“你你…你这混小子…你看什么?!”那胖妇人尖叫着一个巴掌便扇了过来。

呀,吨位不轻。唉,这样直勾勾色眯眯地看着人家胸部,这不讨打么?

董卓被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一松,眼看我便要从他手中掉下去…我吓得心脏差点停摆,我该不会是摔死的吧…

一只手快速伸过来,又把我紧紧护在了怀中。

愣愣地转头看向跌坐在地上,灰头土脸的董卓,本来就破旧的短褂又被扯坏了一块,微褐色的眼眸正有些紧张地盯着我看,而我,却还是安然地趴在他怀里。

见我没事,他才吁了口气,拍了拍屁股站起身来。

那胖妇人这才注意到被他抱在怀里的我,立刻变了脸,忙笑眯眯地一手接过,“呀,好可爱的孩子…”

董卓张了张口,终是没有说什么,任由她抱过我,“你要吗?”他居然道。

闻言,我恨得磨牙,这个家伙,还是决定要把我丢掉吗?

“要要要。”那胖妇人眉开眼笑地抱着我,“正好给我儿子当童养媳…冲冲喜。”

“你那药罐儿子?”董卓的声音高了八度。

“怎么?”那胖妇人翻脸比翻书还快,“给我当媳妇总比跟着你这只会小偷小摸的混混要好吧,真不知你糟践了哪家姑娘生出来的…再说,你能养得活她吗?”说完,哼了一声,便抱着我,摇晃着肥臀扬长而去。

我被压在她那可观的胸前差点透不过气来,却仍是努力透过她肥厚的肩奋力地看向站在原地的董卓,我不要当童养媳!我拼命地眨眼,因为我的手机还在他那儿,没了那个,我可怎么想法回去啊!

那个混蛋居然还是站在原地看着我离去!

可恶的东西!气死我了。我居然还从他微褐的眼里看到了一丝落寞…

落寞个鬼!有胆子丢了我,就别摆出那副鬼样子…

“奉先,看娘给你带什么回来了…”那胖妇人一抱着我进家门,便笑着道。

我微微抿唇,听她那口气,我倒成了玩具了…

不一会儿,房里便冲出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瘦得一身皮包骨。

他便是那胖夫人的药罐儿子,我未来的…丈夫…

坐在床沿上,我一脸嫌恶地盯着坐在我面前涎着一嘴口水的家伙。

嘴角抽搐着看他走近我,“媳妇…”他笑着来捏我的脸。

我想也没想,伸手便去推开他。

在那胖夫人家待了三四天了,这臭小鬼每天都来烦我,整天“媳妇媳妇”地叫!

“媳妇…”他笑着捧着手里的拨浪鼓给我看。

哼,我不屑地转头,谁要跟那小屁孩玩…

“丫头,怎么可以不理相公!”胖妇人走过来,不悦地捏了捏我的脸。

疼…我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那臭小鬼一见我哭,忙一把推开他老娘的手,“媳妇…不哭…”

“这孩子,媳妇还没娶呢,就忘了娘了…”那胖妇人笑了起来,随即又自言自语道,“这凉州最近兵事不断,你爹又没了,我看还是带你们回五原老家比较安全。”

这胖妇人说风就是雨,居然立刻收拾了起来。

一手抱着我,一手牵着儿子奉先,那胖妇人包袱款款便要登上一早就叫好的马车,回五原老家去也。


[自在飞花:安姑娘初露笑靥 董爹爹食言夺女(下)]


这时,马车门却突然一阵风似的开了,我有些讶异地回头,看到董卓正站在马车外面。

胖妇人有些气极败坏地抬头,“你想干什么?”

“还给我。”董卓一脚跨进马车,伸手便抱起坐在一边陪那小屁孩玩拨浪鼓的我。

我惊讶地看着他,居然来抢我?他吃错药了?

“你你你!”那胖妇人气得说不出话来,“你养得活她吗?”

“我的孩子,不劳你费心。”董卓回了他一句,抱着我转身便走。

…我什么时候变成他的孩子了…

“哼!”身后,那胖夫人重重哼一声,“车夫,起程去五原。”

“媳妇…媳妇…”那小屁孩从窗子里探出头来,哭喊着。

我趴在董卓肩上,看着马车越来越远,那小屁孩的哭着叫“媳妇”的声音也越来越远,有些贼贼地笑了,我手里正拿着那小屁孩当成宝一样的东西…那只拨浪鼓…

摇晃着手中的拨浪鼓,我得意地想象那小屁孩发现它不见了时会哭得怎样惊天动地,想要本姑娘给你做媳妇,嘿嘿,你心脏还不够强。

“给你取个名字吧。”董卓低头看着我,居然弯了弯唇。

我怔怔地盯着他乱糟糟的头发,有些脏脏的脸庞,竟然三魂七魄都不知被迷到哪里去儿,这个男人笑起来…好看!比起那些个奶油小生,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嘿嘿,男人嘛,如此落魄的浪人模样,倒更有男子气概了。

见我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董卓笑了起来,伸手来轻轻捏了捏我的脸颊,我忙仰头,露出一脸的谄媚的笑来,虽然眼前这个靠山不怎么靠得住的模样,但以我目前这副模样,也只能赖着他了。…况且,最最重要的是,我的手机,我的大衣,我的靴子…都在他手里…我笑得有些咬牙切齿,如果我还想寻找回去的线索,我也只能跟着他…直到,我自己有行动能力,而不是只能这样被人抱着…

“笑笑。”他轻捏着我的脸,道。

他要我笑?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忙甜甜地笑了起来。

“笑笑。”他咧嘴,点着我的鼻子,又道。

嘴角略略地抽搐了一下,我忙笑得更开怀,更狗腿一些,笑得见牙不见眼,呃,虽然目前我是无“齿”状态。

“笑笑。”他乱蓬蓬的头发和有些脏乱的脸颊看起来竟然有些温柔。

见鬼!还笑!我的嘴角都快抽筋了,要我笑成什么德性你才满意啊!

“笑得这么开心,你果然很喜欢这个名字啊。”正在我准备翻脸的当口,董卓轻刮着我的鼻子,突然道。

名字?什么名字?一头雾水,我有些狐疑地看着他的脸,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好了,笑笑,我们回家吧。”咧了咧嘴,董卓抱着我往回走。

笑笑…我闭了闭眼,我…竟然就这样被这么一个乱七八糟的家伙取了这样一个乱七八糟的名字…

回到那间破草房的时候,我微微愣了一下。

屋子虽然还是很破,但似乎仔细收拾了一番,干净许多。

“呵呵,看吧,这里以后就是笑笑的家了。”董卓低头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笑道。

有胡渣刺痛了我的脸颊,我微微皱了皱眉,这才看清他有些脏乱的脸颊上已经有密密的胡渣长了出来,有些邋遢。

“饿了吧,我去做饭。”将我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似乎是刚刚搭好的木榻之上,他转身便去生火。

我有些好奇地看着他,明明已经把我丢给奉先那小屁孩的娘了,怎么还会把我要回来?

董卓抬头见我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笑了一下,低头生火,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石碗,碗里有一根小石棒,我有些好奇那是做什么用的。

不一会儿,便有袅袅的香味传来,我已经听到自己的肚子已经开始在不争气地叫唤了。

架在门口那一口小铁锅里煮着的,是鸡汤,不知那董卓又偷了谁家的鸡。

只见董卓自怀里掏出一小袋什么东西,倒在那放在一旁的小石碗中,然后便坐在一旁用小石棒一下一下地将碗内的东西捣碎。

我好奇地伸长脖子,爬到木榻的边沿,想看个究竟,董卓一抬头,见我危危险险地吊在木榻的边缘,忙端着碗走了过来,单手拦住我,“别急,再过会儿就能吃了。”

我这才看清,他手中那小石碗内盛着的,是粳米。

歪头看董卓一下一下专注地将那蒸熟的粳米捣碎,我有些明白这几日他都干什么去了,将我送给那小屁孩当童养媳只是权宜之计吧,收拾屋子,准备食物,然后再接我回来,他一开始便打得这如意算盘吧。

呵呵,果然我安若的魅力不减当年哪,暂且原谅他之前弃我不顾之罪吧。

只可怜那奉先那小子受我荼毒了一段时间,呵呵。

“笑笑,吃饭了。”董卓端了汤碗放在榻边,笑道。

此时我也顾不得维护自己的姓名权了,只觉得那声音动听无比,只顾着吞口水了。

见我如此馋样,董卓笑了起来,将用小勺舀了鸡汤递到我嘴边。我眯起眼,幸福无比地喝得“滋滋”有声。

饿肚子的日子对于我这一向嘴馋的美食主义者来说,真是一项酷刑。

抬袖拭去我嘴边的汤汁,董卓有些笨拙地将那用粳米粉拌好的糊糊送进我口中。

趴在董卓膝上,我口中喝着鸡汤,却眼巴巴地看着他撕了一块鸡肉塞入自己口中。

“你也想吃?”董卓低头点了一下我的鼻头,笑道。

我忙不迭地点头。

董卓微微一愣,仿佛讶异我竟然能听懂他说话一般,又侧头自言自语,“不是听说婴孩不能吃这些东西么…”

我有些泄气地看着他,一般婴儿当然不能吃,可要我安若整天喝那寡淡无味的鸡汤,吃那粳米糊糊…唉。

正想着,一只鸡腿已经晃到了我的面前,我忙瞪圆眼睛,伸手便揪住了那鸡腿。抬头,看到的便是董卓带笑的褐色眸子,“呵呵,不听那些废物的话,我的笑笑果然不是一般的孩子,吃吧。”

呀,能吃鸡腿便不是一般的孩子么?这也太简单了不是?呵呵,不管了,我低头便咬住那鸡腿,奈何无“齿”…只得允着,却咬不下一块肉来。

唉,面对一只肥肥的鸡腿,甚至是放在自己口中,却无法咬下来,天下间最悲哀的事莫过于此…

为自己的牙齿哀悼…

董卓却已是抱起我扬声大笑起来。

自此,我便在董卓家里住了下来,说是家,其实也只是一间破草房。

家人,也只有董卓和我而已。


[自在飞花:孤星逐日人皆弃 天降异数成神女(上)]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董卓已不在屋中,我两眼圆瞪着看向关着的木板门,无奈连下床的能力都没有…婴儿的悲哀啊。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一阵糟杂,然后竟然想起了撞门声。

薄薄的木板门不一会儿便被撞开了。

我有些惊疑地看着一大群衣着褴褛、面黄肌瘦的人站在我面前,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但衣着神情几乎都与乞丐无异。

强盗?土匪?小偷?怎么这么不长眼?没看到这屋子已经是家徒四壁,什么都没有吗?

“就是她,就是她!那天我就是看到她从天而降,然后便掉落在草垛上,昨天我便看到那天煞孤星抱了她从奉先他们家出来!”一个矮小的男子指着我,仿佛见了鬼一般地道。

我惊讶地抬头,他看到我从天而降?如此说来莫非我果真是穿越了时空?张了张口,还是不会说话,只得打消了询问的念头。

“天降异数,天降异数,必有祸端!”那人一脸嫌恶的道。

天降异数?我开始有些感觉不妙。

“太平道人普渡众生…此女乃天降异数,不容于世…不容于民…”一个满脸皱纹,面黄肌瘦的老者喃喃念着,便要伸手来抱我。

我死死盯着她黑黄的长指甲,下意识想后退,太平道人?好耳熟的称呼…那不是黄巾之乱的首领张角在自命“大贤良师”之前的称号?

我猛地大惊,我莫不是掉到东汉末年了?!那个宦官十常侍横行,天下将乱的年代?!

玩笑开大了。

下一刻,我已被那老者抱了起来,正在我想法脱身之迹,那些人却突然都没了声音,我有些狐疑地抬头,却见董卓正一脸不善地站在门口。

“放开她。”董卓握了握拳,道。

“此女乃天降不祥之兆,留在临洮县一定会给大家带来灾劫!”那老者说着,竟将我高高举起,作掷地状。

我被那双脏污的手举在空中,感觉正与死神作亲密接触,穿越还不够?还非要玩死本姑娘不成?想我安若除了二十九岁尚未嫁人之外,并未作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

“放下她!”董卓咬牙,狠狠一拳砸在门板上,声音是掩不住的怒意,几乎是从牙关里挤出来的。

门板应声破了个大洞,众人皆是一惊,面有惧色。

这么大力气?我有些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既然猜测这是东汉末年,那他…莫不就是那个历史上声名极差,被指杀人如麻、骄奢淫逸、横行霸道、烧杀抢掠、淫乱后宫、杀害少帝…的西凉刺史、大汉相国董卓?

我歪过头自上而下将他打量一番,董卓不是应该满面横肉,膀大腰圆的么?

再度细细打量,我怎么都无法将眼前这个黑发微乱,满面怒意,蓄热待发如猎豹一般的男子与历史上那个脑满肠肥的董太师联系起来…

死性不改,果然是以貌取人。

那手微微一动,我这才记得自己危在旦夕,只要那老者大手轻轻一松,我便小命危矣,如此一想,我便忙立刻吓得停止了胡思乱想,当务之急,先自救吧。

“太平道人。”张了张口,龇牙咧嘴地,我有些费力地道。

“她说什么?”那老者愣了一下道,小心翼翼地将我抱回怀中,“她刚刚说什么?”

“你听错了吧,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开口说话!”一旁有人摇头笑道。

“太平道人。”口齿有些不清地,我继续努力道。既然他们如此信奉那太平道人,我也只能借他的名字来挡灾了。

屋里的人都一下子都怔住了。

鸦雀无声。

“太平道人…”那老者抱着我的手开始颤抖,“她在说太平道人…这么小的孩子…神女啊…”

屋子里一下子轰动起来,“神女…天降神女…”

于是乎,本姑娘一下子由天降灾星化身为天降神女,从鬼门关险险挠了一圈回来,头上还戴了神女的光环…

所以说,人言可畏。

一群人抱着她们所谓的神女,便要浩浩荡荡地离去。

董卓伸手,一下子拦住了他们,“把她留下!”

那老者有些畏惧地后退一步,躲到人群后面,才大着胆子开口道,“她是神女,岂可与你这克父克母克兄克弟的天煞孤星在一起!”

克父克母克兄克弟的天煞孤星?我微微一愣,有些明白之前所见那些村民对他的态度为何又厌又惧了。

“她是我的,还给我!”董卓仿佛充耳不闻一般,怒道,上前便要来夺我。

只过了一晚,我便由无人理会的小弃儿转化为炽手可热的香饽饽神女了!那些村民虽然有些惧怕他这天煞孤星,却仿佛更想将我这天降神女据为己有,竟怎么都不愿松手。

我有些怕怕地看着抱着我的那双皱纹纵横交错,指甲黄黑的手,看他们一脸落魄,饥饿难奈的模样,若是跟着他们,我铁定饿死的多,更惨一点被他们饿急了当点心给吃了,更何况,我的手机大衣都被董卓藏了起来,或想找到回去的办法,也只有跟着他了。

只是,他真的会是历史上那个最后不得善终的董太师董卓吗?

没有多想,我一脸天真浪漫地向董卓伸出手去,清晰无比地叫出两个字,“仲颖”。

如果他真的是历史上那个董卓,那么“仲颖”便该是他的字!

董卓微微一怔,猛地推开众人,一把夺过我,将我抱在怀中,愣愣地看着我。

看他如此表情,我心都凉了半截,果然…是他。

“你…”那老者见“神女”被夺,气急便要拉下老脸来。

“滚!”董卓咬牙低吼,回头狠狠瞪向众人,“再敢打她的主意,我要你们后悔莫极!”

众人皆一阵寒噤,见我仍是好端端乖乖地趴在他怀里,还笑得一脸的甜蜜,不由得都退了出去。

在他怀里,我仰头望他,这副发怒模样,倒颇有几分董太师的影子了。

“笑笑…”见众人离开,董卓低头看向怀里的我,眼里有一丝困惑,“你怎么知道我的字?”

“仲颖。”我笑,心里却在哀叹,如此帅哥,竟是不得善终…扼腕啊…说什么董卓肥胖,看来历史也不能尽信啊…

他微微一愣,表情愈见困惑,“真的是神女?”

自此,凉州陇西郡临洮县便有了这样一个传言,天煞孤星董卓蒙上天眷顾,特赐神女下凡,化解其灾难…

而此时,这个传闻中的“神女”,正趴在木榻之上拼命地吮鸡腿…

一双大手伸来,轻柔地拭去我嘴角的油污,我仰头,董卓正笑着看我,“笑笑真的是神女吗?”

“仲颖。”仰头甜甜地笑,我一脸天真,答非所问。

眼神一下子变得柔和,董卓笑了笑,转身去门口洗衣服,忘了讲,自从有了我这“神女”在身边后,董卓便不幸沦为煮饭洗衣的保姆了…


[自在飞花:孤星逐日人皆弃 天降异数成神女(下)]


百无聊赖的日子一过就是三年,转眼间本姑娘三岁了,真是值得可喜可贺的事情,唉。

而且,自从那一回被认为是神女之后,董卓便再不曾带我出过这小屋。

“笑笑,别跑!洗澡了!”董卓的声音在小小的草屋里高高响起,而本姑娘我自然是围着那热气蒸腾的小木桶打转转,真是虎落平阳啊,本姑娘我从童星开始,从艺数十年,从未上演过“美人出浴”的镜头,到了这个董卓手里,清誉尽毁啊…这不,我最后还是只得恨恨地坐在木桶里,任由他小心翼翼地将我洗干抹净。

“仲颖,你自己怎么不洗澡!”转头看着他三年都顶着一头乱蓬蓬长发,我磨牙,笑得一脸天真。

明明自己十天都不洗一回,却天天都捉着我洗澡…就算本姑娘尚且“年幼”,可是有鉴于历史上这董先生名声实在不佳…

“笑笑是女儿家,不洗澡会嫁不出去。”带了三分宠溺,他伸手点了点我的鼻头,笑。

哄小孩的口吻…我皱了皱鼻,任他将我擦干净,套上一件打了N个补丁的棉衣。

而那补丁居然全是董先生的杰作,若是我有命能回去,这可也是古董…

替我穿上衣服,董卓将我抱起,细细打量了一番,便将我放在木榻上,皱了眉出去,似乎颇有心思的模样。

没有多想,我有些无聊地拿起放在床头的拨浪鼓摇了一会儿,便靠着木枕,合上双眼梦周公去也。

那个小屁孩,一定得哭。

想起那个倒霉的小药罐,我连做梦都在笑,嘿嘿。

其实有时会觉得,能够返老还童也不坏,虽然百无聊赖,但我自从进了演艺圈之后,从默默无闻的小角色到最后号称当家花旦,那种表面风光的生活,真的很累,好久都未曾好好休息了。虽然董卓看似穷困潦倒,但对于我,他从不吝啬,至少,我从未曾挨饿。

东汉末年,在凉州的这个贫瘠的边陲小镇,能够三餐无忧,已是不易。

一早醒来,桌上放着大饼,可是董卓却似乎彻夜未归。

探头看了看屋外,一片银妆素裹,下雪了。

慢慢爬起身,自己踮着脚跟漱洗了,便从桌上拿了那大饼啃了起来,啃了一半,收了另一半进怀里,我便要偷偷从后门溜出去,虽然董卓明令禁止我出这屋子,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在这屋里当了三年乖宝宝,已是我的极限了。

偷偷溜出门,四下里转了一圈,我便没了赏玩的兴致,到处都是乞丐,到处都是饿得面黄肌瘦的人。

天上扬扬洒洒的,是漫天大雪,我冷得瑟缩了一下,虽然我一向没有什么悲天悯人的情怀,只是看着那么多快要饿死、冻死的人,我还是说不出的难受,这便是乱世么?

“喂,那不是董卓那天煞孤星么?”有人交头接耳地道。

董卓?我微微一愣,竖起耳朵听个明白。

“对啊,前些年又偷又抢的,这两年好多了。”

“是啊,听说是上天怜他是孤星逐日的命,特赐了神女下凡,化解他的灾厄呢。”

神女?我失笑,若不是他,我这神女怕是难逃饿死冻死的命运。

“嗯,还当了那太守大人的守卫呢,看,那不是太守大人的车驾?”

一辆马车驶近,那些人忙一轰而散。

马车缓缓停下,一个肥胖的老者从车驾上走下,董卓便侍立于一旁。

那老者皱眉微咳了一声,董卓顿了顿,半晌才单膝弯腰跪在雪地里,我瞪大双眼看着那胖子竟然踏着董卓的背脊走下马车。

我看到董卓的双拳微微握紧,隐隐有青筋显露。

历史上那个声名狼藉、重权在握的董太师…居然被一个小小的太守踩着脊梁下马?那样品性骄傲的人…怎么会?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他。

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头,我想躲时已经来不及。他也看到了我。

看到我,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忙站起身来。那胖太守还没站稳,董卓一动,他趔趄了一下,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在地,旁边的侍卫忙上前扶住了那一坨肥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