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他似乎松了一口气。
“你谁啊?”白丁皱了皱眉,发现他背着两个书包,其中一个看起来还有点面熟。
“我…李斯新,还记得吗?昨天那个…”他有些结巴地试图说清楚。
白丁却是忽然想起来了,他就是她今天烦恼了一早上,还希翼白小喵变身洗去班主任记忆的罪魁祸首,昨天被她“见义勇为”救下的那个李斯新。
“哦,记得,你怎么在这里?”白丁有些疑惑。
“昨天你后来没有去上课,我怕你担心今天也不会去…其实我已经跟老师说清楚了,是他们先动的手,跟你没有关系,老师已经理解了,不会处分你的。”他扶了扶瓶底一样厚的眼镜,解释道。
“真的啊?”白丁惊奇不已,“老师相信你的话?”
“嗯。”李斯新笑得有些腼腆,然后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将手里的书包递给她,“这是你的书包,昨天我本来想来找你的,因为不知道你住在哪里,后来我问了你们班主任才知道。”
白丁终于想起来那个看起来十分面熟的书包就是她的,忙伸手接过书包,但还是有点惊奇,虽然看起来是她在“见义勇为”,其实昨天明明是她先动的手吧,也是她先挑衅的,那些家伙本来也没有要打她的意思。
“这位是…”李斯新终于看到了穿着白袍的古装人士,大为惊奇。
“不知道,不认识,不知道哪个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疯子,满嘴胡话。”白丁翻了个白眼,转身欲走,“看什么看,走了走了。”
李斯新虽然一头雾水,但见白丁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也不多问,乖乖跟着她走,一边走一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不准看!”白丁忿忿地说着,踩着重重的步子,脚下一刻不停。
“可是他一直跟着我们…”李斯新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
“随便他,看他能跟到什么时候。”白丁磨了磨牙,狠狠拧了一把李斯新的手,“不准看了!”
“好…”被拧了一把,李斯新也不生气,只是收回好奇的视线,再度扶了扶瓶底一样的眼镜,乖乖跟着白丁走。
白丁憋了一肚子的气,抱着白小喵一径往前走,走了好长一段,累得气喘吁吁,回头一看,那个白衣男子还是一副玉树临风遗世独立的样子跟在她身后,差点没有岔了气…
见白丁一副快要发飙的样子,李斯新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学校不是走这边…”
“…”白丁默然,然后终于有点心虚地发飙,“谁说我要去学校了!”
“你又要跷课?”李斯新一脸的惊讶。
“是又怎么样!我跟你又不熟!关你什么事!你跟着我干什么!”白丁气极,恨不得见人就咬。
李斯新呆呆地看着她,仿佛被她吓着了。
白丁哼了一下,大步继续往前走,然后肚子响了一下,她这才想起来白小喵吃过早饭了,她还没有吃…
“我…我请你吃早饭吧。”身后,李斯新拉住她,轻声道。
生气也是个体力活,白丁其实早已经又累又饿了,回头看了看李斯新,见他一脸有点讨好的样子,点点头。
李斯新便开心地笑了起来,“太好了。”
又不是她掏钱,他这么高兴干什么?白丁理解不能地跟着他在一间早点铺坐下,毫不客气地点了两笼汤包,一碗小馄饨。不一会儿,热腾腾的汤包便端了上来,白丁早已经饥肠辘辘,拿了筷子便开动,夹了一个汤包给白小喵,自己又连着消灭了两个,抬头见李斯新还坐在桌子旁边发呆,不由得大奇,“你不吃?”
“我…”
白丁小心眼地想,如果他不吃,等下千万别要她付帐,于是殷勤地拿了筷子给他,还顺手帮他倒了一碟醋,“吃吧。”
李斯新当真是受宠若惊,忙接过筷子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小馄饨也上来了。
“老板,再给一个碗吧。”白丁招呼着又要了一个碗,将一碗馄饨分成两碗,推了一半给李斯新。
“那个…再点一碗吧。”
“吃不完浪费。”白丁瞪了他一眼。
李斯新忙捧过碗开吃。
吃得正欢的白丁无意中一抬头,差点没有被汤包呛到。那个白衣的男子就站在门外,一袭白色的古装引来路人的围观和指指点点,他却始终站在那里,透过窗静静地看着她,面上无悲无喜,无嗔无怒。
白丁闷头继续吃,心里却是莫名的烦躁。
吞下最后一个汤包,白丁拿纸巾擦了擦嘴,拎着书包站起身,“走吧。”
“那个人…”李斯新看了看窗外,那个奇怪的男人还站在那里。
“随便他。”
“要不…报警吧。”李斯新有点担心的样子。
“哼,不用了,他敢怎么样,我就一拳揍扁他。”白丁捏了捏拳头,不愿意去追思为什么她不同意报警,“走吧,再不去学校要迟到了。”
李斯新点点头,付了帐跟着她走出早点铺。
一路回头率百分之百,白丁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却也不去管她,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挡住了白丁的路,白丁哼了一声,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然后转身对着那个一直跟着他的家伙做了个鬼脸,拉着李斯新坐上车扬长而去。
坐在车上,她忍不住回过头,透过车窗玻璃向后看去,白衣的男子向前追了几步,然后仿佛意识到两条腿不可能跑得过四个轮子,终于停了下来。
风卷起他宽大的衣袖,吹乱他黑色的长发,他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大街中央,与周围现代化的气息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出租车迅速向前,渐渐的,他成了一个小黑点,消失在她的视野里。白丁闭上眼睛,抱紧白小喵,靠在椅背上。
嘁,不过是个疯子而已…
白小喵被抱得太紧,不安地挣扎了一下。
李斯新抢先付了车钱,白丁自然是一点都不介意的,还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豪情万千的放出话来,“兄弟,以后我罩你。”她忽然觉得昨天“见义勇为”的行为也不错,至少多了个小跟班。
李斯新汗了一下,然后乖乖地点头。
白丁将书包斜斜地挎在身上,随手掏出一枝棒棒糖,拆开糖纸叼在嘴巴里,然后抱着白小喵下了车,直接拐进校门左边的书吧里寄放白小喵。在抱着白小喵亲了又亲,吻了又吻,轰轰烈烈地上演了每天必有的依依不舍和生离死别的戏码之后,白丁被书吧大叔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出了书吧。
“啊喂!大叔,你怎么这样不懂怜香惜玉!”白丁双手叉腰,指着书吧大叔怒道。
“你是香么?你是玉么?”书吧大叔怜惜地抱着白小喵,用眼睛的余光凉凉地鄙视白丁。
“那人家好歹是女孩子哇!”白丁忿忿不平,龇着小钢牙作咆哮状。
“女孩子也分三六九等的呀。”书吧大叔温柔地摸着白小喵,继续不遗余力地打击白丁。
刹那间,火光四溅,电闪雷鸣…
“中年猥琐大叔!”
“四眼钢牙小妹!”
白丁再一次灰溜溜地败下阵来,一旁观战的李斯新大汗,拉了拉白丁的衣角,白丁揉揉鼻子,万分无奈地跟着李斯新踏进校门。
顺便说一句,这也是每天必定要上演的戏码…
第一堂课就是班主任的课,白丁老老实实地坐在位置上,看着苏玲玲踩着尖尖的高跟鞋走进教室。
“同学们好。”
“老师好。”全体同学起立,然后哗啦啦坐下。
苏玲玲点点头,开始上课。一直到下课铃响,她还拖了一会儿堂,但始终都没有正眼瞧白丁一下。
白丁暗自吁了一口气,这才确定李斯新真的没有骗她。
第二节是历史课,白丁开始在桌子底下翻漫画书,看得正起劲的时候,忽然感觉四周安静得有点诡异,一抬头,花白头发的历史老师正站在她桌子前面,最后的下场是她的漫画书被没收了。
有点萎靡不振地趴在课桌上,她几乎可以想象书吧大叔暴跳如雷的样子了,那本漫画书好像是新的,他自己还没看就被她搜刮来了。嗯,谁让他叫她四眼钢牙妹的…
上午第四节课还没结束,白丁就开始考虑午饭是在食堂解决呢,还是回家吃泡面,结果一直到下课还没有下决定。有几个带了盒饭的同学开始三五成堆地吃饭,白丁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有些恶意地想着要不去书吧大叔那里蹭饭好了…
“喂喂,学校外面有一个很帅的男人,穿着古装耶!”一个女生蹦了进来,嚷嚷。
白丁僵了一下。
“真的假的啊?”几个女生都捧着饭盒围了上去,热烈地讨论起来。
“真的真的,好帅的!会不会是穿越来的呀!”
“哈哈,罗雪,你穿越小说看多了吧…”
“嘁,你们不信自己去看嘛,真的很帅啊!古风帅哥耶…而且他一直站在学校门口,好像在等什么人,不说话也不理人,天呐,酷毙了~”
于是一群女生嘻笑着跑了出去围观帅哥…
没有人注意到白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已经黑得像锅底一样了。
她几乎可以想象那个家伙被一群人围观的样子了…
可是,关她什么事。那个人来历不明,还总是一副古古怪怪的样子,口口声声要渡她成仙。这到底算什么呀,她从小到大做梦都希望能够梦到神仙,结果等她开始不做梦的时候,那个家伙蹦出来说要渡她成仙…
最令她不快的是,那个家伙很可能是害她爹不疼娘不爱的罪魁祸首!
想了又想,做了无数的心理建设,白丁闭了闭眼睛,终于还是“啪”地一下拍在桌子上,然后站起身,走出门去。
一路跑下楼,走到校门口。
果然,那个家伙正站在校门口,仍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站在那里已经快引起交通堵塞了。
“你叫什么名字呀?”
“你在等谁?我带你去找呀!”
“喂,你说话呀!”
围着他的人七嘴八舌地说,他始终静默地站在原地,低垂着眼帘,以一种老僧入定的姿态面对一切问题。然后,仿佛心灵感应一般,他忽然抬头,看向白丁的方向,一直平静无波的眼睛有了一点变化。
于是众人一起回头,在看到这个传说中的四眼钢牙妹时,都呆住了。
白丁被曝露在大众的视线里,有些恼怒地瞪了那个白衣男一眼,再不看他,转身就走,直接跑到候车亭等公车。
白衣男默默分开人群,默默走了过来,默默站在她的身后。
白丁感觉背后那些灼热的视线几乎可以把她戳穿了,于是愈加心情不好。正在这时,公车来了,她毫不犹豫地上了车,然后感觉身后那个家伙也默默地跟了上来。
在投币口丢了一枚硬币,白丁找了个位置坐下,眼观鼻鼻观心。
“演员呀?在拍戏么?”司机探头看了看白衣男的身后,仿佛看看有没有剧组一样,然后等了半天,“我说兄弟,你倒是快投币呀,你投了币我才能开车呀!”
“投币?”他愣了一下,看向白丁。
白丁继续眼观鼻鼻观心,无视他。
“哎呀,不就一块钱么,我来帮他投!”一旁的大妈看不过去了,站起身道。
“不用了,谢谢。”白衣男子垂下眼帘,走下车。
然后默默看着车子开走。
白丁咬唇。

狐狸精

天渐渐阴了下来,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白丁下了车,三步并做两步往家跑,等到家门口的时候,雨点子已经下来了。吁了一口气,她拍拍衣服,甩去心中的烦闷,哼着歌上楼。
掏钥匙开门,规规矩矩地脱下鞋,打开柜子,柜子最底下一层摆了厚厚一打的一次性拖鞋,她直接拿了一双换上,顺便将脱下的鞋塞进上层。照例无视整洁如宾馆的客厅,直接走向自己乱七八糟的小窝。
因为天气不好的关系,房间里的光线有点偏暗,她随手拍开台灯的开关,房间里一下子亮了起来,她身子向后一仰,整个人重重地倒在床上,成“大”字状四仰八叉地躺着,然后望着天花板发呆。
窗户没关,窗口的风铃被风吹得叮当乱响,有凉凉的雨滴扫了起来,她扭头看了看窗外阴沉沉的天,起身去关窗。
然后…她呆住了。
白丁的家在公寓的第三层,此时,在小区门前的空地上,站着一个醒目到了极点的人。
那个白衣的男子静静地站在小区楼下,仿佛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头看她。
雨越下越大,他很快被淋透了,衣服被雨水沾在身上,像个落汤鸡一般,再也飘逸不起来了。
白丁有些恶意地咧嘴笑了一下。
他还是静静地看着她,无喜无怒,一点生气也没有,像是玉石雕成的人。
白丁翻了个白眼,“砰”地一声关上窗,转身倒在床上,继续发呆。
床头的小闹钟嘀嘀哒哒地走着,房间里极安静,静到她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许久,她有些烦躁地揉了揉乱糟糟的短发,跳起来跑出房间,开了门走下楼去。
果然,走到底楼的时候,他还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个呆头鹅一样看着三楼的窗户。
“喂!”白丁喊他。
他一下子看了过来,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
“你是白痴吗?遇到雨不会躲吗?你以为我会心软让你进屋子吗?”白丁瞪着他,连珠炮一样道。
他看着她,不语。
“算了,你赢。”白丁再度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还愣着干什么?等我用八抬大轿去抬你吗?”
闻言,他走了过来,走到她面前。
白丁横了他一眼,转身上楼,一边走一边道,“呐,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有什么企图,我警告你不要打什么歪主意,上一次试图欺负我的人已经被我打得进了医院!”
他静静地跟她上楼,也不反驳。
他实在太安静了,安静得连个脚步声都没有,白丁以为他没有跟上来,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这一回头,惨剧再次发生…
白衣男比较高,白丁比较矮,可是白丁刚好站在比他高一阶的楼梯上,这一回头,额头便刚好撞到他的唇。
他的唇有点凉,但是软软的。
白丁低咒一声,“蹭蹭蹭”往上跑了好几阶,然后才涨红了脸回头瞪他,“你走路干嘛没有声音啊!”
“…抱歉。”
白丁哼了一声,抬头揉了揉额头,继续往上走。
站在家门口,她开了门,先行进了屋子,然后又抽出两双新的一次性拖鞋,一双自己换了,一双丢在地上,然后看向站在门口的男人,“进来换拖鞋。”
白衣男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靴子,又看了看地上对他来说造型有些怪异的拖鞋,最终默默蹲下身,脱了靴子换上拖鞋。
“你那穿的是什么啊…”白丁嫌弃地看着他脚上白布一样的袜子,“脱了。”
白衣男沉默了一下。
“啊喂,你不要指望穿着那种怪异的东西进我的屋子!”白丁瞪他,心里却有点得意,要是他不脱袜子,她就有理由赶他出门,也不用内疚。
他看了她一眼,再一次默默地蹲下身,将袜子脱了下来。
白色的袍子被雨沾在身上,长长的头发也一缕一缕的,还湿嗒嗒地滴着水,脚上又套了一双与他的气质整个不搭调的赤脚拖鞋…
明明进门换拖鞋是礼貌,是应该做的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白丁看着他这副样子,居然觉得自己像是在欺侮他一样…
轻咳了一下,白丁微微让开了一些,“进屋之前先跟你说明白了,客厅不要随便走动,不准弄脏,不准留下任何你来过的痕迹。”
他点点头。
白丁推开自己的房间,“进来吧。”
他走进她的房间,站在一旁。
“我房间里有浴室,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白丁说着,将他带进浴室,然后丢了一件衣服给他,“换这个吧,我的睡衣。”
他低头看了看那件布满了粉红小樱桃的女式睡衣,没有吱声。
白丁见他不说话,就当他默认了,直接替他关了浴室的门,自己坐回床上开始翻漫画书。直到一本漫画都快翻完了,还不见浴室门打开,她有些狐疑站起身去敲门,“喂!你没事吧!”不会因为缺氧昏倒在里面了吧…
“没事。”正在白丁胡思乱想的时候,门里传来了他很镇定地回答。
“那你开门呀!”
“…开不了。”依然很镇定的声音。
白丁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浴室的门是推拉式的,根本没有锁,她气得大力拉开门,便见某人还是湿嗒嗒地站在门里面,动也没动过。
“…你刚刚在里面那么久,都干了什么?”白丁忍不住问。
“…”
“靠!你不要告诉我你连洗澡都不会!难道要我帮你洗吗?!喂,你真的不是有奇怪爱好的家伙吗?!”白丁怒了。
他摇摇头,然后…
然后白丁张大嘴巴,他的衣服就这样一瞬间干了,头发也干了,整个人又回到玉树临风的状态了…只是脚上依然赤脚拖着那双一次性的拖鞋…
“你…”白丁一脸惊恐地想起他之前说要渡她成仙的话,“你到底是谁…”
“我叫白乙,是你的师傅。”他说。
白乙…
白丁一脸的怪异,这名字…怎么听起来跟她的名字有那么一点异曲同工的意思…
“我在家中排行老二,上有一个哥哥,叫白甲。”仿佛看出了她在想什么,他解释。
果然…白丁的嘴角开始抽搐。
“你跟我修行的时候还是一只狐狸,我替你取名白丙,你不愿意,便叫了白丁。”某人直白地解释。
白丙…听起来似乎好像仿佛果然…还是白丁好听一些…
不对!白丁猛地瞪大眼睛,“你说什么?狐狸?你说我是狐狸?”
白乙点头。
“修行的狐狸…”白丁的眼皮直跳。
“没有错,当年,你还是一只狐狸精。”白乙一脸认真的看着她。
“噗…哈哈哈哈哈哈…”白丁捂着肚子笑得直打滚,“我是狐狸精?你在讲笑话么?哈哈…狐狸精…”
白乙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仿佛不明白有什么事情值得她这样笑。
“喂!你见过这样的狐狸精么?”白丁扯了扯自己身上皱巴巴的校服,又指了指鸟窝一样的头发,还有鼻子上架着的深度近视大黑框眼镜以及嘴巴里箍着的牙套。
说起狐狸精,从祸国殃民的妲己说起,哪一个不是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的妖孽,有长成她这副尊容的狐狸精么?
“你只是尚未开窍。”白乙一点也不在意她夸张的大笑,如是说道。
“得了吧,你说什么?你是我师傅?好吧,亲爱的师傅,你找徒儿有何事?”白丁抹了一把笑出来的眼泪,不在意地挥了挥手,然后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两罐八宝粥,掀开盖子,拿出勺子,舀了一勺含在嘴巴里。
白丁没有注意到,她说“亲爱的师傅”时,他有一刹那的失神。
“我来渡你成仙。”他说。
“这个你说过了,有没有新鲜一点的。”喝着粥,她含糊不清地道,“比如说你从哪里来,你的徒弟,也就是身为狐狸精的我为什么不记得有你这么个师傅?”
听到这个问题时,他如死水一般的眼睛里忽然浮现了一丝波澜,整个都微微僵住。
“拜托啊,你说谎也说圆了嘛,这个谎太没技术含量了。”白丁将剩下的一罐八宝粥推到他面前,“这本来是我明天的早饭哦,看你演得那么卖力的份上给你充充饥吧,刚刚那个瞬间拧干衣服的魔术不错,今年流行魔术嘛,要不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变的?”
“我已经等了你两千三百一十二年零五天了。”他忽然说。
“…”白丁无奈地看着他,“请问你贵庚啊?”
“我曾经答应过你,会渡你成仙,我一定会实现这个诺言。”他答非所问。
“两千三百多年,或者更早之前,我是一只狐狸,然后拜你为师修习仙术,然后某一天我死了,再然后你找了我两千三百一十二年零五天,终于找到了现在投胎成这副尊容的我,来实践你当初要渡我为仙的誓言?”白丁盘腿坐在床上,前前后后想了一遍,终于理顺了。
“嗯。”这一回,他没有看她,只是轻应。
“这个故事不错。”白丁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两千三百一十二年零五天,这么久的时间,你可记得真清楚呀,按言情小说来推论,师傅你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可能性是和我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要不然你痴痴地找了我这么久又是为哪般呀…哎哟,师徒,这可是不伦呐,不伦也就算了,你是仙,我是妖,还有种族差异,这一定是个苦情剧!”
白乙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八宝粥罐头,仿佛能够把它看出一朵花儿来。
“兄弟,你是哪个大学戏剧社的吧,不要闹了,我没兴趣跟你排练这个哟~”白丁拍拍他的肩,笑道,“好了好了,我现在对成仙兴趣不大,因为我还没有活够活踏实,您老哪来回哪去吧,不劳您操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