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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而发力,用力把胳膊从它咬合的牙齿里抽出来,厉声喝道:“先弄瞎这畜生的眼睛!”他抄起身上的血,帅进饕餮圆溜溜的大眼睛里。腾蛇的血比滚油还要沸腾,对它居然毫无作用,只愣愣地眨了两下。腾蛇并起五指,刺进它眼珠里。这时它才惊跳起来。爪子一推,竟把腾蛇硬生生推了老远,从空中载下。璇玑急忙迎上,一把抓住他,见他浑身鲜血淋漓,心中也不由恻然,颤声道:“我错了!不该让你一个人对付饕餮的!”

“你闭嘴!”腾蛇见两只受伤地饕餮一前一后扑上来,哪里有工夫听她伤感,急道:“给我一把剑!”

璇玑急忙将崩玉递给他,腾蛇怒道:“不是这个!你脚下不是还有一根吗?!”

“这个给你我会掉下去地!”璇玑也急了。

“摔不死!”腾蛇一把将她从剑上退下去。弯腰抄起那柄剑,先将左边那只饕餮一剑逼开,跟着一个翻身,另一手抄起璇玑的腰,将她带起,靠在自己身上。

璇玑只觉他身上的鲜血极烫。烧灼一般地透过衣服渗透过来,惊得她鸡皮疙瘩一片一旁的起。实在忍不得,只得叫道:“你还是放我下去吧!”

腾蛇大怒道:“你这个主人太不负责!一点功夫也不渡给我,让我给你做白工啊?!”

“怎么渡功夫?你从来没和我说过!”璇玑见那两只饕餮又扑上,当即用崩玉逼开,一面大吼。

“我又不是主人我怎么知道如何渡功力!?”腾蛇吼得比她还理直气壮。

璇玑无话可说。眼见两只饕餮纠缠不休。她心中一恨,厉声道:“我就不信收拾不了它们!”她一把将腾蛇手里的宝剑抢过来,御剑飞起。崩玉在手中转了一圈,手指缓缓拂过其上,剑身立即散发出明亮的火光。她几下纵横,挥剑朝饕餮头顶砍去,腾蛇大叫:“它们不怕火!没用!”话音甫落,却见崩玉犹如斩瓜切菜一般,扎进了饕餮的背心。

璇玑厉声道:“我不烧它!我剁烂它!”手下用力,将那只饕餮从背脊一剑切下,竟剖成了两半。它哼都没哼一声,就滚到了地上,掉进了皓凤的影子里,没了动静。

另一只饕餮见势不妙,掉脸也想回影子里,腾蛇急叫:“用九天玄火烧它试试!”

什么是九天玄火?璇玑回头想问,不防他一把抓住自己的手,厉声道:“快!叫我的名字!”璇玑呆呆地叫了一声:“腾蛇。”手里地崩玉立即有了反映,剧烈颤抖起来,像握住了一颗心脏,急速跳动。

“挥剑啊!笨蛋!”腾蛇简直恨铁不成钢。

璇玑心中忽然起了某种感应,本能地举起崩玉,一剑挥出。腾蛇整个身体腾空而起,身后的火翼哗啦一下张开,却不再是鲜血一般的红艳。那熊熊燃烧的火翼,是一种接近透明的苍蓝色,不再有腾蛇之火的霸道,也没有三昧真火地明亮,它那样静静地燃烧,毫不起眼,冰冷的色泽,仿佛没有一丝温度。

头顶团聚地白云在一瞬间全部散开,像是被人用巨手搅乱。他那巨大而美丽的火翼缓缓摇晃,仿佛情人的双臂,轻轻抱住了最后一只饕餮。

“卒”地一声轻响,甚至来不急反应,那只饕餮便化作了青烟,连粒碎屑也没留下,就这样消失了。

这就是九天玄火!璇玑看呆了,心头突突乱跳,耳朵里嗡嗡乱响,最后,化作一片死寂,只有两个人喘息声,还有剧烈的心跳声,在脑海里不停回旋,回旋……

赢了?她茫然地望着腾蛇,他似乎也有些茫然,和她两人大眼瞪小眼。

台中地皓凤忽然轻笑一声,低声道:“厉害!”

“你他妈在咕哝什么?!”腾蛇被饕餮咬得浑身剧痛无比,对他没有一点好脸色,恨不得 马上用九天玄火把他给烧化了。

皓凤并没有搭理他,只是将双刀收回去,转身便走,身下地影子也渐渐缩回正常大小。璇玑叫道:“等等!胜负还未分出来!”忽然想到容谷主晕过去了,只怕胜负也没人主持大局,登时没了注意。皓凤头也不回,笑道:“这种时候,还分什么胜负!”

第四卷华梦骤裂 第三十七章 大会(九)

“都停住!”东方清奇在高台上大喝一声,浮玉岛弟子纷纷报道,然而还是将那群轩辕派的人围在中央,生怕他们妄动。他看了看演武场上密密麻麻的轩辕派弟子,心下也忍不住惊骇,自悔后来放松了关卡。但无论怎样放松,也不可能一时间上了这么多可疑人物,难道岛上有内应?

“柱石掌门,贵派来迟了一步,也没有递上参赛弟子名册,这次的簪花大会。只怕是没有轩辕派的名额了。”他沉声说着,并不点破他们与妖魔为伍的身份。

柱石道人笑道“岂有此理!簪花大会又不是你一家独大!天下五大派共同的盛会,岂有将轩辕派排斥在外的道理!”

“柱石掌门说错了一句话。”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断了他,众人抬头,却见褚磊面无表情站在东方清奇身边。“哦?褚掌门有何高见?”柱石道人不温不火。褚磊冷道:“是天下四大派,我们寻常休闲门派,岂敢与得道的轩辕派汞列五大派!”他的话是什么意思,白痴都听出来。褚磊从来不玩虚与委蛇那一套,言辞中的鄙夷毫不遮掩。柱石道人登时面上尴尬,讪笑道:“多日不见,褚掌门倒学会开玩笑了。哈哈!哈哈!”

褚磊森然道:“玩笑倒不至于,不过今年簪花大会没有轩辕派的名额,以后也不会有!诸位若要观战,请自便。若要心怀叵测前来捣乱,我等四派决不轻饶!”

此话说完,场内一片死寂。璇玑见气氛不对,急忙转身去推容谷主,叫道:“容谷主!快醒醒!轩辕派的人来捣乱了!”呼了两声,他毫无反应,璇玑实在无法,只得将他背在背上。正要跳下石柱擂台,却听下面有人大声叫她的名字:“璇玑!你还好吗?”她低头一看。却是禹司凤他们,纷纷御剑而起,柳意欢更夸张地把亭奴连人带轮椅抗在肩上,双脚踩着细细一根铁剑。晃晃悠悠飞了上来。

禹司凤衣裳擂台,立即将她拉到身边,上下检查伤势,见她并没有什么严重的伤。不由松了一口气,叹道:“那人好厉害!”玲珑满脸是泪,扑上前抱住她的脖子,叫道:“我们在下面急死了!见到那人放出怪物,我们都打算上来帮你,可是爹爹和东方叔叔拦着不许,说比试没分出胜负!都打成这样了,叫什么胜负?难道叫我们眼睁睁看着你被人欺负?”

璇玑摇了摇头。低声道:“不,爹爹做的好。你们别插手,会受伤的!连腾蛇都对付不了饕餮……”她回头看了看,柳意欢和亭奴正在腾蛇面前为他查看伤势。其他的伤也罢了,倒是他方才被饕餮咬住的胳膊很严重,解开袖子一看。伤势深可见骨,难为他居然叫都不叫一声。

“我说没事就没事!”腾蛇被这两个人上上下下查看伤势搞得烦死了。一把将胳膊抽出来,地上又洒落大团地血。亭奴沉声道:“这样的伤。神兽大约要三四天才能完全痊愈。但眼下岛上情势不太妙,你若是固执己见不肯治疗。到时候之后拖璇玑的后腿。”

“我?!拖她后腿?!”腾蛇指着自己的鼻子,怪叫道:“刚才是谁拖谁后腿啊?!”

璇玑走过去抓起他的胳膊,低声道:“行啦,别叫了。我给你上药包扎吧,就算你说没事,伤口也会痛的不是?”

腾蛇一向吃软不吃硬。见她不和自己吵。登时也嚷嚷不出来了。尴尬地任由她给自己上药包扎。一面咕哝:“都跟你们说了没事……真是多事!”

璇玑利落地替他弄好伤口,才道:“轩辕派这次来捣乱,一定是有预谋地。咱们不能呆在这里,先把容谷主背下去吧。”她说完,见禹司凤怔怔看着擂台下方,并不答话,不由奇道:“司凤?怎么了?”

她回头道:“不……我是看师父……他方才还坐在哪里,这会却不见了。”

玲珑怒道:“什么师父!离泽宫的人这样坏。你还叫他师父?!话说回来,囊而皓凤到底是谁?摆明是要璇玑的命!决不饶他!”

禹司凤摇头道:“我不知道他是谁……从来没听过此人。”皓凤,皓凤……虽然他说没听过,可是……为什么,他潜意识里觉得这个名字什么熟悉,到底是谁?他回头看了一眼,皓凤已经跳下擂台。缓缓朝离泽宫第一聚集的地方走去。

他默然转身,将容谷主负在背上,道:“先下去吧。”

话音刚落,却听下面柱石道人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强闯簪花大会了!看看是你们其余四大门派厉害,还是我们轩辕派地人厉害!”

众人听他这样说,都是大吃一惊。万万想不到轩辕派敢以一派之力挑战其余四派,这等硬话如今听来荒谬之极。柱石道人厉声道:“摆阵!离转乾!青龙进朱雀!”话音一落。那聚集在演武场上的黑衣第一们登时有条不紊地分散开来。举剑来回走动,或三人一伙,或无人一团,辗转徘徊,变幻莫测。从上面往下俯视,只觉无数个黑点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竟摸不透其变化规律 。

众人心知这是轩辕派最厉害的杀手锏。他们弟子单打独斗的本事或许必不上其他门派,然而轩辕派讲究阵法妙用,往往十几人组成一个剑阵,便是威力无穷。若果是上百人,那便是大剑阵,杀伤力巨大,倘若不小心掉入剑阵中,饶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出不来,最后力竭,为持剑弟子杀死。如今混上浮玉岛的轩辕派弟子足有数百人,这剑阵一摆开,立时有许多冲动的浮玉岛弟子被困死其中,黑衣的包围圈一下子扩展开来。从上面看去,只见外围地穿白衣的浮玉岛弟子莫名其妙地被卷进巨大的黑圈里,然后瞬间消失不见。

东方清奇见势不妙,厉声叫道:“不要靠近剑阵!都撤退!退后!”好在那剑阵最大地功用在于防守,而不是进攻。只要不靠近他们。便没有死伤。

柱石道人阴恻恻地笑道:“你以为不攻上来我们便没辙?”他右腕忽扬,手里握着一直鲜红的令旗,厉声道:“玄武化白虎!心月狐转房日兔!”却见那阵法徒然变化,平地飞起无数黑衣人。御剑飞在空中,霉人手里拉开巨大的铁弩。蹭蹭响起,一瞬间也不知射出多少精钢炼制的弩箭,四面八方扩散开,一时间场上惨呼声不断。不知多少人中箭。

擂台上几人见也有十几根铁弩飞上来,虽然式微。然而精光闪烁,显然是极为锋利地利器,立即纷纷举剑挥落。玲珑拾起几根弩箭,叫道:“司凤,把你的弹弓拿来!咱们也射回去!”

禹司凤见那弩箭有半个手腕粗细,摇头道:“使不得,弹弓用不起来。要用铁弩才有用。”然而玲珑地话提醒了他。当即掏出铁弹珠,用弹弓根根射出一把。本一位失少能打中几人,谁知那阵法极其妙用。不等弹珠砸中人,未知就变了。一把弹珠尽数嵌进地板里。

玲珑他们也根根将弩箭掷回去,都没什么作用。忽听东方奇清喝一声:“列队!放箭!”那木楼上一阵靴声櫜櫜。早已布置好的浮玉岛弟子一圈排开,密密麻麻地弓箭拉开,一声零下。破空之声犹如撕裂一般,无数箭矢像下雨一下射向演武场上的剑阵,这般浩大地声势,料得必能钉死一半的人下来。

只听柱石道人嘶声道:“震动吴雷兵,撰风吹三乐!”那剑阵呼啦啦一下并在一起,无数黑衣弟子腾空而起,剑光箭光漫天闪烁,一阵铿锵之声,到底还是钉死了十几人,然而多数的铁箭都为剑阵绞断。众人见箭雨都拿他们没什么办法,不由心下惊骇。

柱石道人嘿嘿笑道:“叫你们无处藏身!角木蛟变亢金龙!”剑阵立时上下分开,无数黑衣人御剑飞起,再次拉离开铁弩,这次却不是精钢的弩箭,而是点燃的火箭。东方清奇暗叫一声不好,回头大叫:“快离开这里!”话音未落,只听嗖嗖无数声,密密麻麻的火箭扑面而上,却不伤人。都钉在木楼上。木头一遇到火立即点燃。逃得慢的各派弟子被烧得哇哇大叫,有地御剑飞起,有的慌不择路跳下木楼,都被铁弩一一射死。

柱石道人狂笑道:“怎么样?你们其余四派认不认输?东方岛主!今日要将你们浮玉岛灭了!四个门派,谁也别想逃走!”

东方清奇正要答话,忽听半空中“刺溜”一声巨响,一枚血红的烟花袅袅升上来,那妖丽的色泽,直像生生划开一道血痕。他脸色剧变,失声道:“正门失守!”

喧嚣的声音自正门处传来,密密麻麻的黑衣妖魔如同潮水一般,突破了正门守卫,一直冲了进来。此番剧烈变故谁也想不到,东方清奇几乎连话也说不出来。褚磊沉声道:“诸位长老,四

派各自分开行动!少阳派诸人截住正门的敌人,清奇兄你熟悉浮玉岛的地形,将受伤弟子带去安全地地方!请点晴谷诸位长老镇守附近,剿杀漏网的妖魔。这剑阵过于强大。千万不可硬撞!”

众人遭遇惊变,都是心神激荡,如今见他这样冷静地吩咐安排。有条不紊,纷纷点头答应。褚磊又道:“请离泽宫两位宫主通知三派,浮玉岛遭难!”原来岛上来地大多数是参赛弟子,不可能把整个门派的人都带过来。精锐地年长弟子大多留守门派之中,要他们去通报,便是请求增援!

谁知他说了两边,离泽宫都没人答应,回头一看,离泽宫诸人都聚在一边。动也不动,两位宫主都不知去向。褚磊惊愕之下连声问:“你们的宫主呢?!”谁知霉人回答他,哪些离泽宫弟子仿佛没听到一样。

事态紧急。众人也不顾得理会这些古怪地离泽宫弟子,只得先放弃请求增援的事情。各自分配认输,履行自己的义务。忽听柱石道人大笑道:“一帮鼠辈!好教你们知道厉害!”

话音甫落,只听“砰砰”数声响,剑阵里放出无数烟花,直冲天空。一阵青烟弥漫。众人还不解是何意,忽觉脚下剧烈一震,竟是站立不稳,练褚磊也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紧跟着,地面的震颤居然越来越激烈,好像有一只巨手抓住了这座小岛,在上下左右猛力摇晃。连身在石柱擂台上的诸人也站立不稳。玲珑一个趔趄摔了下去,被钟敏言飞快扶住。演武场上的巨大剑阵也被这股剧烈的震荡晃得乱了队形。四面八方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狂风卷着尘土,肆卷而来,气流顿时紊乱,像是要把人生生推到吹跑一样。

有人凄声叫道:“炸药!他们在岛上埋了炸药!”

第四卷华梦骤裂 第三十八章 大会(十)

浮玉岛四面都是大海,在岛上安置炸药根本就是自杀,一旦岛体被炸裂,众人只有被卷入大海生生溺毙的份。就算可以御剑飞起,浮玉岛上方的剑网也无法容人通过。谁能想到这原本有强力护卫作用的剑网,到最后反而被人利用得变成了绝路。如今岛上众人就像是被塞进琉璃珠里的蚂蚁,不赶快剿杀外敌。就只有死路一条。

褚磊又惊又怒,厉声道:“你疯了!居然埋炸药?!你可知一旦浮玉岛被炸毁,你们自己也会死?!”

柱石道人嘶声笑道:“大家一起死,倒也痛快!”众人见他面上申请扭曲,双眼血红,说不出的狰狞可怖,不由都感到一阵心惊胆战。楚影红突然叫道:“呸!轩辕派贪生怕死,猪狗不如!你们倘若有这种骨气,怎么不用在对付妖魔身上?!”

柱石道人丝毫不为所动,只是阴恻恻地笑道:“楚女侠,我晓得你嘴巴厉害,用不着拿话激我。我轩辕派就算被灭门,也要拉着其余四派一起死。独有我们一派被灭,情何以堪!”

原来他的意思是轩辕派因为定海铁锁的事被乌童所迫,不听从便要被灭门。轩辕派不甘心只有自己一派被灭,于是干脆归顺妖魔,做他们的前锋。反正都是要死,大家一起死,总好过他们自己死。这种诡计真是卑劣得令人瞠目结舌,楚影红被他这句话堵住。居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柱石道人又道:“你们以为轩辕派怕死?错!大错特错!我们是怕只有自己死掉。如今大家一起玩完!这样才叫痛快淋漓!”

褚磊见浮玉岛晃得厉害,显然方才炸药的余威仍在,好在岛体甚是结实,一时没有崩裂的迹象。他不再与轩辕派做无谓的口舌之争,先点了少阳派一众,去正门抗敌。

谁知那柱石道人又道:“做什么也没用,你们乖乖坐以待毙吧!今日天下五大派掌门人全部沉溺于海。做了鱼虾肚子里的烂泥,谁也别瞧不起谁!”

话音一落,忽听褚磊身后一人冷道:“谁说五大派的人都要陪你做烂泥?只有你们四派罢了!”褚磊心中一紧,急忙回身,只觉眼前寒光一闪。一柄剑瞬间刺刀眼前。他当即朝后一仰。那剑擦过他的下巴,带过一阵利风,靴落大片胡须。身边的楚影红、和阳、恒松长老、江长老、东方清奇等数十个厉害人物当即作出反应,纷纷拔剑朝那人砍去。

眼前忽然泛起剧烈的金光。众人直觉严重剧痛无比,不得不倒退数步,护住头脸。紧跟着,身前一股大力腿上,竟完全无法抵抗,数十个长老掌门人物硬生生被撞飞出去。恒松长老强撑着在金光中睁开眼,却见一双巨大的金翼展了开来,那羽翼与寻常鸟类的翅膀颇有不同。尾端有六根巨大的翎羽,极长极粗。每一根羽毛都仿佛是金线织成,没有一点瑕 。在空中轻轻扇动,竟美得令人窒息。

金光中依稀立着一人,身形高大。只是看不清容貌。他身后两篇巨大的金色羽翼忽而微微一扬,仰首高歌。其声犹如春风一般柔媚,像昆岗上地凤凰齐声啼鸣。像海里的鲛人曼声歌唱,到后来渐渐变得高亢激烈。震得人浑身骨骼仿佛要消融一般,足以裂金石。

褚磊咬牙提剑上前攻击。只听一人厉声喝道:“褚掌门不要冲动!快躲开!”众人听那人叫得极为惨烈,不由一齐,却见禹司凤御剑急速从擂台上飞了下来,脸色煞白。和阳急道:“你下来做什么?!快带着璇玑他们躲好!”

禹司凤颤声道:“不!不……诸位快躲开!那是极厉害的……妖魔!凡人绝不是对手!”

众人见他神色诡异。显然焦急到了极致,又似是恐惧,都有些不明所以。忽然一股劲风扑面而上,将他们逼得又退了几步,那带着巨大金翼的人忽然将两片羽翼扇动起来,轻轻拍在江长老身上,他脸色剧变,惨呼一声,口中鲜血狂喷,倒飞出去,远远地掉进轩辕派剑阵里,一瞬间就被黑衣弟子吞没。

众人见他这等厉害。生平未见,都吓得呆住。眼看那羽翼又朝褚磊拍过来,禹司凤纵身扑上,将褚磊狠狠推出去,那片美丽的金翼轻轻擦过他的背脊,褚磊三人登时惊呼,谁知他只晃了一下身体。口角细细留下一行鲜血,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们。沉声道:“快走!”

楚影红最灵活,当下拽着和阳和褚磊掉脸就跑,一面大叫:“恒松长老!岛主!先离开这里!将正门处的妖魔堵住!”

那几人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起身奔跑。只听那金光深处,那人冷冷道:“司凤,你越发不听话了!”禹司凤颤抖着叫了一声:“师父!……”后面的再也听不见,众人都是又惊又骇,禹司凤叫他师父,那人难道竟是离泽宫宫主?!离泽宫宫主怎么会生翅膀?怎么会是妖魔?!

然而情况紧急,容不得他们多想,当下各自带领弟子堵住不断从正门用来的妖魔。双方人吗交战在一起,兵刃交接声铿然不绝于耳,剑光漫天飞舞。褚磊他们见来的妖魔并没什么本事,斗上一段时间后才发现。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妖魔,竟全是轩辕派的人!那乌童果然用得好计谋,不用己方一人,让他们自相残杀!

虽说轩辕派诸人冰不难对付。然而他们都是倾巢而出,整个门派的人都出动了,正门那里所有地守卫都被杀死,连同整个浮玉镇都被扫荡一空。原先在岛上看簪花大会的其他门派的闲散人等,只得跟随着褚磊他们一起冲杀出去。

褚磊挥剑,斩倒冲上来的三四名轩辕派弟子。脑中忽然电光火石一般,明白了这个阴谋地来龙去脉。当日钟敏言在岛上误认了妖魔假扮的褚磊,后来禹司凤又说当天下午有人冒充自己带了几个新弟子进来,东方清奇在岛上排查人数地时候,疏漏掉了一个环节,他们都没想到。对方可以杀死浮玉岛的弟子,将尸首丢进大海,自己扮作浮玉岛弟子。所以当天他们虽然重伤了那可以变化的妖魔,但其实也只对付了他一人,剩下那些被他领上浮玉岛的人却没查出来!

这些妖魔地同伙一定暗中行动,在岛上埋了炸药,想必中途还偷偷又引渡了许多同伙上岛,然后他们扮作浮玉镇上接待客人的弟子,将乔装打扮的轩辕派诸人送进来!他们都以为除了那善于变化的妖物便没什么要紧的,实际上居然大错特错。他们还是太过于疏忽了,说也没想到那天下午禹司凤听到的小细节。

然而更让人想不到的,是离泽宫居然心怀叵测!难道他们也和乌童那帮妖魔联手了?不、不……难道他们本来就是妖魔?!想到那宫主背后令人恐惧的金翼,褚磊不由除了一身冷汗。一切都是离泽宫在捣鬼?轩辕派不过是他们手里的棋子?

他们既然身为妖魔,拥有无上妖力,又为什么要变成人形,收敛妖气,甘心做了那么多年安分的修仙门派?

这些问题褚磊始终想不明白,然而现在确实也不适合想那么多。眼见涌上岛的轩辕派弟子越来越多。其他三派的人渐渐应付不了。他们都是适龄参加簪花大会的年轻弟子,本来也没什么深厚的功力,都是仗着本门长老掌门的神威,才撑到现在。褚磊见大弟子杜敏行对付他们还绰绰有余,剩下的敏字辈老三老四却都渐渐乏力。心中也不由焦急起来。

忽听柱石道人长声高呼,手中各色令旗乱舞。那些涌上岛的轩辕派弟子先时还乱糟糟,被他几下呼喝,立即有条不紊地排列起来,唰唰几下。便将褚磊一干人围在当中——糟糕!他们被剑阵困住了!

有不信邪的人带着同门在剑阵里左冲右突,不一会就被剑阵分散开来,一一刺倒在地。和阳晓得厉害,朗声道:“各位不要慌!都聚集起来!背靠背,不要分开!”

众人依言聚在一起,粗粗一看,己方三派只剩下不到五十人了,而轩辕派足足有数百人。他们这样被困在大剑阵里,真真是凶险之极,搞不好就全死在这里。和阳心念急转,搜肠刮肚地想应对方法,忽听后面传来一阵醉人的清啼。转头一看,却见那生着巨大金翼的人轻飘飘地飞了起来,手里还抓着一人。那人正不停地挣扎着,正是禹司凤。

第四卷华梦骤裂 第三十九章 暴乱(一)

褚磊大喝一声,拾起地上的残剑狠狠朝那人身上投掷,剑身笔直地飞出去,在那人身前丈余的地方忽然停住,硬生生转个圈,被他足尖一踢,夹杂着凄厉的风声掉头扎了回来!

和阳一把推开褚磊,只听“扑”的一声,那剑连头带柄尽数扎进石板地里,周围的石板连一丝裂缝也没有,看上去那剑仿佛就是生在石板里,力道之精准,令人咋舌。那人翅膀一展,似乎是要降下来找褚磊的麻烦,然而只降了一些,便立即被状若疯狂的柱石道人连声吩咐剑阵散开,铁弩一起拉开,朝他身上射去。

那人不避也不躲,只用双翼包裹住身体,连禹司凤一起包裹在内,弩箭扑扑扎在翅膀上,如同触到铜墙铁壁,半点也刺不进去,叮叮当当掉了一地。那人冷冷说道:“柱石老儿!你好大的胆子!”柱石道人狂笑道:“你们算什么!哈哈!算什么!原来离泽宫就是妖窝!把道爷当狗耍?!先把你这妖孽除了!”

那人更不答话,羽翼忽然一扬,身形陡然拔高,冲天而起。柱石道人连声厉喝:“换位换位!把他钉下来!”话音刚落,铁弩破空之声乍响,剑阵竟不及对付褚磊他们,先将那人当作看首要敌人,弩箭密密麻麻地射向那人,然而于他始终没有半点危害,他羽翼上弥漫的金光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弩箭丝毫扎不进去,一触及便立即摔落。

那人似是被不停射来的弩箭感到厌烦,羽翼一卷,将无数弩箭打得掉头飞回去,若不是剑阵变化精妙,只怕当场就有许多人被打回来的弩箭钉死。那人笑道:“一群鼠辈!看着就厌烦!”忽而放低身体,俯身飞下来,金翼卷起巨大的气浪,将众人吹得站立不稳。有那些倒霉的弟子,被他翅膀沾了一下。连声也不哼,便内脏遭受重创而死。那人伸出另一只手,朝褚磊抓来。和阳他们都是大惊,大呼小叫地上来阻拦,场上乱做一团。

禹司凤被他抓在手里,百般挣扎不得。眼见他又要来伤褚磊,不由厉声道:“师父!弟子要得罪了!”他用力朝那人肋下戳去,肋下是他们的要害,他很清楚的知道。打中那里是什么感觉。果然一击而中,那人浑身一颤,登时抓他不住,禹司凤用力一挣,从空中摔落。那人低头看他,似是不相信,又似失望伤心。

禹司凤狼狈的别过脸去。不敢再看他,一落地立即翻身跳起,被褚磊用力拉过去,众人一叠声问他有没有受伤。他摇了摇头,吸了一口气,正要开口说话。忽听那人开始放声高歌,金光大盛,那是大开杀戒的前兆,禹司凤心焦如焚,掌心全是汗。

他不能让褚磊他们死在这里!可是,他同样不能和那人对抗!那一瞬间,他心头也不知闪过多少应对方法,但全是死路。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越飞越低。双翼轻柔摇摆,六根巨大的翎羽光华万丈,千点流金,美丽的令人叹息。

他们一族信奉之上的美,无论在什么时候,看起来都优雅绝伦。即使——是杀戮的时候。他肋下的封印灼灼惊颤。蠢蠢欲动。他能够不顾一切与他相斗吗?能够放弃刚刚拥有的一切吗?能够……赢他吗?!

有人在远处尖声叫着他的名字,颤巍巍的,好想马上就要哭出来。禹司凤下意识的望过去,却见璇玑附在腾蛇背上,神色焦急惊恐,正拼命朝这里赶过来,两人身后还跟着玲珑和钟敏言,柳意欢则皱眉在阻拦。

拜托,一定要将他们拦住!禹司凤狠心闭上眼,正要解开肋下的印,忽听空中一声暴喝:“离泽宫可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众人大吃一惊,只见一道黑影快的惊人,从空中扑下,撞在大宫主身上,竟将他撞得摔飞出去,金色的羽毛落了一大把。

大宫主摔在地上,正欲站起,胸前忽然一凉,一柄剑抵了上来。他抬头怒视,嘶声道:“你是在反我?!”站在他对面的,正是副宫主。他一手拿着不伦不类的羽毛扇子,另一手抓着剑,剑尖抵在他胸口,还是那么悠哉游哉。副宫主笑道:“我不是反你,我是为了离泽宫好。老祖宗的基业,可不能让你任性毁掉。”

大宫主勃然大怒,仗着金光护身,竟不惧他的宝剑,往前一冲,打算起身。谁知胸前一痛,那剑竟然刺破了皮肉,鲜血缓缓流下。副宫主“哎呦”一声,嬉笑道:“小心。这可不是寻常的剑,在你身上戳个窟窿轻而易举。你还是安分点好。”

他回过头,见璇玑他们飞了过来,便道:“小璇玑,你还不快去把你的朋友救出来?站着发呆吗?你连那个假弟子皓凤都能打败,第一名舍你其谁?”

璇玑听他这样说,不由大奇。方才轩辕派摆了剑阵,他们就想下来相助,谁知禹司凤和亭奴使劲拦着,说那剑阵厉害无比,他们去了也帮不上任何忙。玲珑差点就和他翻脸吵起来,双方争执不下,然后那大宫主就突袭了。

说实话,一开始看到大宫主生出翅膀,浑身妖气勃发,大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禹司凤脸色更是变得和死人一样,一言不发就跳了下去,无论柳意欢怎么叫他都没用。璇玑当时也要跟着去,最后被柳意欢极力阻拦,见拦她不住柳意欢忽然抢过玲珑的断金,摆出架势,喝道:“谁敢过去,先和我过招!”

玲珑和腾蛇都是冲动的,当即就要动手,还是钟敏和亭奴拽住,这才罢休。璇玑喃喃道:“柳大哥,你为什么要拦着?”柳意欢叹道:“以后你会知道的。你如果真地重视司凤,就不要追上去。”

如果真地重视他,就不要追。为了这句话,她强忍住冲动。留在擂台上观望。可是到了如今。她还怎么忍?忍着看这些对她来说最重要地人被杀死?!大宫主仰首高歌,那声音美妙得令人脚指头都要蜷缩起来,她只是怔怔地,底声道:“腾蛇带我过去!”说罢一把抱住了他地脖子。腾蛇早已等地手痒,欢呼一声,足尖一点,从柳意欢头顶上跃过,跳了地擂台。

副宫主地话让他一头雾水,怔了半天。才道:“你……明明是你把她捉来的。”为什么现在又要她救她?这人到底打什么主意?

副宫主呵呵笑道:“若裹她不是被摘的花,你能决心要赢所有人吗?”

这句话犹如醍醐灌顶,璇玑“啊”地一声,叫道:“你是故意的……故意的!”

副宫主道:“不错,我是故意的。大哥,你知道为什么吗?”他转头问向自己用剑制住的大宫主。

大哥?!所有人都怔住了。禺司凤急急说道:“副宫主!弟子……不明白……”副宫主轻声说道:“你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离泽宫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连自己身世都不明白,你知道什么?”

他回头望向脸色苍白地柳意欢。笑道:“前辈果真信守诺言,一个字都没告诉他。”柳意欢顿了一下,底声道:“不要废话!你们到底搞什么鬼?”

副宫主缓缓说道:“很简单,我来讲个故事给你们听。曾经吧,有两兄弟。弟弟什么都不如哥哥。在心里把哥哥当作神一样地敬重,认为他是永远不会犯错误地。不过有一天,弟弟知道大哥和自己想象中地完全不同。他不但会犯错误。而且犯的错十分离谱。不过这些也不算什么,弟弟很快就释怀了。兄弟俩齐心协力,为了同一个目标规划布置,知道弟弟突然发现,两人的想法分歧差了十万八千里。弟弟遵守着上辈上上辈的遗愿,兢兢业业,小心谨慎的行动,尽力不和其他门派发生冲突。而哥哥呢,却有一种不为人知的枉念。他想借着这个行动,将各大修仙门派除掉……一切的起源释为了什么?大哥,我什么都知道,源于你做的那件错事。我可不能允许祖祖辈辈地基业因为你自己地私念辈摧毁,我让了你那么多年,如今再也不会让啦!”

他虽然说地这样含糊,但具体意思众人都大致明白了。原来离泽宫副两个宫主是兄弟,两人关于某事地意见不一致,而且,听起来,那似乎是很了不起地大事。

禹司凤颠声道:“你……你说地基业……难道是说破坏定海铁索地事?那些妖魔……都是离泽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