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靳裴?”
声音里尽是不可思议。
季星遥和慕靳裴不约而同侧脸看过去。走来一个气质斐然的美女,一袭紧身长裙将好身材衬托得让人移不开眼。
季星遥认出这位美女,就是酒会上跟慕靳裴说话那位。
美女莞尔:“这是什么缘分,出来吃饭都能遇到你。”她直接忽略了季星遥的存在。
慕靳裴:“看来你口味跟星遥差不多,星遥非要来这。”他称呼星遥时如此自然宠溺。
美女这才搭了一眼季星遥,依旧没打招呼,她认识季星遥,昨晚酒会季星遥艳压群芳,名媛群里讨论到半夜。
慕靳裴叉起自己盘子里一朵烤蘑菇送到季星遥嘴边,丝毫不耽误他跟美女说话:“跟朋友过来吃饭?”
美女:“一个人。公司就在附近,平常都在这吃。”
烤蘑菇碰到了季星遥的唇,眼下这个情形一看就是慕靳裴借她拒绝女人。这朵蘑菇没切,一口吃不下去。
季星遥微微张嘴,小小咬了一口。
慕靳裴一边喂食,一边跟美女聊天,“要是不介意,跟我们一块用餐?”
美女淡淡弯了弯嘴角:“怕被你们的狗粮撑着,有空聊,我去找位置。”
慕靳裴颔首,把叉子上剩下那半块蘑菇放自己嘴里。
季星遥:“......”那可是她咬过的。
美女扫兴离去。
慕靳裴拿起红酒杯跟季星遥的水杯轻轻一碰,“谢谢。”
季星遥用他说过的那句话回他:“举手之劳。”
用餐结束,两人乘电梯下楼。
季星遥目视前方,电梯门上,她隐约能看到他的轮廓。他身上散发淡淡的红酒味,在电梯狭仄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张伯已在前边停车场等她,季星遥不用再乘慕靳裴的车。
慕靳裴的车开过来,两人都驻足,即便吃过一顿饭,还是不熟。慕靳裴:“你回去好好考虑。”又道:“有空再聚。”
季星遥只当客气话,简单道别,她走向停车场。手机震动,是母亲尹荷的消息,问她下午要不要去舞团。
很快,慕靳裴的车驶上前,车窗降下,慕靳裴对着窗外:“季星遥。”
季星遥侧脸。
慕靳裴提醒她:“走路别看手机,靠边走。”
话音落,汽车开过去,她看不见慕靳裴。然后她耳边又响起他在医院替她解围的那句‘星遥,我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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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当天下午,慕靳裴就去了M.K画廊,把他跟季星遥见面谈代理权一事说给裴钰,包括他跟季星遥提出什么样的代理条件。
裴钰合上手中画册,她的关注点是:“你喜欢星遥。”肯定语气。
慕靳裴面无波澜:“妈,您扯偏了。我在跟您谈公事。”他特意强调:“事关M.K画廊的未来运营,您认真点。”
裴钰笑,“你还一本正经教训起我来了。”
她往转椅里靠,整个人都处在放松状态,“连我都喜欢星遥,你没道理不喜欢。女人都被她迷住,就别说你们这些男人。”
慕靳裴模糊重点:“知道您欣赏她,我把她签下就当尽尽孝心。”
裴钰更乐了,也更认定儿子喜欢星遥。
所谓的谈代理事宜都是借口,无非是想见人家星遥一面。
“既然你都给了星遥一周考虑时间,那下周我让加莱陪你再约星遥。实在不行妈妈亲自去约,放心吧,星遥肯定是你媳妇儿。”
“你要真不会恋爱,妈妈给你推荐几部影片,你学着点儿。”裴钰来了兴致,话多起来,也为儿子高兴。
慕靳裴起身,把桌上咖啡往裴钰跟前放,“妈,您咖啡快冷了。”
裴钰不满地拍他两下:“你这孩子别打岔呀。”
慕靳裴不想提什么恋爱不恋爱,更不想过多讨论他是不是喜欢季星遥。
他跟季家的恩怨是非,他不想欺骗母亲,一句谎话都不愿对她说,也从没想过要利用母亲。
“妈,您从什么时候回去,我爸昨天还问我。”慕靳裴转移话题。
裴钰脸上热情顿减,她拿起咖啡杯,漫不经心嘬了几口,“这边还有不少事要忙。你爸也不是小孩,能照顾好自己。”
慕靳裴解释:“是我爸不放心您,怕您不按时睡觉吃饭。”
裴钰淡淡道:“一把年纪了,矫情。”她再次翻开画册,“妈妈要忙了,看完还要给客户回话。”
很显然,母亲并不愿多聊父亲,下了逐客令。
慕靳裴离开母亲办公室,上楼去。
M.K画廊三楼有一间画室专程留给慕靳裴。他没来北京前,母亲经常拍给他看,“你再不来看看我就自己用了啊。”
每次母亲在视频里都这么说。
画室装修风格按照他的喜好来。裴钰当初在北京设立M.K画廊分部也是为他考虑。他对这座城有阴影,经常做噩梦也是在这里。
裴钰想让他面对,把心结解开。
然而裴钰并不知道他真正的心结到底是什么。
这里不仅仅是他亲生母亲去世的地方,还是所有仇怨开始的地方。
慕靳裴没让画廊工作人员陪同,他一人上楼,里面所有绘画工具一应俱全。
这间画室在走廊最东头,临街。
画室有一整面落地窗,休闲沙发紧挨窗。
隔音做得好,关上窗拉上遮光帘,与世隔绝。
慕靳裴在沙发上坐了会儿。
他想到过去,想到亲生母亲,亲生母亲的样子早已模糊,现在他连张照片都没有。
又想到养父养母。
在外人眼里慕温怀和裴钰是模范夫妻,结婚这么多年依旧恩爱如初,可他看到的却是两人貌合神离。
慕温怀对裴钰的好始终如一,不过裴钰对慕温怀却是相敬如宾的感情。
具体原因他并不清楚。
慕温怀和裴钰是他人生里仅有的温暖,他希望他们好好的,然后就自欺欺人从不去打听他们之间的事。
‘叩叩’。
敲门声响。
是助理储征,他过来跟慕靳裴汇报,季常盛那边的疑虑暂时打消,不过也只是暂时。季常盛那人一旦对谁起了疑心,就不会轻易百分百相信,会通过各种途径查实。
他们也没法掉以轻心。
慕靳裴揉着太阳穴,又开始头疼,中午跟季星遥吃饭时一点都不疼。“冯梁又给你打电话了?”
冯梁是他安插在季常盛身边的人。冯梁业务能力强,做事滴水不露,经过多年磨练已经成为季常盛的得力助手。
也是季常盛最信任的人之一。
储征回慕靳裴:“十分钟前冯梁打给我,就说了一句,事情安排妥当。”
慕靳裴斟酌半刻:“冯梁虽然取得季常盛信任,但季常盛这人心思重,不会完全信任谁。以后跟冯梁尽量不要有私下往来。免得打草惊蛇。”
储征不敢擅自揣摩老板的想法:“慕总,您的意思是?”
慕靳裴:“准备两个项目跟季氏合作,以后公对公见面。”
储征应下:“回头我就着手准备”。
慕靳裴站起来,把窗帘拉开。
楼下马路堵得水泄不通,人群熙攘。
储征又请示:“慕总,接下来您有什么安排?”
慕靳裴意兴阑珊看着外面,不疾不徐道:“没什么要安排的,等着他们主动上门找我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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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星遥没去舞团找母亲,直接去了季氏集团找父亲商量代理权一事。
季常盛在看跟慕靳裴有关的调查资料,统共就五六张纸,他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看了不下五遍,连标点符号都没漏掉。
调查资料显示,慕靳裴就是慕温怀跟裴钰的儿子,当初给裴钰做剖腹产手术的医生已退休,不过还健在,也联系上。
季常盛用力摁着眉心,从昨天到现在他一直心神不宁。
冯梁把几页纸给折起来:“季董,等过几天您冷静下来了再把事情前后理一理,我也接着让人查更详细的消息。”
他打开碎纸机,把这几张纸放进去,瞬间成了一堆纸屑。
季常盛:“这是我的心病。”二十五年过去都没治愈。
冯梁没问太多,提醒道:“季董,星遥差不多快到了。”
季常盛看了眼手表,距女儿之前的那通电话过去快半小时。
冯梁退出办公室,又吩咐生活秘书给季星遥煮杯咖啡。
季常盛只有跟女儿在一起时心里那些阴霾才能暂时被驱逐。他亲自去外面把秘书煮好的咖啡端进来,正打算准备一些水果,季星遥到了。
“爸,我不能吃冷的,您忘了呀。”
季常盛拍拍脑袋,“爸爸给忙糊涂了。”他下意识解释:“一上午都在开会,满脑子里除了数据还是数据。”
他关心道:“看过医生了吧?现在感觉怎么样?”
季星遥:“挺好,医生说不用继续吃药。”
季常盛把咖啡留着自己喝,去给女儿倒来一杯热水。
季星遥紧挨季常盛坐下,征求意见:“爸爸,我要是把画放到M.K代理,您觉得怎么样?”
“那不是求之不得?”季常盛虽然不想跟慕靳裴打交道,不想看到他那双眼,对他的猜疑依旧没有彻底打消,不过跟女儿的梦想比起来,这些不舒服不算什么。
“要不要爸爸找你唐叔叔让加莱从中牵线?”季常盛不想打击女儿的热情,可又不得不说,“M.K画廊平台高,以你现在的名气,够呛。他们不一定看得上。”
季星遥满满自信:“不用麻烦唐伯伯。我跟M.K画廊那边聊过,可能是沾了昨晚那幅画的光,裴钰同意代理我的画,不过分成方面,远远低于我的心里价位。”
“多少?”
“五五。”
“是够低。”季常盛拍拍女儿手背:“已经很不错,就算是五五,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脑袋都进不去。你也不缺钱,缺的是一个像M.K这样的一个高端平台。”
安静几秒,季星遥:“话虽这么说,我还是想多赚点。把画室的租金,张伯的工资,还有我的医药费给赚回来。”
季常盛满是欣慰,女儿终于不再一味沉浸在绘画世界里,现在知道找M.K谈代理,知道给自己争取更多利益。
“那你慢慢跟M.K谈,看看有没有可能谈到四六分成。”
季星遥点头。
季常盛还不是很放心,征求意见:“要不要爸爸代表你去谈?”
季星遥不假思索拒绝:“爸,您还是放手让我自己来,不然我永远都长不大。”
有唐加莱在M.K,再加上裴钰在业内的人品和口碑,季常盛也放心女儿独立去处理这件事。
季星遥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过没急着回复慕靳裴。
约定的期限还没到,第五天时季星遥收到慕靳裴消息,问她:【忙不忙?晚上一起吃饭。】
慕靳裴刚结束中午的应酬回到办公室,这几天约他谈合作的人不少,但还没等来他想合作的那位。
助理储征也跟着进来,关上门。
关于季常盛,储征说出自己的看法:“季常盛老谋深算,就算他对您打消顾虑,只从合作层面上出发,他也不会主动找上门。”
季常盛深谙,先主动的那方,谈合作条件时就是处于被动的那方。
慕靳裴:“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跟季常盛耗。
储征又提醒老板,“慕总,今晚瑞琛集团齐董事长举办慈善晚宴,七点钟开始。”前几天收到请柬时他跟慕靳裴说过,怕慕靳裴忙忘了。
瑞琛集团实力不错,在业界有一定影响力。
但他约了季星遥,不想放她鸽子。
慕靳裴:“你代我去,拍卖环节多拍一些给齐董事长捧捧场。”
储征:“好的。”
慕靳裴又看了眼手机,季星遥还没回他。
季星遥正在收拾画室,她早就看到了慕靳裴的信息,不想表现的太积极主动,她盯着手机屏半晌才回:【现在在忙。】
慕靳裴:【等你忙完我去接你,地址给我。】
季星遥把具体地址发给慕靳裴,又给张伯发消息:【张伯,要麻烦您上来帮我一起整理画室。M.K画廊的人一会儿过来谈谈我作品的代理权,晚上还要一起吃饭。】
张伯明白了,应该是慕靳裴要来。【好,我这就上楼。】
季星遥的画室两百多平,分工作区和休息区。平日里的卫生大都是张伯打扫,季星遥休息时也会自己整理,没雇保洁阿姨。
画室东西太多,堆满各种艺术品,在外人眼里杂乱无章,整理起来无从下手。
季星遥创作《星遥》系列期间,没有灵感累了时就会画静物画。这些瓶瓶罐罐,有些动辄百万,都是季常盛从拍卖会拍来。
张伯跟在季星遥身边时间久,了解季星遥的摆放喜好。
门推开。
季星遥转身,“张伯,我这里是不是看上去很乱?”
张伯想了想要怎么回答得更艺术,片刻后,他说:“乱得恰到好处。”
季星遥失笑。
张伯挽起衣袖,去洗手间拿抹布。
季星遥的声音传来,“张伯,晚上您不用跟着我,您可以随处转转,要不您去看电影吧。最近有不少动作片上映,我给您订票,您多看几场。”
张伯洗好抹布出去,他已经多年不进影院。
这些年他的生活简单到只有开车、照顾好季星遥。在国外时,他还要尽心尽力保护她的安全,唯一的兴趣就是归置画室的各种藏品。
“我就是个粗人,欣赏不来电影。”
季星遥指指那些古董,“您都能懂这个,怎么就是粗人了?”
张伯:“那还不是看多了的缘故。”
季星遥接过话:“对呀,多看不就懂了?”她把杂志整理到一边,开始擦茶几。
张伯不善言辞,说不过季星遥。他专心干活,小心翼翼把花瓶归到原处。
不觉间三个多小时过去,画室旧貌换新颜。
张伯给所有绿植浇上水,关门离开。
季星遥站在画室门口,拿手机拍照,又将各个角落拍了一些,然后一张张翻看,没发现卫生死角。
‘叮咚’,门铃响起。
季星遥一愣,这才五点,慕靳裴这么快就到了?
紧跟着,她手机有消息进来。
慕靳裴:【开门,是我。】
门打开,四目相对。
慕靳裴微怔,眼前的季星遥跟前两次见到时不一样。
季星遥莞尔:“不认识了?”她做了个请他进屋的手势。
“不是不认识。”慕靳裴进来,“很荣幸见到你生活里最真实的样子。”
季星遥随手关上门。
她发现情商高的人总能把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说得让人心里荡起涟漪。
“我社交少,成天待在画室,衣着上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季星遥去煮咖啡:“慕总,你随意坐。”
慕靳裴没去她的工作区,他走去窗边。
画室通透敞亮,两面墙都是落地窗。
夕阳的余晖洒了半屋。
这是五十二楼,前面无遮挡,一眼望去,这座城的繁华尽收眼底。
慕靳裴喜欢高层,俯视一切的感觉不一样。偏偏他住的别墅只有三层,M.K画廊也只有三层。
慕靳裴转身,季星遥正在酒柜前煮咖啡。动作很不娴熟,但分外认真专注。这应该是她私下最真实的样子。
酒会那次,她盛装出席,性感美丽又清冷孤傲。
医院相遇,她也是悉心打扮,精致动人。
今天,她褪去所有华丽,未施粉黛,发型随意,着装简单,穿一条淡蓝牛仔裤,上身是休闲白衬衫。衬衫塞在裤子里,利落干练。
跟前两次比,少了几分明艳,多了几分清新灵动。
她所有样子都美到极致。
季星遥以为慕靳裴是来谈作品代理权,趁咖啡还没煮好的间隙,她把整理好的其他作品拿出来。
慕靳裴正双手抄兜看窗外。
季星遥顿下脚步,他看景,她看他。
外面日落正美,晚霞挂满西边的天空。
他挺拔的身影里藏不住落寞。
“慕总。”
慕靳裴回神,转身。
季星遥指指茶几那边:“我这是这几年来的作品,还请慕总多指点指点。”
“不敢当。”慕靳裴坐到沙发上开始欣赏第一幅作品,他知道这些画不是白给他看,肯定是要提什么条件,于是直接问道:“然后?”
季星遥在他对面坐下:“然后看第二幅。”
慕靳裴:“......”第一次被人噎,他抬眸看季星遥,季星遥故意躲开他视线,望向他手里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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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慕靳裴也没为难季星遥,没再盯着她看,收回视线真的开始看第二幅,“你静物画不比人物画逊色。”
季星遥:“谢谢。谬赞。”
慕靳裴怎会不知她给他看这些画到底打了什么算盘,他直言:“我今天来不是跟你谈公事。”
“嗯?”季星遥微诧,看向他。
慕靳裴:“到时唐加莱跟你具体谈。我找你只是吃饭。”静默片刻:“分成上还是五五。给你加大推广力度。”
季星遥毫不退让:“等你看完所有作品我们再议价。”
这是她给他看这些画的最终目的。
这些画少说有二十幅,慕靳裴一时欣赏不完,他征求她意见:“要不你先做个统计,我带回去看?”
“可以是可以。”季星遥话说一半。
慕靳裴看着她眼,示意她接着说。他预感,她在挖坑等他跳。
季星遥:“借给你看一个月,你做我模特。”
慕靳裴放下画,一直看她。
季星遥招架不住他的眼神,从第一次见到就是。她假装若无其事看茶几上的画,可这个方向看到的画正好倒过来。
慕靳裴:“那我还是到画室来看。”
季星遥:“……”
小算盘落空。
不过他过来,她也算还有机会。有失有得。
季星遥趁机提出:“那你欣赏画时兼职模特。你就穿这样的西装站在落地窗那,我画你背影,名字我都想好了。”
“就算是兼职模特你也不要想了,没那个可能。”不过慕靳裴对那个名字感兴趣,问道:“叫什么?”
“一个随意想到的名字,”季星遥嘴角带笑,学着他刚才的口吻:“不过就算是个无关紧要的名字你也别想知道了,没那个可能。”
慕靳裴:“……”真是一点亏都不能吃。
嘴上痛快过了,不过关系不能搞僵,还得合作呢。她一本正经回他:“名字叫《孤独》。”
刚才站在窗边往外看的他就是一个内心孤独又藏满心事的人。
可能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都如此。
高处不胜寒。
咖啡好了。
浓浓的香味弥漫开来。
慕靳裴岔开话题:“给我来杯咖啡,谢谢。”
季星遥没急着去倒咖啡,再次争取:“慕总,兼职模特这个事真没有商量的余地?只是画你一个背影。”
慕靳裴反问:“是不是我答应了你的条件,你就签五五分成的代理合同?”
季星遥想都没想,“还是分成重要。”说着,她走向酒柜。
这轮交锋谈判,谁都没让步,谁都没赢。
季星遥拿出咖啡杯倒了两杯,闻上去还挺香,不知道口感怎么样。她不会煮咖啡,把握不好火候。
慕靳裴踱步过来,靠在一边看酒柜里的红酒,有几格已经空了,台子上还有半瓶未喝完。
看来她跟裴钰不仅审美像,不少习惯也差不多,都喜欢独自一人喝红酒。
季星遥把咖啡放在他面前,“牛奶和糖我这里没有,只能凑合。”
慕靳裴平时喝咖啡也是什么都不加。他问起:“人物画你怎么只画自己?”
季星遥搅动咖啡冷却,“因为画别的人没灵感。”
想了想要怎么措词,她接着道:“一幅画对大多人来说它就是一幅画,上面画的什么就是什么。可对有些人来说,它是一个故事,一个有灵魂的故事。”
慕靳裴看着她:“我给了你什么创作灵感?”
季星遥:“在画的名字里。”
孤独。
慕靳裴诠释了什么是孤独。
那种孤独遥远到触不可及。
慕靳裴没再接话。他端起咖啡杯,轻抿一口。
这咖啡不该出自她这双灵巧之手。
难喝。
季星遥侧脸,“味道怎么样?”
慕靳裴:“没你的画好。”
季星遥忽然笑了。
轻轻浅浅的一点。
夕阳落下,余晖紧跟着收回。
画室顿时暗了不少,暖意渐渐散去。
慕靳裴望了一眼手表,“餐厅你挑,我请客。”
季星遥知道他为何执意要请这顿饭,他跟她父亲很像,不愿欠任何人人情,只能是别人欠他们。
慕靳裴拿上咖啡杯坐回沙发,那些画还安静躺在茶几上,“我没那么多时间经常来画室,还是把这些画带回去,看完我让唐加莱跟你谈具体合约。”
季星遥没再额外提条件,刚才他已经婉拒了她让他做模特的要求。他这样身份的人,大概没人请得动。
她再坚持下去就没意义。
“可以,我找画桶装起来。”季星遥去工作台那边,不仅拿来画桶,还拿来纸笔和印泥。
她把所有画都拍下来,按照画的日期一一登记在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