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岁的陆笙并不能理解摄影的艺术魅力,她只是为此有一点很原始的自豪感。

两人并肩走进小巷。大多数的这种小巷,并不如诗人写得那么漂亮。空间狭窄,路面沟沟洼洼的,偶尔有污水积在沟里,散发着腐败的臭味。垃圾桶比垃圾还脏,是苍蝇聚集的宝地。违章搭建乱糟糟地占着路,屋下有男人光着膀子骂老婆…

南风深吸了一口气。他真的,是第一次见这种地方。

走到自家楼下时,陆笙抬头望了一眼,她看到妈妈正扶着窗沿抽烟,窗户大开着。陆笙便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妈妈看到了她,于是隔着窗户骂道,“你死到哪里去了?一整天不着家!还知道回来?怎么不死在外面?”

南风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以为是谁家夫妻吵架,待看到陆笙低头丢下一句“我先回家了,再见”,南风才知道,那女人骂的是陆笙。

简直莫名其妙,他拉住陆笙问,“那是你妈妈?”

“嗯。”陆笙的头埋得很低,她并不想在此刻面对他。她希望在他面前装饰得美好而自在,而非在当着他的面生生戳破自己腐烂的脓疮。

南风有些气,怎么会有这样的妈妈。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刚要说话,陆笙却挣开他,噔噔噔跑了。

落荒而逃。

南风看着她慌张的背影,突然有些无力。那是她的妈妈,他有什么立场插手这种事?

陆笙在楼道口遇到了康熙。康熙正要出门,看到陆笙,突然笑得灿烂,“唉哟小绳子,我好久没见到你啦?”

“嗯。”

陆笙现在不太想回家,于是就站在楼道口和他说话。

康熙:“你最近干什么呢?放学找你也不在。”

陆笙:“我学网球去了。”

康熙有些惊奇,“是吗?怎么样?网球好玩吗?”

“挺好玩的。”

“要钱吗?”

“要。”

“哦,你哪来的钱?不会是你妈给的吧?”康熙一脸的不相信。

陆笙镇定地扯谎,“老师觉得我有天赋,就免费了。”

“啊,是吗?真好真好,回头我也去试试。”

说了会儿话,康熙也不出门了,和陆笙一同上楼。

陆笙回到家时,她妈妈已经抽完烟了,此刻她坐在小客厅里那个脏兮兮的沙发上,冷冷着问陆笙,“那个人是谁?”

“教练。”

“有那么年轻的教练?教练还管送学生到家?”见陆笙沉默不答,她突然抬高声音,“他别是对你居心不良吧?”

陆笙不理会她,自己找书本来温习功课。毕竟是六年级,她还要面临小升初的考试。

妈妈最讨厌她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臭德性,冷笑着说,“别TM不识好人心,你要是被他骗了,你这辈子就完了。”

陆笙心想,我有什么值得他骗的,我骗他还差不多。当然,我是不会骗他的…

妈妈:“你不是不信吗?我等着看你的下场!那小子一看就不像好人,小混混吧?还带疤呢!”

陆笙最不能忍受有人说南风坏话,便回击道:“你自己被男人骗了,就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是坏蛋吗?”

啪!

妈妈扬手甩了她一巴掌。

陆笙被她骂惯了,这一巴掌挨下来之后,除了疼,竟也不觉得有多难受。甚至,挨打似乎比挨骂还稍微好受一些…

然后妈妈气得出门玩了,陆笙就坐在桌前发呆。

窗户开着,微风吹过,送进来邻居们的说话声,飘飘忽忽的听不真切,像寂夜里鬼魅的低语。

突然,其中有一个声音拔高了,声音里透着不耐和怒火:“陆笙那是个笨蛋,上学不顶用才去学体育!她脑子不行,没出路了,只能当运动员,你不一样!学网球,学你麻痹啊!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学习,这学期要是敢不及格,我打断你的腿!”

陆笙心想,看来她“脑子笨”的威名已经远播四方了。

***

南风回到家时,家里刚把饭摆好。吕阿姨系着围裙,殷殷勤勤地围着他父亲南争鸣转,把他妹妹南歌晾在一旁,南歌急得直敲碗,“妈妈,你给我盛点饭。”

吕阿姨并不是保姆,而是南歌的妈妈,南风的继母,南争鸣的第二任妻子。

她今年31岁,是个玲珑绰约、很有风韵的女人,和南争鸣的感情很好。

南风一进门时就看到这样一幅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吕阿姨和南争鸣忙着秀恩爱,没注意到他,反而是南歌先发现了他,“哥哥!”

南风朝南歌点了一下头。

吕阿姨见到南风,脸上立刻堆起笑容,“小风回来啦?吃了没?我去添副碗筷。这孩子,回来也不说一声。”

一句话轻轻巧巧的,把南风带得有些生分。

南风也不理会她那点心思,只是说道,“不用麻烦了,我在外面吃过了。”

吕阿姨说,“那你喝碗汤吧。”

南争鸣微笑着点头,“喝点汤吧。今天保姆不在,你吕姨亲自下厨,这竹荪土鸡汤,你尝尝,绝了。”

吕阿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鸣哥你不要夸我了,让小风笑话。”她羞涩地看着南争鸣,却也并不扭捏,温温婉婉的,拿捏得十分恰到好处。

南争鸣故意一瞪眼,以绝对维护的姿态说,“他敢!”

南风快看不下去了。他只好坐在桌旁,“吕姨麻烦您拿个碗吧,我尝尝您做的汤。”

南歌把笨重的黄花梨实木椅子挪了挪,捧着饭碗凑到南风身旁,“哥哥,你今天去哪里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筷子戳碗里的饭菜。

南歌已经十一岁了,吃饭时小动作很多,没规没距,南风有点看不上。如果南风小时候这样做,南争鸣早就把他打出去了,但南歌是南争鸣的掌上珠,舍不得骂,说几次不听,也就由她了。

南风只用两个字回答她:“上学。”

“去哪里上学?”

“N大。”

南歌笑道,“我以后也要上N大。”

吕阿姨盛了碗汤递给南风,笑道,“你看,你才几天不回来,南歌多想你。”

南风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南歌。南歌长得俊眉凤眼,面庞稍有些宽阔,脸型五官都像极了南争鸣。当初南争鸣根本不用做亲子鉴定,直接把她们母女领回来了。

那时候南歌已经五岁了,一身的坏毛病,脾气很大,敏感自私,也不知当妈的是怎么教的,大概她一生的精力都用在怎么讨男人欢心了吧。

也是从那一年起,南风沉浸在网球的世界里无法自拔,自此越奔越远。

南风喝了一口汤便把碗放下了。南争鸣夫妇正在集体讨伐南歌,原因是今天下午她把别人的裙子剪了。

南歌撅着嘴说,“我就剪,谁让她和我穿一样的,我不喜欢有人和我穿一样的衣服!”

南争鸣有些无奈,“好了好了,以后给你买不一样的。不过你不能再这么霸道了。”

吕姨说道,“鸣哥,你太骄纵她了。”

南争鸣笑道,“我南争鸣的女儿,骄纵些没什么。”

南风听到这里,轻轻皱了一下眉。他看着南歌那一身香奈儿的童装,莫名地想起陆笙,那个连崭新校服都买不起的小姑娘。

南歌坐在哥哥身旁,见哥哥一直不理她,便突然说,“哥哥,我最近正在学打穿越球,你能不能教我呀?”

“穿越球”是网球比赛的技巧,观赏性和实用性都不错,且是在对方攻击时反将一军的打法,打起来很过瘾。

南风果然正眼看了她一眼。

南歌有些高兴,刚要继续说话,却被妈妈打断了。吕姨:“小歌,好好吃饭…我是怎么嘱咐你的?”

南歌撇了撇嘴。妈妈确实嘱咐过,不许在哥哥面前提网球。

南歌很早就练网球,南风是知道的。不过他也不怎么在意——对于自己父亲的情妇和私生女,他真的在意不起来。

他也不怎么喜欢“妹妹”这种生物。

如果一定要有个妹妹…陆笙那样的倒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了,头疼,轻伤不下火线~

我感冒的原因是盖被子总盖不严,透风,跟睡狗窝似的,就着凉惹…求教盖被子能盖严的好办法。。。。。。

9|第一天训练

南风第二天下午的课是满的,他翘掉了第二堂。

走在人群里把自行车推出来——自行车是新买的,昨天那辆放在外面被人偷走了,他在学校东门修车店里又买了辆二手车。据说二手车不容易丢。

在正式考到驾照之前,自行车就是他主要的交通工具。

今天中午他抽空把头发剪短了,变得和以前一样,露出额头和耳朵,清爽齐整。因为个子太高,看人的时候他目光会微微低垂,有那么点睥睨众生的味道。

正是下课高峰,路口堵了不少人,南风扶着自行车不紧不慢地等着。

离他不远处,有一小撮姑娘在窃窃私语。

“从来没见过脸上有疤还能这么帅的男人,有颜任性。”

“我感觉他有疤之后变更帅了耶,更man了!”

“好想做他脸上的疤,这样我就可以永远亲他啦…”

“好想做他的自行车,天天被他骑。”

“…尼玛!”

“他手上戴的那个是什么黑科技,我表示看不懂。”

“卧槽宇舶,装逼利器。”

“‘卧槽宇舶’是一种表吗?”

“…宇舶是表,前面那俩字是语气助词。”

blabla…

他们很小心地控制着音量,南风并没有听到。几人不知道又叽叽咕咕说了什么,其中最漂亮的一个女生被她们推出来,她红着脸走到南风面前。

漂亮女生:“南风,从这里到逸夫楼好远,你能不能载我一程呀?”

南风低头扫她一眼,“抱歉,我腿脚不好。”

***

从N大到树青体校,骑自行车只需要二十分钟。南风到的时候,陆笙和徐知遥还没过来,他先去找了卫校长。

“校长,以后陆笙的牛奶费就从我的薪水里扣吧。”南风开门见山地说。

“好好好。”卫校长忙点头,在这个抽黄鹤楼の男子面前,他总是不自觉表现得很顺从。

“剩下的给她冲饭卡。”

“好好好…等等,陆笙吃不了那么多饭,她又不是猪八戒。”

“没关系。”

傍晚,陆笙和徐知遥几乎是同时到的。师徒三人在网球场会师之后,南风先做了自我介绍:“我叫南风,是你们的新教练。”

徐知遥笑嘻嘻的,“南教练您好,我叫红中。”

陆笙生怕南风像她一样上当,连忙说道,“他不叫红中,他叫徐知遥!”

徐知遥一瞪眼,“嘿,我几天不教训你,你要造反是不是!”说着,不等陆笙防备,抬手就要弹她脑袋。

陆笙没来得及躲,不过这一下也没碰到她——南风很恰到好处地抬了一下球拍,挡在她头上。

于是徐知遥蓄满力的手指戳在了硬邦邦的碳纤维球拍上,那一瞬间的疼啊,简直天崩地裂,他惨叫一声,夸张地甩着手,像只中风的猴子。

南风就镇定地看着他抽风。

等他抽完,南风检查了一下他的爪子,确定他没有受伤。

南风指指球场,“先来点热身运动。”

徐知遥看着他那个和蔼可亲的样子,总感觉要不妙了,果然,他说道:“绕着球场跑圈,陆笙跑三十圈。徐知遥撒谎要受罚,多跑二十圈。”

五十圈…徐知遥有点眼晕。

他们的球场一共有三块网球场地并排着,算周长的话有将近两百米。一圈两百米,五十圈就是一万米。

徐知遥还在忧伤,陆笙已经撒开腿跑了,而且是很规矩地绕着球场跑大圈,一点也不知道投机取巧。徐知遥暗骂她傻瓜,只好也跟上去,跑了一会儿,偷眼瞄到南风没注意,立刻半路穿行而过,跑到了陆笙前面。

南风慢悠悠的声音从球场那边飘过来:“徐知遥,加罚两圈。”

徐知遥:QAQ

他不敢再偷懒了,跑吧。

南风在球场边抱着胳膊看他们,边看边说,“在网球对抗中,体力是很基础的要素,没有好的身体素质,再高的技巧也无用武之地。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会一步步加强你们的体能训练,为以后打好基石。”

徐知遥:“教练,我跑了几圈了?”

“不知道。”

“…”

遇上这样一个又坏又狠的教练,感觉不能好了。想哭,想回家…

徐知遥一开始还数得清楚,后来他注意力一跑偏,也就忘了,又生怕自己多跑了,忧心忡忡之际,突然脑袋瓜一亮:陆笙不是要跑三十圈吗?他等陆笙跑完之后再数二十圈不就好啦?

徐知遥心想,我真是一个天才。

陆笙跑步的时候一直闷不吭声,默默地循规蹈矩地围着球场跑。跑过前十圈,她也累了,脚步渐渐沉重,速度放缓,脸蛋红扑扑的,额头冒出亮晶晶的汗水,浸湿了刘海。

南风仔细观察陆笙,发觉她脸上并没有劳苦后的不耐和怨气,她脚步虽慢,却很坚定,满脸汗水,一双眼睛却还是那么明亮。

他暗暗点了一下头。畏难畏苦是人之本性,这个小姑娘小小年纪却心智坚韧,像一只精气神十足的小牛犊,难得难得。

小牛犊身后跟着一只丧家犬。

徐知遥迈着小碎步,身体颠颠颠的,一边跑一边抱怨,“我好命苦啊”“教练我好累啊”“我能不能歇会儿啊”“陆笙你跑那么快干嘛,你等等我啊”…

南风冷冷地说,“是不是爷们儿,连个小姑娘都不如。”

徐知遥果断闭嘴了。

让跑三十圈,陆笙跑了四十圈才停下来。她的想法很朴素:既然跑圈对自己有好处,那我就多跑跑。

跑完之后她两只腿轻飘飘的,感觉快要飞升了。

南风领着她做了些恢复活动,然后两人站在树下,一起悠闲地看场上的徐知遥跑圈。

徐知遥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如此命苦过。

陆笙站在南风身旁,突然说道,“南风…啊不,南教练。”

“嗯?”南风收回视线,低头看着她。

陆笙挠了挠头,“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陆笙想到昨天小熙妈妈说的那些话,她有些郁闷,问,“是不是真的只有脑子笨的人才学体育、当运动员?”

南风奇怪地挑了一下眉,“这是哪来的歪理邪说?”

“我听说,学体育的都是成绩不好的人,只能把体育当出路。”

“陆笙,”南风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他望着她的眼睛,目光温和而坚定,“你记住,这世上每一种努力都应该被尊重。”

“可是好多人都那么说呀。”

“因为好多人都错了。”

陆笙歪着头看他,看了一会儿,她突然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脑袋,“对哦,他们是错的,你怎么可能是笨蛋。”

南风被她逗笑了。他眉眼弯弯的,眸子中像是映入了阳光,灿烂又明亮。他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抬手,指尖儿轻轻戳了一下陆笙的脸蛋,“你这小朋友,真会拍马屁。”

作者有话要说:陆笙:#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徐知遥:#长大后我就成了你情敌#

回答两个问题。

1,陆笙会很快长大的,长大之后才能谈恋爱。

2,家庭和成长环境是基于人设而设置的背景,主线剧情基本不会涉及太多家庭伦理戏码。我们这个文一直是励志甜宠滴。

10|双手小朋友

徐知遥跑完之后,他觉得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了。他蹲下来想休息一下,南风直接把他拎起来,“不要蹲着,起来走几步。”

他的力气很大,徐知遥毫不怀疑,他能一只手把他提起来。

到底是职业网球手,臂力不是盖的。

徐知遥觉得自己现在像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羊羔,这和他一直以来在网球部的统治地位严重不符。于是他有点淡淡的忧伤,心情不那么美妙。

偏偏南教练愈发的和蔼可亲了,他说,“小伙子不错,知道给自己加练。”

徐知遥像只懵懵的羊驼,“加加加、加练?”

“对呀,”陆笙也插嘴说道,“徐知遥你今天竟然多跑了十圈,真是让人,那个…”她说到这里,挠了挠头,努力回想那个成语该怎么说。

南风帮她说了:“刮目相看。”

“对,刮目相看!”

这俩人一唱一和的,徐知遥不干了:“什么意思?我怎么会多跑十圈?天哪啊啊啊啊啊…”

南风却不再理会。他把球拍递给陆笙,“走吧,让我看看你的水平。”

两人提着球拍走向球场,留下徐知遥一个人对着他们的背影不依不饶,弱弱地伸手:“别走,把话说清楚…”

陆笙走上球场时,精神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她步子分开,身体微微下蹲,两手紧紧握着球拍,盯着对面的南风。

太阳渐渐沉下来,阳光染了淡淡的红色,变得艳丽而温煦。草绿色的丙烯酸硬地网球场上,南风执拍而立,沐浴在金红色的阳光中,像一棵高大秀丽的木棉树。

他把网球掷在地面上,球拍轻轻拍打着那毛茸茸的小球,神态十分的悠闲。抬眼看到对面的陆笙如临大敌,他不觉有些好笑,“你不用紧张。”

“嗯。”

“预备的姿势完全正确。”

陆笙不自觉舔了一下嘴唇,她有点高兴,又不好意思。

南风用很小的球速把网球发到陆笙面前,陆笙顺利地接住,嗖——重重拍回来。

对于小朋友的回球,南风闭着眼睛都能接住。他刻意控制着力道和回球的落点,把每个球都顺风顺水地送到陆笙面前。陆笙打回来的时候却很用力,每个球都拼尽全力。

打了几个回合,南风停下来,问陆笙,“你不累吗?”

“不累。”

他看着她通红的小脸和冒汗的额头,摇头道,“不累才怪。”

陆笙抿了抿嘴,她不好意思告诉他,她怕自己打不好。

南风说道,“你刚才的击球动作有一点问题,转身的时候躯干带动身体去转,不能把负担都放在胳膊上,击球时网面应该始终和地面保持垂直,不要向内或者向外歪。另外你现阶段不需要在击球力道上下功夫,先保持回球的连续性,省点力气慢慢来。”

他一边说,陆笙一边点头。

然后南风又和她打了几个球,陆笙还是改不了——有些错误是本能的,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陆笙有些沮丧,“我太笨了。”

南风问道,“你学了多久?”

“三个月了。”

“三个月才学到这个程度,是有点慢。”

徐知遥在一旁说道,“其实她只学了一个月,之后教练就跑掉啦。”

还带这样的么。-_-#

南风放弃对打,走过去手把手教陆笙分解动作,教了几遍之后,他让陆笙自己在旁边练动作,然后把徐知遥召唤上场。

徐知遥已经学了两年多,打球比陆笙熟练很多,南风毫无攻力的对打,在徐知遥眼中是小儿科,他打得很放松。

打了几个回合,南风发现徐知遥的球感很好,身体各部分动作协调,动力链条很流畅,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击球的力道有些虚浮。

“你没吃饱饭?”南风问道。

徐知遥气道,“我刚才跑了六十二圈!”

他还在耿耿于怀。

南风默默地加重了击球力度,面对陡然增大的球速,徐知遥有点猝不及防,手忙脚乱的,但还是把球成功回过去。

南风没有还击,他轻轻一抬手,高速飞奔的小球像一只性情温顺的小鸟,一头扎进他掌心。

徐知遥惊讶地张了张嘴。

南风:“从你的表情可以推测出,你们之前的教练,水平有点一般。”

徐知遥很想反驳几句,但又不得不服。南风垂下球拍,走过来问他,“你刚才甩腕了,自己感觉到了吗?”

徐知遥再次像羊驼一样懵懵的,“甩腕是什么?”

“…”南风抓起他的右手,拇指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腕,问道,“这里没受过伤?也没有不舒服?”说完,他仔细看了一下徐知遥的手臂,练了两年网球,还是细胳膊细腿的,难以想象这货平时有多懒。

徐知遥摇了摇头,“没有。”

南风点点头,说出了他的猜测:“大概是因为你太懒了,训练量少。”

徐知遥:-_-#

然后南风下去了,让陆笙上场和徐知遥对打。两个小朋友打得中规中矩,南风在一旁看着,即时指点陆笙动作上的纰漏,陆笙改得很快。南风暗暗点头,如果她真的用三个月只学成那鸟样,那么他们上一个教练得鸟成什么样,简直不能想象。

一边指导陆笙,南风一边扫徐知遥几眼。这个时候徐知遥又不甩腕了,仿佛刚才这货大力回球时手腕轻轻飘出的弧度只是南风的错觉。

就这样打了好一会儿,直到南风喊停。

太阳已经隐入地平线下,只留下红彤彤一片天光,傍晚的小凉风吹得人浑身舒畅。南风让两人做了点恢复活动,然后宣布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他们可以休息一下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