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妃怕是不知道吧?这新来的夫人,便是长乐侯的庶嫂江氏。”一只葱葱玉手轻捏着蝴蝶嬉戏图案茶杯,不紧不慢开口的年轻少妇,有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穿着十分的考究,容貌秀丽脱俗,言语间流露出来的体态,有着说不尽的风流。
那被称为郡王妃的妇人听了这话,眉头便皱的更紧了。长乐侯跟她夫君敏郡王可是死对头!
说起这段恩怨,还得从十几年前的夺嫡事件说起。这敏郡王的祖父,乃是两朝元老,先皇破例册封的亲王。只是那亲王并非世袭爵位,到了敏郡王这一代,已经被削为郡王了,而且手里也没多少实权。敏郡王心知如此下去,家族必定会败落,于是勤读诗书走了科考之路,后来中了进士,先皇便封了他一个督察御史的职位。虽说不是实权在握,但作为言官,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
今上还是皇子的时候,他便依附了上去,投其所好阿谀奉承,官路也算亨通。但跟战功赫赫的长乐侯相比,却是不能同日而语的。君家是靠着实打实的军功获得的爵位,在朝中的影响力也很大。皇上登基的时候,君家也出了不少的力,故而这爵位一直保留了下来。在大局稳定之后,君家声望日益高涨,而郡王府却依旧没有得到更高的封赏。
故而,敏郡王心有不满,处处与君家作对。这郡王妃是偏向自己夫君的,自然对长乐侯府的人也都没什么好感。
“哼,凭她的身份,也敢到这里来撒野?!”敏郡王妃轻蔑地瞥了那江氏一眼,语气十分的不屑。
“可不是么!”那年轻的少妇依旧带着明媚的笑容说道:“别说那君大老爷没有官职在身,就算是有,也不过是个七品芝麻小官。他的夫人依仗着侯府,便如此放肆,真是不知死活!”
“侯府就了不起么?”敏郡王妃冷哼一声,下巴抬得高高的,显然是没将君家放在眼里。
那少妇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光芒,假意好心的劝道:“郡王妃莫要声张,小心隔墙有耳!”
说完,她还故意望了望四周,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敏郡王妃见她这般胆小懦弱,不由得小声嘟嚷了起来。“郑家妹子也太温软了一些!上次那侯夫人是怎么羞辱你的,难道你忘记了吗?对她们那种不讲道义蛮横无理之人,用不着这般客气!”
在场几个没有发表言论的夫人都一脸了然的模样,定是知道内情的。见那少妇低下头去,默不吭声便忍不住安慰道:“妹妹也别太伤心!这人在做天在看,总有一天,那些做恶的人会得到报应的!”
“是啊!那侯夫人欺人太甚,仗着自己有诰命在身,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这般假清高,真真是可恶!”
少妇听了这些宽慰的话,这才抬起头来,只是一双好看的眼睛却微微泛红。“多谢几位姐姐的垂怜,只是小妹身份卑微,不比那高高在上的侯府。姐姐们切莫为了小妹,而与长乐侯府生出了嫌隙,那小妹可就是个罪人了!”
她这样一番谦虚的话,却将可怜之处发挥的淋漓尽致,让人动容不已。
简宁赏无意之中路出凉亭,听到她们的谈论,不由得高看了这少妇一眼。
“小姐,这郑少夫人也太会演戏了!上次冲撞了夫人,夫人不过是训诫了她两句,她便怀恨在心,故意挑拨是非,真是太可恶了!”浅绿一直跟随在她身后,自然也是听到了她们的谈论。
宁赏迅速的将她拉到亭子背后的假山后面,压低声音道:“小声一些,别惊动了她们!”
虽然她只是不经意的路过,不是有意偷听。但若是此事传出去,怕是又要被人诟病了!那敏郡王妃本就是个得理不让的主儿,若是她拿捏住她的把柄,指不定会说出什么更加难听的话来呢!
“可是小姐就打算这么放过她们吗?”浅绿有些不甘的问道。
跟随了主子这么些日子,她对她的脾性还是有所了解的。小姐最见不得人诋毁侯府的名声,定是不会轻易饶过那些嚼舌根子的人的!
“听过一句话没有?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敏郡王妃自以为身份尊贵,不屑与我们这些庸俗之人打交道。岂不知她这些年来,也树敌不少!利用好了这些人,敏郡王妃根本不足为患!”简宁赏淡然的说出这样的话来,脸上并未露出任何的怒色和担忧。
浅绿似懂非懂的冥思苦想了一番,最终还是有些不解。这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到底是谁说的?
08 可疑的丫鬟
管氏与那些官太太们打过招呼,发现女儿不在身边,便使了丫头去寻。大太太本来就只是想借助侯府的关系来结交这些贵夫人,故而一进来就不怎么安分。发现管氏有些心不在焉,便带着自己的儿子女儿四处献宝去了。
“娘亲,您找我?”宁赏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娇俏的依偎到侯夫人的身边。
“你这丫头,跑哪里去了,害我好找?!”侯夫人爱怜的拉着女儿的手,半是责备半是关心的问道。
宁赏眼睛眯成一抹弯月,神秘的笑了笑,道:“女儿见园子里的花儿开的不错,便去逛了逛。”
管氏牵着爱女的手,许久不曾放开,眼中充满了慈爱。这诗会本是为即将成婚的男女搭建的平台,而她的宝贝女儿才十一岁,自然是不用太过着急找婆家的。所以,宁赏说什么,她都不会去怀疑。
“夫人,知府夫人请您去后院一趟,说是有事相商。”母女俩正说着话,突然一个梳着双峰髻的丫鬟走上前来朝着管氏福了福身。
管氏先是微微一愣,继而转过身对女儿叮嘱道:“霓儿乖,就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宁赏见那丫鬟有些面生,不由得多了一个心眼儿,装作天真的问道:“你是何夫人身边的丫鬟姐姐吗?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玉娆姐姐呢?”
那丫鬟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掩饰了过去。“奴婢正是何府新来的丫鬟,玉娆姐姐因为有别的事要做,故而夫人才吩咐奴婢过来传话。”
管氏点了点头,并未生疑。“既然是何夫人有请,那我…”
简宁赏拉住她的手,淡淡的笑道:“母亲不必着急,从这里过去不过一两盏茶的功夫,必不会让何夫人久等。只是,女儿刚才记错了何夫人身边丫鬟姐姐的名字,她似乎是叫雨燕,而不是叫玉娆的。”
管氏听了女儿的话,眉头不由得蹙起。看向那丫鬟的眼光,也变得凌厉起来。她没想到,这眼生的丫鬟竟然会连知府夫人身边丫鬟的名字都弄不清楚!很显然,她根本就不是知府夫人身边的丫头。那么,她传话想要将她骗到后院去,恐怕没什么好事!
“你到底是谁,居然敢冒充何府的丫鬟!”管氏也不是个蠢笨之人,不过心性温厚大度,故而给了别人好糊弄的感觉。如今发起怒来,威严便显现出来了。
那丫鬟低下头去,极力掩饰着脸上的惊慌。心底却将宁赏骂了一百遍,觉得要不是她多事,她的目的早就达到了。“奴婢不知道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奴婢的确是何府的丫鬟,不过新来不久,记不住夫人身边服侍丫鬟的名字,也是情有可原。”
这边的动静,早已惊动了不远处的一些人。见有热闹可看,她们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的,于是都围了过来。“这是怎么了?侯夫人为何动怒?”
“母亲,这位姐姐是不是何府的丫鬟,叫何夫人过来一趟,不就一清二楚了?”简宁赏眨着无辜的双眼,语气轻松地说道。
管氏这才消了消气,冷静了下来。“众位夫人在此,也该来评评理。这丫头冒充何夫人跟前的丫鬟,说何夫人邀约我去后院有事相商,也不知道是何用意!”
几位贵夫人仔细打量了那面红耳赤的丫鬟一眼,觉得她的确面生的很,于是也跟着附和道:“这丫鬟的确看着眼生,不像是何夫人身边服侍的。”
“是啊…何夫人身边的丫头,着装一律都是浅粉色衫子。这丫头实在可疑!”
“来呀,去请知府夫人过来。有人敢冒充她府上的丫鬟,指不定是受谁指使的呢!万一侯夫人有个好歹,何夫人岂不是要背了黑锅?”
听着她们那义愤填膺的话,宁赏忍不住在心底冷笑。她们肯帮着母亲说话,均是想要巴结侯府。那些自以为清贵的夫人们,可是不屑于用这样的方式来攀交情的。可见,这些人的身份,均不是什么豪门大族!
“发生什么事了?”何夫人匆匆赶来,见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心下很是疑惑。
“何夫人来的正好!这里有个丫鬟,可是冒用夫人你的名号,想要将侯夫人骗去后院呢,真真是心怀不轨!”官位低人一等的官夫人见到何夫人,均是满脸的谄媚。
何夫人微微蹙眉,扫了那低着头的丫鬟一眼,道:“这丫头的确不是我何府的…你到底是谁?居然敢冒用何府的名号,企图陷何府于不义?若不老实交代,就算是十八般酷刑全用上,我也不会含糊!”
那丫鬟听到何夫人如此严厉的呵斥,顿时吓得噗通一声便跪下了。“夫人饶命!奴婢的确是何府的丫鬟啊…”
“既是何府的丫鬟,为何我从未见过你?”何夫人乃当家主母,不会连自己府上的丫鬟都弄不清楚。
“奴婢是前些日子才进府的,夫人为了筹备今年的诗会忙得不可开交,认不出奴婢来也是情理之中的!”那丫鬟战战兢兢的回着话,似乎被吓得不轻。
看热闹的夫人们这下子都愣住了,不由得带着疑虑看向知府夫人。
宁赏脸上闪过一丝讶然,继而很快就转过弯儿来。“原来这位姐姐真的是夫人府上的…只是,不知道夫人请母亲去后院所为何事?”
何夫人先是半信半疑的看着那跪地求饶的丫鬟,而后听到宁赏那软糯的嗓音,整个人又一下子冷凝起来。“我何曾叫你去传过话?说,到底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此事可大可小,若侯夫人真的在这里出了事,作为筹办诗会的知府夫人,自然也是难逃干系!故而,她才会如此严厉的审问。
那丫鬟脸色一白,沉吟良久,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她不过是收了那人一锭银子,答应帮她传句话。但没想到,一个小丫头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她露出了马脚!早知如此,她就不为了那么点儿银子而接下这差事了。
何夫人正待发作,突然一个年轻的公子走了过来,打断了她的问话。“母亲,原来您在这里。刚才有位君夫人身子不适,在院子里摔倒了。说是找了个丫鬟过来传话给侯夫人,可是半晌没见侯夫人过去。儿子怕怠慢了客人,所以才过来瞧瞧。这是…出了什么事?”
09 蛇鼠一窝
何夫人听儿子这么一说,神色这才松懈了几分。“看来是场误会,是这丫头没将话说清楚,才惹出这么多事来!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侯夫人磕头认错!侯夫人一向宽容大度,定不会与你一般见识的!”
刚才,她还在想着如何处置了这个丫头呢。毕竟是何府的丫鬟,做出这样的事来,她的脸上也无光。既然有个台阶下,她自然就顺着下来了。
管氏心里隐隐有些不快,可是联想到此事因大太太所起,这丫鬟又是新来的不够谨慎,这才闹出这么大的误会来,便也不再追究了。“既然是无心之失,我若再追究,倒显得我小气了!你起来吧。”
“奴婢多谢夫人开恩!谢侯夫人宽宏大量!”那跪在地上的丫鬟连连磕头,满脸欣喜不已。
宁赏仔细打量了那年轻公子一眼,只见他墨发高束,浓眉大眼,穿着也十分的讲究,颇有些翩翩公子的味道。只是,眉眼处隐藏着一丝的狡黠,让人看着很是不舒服。这样的人,必定不是什么好鸟!
他出现的如此及时,又扯到大太太身上,就是为了让母亲无法追究下去。看来,这个男子跟此事肯定脱不了关系。
“母亲,大伯母摔倒了,不知道严重不严重。我们还是过去瞧一瞧吧!”宁赏扯了扯侯夫人的袖管,故作体贴的说道。
管氏点头应了,觉得此刻还是先行离去比较好。大太太是她带过来的,若是出了什么事,回去也不好交代。
于是,母女二人在丫鬟的指引下,朝着后花园走去。
一间布置得十分温馨舒适的房间里,两个面有不甘的二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将屋子里的丫鬟都遣了出去。
“此事本来万无一失,偏偏被一个丫头片子给搅和了,真是不甘心!”咬牙切齿双目含怒的娇俏女子,提起此事就恨不得将那破坏她计划的人给生吞活剥了。
她早就看不惯那些人围着长乐侯夫人阿谀奉承,而将不辞辛劳的母亲当做透明人一样来对待,觉得这荣耀与关注本该是属于她母亲何夫人的!
侯夫人凭什么总是抢走属于母亲的光芒,她不过是仗着出身好,嫁入侯府罢了。论功劳论能力,哪一样比得上自己的母亲?
想到这些,她心里就愈发的不平衡起来。
“雀儿妹妹何须动怒?一计不成,还有其他的办法。都在这锦州城里,还怕以后没有机会吗?”开口劝解的女子,头发高高的挽起,双鬓整齐干净,很明显是个已婚妇人。
“霜姐姐,我这也是替你鸣不平!那侯夫人当众羞辱你的事情,难道你忘了吗?”何小雀愤怒的瞪着眼,愤慨的说道。
少妇藏在袖子下的手不由得握紧,脸上却路出几分哀愁。“那样的羞辱,如何能忘记?只是,她毕竟身份高贵,而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县令夫人。”
少妇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几圈,最终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娇俏少女见她落泪,心有不忍的安抚道:“霜姐姐,你快莫要哭了。唉…这也是命运弄人。想当初,你与哥哥青梅竹马,两心相悦,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奈何你那无良的继母,却将你许给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虽说也是有官位在身的,可是都老的可以做你的父亲了。她这样棒打鸳鸯,实在是太可恶了!”
当年,郑家跟何家的确是世交,儿女也都是一起玩到大的。只是后来郑家发生了一些变故,那郑老爷子自从娶了个继室回去,就变成了个惧内的,什么事都听那个女人的,就连儿女的婚事,也不能自行做主。
那继室也实在是凶悍,对郑老爷子原配和妾室所生的孩子都打压的厉害。这郑霜原本与何知府的儿子何铭情投意合,两家也属意他们结为夫妇。可是那女人看不惯她整日清高的样子,硬是将她另嫁他人。
可即便如此,何家对郑霜仍旧是充满了同情,并未责怪半分。而何铭甚至还私下偷偷的安抚内心苦闷的郑霜,情谊不减当年。
这何小雀,因为哥哥的关系,与郑霜也是极为要好。这赏花诗会邀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官宦人家,按理说她一个小小的知县夫人是没有资格来参加的。不过是仗着何府小姐的关系,才得以前来。这何家小姐也是个心思单纯的,见她被人欺负了,就忍不住想要替她打抱不平。
“雀儿妹妹,也只有你明白我心里的苦。呜呜…”说到这里,郑霜便忍不住哽咽起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霜姐姐,你别哭呀…”何小雀一边劝着,一边骂道:“姐姐你放心,这个仇我一定会替你报的!我看那君大夫人也不是个好东西,而且也是不甘屈居人下的。只要拉拢了她,何愁不能给那高傲的侯夫人一点教训!”
“可她毕竟是君家人,如何能为我所用?”郑霜擦了擦眼泪,担忧的问道。
“哼!我可是听说君大老爷才华横溢,满腹诗书,却因为是庶出,所以才与那爵位擦肩而过。君大夫人也是官宦之家出身,心高气傲惯了。君家就有两个儿子,如果有机会问鼎那爵位,你说他们会不会动心呢?”何小雀虽然性子单纯,但从小耳濡目染,对这种事情早已司空见惯。说起道理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郑霜压低眼帘,眼底的精明一闪而过。她正是需要有人帮忙出手对付那侯夫人,何小雀愿意插手,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可是,他们也不一定会听从别人的安排…你的心意我领了,这事…还是算了吧。”
“为何要算了!难道就允许她们欺负人,就不许我们回报一二吗?霜姐姐你放心好了,哥哥已经想好了计策。你就等着看好戏吧!”说完,何小雀脸上露出一抹得意之色,显然是对自己的哥哥充满了信心。
10 弄假成真
“虹姐姐,大伯母没事吧?伤的严重吗?”宁赏搀扶着管氏,跟着丫鬟一路寻过来,脸上写满了担忧,放佛真的担心的不得了。
君虹裳面上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尴尬之色,毕竟还是个不太懂事的孩子,哪里有什么心机?不过母亲的话,她又不得不听,只好挤出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说道:“大夫来看过了,说是扭伤了,没有大碍。让婶婶和妹妹担心了…”
管氏仔细打量了大太太一眼,见她面色红润,这才稍稍安了心。“没有大碍就好!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跟大伯交待!”
说着,她便让随侍的丫鬟上前去搀扶。“大嫂身子不适,未免耽搁了养伤,便让丫鬟先送你回府吧。”
“可是诗会还没结束呢,这样就离开了,怕是有些不妥。”大太太神色闪烁,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宁赏上前一步,亲热的扶着她的胳膊,说道:“大伯母,这扭伤可大可小。表面上看,的确没什么大碍,可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日,千万可别小觑了!万一落下病根儿就不好了,还是早些回府歇着吧。”
听到宁赏这般说,江氏的脸色隐约有些难看。明明自己的脚好好儿的,不过是做戏而已,被她这么一诅咒,她心底自然是充满了埋怨。“霓儿你的好意,伯母心领了。只是,头一次参加这样的聚会,这般离去的确大有不妥。”
宁赏知道她们还未出够风头,是不会轻易离开的。瞧着堂姐那精心装扮过的一身派头,她不禁在心底冷笑。
既然她们这般不识抬举,非要如此张扬。那她再阻止,就太不近人情了!不过,江氏神色有异,想必有什么古怪。留下她在这里,始终是个祸患。既然她说自己扭伤了脚,那么她就坐实了这一点。
这个哑巴亏,她是吃定了。
“侯夫人、君大夫人,前面宴饮开始了,知府夫人派人来请您们前去呢。”突然,一个穿着绿色衣裳的丫鬟走上前来,恭敬地禀报。
“好,我们这就去。”江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自己的女儿跟儿子推出去,哪里还肯跟宁赏废话,于是站起身来就要往前冲。
君虹裳眼看着母亲就要露馅儿,立马上前去搀扶。“母亲小心,这脚才受了伤,可别再加重伤势了…”
江氏听了女儿的话,这才想起自己是有伤在身的,这才收敛住脚步,神色也显得有些痛楚。“唉…都怪我太开心了,居然忘记有脚伤了…”
宁赏淡淡的一笑,似乎并没发现什么不妥。继而上前去挽住管氏的胳膊,拉着她就要往那狭窄的鹅卵石小路上走。
通往前院的路不止一条,然而这条鹅卵石小道却是最近的。江氏一听说要宴饮,心里便有些着急起来。毕竟,她今日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将自己优秀的子女介绍给大家认识。刚才她在后院转了良久,这条路她走了好几遍,最是清楚不过的。
可是那鹅卵石本虽然好看光可鉴人,奈何却有一个极大的缺点,那就是凹凸不平,容易打滑。
宁赏故意兴高采烈的拉着管氏抢着去走那条路,就是算准了江氏必定会选这条近路。如此一来,双方挤在那条小路上,就显得有些拥挤了。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她悄悄将脚伸了出去。
接下来的后果可想而知,君虹裳一心都在如何展现自己的美丽大方和才华无双上,自然不会料到有人会伸出脚来绊她一下。心不在焉的情形之下,就很容易摔倒。不过,宁赏的动作十分的迅速和隐蔽,在绊倒了江氏母女之时,她也假装歪了一下,好在浅绿反应够快,扶稳了她。
“小姐,您没事吧?”浅绿很显然是看见她所作所为的,只不过她一心都向着自己的主子,不会去揭穿这一幕。
宁赏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顾不上自己受惊,赶紧过去帮忙搀扶江氏母女。“大伯母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脚伤又犯了?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请大夫!”
丫鬟们早吓得呆住了,被宁赏这么一喊,这才回过神来。于是,有人去负责搀扶江氏坐下,有人去迅速通报了知府夫人,还有的人去请大夫了。
江氏疼的冷汗直冒,根本无心想太多。
君虹裳脸色却有些不愉,似乎觉得江氏伤的不是时候。好不容易能够参加这样的聚会,偏偏在这节骨眼儿上摔倒了。若是她抛弃母亲,独自去赴宴,那么别人定会以为她是个不孝顺的女子,自然不会高看她一眼。可若是在母亲身边照顾,她便失去了参加宴会一展所长的机会!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咬紧了下唇,一脸的不甘。
宁赏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心里却偷着乐。这个堂姐呀,还真是个不懂事的,都这个时候了,心里居然还想这出风头!
管氏见江氏疼得厉害,脸上顿时露出几分担忧来。“想必是刚才脚伤未愈,所以才不小心摔倒了…大嫂,还是先回府养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