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大口喘着气,紧紧抓着萧阑的手,两人都没有说话。
半晌,他才想起什么似的。“你刚才拿什么丢他?”
回答他的是萧阑一脸无辜。“你的手机啊。”
“……老子掐死你!”
火车上半夜出了个死人,自然是大事,乘警很快赶来,火车也在最近的站点停下,由于萧阑他们是第一目击者,还被叫去问了半天话,好一顿折腾之后,也没什么结果,大家这才坐上下一趟火车,继续前往目的地,只是出了这么个变故,他们都没什么心情再玩乐,一路上除了于叔跟萧阑继续不着调,其余的人都有些意志消沉。
那个人临死前,曾经说过那里有恶鬼,难道他自己就是从罗布泊来的?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回去?如果他跟那里没有关系,为什么又会警告他们?
根据法医检验,那人死亡时间起码超过三天,所以陈白他们才会闻到尸臭,可死人怎么会买票上车,还会说话?
沉甸甸的疑问就像枷锁,压在所有人心头。
于叔见气氛僵凝,轻咳一声:“这其实也不算什么,长年奔波在外的人,谁没见过几桩怪事,比这怪的也有,要不我给你们说说?”
刘教授也想活跃一下气氛,忙问:“什么怪事?”
“有一年,我跟着部队到地方驻扎,那里附近有个村子是没有人烟的,外村也没人敢靠近,村子里的人,据说在十年前都逐渐死光了,有病死的,也有莫名其妙发疯自杀的,还有些逃了出来,离乡背井,躲得远远的,也没了音信,久而久之,当地人都说那个村子风水不好,得罪了神灵,没有人敢靠近。”
他这一说,众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忍不住凝神听了起来。
“当时文革刚过,国家有些地方还在破四旧,一些偏远的地方甚至不知道文革已经结束,我们也还年轻,都不相信是什么风水作怪,团长就让一队人先去那里查看。”
姜宸忍不住插嘴:“那里边有你?”
于叔苦笑了一下:“要是有我,现在就没法坐在这里跟你们说话了。”
众人都愣了,于叔摆摆手,制止他们的提问,接着说道:“那队人就去了,一行十个人,三天之后回来,只剩一个人。但剩下的那个人,也已经疯了,谁都不知道他怎么记得回来的路,他那会儿已经听不懂人话,有人靠近他也只是躲。”
“团长急了,当时部队无缘无故失踪九个人,可不是什么小事,搞不好就牵涉到敌特阶级斗争什么的,所以他一边向上面报告,一边又派出一个小队,还是十个人,这下子一个人都没回来,十个人全部消失得干干净净,没影没踪。”
所有人的鸡皮疙瘩都冒出一层来,于叔却不紧不慢,敲着烟斗,又抽了一大口烟,神色陷入回忆之中。
“后来上面派了人,将那一带全封锁起来,我们才听到一些隐隐绰绰的传闻,据说村里有块空地,也不知何年何月被人掘开,结果掘出事来,那地方塌了一块,露出一条墓道,也不知下面通着哪里,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出来,后来也没人敢再进去,只是依旧不太平,村里不断有人死掉,最后进去的那两队战士,说是给里面的东西给拉下去了。”
“部队封锁了那里,把那块塌方的缺口填平,没过几年,我就退伍了,也没再打听,后来据说又在上面建了学校。”
“建学校做什么,那不是害死更多人?”游雪惊呼。
“人多则阳气盛,有人想用阳气来镇住下面的东西。”开口的是萧阑,他依旧趴在陈白肩膀上,一副没长骨头的懒样子。
游雪脸上闪过一丝恼怒,却看陈白没吱声,只好撇过头去。
又坐了一天火车,然后换乘汽车,颠簸几趟,才终于到达目的地,罗布泊镇。

第3章

世界上总有一些人,专门喜欢往危险的地方走,就像大西洋有名的百慕大,又比如说罗布泊。所以虽然这里地处偏远,但因为时不时总有些希翼在这里挖到什么宝藏的探险队伍前来,也还不算太过冷僻,甚至逐渐在附近形成一个城镇。
刘教授一行到了罗布泊镇,先找好旅馆,让众人把行李都卸下来休息一番,那边于叔也联系好了当地向导。
原本最理想的向导,就是当初发现那块古玉的老人,但他因为儿子无故死在那里,一直觉得自己一家都忤逆了安拉真神,对那附近有着莫名的恐惧,死活也不肯去,于叔无法,只好另外找了一个,据说也对这一带十分熟稔。
罗布泊镇位于库木库都克和白龙堆雅丹地貌之间,而库木库都克就是当初彭加木失踪的地方,沿着白龙堆雅丹及罗布泊湖心的方向一直走,就能到达楼兰遗址。一路上刘教授没少给学生们说起古玉的来历,所有人心中,包括刘教授在内,都急切而兴奋,迫不及待想要看见那座楼兰古城,仿佛一到那里,那一团团偌大的疑问也能迎刃而解。
翌日一大清早,众人整装完毕,挤在一辆越野吉普车上,就朝既定的方向出发。
向导带过几拨队伍去那里,也把他们当成那些去挖宝探险的人,没少给他们说一些当地的禁忌,比如入夜之后最好聚在一起,不要单独离队之类的,听得学生们对那地方又起了几分好奇。
陈白见萧阑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就来气:“你不认真点听,到时候真离队不见了,我不会去找你的。”
萧阑眨眼:“那你晚上习惯吗?”
前面几个男生听见了,立时发出暧昧猥琐的笑声。
陈白气得没话,懒得再理会他。
姜宸挪过来,贴着陈白,捏着嗓子道:“你晚上习惯吗?”
“滚!”
姜宸脸皮厚,不以为意,又去骚扰萧阑。
“小白不要你了,今晚来伺候爷吧。”
“大爷给多少银两?”萧阑娇羞道。
姜宸桀桀怪笑:“那就看你伺候得大爷爽不爽了!”
陈白:“……”
前座两名女生不时投来的异样眼光,让他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装作不认识这两个人。
先前火车上的事情虽然留下不小的阴影,可大家毕竟还年轻,下了火车没多久,也就暂时抛开一切,沿途嘻嘻哈哈,浑然不觉辛苦。
前座的刘教授却不时往窗外张望。
“我看这几天的天气应该都不错。”于叔手里还抱着个罗盘在摆弄。
车上有卫星导航仪器,不虞迷失方向,但他说不信这些现代玩意儿,坚持带了个罗盘来。
向导的神色却不见轻松:“你别看现在天上没云的样子,说不好一会就会刮大风,到时候风沙一大,别说去楼兰了,怕连路都走不动。”
刘教授点点头,心有余悸:“确实是,我十几年前来过一趟,那会儿的设备可比现在差多了,那叫一个遭罪,只盼这几天天气好些,让我们能顺利到达目的地。”
说话间,游雪忽然指着右手边窗外:“那边也有个车队,好像跟我们一个方向!”
众人循声望去,果然远远看见四五辆车疾驰而去,转眼就变成几个黑点,很快淹没在风沙之中。
对于那几辆明显比自己现在坐的性能要好上不止数倍的车子,学生们纷纷发出惊叹。
刘教授轻咳一声:“咱们是来做研究的,享乐主义要不得。”
于叔问向导:“他们也是去楼兰古城的?”
向导也有点诧异:“看样子是,奇怪了,往年来的人也有,但不像现在这么多,今年算上你们,这已经是第五拨了。”
于叔嘲道:“这鬼地方连根草都没有,也能热门起来?”
话刚落音,就见对方瞪了他一眼,这才想起向导就是罗布泊人,当地人将罗布泊视为圣地,轻易不敢口出亵渎,忙连连道歉,这才让向导的脸色多云转晴。
“我也不晓得,但那之前几拨,好像都是同一批人,他们想找卜诺大爷当向导,卜诺大爷没答应,也找我带过一次路,后来他们在楼兰古城附近转了很多天,都没什么收获,就又回去了。”向导口中的卜诺大爷,就是号称当地最熟悉地形的人,也是那个死了儿子,捡到古玉的老人。
“他们想找什么?”
向导皱着眉头回想,一边比划着:“他们带了很多人,又照着地图,一直在四处勘探,好像是想找什么地方,平时跟他们说话,都是用普通话,但有时候,我就没听明白。”
又开了几小时,入目都是一片黄沙戈壁,学生们渐渐失去了兴趣,话也少了许多,眼看天色渐渐暗下来,向导说前面有块平地,又有石头遮挡风沙,建议他们在那里安营扎寨。
刘教授同意了,车子停下来,大家忙不迭下车舒展筋骨,又把车上的干粮帐篷都卸下来安放,热火朝天忙了一阵,才终于将帐篷搭好,连同司机在内一共十个人,五顶帐篷,两人一顶。
等他们点燃篝火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这里沙漠广袤,全然没有城市的工业污染,抬眼便是星辉斑斓的夜空,不止是学生们,连刘教授和于叔也赞叹不已。
向导和司机都是当地人,早已见怪不怪,众人围坐在篝火边,一边吃干粮,一边三三两两说着闲话,神情放松而惬意。
姜宸顾着调戏女生,又被整理行李的女生们轰回来,只好跟着一群大老爷们打转。
刘教授瞧着气氛正好,就想趁机给学生们普及历史文化情怀。
老头子言语诙谐幽默,讲出来的掌故也是众人很少耳闻的,不免都被吸引了过去,陈白一转头,就瞧见萧阑正拿着那块从刘教授那里要过来的古玉,在手里翻来覆去,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在火光的映衬下,那侧脸的线条仿佛愈发柔和,萧阑不说话不闹腾的时候,的确称得上俊秀文雅——虽然,这仅仅是表象。
陈白看得微微一怔。
在他的印象里,萧阑好像没有不笑不蹦跶不犯浑的时候,但就是这样一个人,谁能想到他从小就没了父亲,后来又没了母亲,被脾气古怪的外祖父抚养长大的呢?
“你们看!”
那边女生突然大喊了一声,打断了他的遐思。
刚才还跟游大小姐一块儿整理行李的那个女生,此时正惊讶地看着前方。
刘教授问:“怎么了?”
女生的脸色惊疑不定:“我刚才……好像看到一个人在前面走过去。”
众人纷纷朝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那里是篝火照不到的地方,天上星光烁烁,地上能见度却并不大,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你眼花了吧?”游雪皱眉,开始有点害怕了。
“……可能吧。”女生不确定道。
“那人什么模样?”
“我没看清,就看到好像有个穿白衣服的人在前面走,一眨眼人就不见了。”那女生支支吾吾,“可能真是我眼花了……”
不约而同地,火车上的阴影又浮上众人心头,各人一时都沉默下来。
“一定是你眼花了,别吓唬人成不成!”游大小姐恼怒道,腾的一声站起来,往自己帐篷走去。
向导和司机不明所以,但听了他们的话,神色也有些凝重,对着女生所指的方向跪下来拜了几下,嘴里喃喃不知道念着什么,半天才站起来。
于叔说:“时间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刘教授点头,让众人都回帐篷休息。
第二天就起了风沙,一开始只是一小股打转,眼看风势越来越大,最后视野所及,完全是一片黄沙,大家没敢打开车窗,因为连车子也快开不动了,能见度几乎为零。
“不能再走了,这天气坏得紧,再走下去要出事!”说话的是司机。
向导指着不远处恍惚是废墟的地方:“把车子开到那边避一下!”
他话还没说完,车子却动不了了,司机狠命踩着油门,却只听到外面轮子嗤嗤的声音,显然是陷入沙子里了。
风隔着窗子呼呼刮来,那声音就像一只只无形的爪子在玻璃上挠,饶是这样的车子,也隐隐被风吹得微微摇晃,众人大惊失色,两个女生已经抱成一团。
“往常这月份,这地方也从没刮过这样的大风,真是太奇怪了!”刘教授毕竟见多识广,虽然也有点紧张,毕竟没乱了分寸。
向导却已经苍白了脸色:“这风刮得古怪,怕是我们亵渎神灵了!”
说着闭上眼,双手合什,嘴里还喃喃出声。
于叔向来对这些没来由的说法嗤之以鼻,放屁两个字就要吐出来,又生生憋了回去,他的脸色也有些变了。
“怎么了?”刘教授察觉了他的异样。
于叔深吸了口气,压低声音:“你看我的罗盘。”
罗盘正中的天池方位,那根指南针原本应该指着某一个方位,结果现在就像得了羊癫疯似的,一直疯转不停。
于叔咒骂一声:“真他妈的,还跟我说是什么祖传黄花梨木开过光的,简直是个假冒伪劣的三无产品!”
风势这么大,没人敢下去推车,连向导也神色惨淡,手紧紧抓着把手,刘教授看着这群本该在校园里蹦跶的学生,开始有点后悔自己把他们带到这里来了。
姜宸忽然凑过去,捏起萧阑下巴:“亲爱的,事到如今,难道你就没什么要跟小白交代的了?”
萧阑眨眨眼,想了想道:“曾经我匿名送了小白一箱情趣用品,还跟卖家说货到付款,结果让他在全校所有女性同胞面前彻底暴露了猥琐的本性,至今都不知道送货的人是谁,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会对那个人说……”
那么一丁点害怕的情绪也消失得无影无踪,陈白扭曲了一张脸,狰狞地扑过去:“丫的老子灭了你这祸害!”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势终于渐渐小了一些,可天色也跟着昏暗下来,于叔手里的罗盘是彻底报废了,一直到现在还转个不停,车上的卫星导航仪器不知怎的也失灵了,任刘教授怎么按都没反应,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经验丰富的向导了。
可向导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一直觉得是他们这一行人违背了神明的旨意才会遇上这样诡异的大风,以致于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风也停了,可向导还是一脸沮丧。
“今晚先在这里休息吧,这种天气不能再走了。”
刘教授带着一群毫无经验的学生,其实更加担心:“你看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我不能让我的学生有闪失。”
初生牛犊不怕虎,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又怎么肯轻易放弃,众人原本还有些害怕的心被刘教授一句话激起万丈豪情。
“教授,我们不用回去,让女生先回去吧!”有人抗议道。
“凭什么让女生先回去,我们也可以继续走!”游雪瞪了他们一眼。
于叔苦笑:“你们就算现在想回去也不行了,等明天风停下来,我们先确定一下方向再说,在这种地方,别说黑夜,就算是白天,都不能掉以轻心。”
向导点点头:“现在不能上路,先在这里过一夜再说。”
仪器没失灵前,他们原本已经在前往罗布泊湖心的路上,但是现在也不知道已经前进到哪里,只能依靠直觉和经验判断,约莫已经离罗布泊湖心不远了,但这里也是危险的,罗布泊自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干涸之后,就经常刮起沙尘暴,风沙有时候大到足以令人丧命。
所有人都没了前晚轻松的心情,搭好帐篷倒头就睡,两个女生优先照顾,被安排在车里休息,其他人为了节省空间和时间,只搭了两个帐篷。
那边几个男生挤在一块,话也多了起来,姜宸是个乐观主义者,自上路就没个正形,这会儿也不例外,他看到萧阑还站在帐篷门口,便喊了一声:“亲爱的,你干嘛呢,快进来服侍朕就……”
寝字还没出口,就听到游雪在那边叱喝声:“你够了没有,这一路上你就神神叨叨个没完,现在又想出这种吓人的招数,不就是想吸引别人注意吗!”
所有人听到动静就跑过去,游大小姐正在骂人,被她骂的人是同行的另一个女生。游雪出身优渥,又长得漂亮,在学校里被很多男生捧着,也很有些大小姐脾气,那个女生则恰好相反,其貌不扬,经常在游雪身边跟前跟后,帮她斟茶递水,兴许是游雪觉得她的存在能起到绿叶衬托红花的作用,做什么都带上她,久而久之在旁人看来,这两个女生就像形影不离一样。
那女生被游雪一顿脾气发下来,神情越发委屈,嘴巴张阖着,似乎想说什么。
刘教授皱起眉头:“这是怎么了?”
那女生刚要说话,游雪马上抢白道:“她说她又看到那个人了!”
刘教授一愣:“就是你昨晚看到的那个?”
女生点点头。“这次好像离我们更近一些,就在车窗那边走过去,我刚想喊你们来看,一转头就又不见了。”
游雪又想发脾气,却见萧阑一本正经接道:“嗯,她没说谎,我也看到了。”

第4章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游雪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萧阑指着游雪身后:“那就是你们说的白衣人吗?”
游雪猛地抬头看去。
只见在十米开外,果然有个穿着白色衣服,黑色裤子的人影慢慢地往这边走来,他的步伐不快,背还微微弓着,就像电影慢动作回放一般,那五官有点模糊,夜里光线暗淡,看不清长相,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个人的视线,确确实实是望向他们这边的。
游雪刷的惨白了脸,忽然发现自己的脚步压根就挪不动,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白色的影子慢慢挪过来。
一股大力抓住她的胳膊往后拽了一下,游雪被拉得后退几步,也没敢回头看拽她的人是谁,闭上眼就尖叫起来。
尖叫声的杀伤力不比那白色影子带来的效果差,众人原本就惊悚的脸色变得更加惨不忍睹。
拽住游大小姐的始作俑者,萧阑面无表情地捅捅她:“别叫了,不见了。”
游雪蓦地睁开眼,那个白色影子果然不见了。
她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地上,不住地喘气。
其他人虽然没有尖叫,脸色也没比她好看多少,只有萧阑居然走前几步,似乎想去看刚才白影子出现的地方,姜宸眼明手快,忙拉住他。
“你干嘛!”
“去看看……”瞧着众人脸色不佳的模样,萧阑眨眼:“你们不觉得刚才那个白影子很熟悉么?”
“小白,看好你家小孩,别让他到处乱跑!”姜宸没好气地把人塞给陈白。
陈白居然也没反驳,只是一脸凝重地拉过萧阑,紧紧拽住。
众人站在原地,如临大敌地盯着前方,还有人东张西望,似乎担心那副诡异的情景会在别的方位重现,两名女生早就吓得面无血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于叔突然问道:“萧阑,你刚才为什么说熟悉?”
萧阑慢吞吞道:“他穿的衣服,是的确良,这种装扮,只有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才很常见。”
刘教授一愣,随即跟于叔对望一眼,两人的脸色随即都有些变了。
他咳了一声:“好了,沙漠里千奇百怪,什么都有,这也是其中一种独特的现象,跟海市蜃楼差不多,没什么好奇怪的,看多了就习惯了,都先去休息吧,明早还要赶路,几个男生跟我来,今晚除了女生之外,其他人都要轮流守夜。”
让那两个女生都上车休息后,刘教授和于叔就把其他人都喊到一块儿。
“司机师傅明天要开车,向导也要带路,除了他们之外,我们这里有六个人,每人轮流守一个半小时,直到天亮。”刘教授道。
没有人提出异议,在见了刚才的异象之后,所有人都没什么睡意,也不觉得这个决定有任何问题。
这里的日夜温差很大,在外面站久了也觉得哆嗦,所有人索性挤在一个帐篷里,狭小的空间让人产生一种安全感,大家脸上的表情都稍稍放松了些。
其中一个男生的声音还有点惶然:“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鬼?”
如果不是鬼魂,又怎会忽然出现,又转瞬消失?
于叔沉默地抽着烟,没有说话。
陈白突然道:“我倒觉得那个白影子,有点像一个人。”
姜宸平时有点不着调,但这种时候也不敢瞎胡闹,从刚才进了帐篷就一直老老实实在思考,闻言接道:“我也觉得,那个白影子,很像彭加木。”
学校里有一幢教学楼的外墙上全挂着名人画像,其中一幅就是彭加木,他们这些人天天从那里路过,要说没印象,那是不可能的。
刘教授叹了口,问向导:“你在这附近住了那么多年,罗布泊应该也出入过不少次,有没有见过像今晚这样的异象?”
向导摇头苦笑:“还真没有,要说对这里熟悉,没人比卜诺大爷更熟,可惜他不来。”
于叔重重吐了口烟。“今晚这个怪事,倒让我想起坊间一桩传闻,是有关彭加木的。”
所有人都被他这句话挑起好奇心,当下立时竖起耳朵,衬着帐篷外面的无边寂静,仿佛都能听到自己的心怦怦直跳。
“嗯……”
轻轻的鼾声响起,某人的脑袋正歪在陈白肩膀上,呼呼大睡,好梦正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