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为什么?
我看着床上的阿飞,脑子里慢慢浮现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或许……他并非一无是处。

传说的天才

猎人历史上,两百年前有一个猎人。他小时被暴力伤害过头部,智商仅有76,是个低能儿。他从二十七岁开始参加猎人考试,一共考了十二次,四十岁时才凭着幸运成为真正的猎人。
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蠢才,很快便会被世界淘汰。
可是当时猎人协会会长诺夫斯基却破天荒收他为徒,在猎人界引起了一阵轰动,都认为诺夫斯基是好心肠在做傻事。
白痴到天才的蜕变,只用了三年。
谁也不知道西西卡经过了什么训练,三年后,他重新出现时,便站在了世界格斗大赛的冠军奖台上(那时没有天空斗技场),随后凭一己之力,剿灭猎人协会黑名单上十大A级犯罪团伙中的七个,剿灭和逮捕各种罪犯两千七百二十三名,未尝一败。
他的名字是西西卡,猎人史上的传奇英雄,所有赏金猎人的榜样。
所有人都认为这功归于猎人协会会长诺夫斯基的教导有方,并纷纷想找出这种教育方式。
可是,诺夫斯基对新闻媒体深恶痛绝,拒绝接受任何采访。
直到很多很多年后,《世界时报》的首席记者捷妮亚凭借聪明和才智,终于在诺夫斯基心情好的时候,从他的口中挖出一句话。
他说:“我没有任何功劳,西西卡是颗被灰尘蒙蔽住的钻石,连雕琢都用不着,我只是提前打扫了一下。”
有些人认为他过于谦虚,有些人认为他慧眼识珠,也有人说他沽名钓誉,甚至有人猜测西西卡是他的私生子……
尼特罗和我谈起此事的时候说:“不管真相如何,西西卡的天赋,是一种难以复制的才能,我通过后天锻炼,花费了不少心血,才掌握到这种能力。”
尼特罗是不世出的天才,亦是最强者。他的美食、服饰、音乐等知识一塌糊涂,可是战斗方面,却是绝对的权威。
我和比斯姬按他的指点,努力修炼过好几年,可惜毫无进展。
尼特罗则笑着安慰我们:“每个人有自己的特点,不必强求,只会事倍功半。”
于是我放弃了。
……
今天,从阿飞的表现来看,他似乎具备这种天赋?
难道……这不是一只平凡的麻雀,而是一只还没长出尖啄和羽毛的雄鹰?
我被自己的想法震撼了。
过了四个小时,阿飞悠悠转醒,和我打了个招呼,就看着天花板发呆。过了好一会,忽然道:“米若,我弄丢了你给的匕首。”
“哦……”我在晃神,思考刚刚做出的彪悍结论。
“我刺在卡洛斯身上了。”阿飞继续说。
“哦……”我继续晃神。
“我……我觉得自己……或许可以亲手杀了他。”阿飞的口气有些犹豫。
“哦……”我还在晃神。
过了四秒钟,我猛然回过神来,差点被口水呛到:“你说你可以杀了卡洛斯?”
这简直就是个笑话。卡洛斯在流星街虽不算什么厉害的高手,也是个念能力者,就算席巴九岁时,想杀他也要下番功夫!和阿飞的实力,更是差了七八个阶以上!
“不,我觉得似乎抓到些什么感觉了。”阿飞见我不信,继续闭着眼睛睡觉。
“不要以为趁别人不注意,刺中一刀,就可以掉以轻心。”我教训了他几句,便出门想找人询问一下卡洛斯的老巢在什么地方。
没想到,那群混球们听了我的话后,发出一阵哄笑:“卡洛斯那家伙,哪里还出得了门?怕是找个地洞躲起来了。”
我不解,继续追问。
“卡洛斯来我们十三区找麻烦,被人刺了一刀,离心脏就差三寸远,差点丢命,还是被同伙们抢回去的。”好心肠的卡莉为我解释,然后笑道,“狄龙真是个白痴,居然刺偏了。”
一直沉默的狄龙,摇摇头道:“不是我刺的,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受伤了。”
“哈,难不成是阿飞刺的?”卡莉嘲笑道。
我愣住了,第二个动作是拔腿往家跑,然后用看怪物似地眼神看着阿飞,久久后:“真是你刺了卡洛斯?在心脏附近?”
“嗯,”阿飞简单地和我描述了当时的情形,“我没有想过他会出现在那里,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他笑着说了几句不太好听的话,然后动手想打死我……后来,我感觉到他露出了空隙,便反手刺了他一下。”
“感觉?什么感觉?”我觉得他的描述和没描述区别不大。
阿飞顿了下,努力地回忆:“肌肉的颤动、关节的声音、表情的微妙变化,神经的抽动,在不同的情况下会变换出不同的节奏和韵律……米若,你能感觉到吗?”
我摇摇头,战斗经验能帮助我找出对手的部分假动作和破绽,但我从未感受过他所说的节奏是什么。
“我原本以为大家都一样,。”阿飞忽然邪恶地笑了下,又暗示道,“顺带一提,内疚、喜悦、恐惧、快乐、焦虑……各种情绪都会反映在神经的节奏上,通过锻炼能控制表情,却无法控制神经与肌肉的变化。”
喵的,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以前我在阿飞面前撒谎,从来没有成功过了……
西西卡,他是和西西卡一样的天生测谎专家!他能轻易地在对手出招前,知道下一步的攻击方向,找出破绽。这千分之一秒的时间,便能决定生与死的距离。
我以前对他的训练方向全部错了。
心源流讲究稳打稳扎,我又心慈手软,为他挑的对战对手都是差不多水准的孩子,根本不能让阿飞明白自己天赋在实战中的重要性。
必须将他送去绝境,和真正的高手对战,才能逼发出潜能。
或许,我应该教他念了。
声明危险,再三确认阿飞自己的心意,他眉头没皱便答应了下来:“我只想变强。”
……
“念”的修行,我最初认为可以像漫画中,云古强行打开小杰与奇牙的精孔,轻易学会。等自己跟随名师学习后,才知道这是极其危险的事情。而且效果不一定比循序渐进学习更快,基本属于邪门歪道。
所以我放弃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做法,从冥想开始,规规矩矩教阿飞感受气的存在,这样速度虽然慢,但是底子更扎实。
凭着对身体节奏的掌握,他只用了三天便正式迈入“缠”的步骤,比我当年足足快了一星期。
我对这个结果激动万分,欣喜不已。
阿飞趁我得意时,提出要求:“我想早点康复,实际测试一下缠的功效。”
“这样不好吧……我不想见那个家伙,很恶心的。”我想起那家伙直皱眉头。
“米若。”阿飞坚持道,金色眼睛充满期望地一直盯着我。
半小时后,我弃械投降了!

早教的影响

阿飞是个孤僻的孩子,除了我以外很难与人亲近,木槿却是个例外。
世界上总有些光芒四射的人,能得到所有人的欢心。
木槿是个念能力者,特质系能力,可用念力具现出一个被他称为“神奇小护士”女孩,然后对各种外伤进行治疗,可以达到伤口加速恢复的效果。在战场上作为辅助人员,或者去外面世界给黑帮做事,都很受欢迎。
他喜欢穿破旧的T恤和穿孔的牛仔裤,有像刺猬般的蓝色短发和阳光笑容,强大的力量加俊朗外表,也很受女孩子欢迎。
可是最喜欢他的,却是流星街十三区的孩子们,每次从外面世界回来,口袋里总会装满糖果,然后悄悄转移到孩子们的嘴里。所以不管任何时候,只要他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育儿所外面,包括库洛洛在内的所有孩子都会立刻搬着板凳,冲过去,坐在他面前,吃着糖,听他讲那千奇百怪的故事。
故事多半都是一个流星街的傻小子的冒险,充斥着危险的遗迹、古怪的生物、激烈的战斗、珍贵的宝藏……
他天生就擅长说故事的技巧,平淡的事情都能说得□迭起,几乎可以控制所有听众的情绪,或者高兴、或者紧张、或许担心、或许狂喜……让人神往。
就连不是孩子的我,在远远听过几次后,也不得不承认他编故事的魅力——据说在外面冒险的时候,他曾经将故事说过别人听,后来那家伙抄袭了他的故事,并写成了书,一举成为畅销小说家。
可是我依旧很讨厌他。
因为……
“哎哟,是小米若!好久不见,”木槿在他乱七八糟的“狗窝”里,飞扑过来和我打招呼,我轻轻闪开,从门缝里窥见已经六岁的库洛洛和玛琪,还有几个其他的孩子,正窝在他屋内看各种从外面带回来的书籍,还一板一眼地学着写字。
“不准在我的名字前加上‘小’字!”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你这小鬼。”
“小米若,你长那么可爱不要老是板着脸,来,笑一个,要像我一样开朗。”木槿继续笑眯眯。
“你脑子有毛病……”
“小米若,来,给你棒棒糖吃。”
“不要。”
“小米若,你还是没长高啊。”
“滚!!”
“小米若,这是我家……”
“……”
屋内的孩子听见争执声,纷纷探头查看,并小声议论。
我丢脸丢到姥姥家,恨不得将他抽到天尽头去。
木槿见我要打人,急忙恢复正经:“你找我什么事?”
我深呼吸一口气,平定想杀人的情绪:“阿飞受伤了,想找你帮忙快速治疗一下。”
“这点小事啊!太简单了,只是,总得给点好处……”木槿猥琐地搓着手,笑得像只狐狸。
我威胁地看了他两眼,拖去旁边隐蔽角落低声道:“我绝不卖笑!”
“我有那么邪恶吗?”木槿雪白的牙齿在阳光格外耀眼,让人恨不得打掉几个,他垂涎地看着我的脑袋道,“让我摸摸你的头就好,我一直觉得小米若的头发细细软软,还打着卷,手感肯定很好!”
我在卖笑和卖身之间挣扎了许久,终于屈辱地同意让他摸脑袋。毕竟这混蛋家伙虽然喜欢小孩,却不是恋童癖。他纯粹就是喜欢和孩子玩,还会捉弄他们。
可悲的是,他也将我划入孩子范围,并用对待小孩的方式捉弄。
这就是我将他列入头号厌恶对象的原因……
……
木槿心满意足地在我脑袋上摸了半响,还顺手绑了个马尾,才和孩子们告别,兴冲冲地往我家走去。
到了门口,我立刻在他郁闷的眼神中,默默将马尾拆掉了,然后一脚踹了他进去,关上门,抄着刀子逼他立刻用能力疗伤。
温柔的念力在他左手凝聚,然后变形,最后变成一个可爱的双马尾女孩,手里持着巨大的针筒,露出甜甜的微笑。将针筒扎入阿飞的手臂,灌入淡蓝色的念力药水。
念力渐渐包裹住阿飞全身,所有的外伤用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中,大概只要四个小时,便能恢复如初。
阿飞点点头,表示道谢,再度沉沉入睡。
我见木槿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便扯着他的衣领,准备丢出去。却被他死活拖着,要我陪他去育儿所。
快到的时候,木槿忽然回过头来说:“小米若,我觉得阿飞好像越来越孤僻了,总有点说不出的感觉,整个人没以前阳光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啊。”我郁闷。
“小米若……我觉得他很像你。”木槿肯定地说“外面世界的育儿书上有写,小孩子的性格六岁前便决定了,所以你要负责。”
我斜眼看他:“你识字?”
木槿尴尬笑道:“哎呀,我可以问别人嘛,我一直觉得小米若你的性格太孤僻了,不爱和人来往,对小孩成长不利的!你应该多笑笑,多和人说说话,不要老是板着脸装酷,明明长得那么可爱……”
我怒了:“这和我笑不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不爱出门,哪里孤僻了?”
木槿歪歪脑袋,问:“你有朋友嘛?”
“当然有!”我肯定地回答。
木槿迅速道“扣除师徒关系,十秒内,说出三个朋友的名字!”
席巴是旧情人,现在已经没什么联系了。刚出猎人世界认识的几个普通朋友,不是死了,便是视我为怪物。原本世界的亲友们和幸福记忆,我以为会永远记在心里,可是随着岁月流逝,他们的音容笑貌在回忆中竟越来越淡,只留下深深的忧伤怀念。
五秒过去,我张口结舌,硬是说不出一个名字,终于恼羞成怒:“谁有空和你玩这种幼稚的白痴游戏?!”
木槿用“很受伤”的眼神看着我,捧着小心肝道:“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居然……”
“滚!”
“小米若,你确定要在艾玛大婶和孩子们面前暴力地将我打飞吗?他们会生你气的!”木槿仗着“得宠”,有持无恐。
我看着艾玛大婶在远处对我们挥手,只好忍下怒气,留待秋后算账。
木槿在我面前跳了两下:“来啊来啊,抽飞我啊!”
我停住脚步,忽然转过身,猛地抓住他手臂,磨磨牙,无比温柔地笑道:“我会把你的肉一块块咬下来。”
“小米若,别生气……你笑起来真的很可爱,啊啊啊啊啊啊!我错了啊!!”

蜕变

穿越前,我大学读的是美术,尤其擅长水彩风景,还拿过单科奖。许多学弟学妹都说我很厉害,可是他们不知道,在刚学色彩的第一学期,我是全班表现最烂的一个。
完全分不清颜色的运用和表达,也不知道如何控制画面的明暗。画面看起来一塌糊涂,色彩老师摇着头说我色感糟糕,毫无天赋可言,勉勉强强打六十分让我及格,并建议我将来转学雕塑或素描。
我很沮丧,一度考虑放下手中画笔。
可是第二学期的艺术实践,学校组织我们下乡去画风景的时候,我忽然被黄昏沐浴的乡间小屋之美震撼了,紫色的甘蔗、碧绿的葱、红色甜菜、金色稻子……一层层的色彩叠加,就像佛教中的顿悟,一个崭新的世界在眼前开启。
我忽然明白老师所说的一切原理,明白了阳光对色彩的重要,明白色彩之间相互渲染的美丽,并将他们展现在笔下……
那幅画被老师大加赞赏,我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短短一个月后,便从落后生跃为尖子生,一个学期后,成为全级色彩第一。
……
传说中有鸟,三年不飞,飞将冲天;三年不鸣,鸣将惊人!
阿飞比当年我的转变更惊人。他终于突破瓶颈,找到了自己的道路,进步一日千里。念力更是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绝”,甚至学会将念力扩展到短武器上的“凝”……
我没有为他的天才加快教育进度,而是要求他每天进行枯燥无味的“缠”“绝”“凝”等修行。
阿飞对此表示抗议,闹着要测试自己的念能力属于哪个系。
我告诉他:“开发念力系统时的念量越大,才有可能出现越强的念能力,如果你在不恰当的时刻将自己的念能力固定下来,反而影响未来的发展。”
阿飞撇撇嘴,无可奈何地继续训练。
随着能力一天天的进步,他变得越来越强,也越来越自信,偶尔回家时,衣服上依旧带着血,却不再是自己的。
很快,所有孩子不敢再欺负他,亦不敢再嘲笑他长得像女孩。他走过的地方,连普通的大人都要侧目。
在流星街这个尊崇强者的地方,我对他的转变表示认可和支持。可是近来两区间冲突不断,死伤不少,由于家里大人阵亡,育儿所的孩子骤然多了七八个,艾米大娘忙得手脚不停,我也不好意思闲着,便在冲锋战斗之余,将大量时间放在照顾婴儿上,四处忙得团团转,没时间陪他进行实战训练。
阿飞也不介意,只是耸耸肩,不知道跑哪里练习了,人影都找不着。
后来,他身上的血味浓得连换洗衣服后都遮不住,让我有些困惑,便问:“你到底去哪里找人打架了?”
阿飞在床上翻个身,将被子轻轻拉上,埋住半个脑袋,金色眼睛似笑非笑,就是不说话。
“兔子不吃窝边草,都是一个区的,不要闹太过分。”我揉揉他蓝紫色短发,认真告诫。
“放心,我不会在本区做太过分的事,我困了,晚安。”阿飞打了个哈欠,“”然后不再理我。
我想了半天,觉得没人来找自己投诉,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便睡了。
……
过了一星期,在元老院的干涉下,十三区和四区的和谈终于有了进展。在战斗一面倒的情况下,他们终于同意割让部分领地作为赔偿,我们则同意达成和解,鸣金收兵。
双方都有不少人对这个结果依旧不满意,叫嚣着不要和解,要复仇。
所以明面上的争斗稍停,暗地里的小动作不少。
我个人也没打算放过卡洛斯,暗地准备抽空去悄悄动手干掉那个混球。
正在看地图,研究进攻时间,木槿却嘻嘻哈哈地拖着浑身是血的阿飞回来了。
我吓了一跳,上前检查了半响,发现伤口只有几处,并不深。以为他去哪里打架,便松了口气,勒令他去水房将自己清洗干净,然后过来汇报情况。
阿飞轻轻应了声,找出换洗衣服离开。
木槿目送他消失在视线范围内,脸上笑容忽止,神色无比正经地转过头道:“小米若,你可知道阿飞去哪里?”
我见他认真,心里有些不好预感:“他找了厉害家伙干架?”
“他把卡洛斯连同几个同伙一块儿杀了。”木槿摇摇头,“我是在第四区将他带回来的。”
“他……他一个人闯进第四区?还把卡洛斯杀了?他……他究竟是怎么办到的?”我惊得合不拢嘴。
“他应该这段时间都潜去第四区找卡洛斯下落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问题,”木槿抓抓他乱草似的头发,犹豫许久,缓缓道,“小米若,我认为阿飞的性格有点不正常。”
我不解地看着他。
木槿斟酌了一会道:“我在旁边目睹了整个过程,他将卡洛斯打倒在血泊中,却留着一口气。然后拿着匕首,一点点地凌虐他,那是很开心的凌虐。”
我轻笑:“换我也会千刀万剐那个混蛋,有什么好奇怪的?”
木槿摇摇头:“我不是没见过行刑,也不在乎那个混蛋的死活。可是我们杀人的话,多半是为了达成目的或是复仇,绝不会为了好玩而杀人。可是阿飞不同,看着对方的痛苦,听着嚎叫,他脸上没有任何恨意,反而充满快乐而好奇……就好像小孩子解剖青蛙或者用火烧老鼠一样,只觉得这是种很好玩,很有趣的事情,就像玩游戏,并乐在其中。”
我问:“你究竟想说什么?”
木槿顿了一下:“小米若,阿飞性格有缺陷,他有严重的虐杀倾向,而且可能越演越烈。”
这句话令我愕然,反射性反驳:“这怎么可能?!他平时乖得很。”
“书上说,先天不足造成的发育缺陷可能影响性格,小时候又不合群,一直被大孩子殴打,会造成性格孤僻偏激,不擅长和人正常交往,再加上你……”木槿欲言欲止。
我愤怒地跳起来反问:“我又没有虐杀倾向,怎么可能影响他。”
木槿笑笑:“你只是自虐罢了。”
“我?怎么可能?”
“小米若,你有没有认真照过镜子,看看自己的双眼,你究竟在乎什么?你什么都不在乎,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事情,”木槿尖锐地反驳,“可是你甚至没将自己的生死放在眼里。”
“我……我没必要在乎自己的生死啊。”我给驳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不死的体质让我无法重视自己生命,可是这个秘密我不能告诉木槿。
木槿激动道:“阿飞的眼睛和你一模一样!别人的性命,自己的性命,他统统不在乎!甚至变本加厉。他享受在生死游走间,享受慢慢剥夺生命的快乐,不管那是谁的生命。”
我终于有些心虚了:“木槿……我现在该怎么纠正他的问题。”
木槿长长叹了口气:“我只担心他的刀,总有一天会指向你。”
“他还小,长大或许会变的。”
“是啊,或许还有改变的机会吧。”
“我会尽力的。”
“需要帮忙就说。”
“木槿……谢……谢谢……”我结巴了好半天,才挤出这两个字眼。
木槿揉揉我的头,装作很有气概地消失在夕阳下。
阿飞洗完澡,抱着衣服回来了,大刺刺地伸出胳膊让我帮忙包扎,并问:“木槿走了?”
“嗯。”我心不在焉地回答,又抬头看了他清秀的脸一眼。忽然,这个蓝头发、金眼睛的男孩模样和记忆中的飞坦影子慢慢开始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