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陈静安吓得就要抱头鼠窜,可真等陈长宁走近,目光穿过她往她身后射去时,陈静安忽然想起来:咦,我现在不是陈静安了啊!
陈长宁长腿阔步,大约正在生气,步速很快,在他经过陈静安身侧时,陈静安做作地掠了一把长发,小拱桥路窄,她的发尾被掠到陈长宁胳膊上,引来他一道凛冽的目光。
陈静安立马脚底抹油似的溜了。
身后传来他对祝年年的训斥:“远看就像你,已经打上课铃了你没听到吗?不得了——”
陈静安兴奋地跑向八班教室,心情就像是坐上一台喷射机。

祝年年被提溜着走出小花园,陈长宁气归气,小花园入口那一簇垂下来挡路的油麻藤,他还是贴心地一把帮祝年年掠开了。
祝年年心中欢喜,全然忘了陈静安一分钟前的提醒。
“回家最好交代清楚,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
“没怎么你跟文科班女生翘课在这瞎聊天?”
“没——你怎么知道她是文科班的?”祝年年心跳加快地问,脚下步子也被陈长宁带得大步流星起来。
“她不是祝年年吗?”
“是,可是你怎么认识她,她是高二的啊。”
“等等,”陈长宁停步,拎祝年年胳膊的手却没松开,“不是你三天两头跟我提她,说大家都把她当小公主很无聊很假吗陈静安?”
祝年年看着他迫人的眼神,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你真的——”陈长宁眉头皱紧,步子重新迈出去,“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晚上我有考试,估计十一点回,你最好在家等我,提醒你一句,”他像拎行李一样把祝年年拎上楼梯,“不要找借口,编故事,你很了解我,我特别喜欢玩推理。”
祝年年在二楼被他扔下,他自己则三步并两步地往三年级的楼层走去,动作轻盈极了。
梦再久一点吧!祝年年也朝三班教室脚步轻盈地跑去。

 

 

第3章 第三更
(4)

祝年年给陈静安的行动守则写了足足三千字,陈静安只写了不到三百字。
对比之下,祝年年写的三千字,读起来毫不费力,陈静安读一遍就记下了。然而陈静安本人写的三百字,可以说比狗屎还难看。
当然,对于和祝年年之间写作能力的巨大差异,陈静安没有怪罪自己,而是统一归咎到文理科出身上。
祝年年写的行动准则里,关于班级部分,邓莎莎独占许多篇幅,她是祝年年最好的朋友。实际上,经过半天的相处,陈静安已经基本了解她的性格,只是理科班很少这种风格的女生,陈静安一开始很不适应,后来发现她和祝年年写的一样,是个八卦传播机,又觉得她挺好玩。
虽然她传播的八卦都很假:
“陈长宁好像打算考上海,说是爸妈的意愿。”
切,他才没有打算考上海,爸妈的意愿根本绑不住这匹野狼。陈静安心中暗嗤道。
“陈长宁和高三十班的吴蒂珊走得很近。”
那还不是因为吴蒂珊是陈长宁正儿八经的妹妹,表妹。吴蒂珊平时来陈家,仗着自己有血缘关系,眼睛长在头顶上,根本不把陈静安放在眼里,就只跟陈长宁玩。
“陈长宁穿黑色比较好看,冬天看他穿羽绒服,好像漫画里的男主角哦。”
他不穿最好看吧。陈静安翻了个白眼。
“陈长宁——”
“你为什么总提陈长宁啊?”放学路上,陈静安终于忍不住打断她。老天为什么不能让她好好享受没有陈长宁的日子!
邓莎莎先是一脸受惊的神情看着陈静安,隔了一会儿,她的受惊脸变成受伤:“年年,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不经意露出本性,陈静安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咳,说:“对不起啊,我没事,就上午历史没考好。”这是实话。
“原来历史没考好啊!”听到陈静安道歉,邓莎莎的脸色立刻乌云转晴,“怪不得你今天都怪怪的,别担心啦,你历史没考好,也不过就是九十分变八十分,这次题目又不难。”
陈静安看着她,几次张了张嘴,最终是无语凝噎
是我陈某人对不住你,祝年年!大妹子!

祝爸每晚都来校门口接祝年年下课,这个情况陈静安早就知道,祝年年也在行动守则里写了。虽说祝爸不像豪门剧里开豪华大奔来接送,但这令人发指的玛丽苏待遇,陈静安过去委实羡慕极了。
今晚,终于轮到她当公主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陈静安刚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一脸喜不自禁的表情,引得祝爸转过头来看她。
“什么事这么高兴?”
“啊?”陈静安笑脸遽收,霎时想起身边这位中年男子,在当祝年年的爸爸之前,是一名公安干警。
“考试考得好?”祝爸发车,汇入校门口接车车流。
“不,不。”
“连说两个不,是否认考得不好,还是有什么别的高兴事儿?”
陈静安紧张起来,祝爸话里的逻辑关系复杂,她没听明白,又想着自己今天历史考得一塌糊涂,感觉要玩完,于是暂时选择沉默。
沉默是金原则!
“怎么不说话?”祝爸突然转头看她,前面车行缓慢,他看她的时间有点久,直看得陈静安心里发毛。
——不要对我爸说谎。陈静安想起祝年年反复强调的这句话。
“我,今天,历史没考好。”陈静安有选择地说了一句实话。
“怕回家妈妈说你啊?”
“嗯。”陈静安在脑中飞速翻阅祝年年给她写的“和爸爸相处要则”,就坡下驴地回答道。
“我当多大事呢,我闺女今天表现有点不太正常。”祝爸一面打方向盘,一面不忘观察陈静安。“以前你就不爱跟爸爸讲学习上的烦恼,这是头一遭啊,爸爸还有点受宠若惊。”
祝爸的语气已然由刚才的拷问变成宠溺,陈静安愣了愣,全然没想到风向能往这个方向转,她家老陈是书呆子,完全没这么灵活。
“是不是从没让妈妈失望过,这一回没考好,不知道怎么跟她说?”祝爸关切地问。
陈静安猛点头,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要是不想先说,就等卷子发下来,先下手,主动跟妈妈坦诚,丢分的部分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总结错误经验,妈妈要是看到你这么快自省,不会责怪你。”祝爸语带笑意地说。“再不济,爸爸明天再帮你打个掩护,先给你妈妈做个思想准备,当你坚实后盾吧。”
陈静安别开视线看车窗外,天色渐晚,车灯璀璨,看得她心里暖洋洋的。她这个人,一向吃软不吃硬,这家人,偏偏都是软人,完全对她胃口,实在天作之合!

温暖的事情并不止这一桩。
虽然陈静安早听说祝年年妈妈辞了工作,特地待在家里做全职主妇,照顾祝年年上学,回家见到一桌热菜,祝妈妈还特地煲了浓汤等她时,陈静安差点哭出一条黄浦江。
祝家很讲餐桌礼仪,整顿饭下来,陈静安没怎么被骚扰,只是祝妈妈充满母爱的眼神始终没离开过她,以致那道烧得软烂入味的极品红烧鸡翅,陈静安都没敢撒开膀子吃。
“今天我陪女儿散步吧。”祝爸放下筷子说。
“哟,今天这么积极?”祝妈讶道。
“好久没陪过姑娘了,往后可要掐着手指算在一起的日子了。”
“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这些?”祝妈颇有些伤感地说。
就是,怎么突然说这些!陈静安心中附和。
哎,也不知道这灵魂互换的指令是不是外星人下的,时效多久,我还没尝够这该死的温柔呢!

相比起陈静安,祝年年的晚餐实在很简陋。对于日常饮食安排,陈静安在守则里只写了这么一句话:周一三五,爸妈在学校,晚饭可以在学校食堂或小区门口“老铁餐馆”解决。
变成陈静安第一天,祝年年在二者之间选了“老铁餐馆”。
餐馆老板显然是陈家人的熟识,热情招待祝年年,给她推荐了陈静安最喜欢的例餐搭配,只是祝年年没有照陈静安的菜单来,灵机一动,问起陈长宁的例餐搭配。
“你跟你哥爱吃的不都一样嘛!”面相憨厚的店老板说。“是不是图你哥份量多,行,你哥不在,大伯给你加量,比他还多,成不?”
一听加量,祝年年连忙摆手:“大伯我不饿,份量照平时吧。”
“真不加?”
祝年年笑着摇头。
老板笑道:“你就是喜欢跟你哥犟,争,所以你爸妈才舍不得管你们,由你们闹。可亏你这俩孩子,闹归闹,成绩一下不耽误,所以说啊,老师家的小孩,学习就是有基因,不操心的。”
店老板说的全是闲话,祝年年却听得很开心,关于陈长宁的一切,她都很喜欢听。

事实证明,即使换了陈静安的身体,祝年年仍然还是祝年年本人的食量,小鸟胃。一份例餐浪费了小半,走之前,祝年年不住地抱歉,反弄得店老板有些不好意思。
“小姑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客套了。”

虽然没在祝家生活,祝年年仍然保持着家里的良好生活习惯。
饭后,她一个人在陈家的小区里晃了半个小时,半是散步消食,半是小区摸底。回到家已经快九点,祝年年在陈家简陋的洗手间一切从简地洗完澡,吹干头发,回自己房间之前,她在陈长宁房间门口驻足良久,几番犹豫要不要进去“探险”,步子迈了又退,退了又迈,反复来回,最终一狠心,回房间关上门。
学习时间。
祝年年细心完成大三门作业,而后小心翼翼地从书包里翻出陈静安给她借的小三门笔记,一边读一边写作业。文科和理科不同,除了书本内容重要,老师课堂上提到的重点和考点也很重要,黄锦麦是笔记达人,平时在班上,祝年年自己也没少问他借笔记。
落下的课程内容,只能靠自学补上了。
好在文科不难,只是理科……也不知道陈静安错过课时要不要紧,物理老师好像提到最近有抽考的打算,化学生物,祝年年还能勉强应付,物理就真的……
可能要对不起陈静安了。
正走神想着这些,客厅响起开门声。陈静安这个房间隔音不好,响声突兀,祝年年顿时如临大敌,心跳激增。
然而没等她调整好自己,房门就被敲响,随后是陈长宁的声音:“我进去了。”
祝年年手足无措,伴有短时失语。
门被推开,陈长宁站在门口,穿着白T恤,一脸老猫想抓老鼠的表情。“偷玩电脑了?”他挑眉问。
祝年年摇头,她根本不知道电脑在哪。
“那你摆这么齐全的装备,不是为了骗我?”他下巴一指,是她的书桌。
“没。”
“啥玩意儿?”
“我没骗你。”祝年年小声说。
陈长宁一只手比在耳朵旁,做了个很夸张的聆听手势,道:“模仿蚊子吗你在?”
祝年年被他的动作逗笑了。
这一笑,陈长宁有点懵。他斜靠着门框,校服和书包都挂在一侧肩膀,盯着祝年年看了许久。
“你有问题。”他站直身体说。“来我房间。”
“啊?”
没等祝年年反应,陈长宁已经转身回到自己房间,两间房距离不远,也都不大,祝年年一眼把陈长宁房间看了个完全。
他房间不乱,不脏,还有一排书架,和她想象中的陈设几乎一样。因为这个发现,祝年年又有点欣喜,她大约,是了解他的。

陈长宁在自己的书桌前落座,开了台灯,书包放上桌,从里面依次掏出各科课本和习题册,还有一沓试卷册。
祝年年脚步轻慢地走到他身边,等他抬头看她,她却不敢与之对视,立马垂下脑袋,双手搓睡衣衣角。
“明天考试,我还有卷子要写,没多少时间跟你打游击,别以为今天扮乖巧,就能在我这出奇制胜。”话到此处,他忽然坐着将椅子移到祝年年更近的位置,斜仰着头,正对她低垂的视线。“说吧,装一整天乖是为了掩饰什么犯罪事实。”
祝年年答不上来,她没法看他,要晕的。
“沉默是金原则是吧?”
祝年年摇头。
“还是你想让哥在仅剩100天高考的百忙之中去抽空给你查,你到底捅了什么篓子?”
“我没有,没有捅篓子。”
“陈静安,你不要惹我生气。”
“我——”祝年年不知道该说什么,怕说多了暴露自己。
陈长宁长久看着她,忽然叹了口长气。“行了,我不逼你,既然你不想主动交代,就去外面给我把门带上。我要提醒你的是,哪一天你要是东窗事发,我可不会心慈手软。”
这陡然放缓但实则又很严厉的语气对祝年年来说极为致命,她受不住,满脸抱歉地看着他,差点要告诉他,我不是你妹妹,我是祝年年。
还是忍住了。
说了不就等于和他再见了吗。她不想和他再见。
祝年年默默搓着衣角出门,正要从外面给他把门带上,却见他坐在书桌前,查究的目光并没离开她。
“你还是陈静安吗?”他说。
“啊?”祝年年重新紧张起来。
“不是提问,你不用回答。”陈长宁说。随后他收回视线,从书桌上笔筒里拿了笔,安静地做起试卷来。
祝年年握着门把手,在原地几度抬脚,收脚。
还是轻轻关上门。
哎。祝年年背靠门轻轻叹了口气,跟他说话就紧张的毛病什么时候好啊?她想和他正常聊天,好想好想。

 

 

第4章 第四更
(5)偷书

隔天一大早,花园小径,祝年年在和陈静安交换作业本的时候交代了昨晚和陈长宁的冲突经过。
陈静安听得一脸懵逼:“就这样?”
“对。”
“这算哪门子冲突?他都没对你动手吧?”
“动动动、动手?”祝年年听得大惊失色,“他,他会打人?”
“嗨!不是打人,就是动手,钳制住你、掰你手腕、翻你胳膊什么的,他没有吧?”祝年年用着自己的身体,性格还是软妹,陈静安没来由地对这位级花生出怜惜之情,由衷希望陈长宁没有像对她那样对祝年年使用武力。
“啊,这样,”祝年年低头掠头发,照旧没掠着,又紧张兮兮地收回去,“他没有动我,就是,他好像对我很生气,今天早上,他没有送我上学。”
“正常!他们每周六都测验,全天考试,走得早,没带你正常。”陈静安一派轻松地说。
祝年年放了心,转念想到:“你好像没有把这条写在守则里。”
“我没写吗?”
祝年年摇头。陈静安给她的守则,关于陈长宁的部分着墨很少,基本就是建议和他保持距离,细节方面的注意事项几乎没写。
“那就是他这个人,没什么好写的。”陈静安随口道。“倒是你爸,我总觉得他发现了什么,连你妈都说他昨天对我有点过于热情了。”
“我,爸爸……”祝年年伸手指自己,“对你,过于热情?”
“对。昨晚他带我散步。”
“我,爸爸……带你散步?”
“对。怎么了?你这什么表情?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件事很可疑?你爸还问了我一些奇怪的问题。”陈静安越说越觉得事态严重,刑警果真不好惹。
“爸爸问你什么问题?”
“问我最近在读什么书,是不是还在看村上春树,我根本没看过村上春树,就含糊说了几句,后来他问我班上、学校里有什么八卦,之前那个常来家楼下等你的方同学怎么样……”
听到这里,祝年年心中了然父亲的用意,她笑着说:“我爸爸怀疑我在早恋。”
“啥玩意儿?”陈静安瞠目道。
祝年年把收好的书包背上,徐徐道:“他很不喜欢我读村上的树,不过这点没什么,关键是,他提到方建。”
“对对对,方建。方建是谁?暗恋你的人啊?”
祝年年一惊,陈静安猜准了。
“真是啊?”
祝年年点头:“不用担心,他不是怀疑你的身份,时间不早了,我们回教室去吧。”祝年年话一说完转身就要走。
陈静安拉着她的书包带,一把把她拉了回来。其实陈静安本人的身高比祝年年高,她有一米七一,祝年年只有一米六五。可如今哪怕陈静安是祝年年的身高,提溜人的本事倒还健在。
只见身材比陈静安高挑的祝年年一脸疑惑地回看她。
陈静安清了清嗓子,认真地说:“今天下午放学比较早,你能帮我做件事吗?”
“什么事?”
“我爸妈七点半坐校车出发,八点一刻才能到家。陈长宁考试考到六点,通常他会跟他那群傻哥们儿打一两个小时球放松再回家,咱们高二统一五点半放学,也就是说,你回家后,有一到两个小时的时间。”
“做什么?”
“去陈长宁房间帮我拿点东西。”
祝年年瞪大眼睛:“什么东西?”
“几本书。”陈静安压低声音,神情像谍战剧里的女特务。“书名我记不太清楚,大概是物理知识那一栏,有几本时空穿越、时间的秘密之类的,他喜欢整理,这一类的书都放在一起,你挑着拿就行。”
“你说的‘拿’是指?”
陈静安右手别在嘴角左侧,神秘兮兮的样子,悄声说:“就是趁他不在家的时候拿,千万不要被他知道。”
“可这不就是偷吗?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借?”
“哎呀!”陈静安禁不住拍了一把祝年年的肩膀,“你怎么这么耿呢!问他借,他不一定会借,没准还盘问你为什么借,你这么胆小,万一露馅怎么办,自己拿就没这么多麻烦了,你放心,我们陈家是很开明的人家,家里钱虽然不多,书多啊,拿几本书,不会有事的。”
“可是——”
“别可是了!难道你不想弄明白咱俩现在什么情况吗?不管是梦还是不能解释的科学现象,你不想知道咱们还要互换身体多久吗?你难道不担心身体再也换不回去吗?”
祝年年被这套强势的排比疑问句说服了。

这一个周六的校园生活,在陈静安的想象中,是可以如白驹过隙般迅速结束的。
可惜,并没有。
上午第二节课课间休息时间长,陈静安正听邓莎莎和她讲自己从书上看来的,各种骇人听闻的野史。历史课代表忽然走到她桌前,通知她去年级组办公室走一趟。
三月的天是晴朗的天,窗外蓝天白云,陈静安却感觉到狂风暴雨的迹象。
高二八班的历史老师姓徐,讲课带点江浙口音,看起来个子小好说话,实际上很严厉。——这是祝年年守则里对徐老师的描写。
陈静安平时生活中顽皮归顽皮,倒还从没因为考试不好或者表现不好被叫到老师办公室,这是第一次。
走进年级组大办公室,陈静安发现祝年年名声响,不仅在学生群体里,还在老师队伍中。她进门之后,一路接收到不少来自各科老师的目光。
“年年来了。”徐老师坐在办公椅上,抬起头扶了扶眼镜看陈静安。
“徐老师找我……”
“唰”的一声,是徐老师从前方一沓试卷里抽出一张,移到了陈静安面前。
评分栏里红笔写的两个数字落进陈静安眼睛里,触目惊心的21。
陈静安难得地脸热了,无地自容,她发誓,从她四岁半被陈家领养开始,各种考试,从没拿过这么低的分数。
“要跟老师解释一下吗?”徐老师一边批改作业一边轻声问。
“我没复习好。”
“这个分数不是没复习好,你看你错的这些题,这是成心乱写乱填,你看你这字,都跟平时不一样。你要不是祝年年,我都怀疑选择题答案你是扔骰子扔出来的。”徐老师一字一顿地说。
陈静安开始搜肠刮肚想应答思路。所以她是真不喜欢文科,尤其讨厌主观题,理科多轻松,一道题就一个答案,哪像文科,特别容易产生误会!
“我不清楚你最近是什么状态,压力太大还是什么,你妈妈现在还是照常跟我保持一周一次的通话,考卷虽然是下周一发,明天你妈妈打电话,你觉得老师应该说真话还是假话?”徐老师停止批作业,转过头来看着陈静安问。
“老师我觉得你还可以选择不说。”经过一番认真思考,陈静安认真地给出第三个选项。
徐老师哑口,之后面色尴尬,重新低头批作业。“给我一个不说的理由。”徐老师道。
“我想自己跟爸妈说,实际上我已经先和我爸说了,他建议我主动向我妈坦诚错误,检讨学习上的疏漏。”
“我这边你都没坦诚,你打算跟你妈妈坦诚什么?祝年年,”徐老师忽然又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陈静安一遍,“你是不是也到叛逆期了?看你今天有点反常。”
“是是是,对对对。”陈静安忙不迭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