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难得的是,顾琴生人如其名,琴棋书画,德言容功,样样排得上号,不止美貌在京城排得上号,若将来史书有载,只怕还得加上一句“有国色”。
及笄一年,向顾琴生提亲的人已经快要踏破顾家门槛,焦太夫人舍不得孙女早嫁,又一心一意想要为她挑个好人家,至今仍未选定。
不过没有人会认为顾家的眼光太高,因为以顾家的门第和顾琴生自身的条件,她的确值得最好的。
甚至还有风声隐隐传出,说是太子如今尚未大婚,皇帝有意择顾琴生为太子正妃。
当然,焦太夫人之所以对顾琴生格外偏爱,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顾琴生已故的生母,是焦太夫人的娘家侄女,亲上加亲,便与众不同。
只可惜同样是焦氏所出,二娘顾画生就少了长姐几分气韵。
焦太夫人暗自摇摇头,视线从顾画生那里移开,落在她身后的顾眉生身上。
三娘顾眉生和五娘顾乐生都是二房顾国与李氏所出,顾国作为焦太夫人的小儿子,自幼很得宠爱,爱屋及乌,顾眉生和顾乐生在焦太夫人跟前也很有脸面。
唯有顾香生……
焦太夫人将目光从她们身上收回来,面容和蔼:“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下个月皇家要举办一场桂花宴,听说届时诸位年长皇子皆会出席,包括太子殿下在内,你们这些女孩儿正值好玩的年纪,就该多出去走走,恰好今日针线娘子过来为我量衣,我就顺道将你们也给叫过来,一人做两套新衣裳。”
说罢转头对侍立一旁的婢女道:“将那几匹料子拿过来。”
两名婢女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捧来十数匹精美缎面布料,颜色参差,质地不一,稍微老成稳重的天蓝花软缎,尽显活泼朝气的粉色双宫绸,只怕没有少女能看了还无动于衷的。
情绪外露一点的,像顾画生,早已喜上眉梢,跃跃欲试。
她问焦太夫人:“阿婆,这些都是让我们选的吗?”
焦太夫人慈爱道:“自然,长幼有序,阿婧先选。”
阿婧便是顾琴生的小名。婧者,贞洁美好。
顾琴生也颇有长姐风范,闻言便微微一笑:“五娘最小,让五娘先选罢。”
顾乐生爽快道:“大姐姐不必谦让了,我无碍的,几匹料子而已,姐妹们谁先选都一样,你快选罢!”
顾琴生和顾乐生都没所谓,顾画生倒是想先选,奈何自己既不是长也不是幼,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心道如果顾琴生先选,那自己就排第二个。
见顾乐生如此说,顾琴生也就不再客气,她各挑了一匹竹青色和银红色的缎子。
轮到顾画生时,她高高兴兴地要了方才自己一直虎视眈眈的那匹粉色双宫绸。
如此依次挑选,等到五人都选完,焦太夫人又让针线娘子过来给她们量了尺寸,将她们各自想要做的衣裳样式记下来,这个年纪的少女长得很快,衣服尺寸几乎每个月都在变化,所以每做一回都要重新量一次。
这些琐事看着简单,其实最浪费时间,加上五姐妹凑在一块儿,难免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焦太夫人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精力不济,待一切抵定,五人告退离去,她便有些撑不住了,歪在榻上揉着额头。
赵氏连忙拿了些薄荷膏,在焦太夫人的太阳穴处细细涂抹,又为她揉按风池百会等穴,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后者的脸色方才稍稍舒缓一些。
“这次游猎,四娘是提前回来的?”焦太夫人将左右挥退,只余赵氏。
赵氏是她的陪嫁侍女,后来嫁给府中管家,一直留在焦太夫人身边帮忙,地位非同一般。
“是,听说益阳王也去了。”赵氏道。
焦太夫人蹙眉:“那二娘呢,难道没与她一道回来?”
赵氏:“没有。”
她回答得言简意赅,焦太夫人却一听就明白了:“难得,有益阳王青眼,却还能维持行止沉稳,不骄不躁,不愧是我顾家的女儿。可惜四娘出生时日不好,刘贵妃是断然不会让她成为益阳王妃的。”
赵氏道:“有没有转圜的余地呢?”
焦太夫人道:“陛下对益阳王的看重更甚于太子,益阳王妃的人选定会慎之又慎,大娘倒是个极好的人选,可惜她比益阳王大了两岁有余,年纪上有些欠缺,二娘的年纪倒是合适了,可惜那性子……”
她想到方才顾画生迫不及待挑选布料的模样,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赵氏却是听出了弦外之音,不由心头一跳:“您的意思是,益阳王可能会取太子而代之?”
屋里只有她们两人,赵氏又是自己的心腹,许多事情焦太夫人从未对她隐瞒过。
对赵氏,她有时甚至比对自己的儿子还要信任。
焦太夫人叹道:“现在还说不好,陛下迟迟未表态。但太子素来不得陛下欢心,这几乎是朝野共识了。可惜昭穆皇后去得早,没人为他在后宫筹谋,没娘的孩子像野草,尊贵如太子也不例外。”
皇后早逝,太子母族不显,又没有皇帝的支持,虽然头上冠着太子的名号,但其中到底有多少分量,不言自明。
反观益阳王,排行第二,母亲是主持后宫的刘贵妃,自己也很得皇帝喜欢。
孰强孰弱,几乎一目了然。
如果太子被废,益阳王就是当仁不让的新太子,益阳王妃的人选,自然人人瞩目。
虽然他本人属意顾香生,但在这种情势下,他本人的意愿,几乎可以忽略。
毋庸置疑,刘贵妃肯定会为他挑选一门强有力的妻族当靠山,撇开顾香生的生辰不说,顾家从老定国公主动交出兵权起,就已经在程、严、顾三家里垫底了,刘贵妃肯定会优先考虑其它两家的人选。
但如果顾家能出未来的太子妃,说不定还有重新崛起的希望。
这个可能性只要想想就令人觉得心热了。
赵氏自然要站在顾家的立场上,帮焦太夫人分析想办法:“若是益阳王坚持要娶四娘,说不定陛下最后会首肯呢?”
焦太夫人冷静道:“不可能的,我上回进宫就曾试探过刘贵妃,她对四娘万分不喜。刘氏性子要强,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而且依我看,益阳王对四娘,只怕也是少年男女春心萌动而已,少年人的情丝,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断不可能为了四娘反抗亲生母亲的。”
赵氏担忧道:“那可如何是好?若益阳王妃最后出自程家或严家,恐怕咱们顾家往后又要被他们压得死死的了!”
焦太夫人叹了口气:“谁让先帝去得早呢,可惜了老公爷一步好棋,愣是被走成臭棋!慢慢想法子罢,左右益阳王今年才十四,起码还要再过两年才娶妻呢。”
赵氏道:“话说回来,太子今年已经十七了,差不多也该到了大婚的年龄,大娘又是才貌双全的人儿,依你看,陛下会不会……”
焦太夫人:“应该不会,以陛下对太子的态度,说不定会从平民出身的官员家眷中为他挑选太子妃。”
话虽如此,她自己也不肯定。
“大不了,下个月的桂花宴,寻个借口,不要让大娘出席好了。”
顾香生自然不会知道焦太夫人与赵氏的一席对话,她从焦太夫人那里离开之后,本应去向母亲请安,但到了院子外头,却与顾琴生和顾画生一道被拦了下来,说是许氏昨夜不慎染了风寒,吃了药正在睡,让她们明日再来。
既然许氏见不着了,三人只好原路返回。
顾家内宅以焦太夫人的居所松园为中轴,各房起居错落拥簇,形成众星拱月之势,琴、画、香三姐妹都是大房所出,虽然各有院落,但都在桃园之内,回去时走的自然也是同一个方向。
顾画生和顾香生天生不对盘,前者总想没话找话挑衅,俱都被顾香生无视,又或被顾琴生镇压下去,最后顾画生实在受不了,对着顾琴生怒道:“大姐姐,你到底是站在谁一边的,难不成许氏给了你点好处,就让你忘了自己亲娘不成!”
先前为了刺激顾香生,她可还一口一个娘称呼得亲热,如今一上火就变脸了,顾香生心觉好笑,也懒得说她。
顾琴生淡淡道:“你这样与我说话,祖母知不知道,父亲知不知道,要不要我将你的话到他们面前重复一遍?”
顾画生瞪了她一眼,转身气冲冲走人。
顾琴生对顾香生道:“你二姐姐性子不好,我代她给你赔不是,你别与她计较。”
姐妹之间谁与谁关系更亲近,从这句话就可见一斑了。
若顾琴生真把她们俩一般对待,这声抱歉本没有必要说出口的。
顾香生笑了笑,她是真没放在心上:“大姐姐言重了。”
顾琴生又与她说了两句,二人分别,各回各屋。
乳母林氏和诗情碧霄早就等在屋里了,看到她回来,连忙端热水的端热水,递点心的递点心,服侍周到,无微不至。
就冲着这一点,顾香生觉得自己在这里生长了十三年,虽然偶有失落失意,但在生活起居上,却称得上享受舒服了。
见林氏神色不虞,顾香生奇道:“奶娘这是怎么了?”
林氏正帮忙为她更衣,闻言便强笑:“没什么。”
顾香生娇嗔:“奶娘可瞒不过我,快说罢!”
林氏儿女早夭,一手带着顾香生长大,比许氏还要尽心尽力,更难得的是林氏从不居功自傲,也从不干涉强迫顾香生的决定,是以顾香生对她十分亲近。
林氏苦笑:“我说了,小娘子可不许生气。”
顾香生:“我不生气。”
林氏:“其实也没什么,今早我偶遇二娘,见她头上戴的,仿佛是娘子的首饰,不过兴许是我看错了……”
顾香生哦了一声:“你没看错,的确是那支祥云梅花玉簪。”

第6章

簪子是玉簪,从前朝传到现在,却因许家人保养得当,许氏又时常拿出来把玩,竟无一点损坏,反而玉色越发温润,玲珑可爱,十分好认。
即使早有预料,但听到顾香生这么说,林氏还是大为震惊,随即火冒三丈。
“娘子怎能做出这样的事来!那簪子乃前朝文顺皇后所赐,又是娘子的陪嫁,若无意外,以后必然是要留给你的,她怎能,怎能给了二娘!”
诗情碧霄二人不好说主母的坏话,可脸上同样流露出义愤填膺的神色。
见她们如此,顾香生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好啦,奶娘快别生气了,那些东西既然是阿娘的,她想给谁,自然由她说了算。”
林氏气得说不出话:“话虽如此,话虽如此……”
许氏所出只有一儿一女,就是顾香生和幼子顾准。
因她门第寻常,父亲仅是五品谏议大夫,能够嫁入顾家,成为定国公夫人,在外人看来纯属烧了高香——即使她嫁过来是当继室,当时顾经也已经有了两女一子。
别人这么觉得就算了,许氏自己也是如此想法,以至于这么多年来,她在顾家总直不起腰,小心翼翼做人,生怕哪里出了差错。
往常高门后宅都是继母虐待原配子女,大家斗得不亦乐乎,到了许氏这里,别说虐待了,她生怕自己落了个苛待的名声,连重话都不曾说一句,对顾琴生等人比对顾香生还好。
换了别人,可能还要怀疑是不是面善心恶,存了捧杀的心思,但林氏知道,这位主母因为底气不足,性情又格外软弱些,才会出现今日的局面。
林氏将顾香生视如己出,见许氏身为生身母亲,却屡屡偏心不公,她心头自然很为顾香生不平。
“娘子这次做得实在是太过了!”林氏叹了口气,她身为仆人本不好议论主母是非,只是实在气不过。“难怪二娘今日那样得意,想必也在你跟前炫耀过一回了?”
顾香生道:“人这一生啊,总不可能事事如意。皇帝有皇帝有烦恼,庶民有庶民的烦恼,像我这样出身高门,从小锦衣玉食,算是投了个好胎,已经比寻常百姓人家的女儿舒坦许多,更不必说还有奶娘你们这些事事为我的人,若再加上父母疼爱,可不就是要遭天妒了?水满则溢,现在则刚刚好。”
林氏知道对方是在安慰自己,忍不住噗嗤一笑:“你倒是想得开!”
顾香生拉着她的手撒娇:“本来就是嘛,我有奶娘疼就知足了。”
又对诗情碧霄道:“你们可不要吃醋啊,谁让你们没有给我喂过奶,不过我也是疼你们的!”
诗情碧霄被她说得满脸通红,啐道:“四娘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四人笑闹一通,林氏问起今日围猎上的事情,得知益阳王也出现了,不由皱眉:“不是说好了益阳王不去的么,怎么忽然又去了?”
顾香生摊手:“本来是说不去的啊,可那位殿下若是心血来潮想去玩玩,谁也拦不住!”
林氏叹了口气,她是少数明白顾香生心思的人:“还是别做得太过了,否则一旦益阳王恼羞成怒,就不好办了!”
顾香生点点头:“我心里有数的。”
林氏想了想:“有些话,若我说了,你别生气。”
顾香生噗嗤一笑:“奶娘,你今儿是怎么了,都第二回说这句话了,难不成在我面前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林氏先让诗情碧霄她们退下,方道:“其实当今陛下诸位皇子之中,益阳王的确算得上资质优异了,且又占了年长,万一太子被废……”
后面这四个字,她将语调放得极轻,又看了顾香生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才继续说下去:“益阳王必然就是新太子,我知道您无意益阳王,但若能成其好事,顾家人也不敢如何摆布您了。京城高门之中,多的是纨绔子弟,等您及笄,府里要给你订亲,以娘子的性子,怕是不会帮您争,郎君和焦太夫人又只会从顾家利益来考量,届时情势必然对你不利。无论如何,嫁给益阳王,总比顾家将来安排你随便嫁给别人要好。”
这话是实实在在站在顾香生的立场上考虑的,林氏的话也说得很明白,嫁给益阳王魏善,当然比以后嫁给阿猫阿狗要好得多。最重要的是,以顾家对顾香生的态度,以后可能也不会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林氏担心顾香生现在还是小女孩脾气,因为自己不喜欢就拒之门外,以后回想起来,怕要悔青了肠子。
顾香生摇摇头:“奶娘定是以为我矫情了,其实我无意益阳王,并非因为我不喜欢他,又或者故作清高,而是我不想与皇家有任何牵扯。”
林氏很讶异:“这是为何?”
她见过千方百计想要跟皇家扯上关系而不得的人,还没见过顾香生这种千方百计不想和皇家扯上关系的。
再说魏国是南方大国,国力强盛,能嫁给益阳王,这是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运气。
顾香生摇摇头。
如今看着太平,其实各国林立,彼此零星摩擦不断,平静之下,暗潮涌动。
以诸国会盟为例,本来去年这个时候就应该举行了,结果齐国借故拖延到今年,到了今年,齐国又以天灾为借口,延迟到明年。
天下大势,无非分分合合,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自永康帝登基以来,为了削弱开国武将的势力,大力宣扬倡导文治,魏国因此文风大盛,天下文人纷涌而至,潭京因此成为人人欣羡的文都,永康帝更是被文人们吹捧上了神坛,说他是虞舜以来有数的英主,堪比汉武唐宗云云。
长此以往,魏国能不能在争霸中胜出,还是两说。
顾香生虽是女子,毕竟生在公卿世家,许多事情就算她不刻意打听,也都能看到听到。
乱世之中,最不牢靠的就是荣华富贵,身家性命。当臣子的倒还罢了,只要混得好,改朝换代,头顶上不过是换个上司,照样还能混下去。
可皇家就不一样了,远的且不必说,翻看史书,多少国家一夜之间倾覆,多少皇室子弟转眼沦为阶下囚,姐弟二人同入后宫,女子几易其夫,身不由己的情形,更比比皆是。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退一万步说,就算魏国最后能够统一天下,又或者在她有生之年不起战乱,但现在皇帝正当盛年,且不说益阳王不是太子,就算他当了太子,将来也未必就能当上皇帝,这其中还要经历多少坎坷考验,勾心斗角,想想都觉得累。
顾香生此生不过希望平安度日,对这些事情实在敬谢不敏。
如果魏善现在只是一个公侯之子,那倒的确是个不错的夫婿人选,可惜他是益阳王,对顾香生而言,并没有任何吸引力。
这些事情,对顾家的其他人是不可能说的,但对乳母林氏,顾香生却愿意坦露一二。
林氏听罢目瞪口呆,良久不由苦笑:“四娘想得有些远了,这,这……”
顾香生笑道:“非是我想得远,只是我不爱受拘束,真要嫁给益阳王,从早到晚那些应酬琐事,烦都能把我烦死。自然,这话只能与你说说,要是跟别人说,别人肯定要说我异想天开,益阳王都未必看得上我呢,我倒端起架子了,太过不自量力。”
林氏倒不觉得她不自量力,只是心疼顾香生小小年纪就要想这么多,又难免为她担忧:“我的好四娘,再过两年你就及笄了,届时府里就要开始为你物色亲事了,除了益阳王之外,满京城与你门户相当的少年才俊可就不多了!”
少年才俊还是有的,像先前顾香生在猎场上遇见的周瑞、王令等人就是,可惜顾香生的生辰是硬伤,估计谁家父母也不乐意看着儿子娶个三月三出生的女子。
“啊,还有两年呢,船到桥头自然直,奶娘你不要担心太多了,我在外头玩了整日,回来又忙着去见祖母,连一口水都没喝上,昨日碧霄不是冰了莲实饮么,给我盛一碗来罢!”
说到最后,顾香生几乎是贴着林氏撒娇了。
林氏素来是拿她没法子的:“现在都快入秋了,往后不许再喝那些冰的了!”
话虽如此,林氏还是让碧霄去端了莲实饮过来,为免顾香生空腹喝冷饮伤胃,碧霄还顺带从灶房那边拿了一份樱桃毕罗。
顾香生一咬入口就笑眯了眼:“罗二娘的手艺是越发好了,我在外头吃过不少樱桃毕罗,可都没有这样皮薄馅厚,外酥里嫩的!”
林氏笑道:“咱们国公府里自家做的,料子自然下得比外头足。对了,下午大郎让人送了两册书过来,说是上回你托他找的?”
顾香生点点头:“大兄有心了,上回我只是提了一嘴,回头要好好谢谢他才行。”
碧霄道:“依我看,大郎准是因为二娘屡屡和四娘你过不去,所以借着送书来代妹赔罪呢!”
顾香生将最后一口樱桃毕罗送入口中,拍拍手上的碎屑:“不管如何,他这长兄当得很称职,一事还一事,二娘的事情不必算到他头上,该谢还是要谢的。”
林氏赞赏:“四娘这话说得很是明理。”

第7章

天啦撸,作者喵发现有些读者根本不看文案和作者有话说……
重要的话说三遍→_→
本文不剧透男主
本文不剧透男主
本文不剧透男主
过得几日,顾香生去给祖母请安,又遇见顾画生——虽然同住桃园,但她们彼此碰面的机会其实并不多。
后者笑眯眯地跟她说:“四娘收到请帖没有?”
顾香生:“什么请帖?”
顾画生:“同安公主要办茶花宴。”
见顾香生没接腔,她挑眉:“怎么,你没有被邀请?不可能罢,我记得你不是种了许多茶花吗,公主不请谁也不能不请你呀!”
若不是她的故作讶异太过明显,兴许还会更有诚意一点。
从小到大受到这种挑衅炫耀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顾香生对她屡屡都用同一招表示麻木。
她有时候也不明白,顾画生为何这么喜欢屡屡来撩拨自己,明明自己也没有挡了她的路,更何况母亲许氏对这位二姐,比对自己这个亲生女儿还要好上几分。
难道是因为她跟自己打嘴仗,从来没有赢过,所以越挫越勇,屡败屡战?
同安公主办宴,肯定少不了益阳王在场,她那么厌恶顾香生接近益阳王,会邀请顾香生去才是怪事!
再说了,就算受到邀请,顾香生也不想去,她现在避着益阳王唯恐不及,又怎会自投罗网?
“兴许是公主怕我去了之后抢了她的风头罢?”顾香生笑道。
没在顾香生脸上发现任何失落惊讶,顾画生有些失落,但她旋即睁大了眼,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你抢公主的风头?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明明是没人请你!”
顾香生摸摸脸颊:“脸还在啊,我可没有不要它,这应该叫有自知之明罢,再说总比有人死皮赖脸上赶着倒贴好,二姐姐说是不是?”
顾画生气急:“你说谁死皮赖脸?!”
打嘴仗也是要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才会有成就感的,像顾画生这样很容易就被转移注意力的对手实在不堪一击,顾香生闭上嘴,朝她微微一笑,转身便进了自己的小院,也不搭理她了。
顾画生却又被她临走前那充满同情的一瞥气得跳脚。
“二娘真是太过分了!”跟着顾香生回来的碧霄愤愤道,“每次都要找您的麻烦!”
“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陪她过过嘴瘾了,她除了赴宴又没别的事儿可做,去诗会肯定会被大姐姐抢走风头,骑射更不擅长。”顾香生道,一面将袖子挽起来,开始自己每日的必做功课,给院子里的花草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