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连我自己也被迷惑了,好像彼此真的是相恋已久的情人,这当中,究竟是谁吸引了谁?只是,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要怎么收场?毕竟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我没有任何地方说出我的苦衷,亦不能一走了之,这是我自来到这个时代以后的又一个难题,说不得,道不得,每每想跟他说明一切,又发现无从说起,他高兴的神情更让我不忍说出来。
他们把婚期定在十一月初十,据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日子,佳偶天成,成亲之后定会和和美美的。我几乎不用做什么事情。村里似乎很久没有热闹过了,于是大家都来掺一脚,所以不愁没人置办宴席用品,况且现下我也没有这个心思。
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他说,不要做出大家都后悔的事情。这天,机会终于来了,他们都去城里赶集了,自然就留下我们俩人守着屋子。
我拉着他坐下来,正色说,“接下来我要跟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有疑问也不要插嘴,一定要等我说完。”我必须一鼓作气的说完,不然会不清不楚的。
他看我神色凝重,也收起嬉笑的神情,正襟危坐,认真的听我说话。
“其实我跟你真的不是私定终身的未婚夫妻,而是……”我从他们在破庙相救一直说到那天他在雨中重伤,危在旦夕,还有他部下天南的死,还有我说的谎言,一切的一切,我将我所知道的关于他的事情都告诉他了。“所以……我们不需要成亲!”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由得一惊,因为似乎看见他一闪而过的阴郁。
也许是天生的领导者,他在聆听的过程虽然有疑惑但也没有打断我的话,不过眉头越锁越紧,还边听边思索。
我讲完以后,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那种无辜的表情了,只是深深的看了我许久,再缓缓的说, “照你说……你不认识我?那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因为你也帮助过我啊!”我自然说道。
“那你讨厌我吗?”
“老实说,不讨厌。”我皱皱眉,感觉似乎被下了一个什么圈套。
“那我如果恢复记忆以后还是我吗?”我点点头认同。
“你希望我再次陷入那腥风血雨中吗?”我摇摇头,开玩笑,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小命,怎么能再回去送死。
“那就是了,以前的我不知道,我只认定我喜欢现在这种单纯的生活。未来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的。但是无论我是什么情况,一个人的喜好应该不会改变的,我喜欢你,虽然我也说不上为什么。”他认真的说“还是你不想嫁给我?依你所说,我们现在都是无家可归的人了,为什么我们不能自己成一个家?”他声声是质问,句句让我无法反驳,“我发誓我会对你好的,一辈子!请你相信我好吗?或者……”
他喏喏的低语,“我答应,不,不碰你,等你也喜欢我了,愿意接受我的时候,我们再做真正的夫妻,好么?”到最后他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来说服我了。
当时我竟然也昏了脑子,就这么答应了他,于是我的终身大事就这么定了下来。现在,也只有做对假夫妻了。希望他尽快恢复记忆,而我,也能找到那幅画,让这一切有个了结。
未来,是福是祸,谁都不清楚,冥冥中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把我引进了这一切。
碧天秋水澄净,山间花木都缀满清露,空气清新盎然。
我陪他去了先前发现他们的地方,欣然的发现,果然有人将天南他们下葬了。
我们肃穆的祭拜了这两位以身殉主的勇士,他眉眼皆冷凝的看着孤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以后,才用深沉的嗓音说,“我的身体已无大碍,你们就安息吧!”再深深的看了一眼,就拉着我离开了。
就这样?我很纳闷。后来想了很久才想通,不说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即是没有失忆,他们也是尽忠职守,主子没事就是天大的荣耀了,这就是阶级分明的古代。看来他虽然是落魄,却没有一丝落魄的样子,依旧是活得贵气潇洒。
他一直的向前走,也不支声,我忍不住,轻问,“三哥,难道,你就不想去追寻你的记忆吗?”三哥,现在的我已经习惯这样子叫他,竟也万分的顺口,仿佛前世已经叫过千遍万遍似的,一点也不陌生。
“你指的是我的过去?”他定定的瞅着我,眼眸深如一潭清泓,好像要把我的灵魂也一并吸引进去。见我点点头,他又继续说,“我想,它就可以恢复么?如果不可以,那就没有那个必要了。”
他握紧我的手,“再说了,若我恢复了那个在你眼中非福即贵的身份之后,你还愿意嫁给我么?”
“不会!”我不假思索的说出口,开玩笑!活在这个古代也就算了,还要进牢笼吗?
他闻言,咧开一个爽朗的笑容,似乎很满意我的回答,“那从今以后就不要再提以前了,不光是对我们,对村里的人也是没有益处的。”他又叮嘱我。
我想了一下,他说得对,这件事情在没有明朗的情况下最好缄口,免得惹来杀身之祸,当初那些想杀他的人想必以为他已经死了吧!
“那我的事你也不想知道?”我尝试性的问。
他莞尔,“过去并不是最重要的,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够了,若有告诉我的必要,我相信你会有告诉我的一天的。而我有自信能等到那一天!”他自身散发着无人可比的光华,像笼罩一层神秘的烟幕,明知是个深渊,却让人奋不顾身的陷了进去。
无关乎爱情,我想这时他是让我感动的,他是如此真诚的对我,不管以后怎么样,现在的我们只有互相扶持了,也许来个假结婚也不错,在回去的路上,我是这样想的。

鸳鸯积就欲双飞

今天早上一起来,就觉得神清气爽,也许是想通了很多事情,觉得先这样生活也不错。不自觉的搜寻他的身影,可是里里外外都看过了,依旧不见人影。他去了哪里,莫不又出了什么意外?
看见干娘拿着一盆新鲜的蔬菜走进来,我着急的上前询问,“干娘!你有没有看见三哥?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人了?”
干娘哈哈大笑起来,“三儿还说你不会紧张他的。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听见这话,我赧然,我们之间的确有那么点生疏。“他天未亮就跟着阿广他们上山了!”
阿广就是那个为我们引路的汉子。我一顿,他跟着他们做什么?“为什么?”阿广他们我不好说,可是他……我突然有点担心。
“他们应该上山打猎了吧!再过些时日就要封山了,现在是去多猎点以备过冬。”
他才刚转好就这么大胆,我真是气不过!那时的我,已经在不知不觉的情况露出了对他太多的关心了。
这一天竟然什么事情都做不了,饭也吃不下,频频的张望,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可是等到了日落西山,与他们同行的人也已经回来了,就是不见他!我四处询问,得到的答案居然是他们上山之后就分开了,所以不知情!
要不是我最后还有一点理智踱回去,怕是要怔在路上了,难道别人杀他不成,就自己死在荒山野岭?这个笨蛋!不知为何,我的眼泪就蔌蔌的落下来。
干娘一见,忙放下手中的活,担忧的问,“阿乔,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我只是摇头,想说点什么却只喃喃一句,“他还没有回来,他还没有回来……”
干娘搂住我,不停的安抚,“没事的,他肯定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过了不久,有人推门进来,一个大嗓门在叫喊,“大娘,你真是认了个厉害的儿子啊!”是阿广的声音!
我们都不约而同的奔出去,先是看见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阿广,再探看,还发现了满面春风的他,哪里有半点事!原来是去逍遥了!还害我担心了这么久!立刻转过身不肯说话。
他心思细腻,早就发现了我的不妥,于是快步的走上前来,垂下头,细心的询问,“阿乔,你怎么了?见到我不高兴?”
他还送上来找骂?!我一时气不过,恶声说,“你走!你走!反正你又不需要我的关心,走得越远越好!我不想看见你!”我已经口不择言,连自己也想不透是为了什么。
“阿乔,我……”他似乎想解释,求救的看着干娘。
干娘摇摇头,不认同的说,“阿乔担心你担心得都哭了!怎么去得这么的晚!”、
他一阵错愕,有点理不清头绪。
我硬是把傻愣的他推出门外,然后倚在门边顺气,不理会门外那一声声急切的叫唤。
阿广已经有点摸不着头脑,直到干娘解惑他才清楚,又憨厚的笑了,娓娓道来,“你们误会阿三了!前些日子他问我能做些什么可以快速的挣钱,我说就只有打猎了,不过这种天气也猎不到很多东西,况且他又是生手。然后他又问,猎什么最值钱!我就说,这里就属雪狐最能卖钱,于是他就跟我们一起上山了。”
他顿下来,见我的脸色稍缓,又继续说,“他居然就直冲着雪狐去了,要知道它们都长在崖洞里,行动又迅速,轻易是见不着的,不然也不会那么值钱了。我担心他,也就跟了去。不过,显然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他竟然像个天生的猎手,一发现雪狐的踪迹,弯弓瞄准射箭,一气呵成,就把狐猎到手了,真是神奇啊!”语气里带有深深的佩服。
我忍不住问,“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早点回来,害我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情。”
这时,阿广难得郑重的说,“阿乔,我不得不说,你挑了个好夫婿。他也是为了你,所以不要怪他……”为了我?只见他又道,“他央我带他到城里最好的绣庄去,要为你们置办喜服。本来这该是你们各自家里准备的,可是你们……”我知道,因为我们是“私奔”的,所以就只有这样了。
“于是我们就去了华绣阁,要知道那是这里最好的绣庄了,平常达官贵人的生意做都做不完,他一进去,别人本还不想理的。他才瞧了一眼,竟说‘不过是些普通的货色!’。后来连老板都出面了,问我们是哪家的贵人,他说,‘我们不过是普通的猎户,见多了也识得些,但是你们也不必仗着名声眼高于顶!’老板气不过,就于他争辩,但是阿三居然也头头是道的说些我也听不懂的名堂。反正最后老板想让利他便宜的喜服,不过他坚持用雪狐来换最好的。所以磨蹭了这么些时辰。阿乔,阿三到底是什么人物啊,怎么样样精通的?”
被这么一问,我霎时间懵了,最后含糊的回答,“他祖上就是做这行的,自然晓得。而且自幼习武,不然受伤那么重怎么好得那么快?”
随后干娘和阿广都了然的点头,我也舒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看来我们都错怪三儿了。阿乔,还不赶紧开门,外面霜露重,不要得风寒了!”干娘恰时提醒我。
我闻言,惊觉已把他关在门外许久,连忙开门,发现他正负手站在门外不远处,仰望着已依稀星光的天空。虽然是粗布麻衣,也无损他的光华。
听见开门声,他回过头来,见到是我,信步走来,对我灿烂的一笑,“娘子,你不生气了!”
“你叫我气你什么?气你为我做的事情吗?””我闷闷的说,“以后不许这样吓我,怎么也要告知我一声!”
他搂我入怀,喟叹一声,“我知道了!对不起!”然后又轻轻的带点兴奋的问,“娘子,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我闻言一颤,想挣开他的怀抱,又因为他的钳制而脱不开身,只听见头顶上穿来他悠扬的嗓音,“阿乔,不要逃避,也不要怕,我不逼你,但是你答应我,顺着自己的心意来,不要抗拒,好吗?”
我涩然的点点头,他在我额上蜻蜓点水的吻了一下,松开双手,转而拉住我,“夜里凉,我们进去吧!”
翌日,隔壁的杨大嫂送来干娘拜托她缝制的鸳鸯被,我才见到就喜欢上了,真是精细的绣工,针脚绵密井然,大红喜被中央一对交颈鸳鸯绣得栩栩如生,周围还有很多纹饰点缀,一派喜乐融融。
干娘与我连连道谢,杨大嫂竟说,“我只是出力而已,这些料子都是阿三出的钱,阿乔,你有眼光啊!他还教我们阿浩念书,这点忙算不上什么,最主要是你们顺顺利利成亲,过好日子就成。”我连连点点,还讶异他的人缘好到这种地步?
接着就是试喜服,那喜服一拿出来,所有的人都傻了眼,好漂亮啊!开襟的地方绣有两路镶金边的祥云纹,领口和袖口都缀有镂空的复杂花边,肩部垂有流苏,身上再绣吉祥凤鸾纹路,很是精致,在场的人无不赞叹。
只见阿广嫂,酸酸的说,“哼,也不知道受不受得起!”众人面面相觑,也不发一言,终于知道当时阿广为何不领我们去他的家,原来是家有悍妇。
我在大家的期待下把喜服穿上身,出奇的合身,杨大嫂说,“阿三眼光好,到新婚那天肯定迷了他的眼!”又是一阵轻笑。几个未出嫁的女孩子也一脸的欣羡。
我拉拉身上的衣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不知是铜镜蒙胧,还是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变成了这个满眼幸福的小女人了?这越来越甘之如饴的感觉让我心惊,他竟一步一步用他的温柔,他的体贴来撼动我的心了。还是我孤独太久,所以渴望这么一个怀抱来让我依靠?我真的不懂,不懂……
很快,成亲的日子来临,我一大早就被叫起来,迷迷糊糊的,只知道要上头,戴凤冠,化妆,再穿喜服,然后披上盖头。像个木线娃娃任人摆弄,过了许久才准备妥当。
本来应该还有很多烦琐的步骤,但是因为我们没有长辈在场,所以很多礼节就免了,喜堂也设在干娘家里。
我是由阿广他们家出嫁,远处传来喜乐,是迎亲的队伍来了。我却十分的紧张,手都快把锦帕绞了!身旁的喜娘不停的说着吉言吉语。
很快,我便上了八人大轿,因为路程不远,一下子就到。轿子停在门口,他出来踢了轿门,然后喜娘把我扶了出来,有人递给我一打成同心结的大红花球。然后慢慢的跨过门槛。中间似乎有看见镜光照在身上一样,最后就是拜天地。
已经简化的拜堂依旧折腾得我打呼受不了,好不容易听见喜娘喊了一句,“礼成!送新郎新娘入洞房!”我终于舒了一口气。
等喜娘说完吉言,所有闹洞房的人都走了以后,我们才有真正的安宁。我不安的坐在床沿,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炙热的看着我。忽然,一把杆秤挑起我的盖头,我抬眼一看,发现他竟然愣在那里,不由得“扑哧”的笑了出来。
他喃喃低语,“手如柔荑,肤若凝脂,齿如皓月,眉如远山,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我笑得更加的灿烂,感觉自己似乎就是他眼中的最美,嘴里却不依不饶的说,“哪里有那么好?”这是女人的通病,明明欢喜却又嘴硬。
他的手抚上我的脸,温柔的抚摸,然后不认同的说,“在我的眼里,你比天下任何的女子都要美。”他看看我,又看看自己的手,猛的缩了回去,我居然觉得失落了什么!
“你穿着这身行头一整天,应该很累吧!我先回避一下,你先换下来吧!”他困窘的说着,脸上有不自然的潮红。
“三哥,我们还没有喝交杯酒呢!”我调笑的说着,果然,他的脸更红了,新郎居然比新娘还要紧张,哈哈。
“对对,喝交杯酒。”嘴里说着,身子却不会动,僵在那里。
我第一次主动的上前,拉起他的手在桌子旁坐下,递给他一杯酒。幸好看过古装剧,也大概的知道一些。我拿起一只瓷杯与他交叉着手对饮,这回是真真正正的礼成了。
他站在屏风外,君子的让我先换好衣服。再见他时,他也只穿了中衣,很不知所措,醇厚的嗓音传来,“我,我睡在塌上,有什么事情就唤我。夜深了,早点睡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我点点头,也就睡下了。熄了烛火,才躺下不久,就听见那头有点动静,“三哥,怎么了?”我轻声询问。
“没什么,你睡吧!”说完又是一派沉默。然后又有声响。
我悄悄的披起外袍,轻轻的走到他跟前,发现他整个人都蜷缩在被子里。我惊呼,怎么就忘了软塌不比床上有暖炕,深秋了,自然更为的寒重了。这个人,也这样闷不吭声!
我的手比我的心更快的做出决定,拉拉他的被子,“三哥,你到床上睡吧!”本是洞房花烛,他却连睡觉都不安稳,我怎么忍心?
他惊于我的出言,“快回去,这回子正冷着呢!我可以的了!”他坚持的说。
这下倒像是我强迫他了?我一来气,气呼呼的说,“好话不说二遍,随你!”然后又踱了回去,复又闷声躺下。
没过多久,就觉得被子掀了起来,一个有点冰冷的身子钻进来,摸摸我的头发,随后搂住我,“我知道你善良,也不想拂了你的好意,只是……”他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你也别气了,睡吧,你放心,我不会逾矩的!”
原来他担心的是这个!不过我刚刚也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不想他那么难受而已,他都考虑周全了,显得我就小家子气了。
不知道是暖炕的温热,还是因为他温暖的体温笼罩,没过多久,我就安心的睡了。

能画张郎不自由

秋天的早晨是慵懒醉人的,阳光懒懒的透过支起的薄纱窗,照得一室的亮堂。小鸟儿也有感这秋日的爽朗,吱吱喳喳的唱个不停,让人恼也无处恼。
我揉着迷蒙的睡眼,再慢慢张开,才发现三哥早已转醒,正单手支着脑袋斜看着我,满眼温情缱绻。我从未和男子同塌而眠,不免觉得羞然然,瞪了他一眼,把被子拉高,蒙住自己不让他看。被子外传来他的轻笑声,我更加无地自容,仿佛我是这么的孩子气。
他的大手把被子拉下,愉悦的说,“羞什么?别把自己闷坏了!”啄了下我的鼻尖,继续说,“能天天一起床就看见你的睡容,就是用天下来与我换我都不要!”他像发誓般的说道,爱恋的看着我,眼波里饱含了无限的柔情。
“真的?”听到这话,我有点乐飘飘。
“真的!”他十分庄重的说。本来他还想说点什么,门外却传来了喜娘的声音,“两位新人可起了?”
我们对看一眼,然后便看见三哥起了身,穿上外袍,再从衣柜里拿出一样东西,走到门外去交给喜娘。
“恭喜恭喜,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又是一连串的吉言,之后就是她离开的声音。
三哥又走了进来,我禁不住问,“你给了他什么?”我疑惑,红包不是早就给过了吗?
“没什么!不过是证明我们是夫妻的东西而已。”他淡淡的说。一说完,看我脸都煞红了,他又说,“这次可不许再躲到被子里了!”当下弄得我不知如何是好。
后来我觉得也不早了,还要去给干娘奉茶,所以我们就起身着衣。我穿了件鹅黄色淡花的褥裙,而他则穿米白色的长袍,光这样看两人倒也登对。
坐在雕花梳妆台前,我拿起鸾纹玉梳正想梳头发,却被他一把接下,“我来帮你挽发!”看他殷切的目光,我也就不坚持了。
我静静的坐着,就见他一双灵巧的手在我头上龙飞凤舞的摆弄,穿梭自然,忽然头上一吃痛,我痛呼,“哎呀!疼!”
他一惊,见我咿牙咧齿,连忙说道,“对不起,一时不小心!”他有点不知所措,看起来很是抱歉。我一看,他手上已有一小撮发丝。
我笑着说,“三哥,没关系的!”从他手上接过发丝,再说,“三哥,你也赏我一绺头发可好?”
他不疑有他的剪下一绺,我的也一样,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绣馕,把这两缕长发相互绾结一起放在里面,再交到他手上,跟他说,“交丝结龙凤,镂彩结云霞,一寸同心缕,百年长命花。”我现在终于能体会这句诗的意境了。
“喏!这是我们家乡所说的结发夫妻,你可要收好了,丢了我可不依你!”我嗔笑说。
只见他紧紧的攒着绣馕,怔怔的说着,“结发夫妻!娘子,娘子,我定不负你!”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人像上瘾似的天天重申着,不过我也很乐意听就是了。
片刻间,他已经帮我挽好一个简单大方的髻,标示着我是有夫之妇了。我又觉得很不公平,女子一眼就可看出是否嫁人,可是男子呢,没有什么表征,所以拈花惹草也没有人理,我戏说,“挽发这般熟练,也不知我是第几个!”
他哀怨的瞅着我,委屈的说,“娘子明知道我的底细还欺负我!”我不由得哈哈大笑。
又恼怒又纵容我的放肆,他细心的把画眉石加水调和,然后用眉笔轻蘸。对着我说,“来,我来帮你画眉!”他的声音蛊惑动人,平常不喜化妆的我竟然也期待着。青黛蛾眉,以前也只听过张敞的典故,却不知到底实际是如何。
他认真的描画,像是对待世间珍宝,不时停下来端看是否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