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朗悠然道:“他人死活,与我何干?嗯,三年多前,刚好是我让他去刺伤你,结果却失败地时候。那孩子听话起来,比狗还听话,那一剑下了狠手,他自以为得手,回来便求我,要去看他妹妹。那时我已经将他妹妹转到了银泉下方的密室,搬进去之前,那女孩已经只剩一口气了,我还想,若玉这孩子挺能干,若是知道他妹妹死了,以后再也不肯为我做事,很有点可惜。他下去的时候,我也很担心呢……”

“无耻!不要再说了!”禹司凤掉脸想走。

元朗又道:“我不

于是陪他下去看,结果便看到了他妹妹腐烂的尸体,不响地就死啦。那天地事情我记得很清楚,若玉受了很大的刺激,拔剑就乱砍,他自然是砍不到我身上,倒差点把他妹妹的尸骨给砍碎。砍了一会,又开始大叫,这傻孩子,明明伤心的要死,居然一滴眼泪都没流。我看这样下去不太好,只怕要惊动宫里的人,便将他击昏了过去。”

“说来也奇怪,他醒过来之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还和我提出要去看妹妹。我倒要瞅瞅他究竟玩什么把戏,便又带他下去,这回他见到尸体半点反应都没有了,自顾自说着话,还给她胳膊上掏了一个玉环,尸体都烂的不成样子了,他居然还能抱在怀里。我越看越觉得诡异,终于忍不住问他,没看出来那是死人吗?他回头和我说,轻点说话,妹妹睡着了。于是我便知道,这孩子疯啦。上去之后,我故意提出要他去完成任务,他居然也和以前一样答应,丝毫不敢忤逆。我便夸了他几句,说那玉环选得漂亮,小女孩子,应当多多打扮,我下回给她留意新衣新鞋。若玉便欢喜得哭了,一直到我让他离开,眼泪也没停过。”

“你说,他心里到底耍着什么把戏心眼?我一见到他,便忍不住揣摩他到底在想什么。用个手下人都要这样费劲,实在不是我所喜,所以便把他派得远远地。嗯,倒是要多谢你带来的这个消息,你不提,我都快忘了他啦。原来他是真的疯了,不是装模作样。”

他说到这里,禹司凤早已走到了走廊尽头,尽头处是一扇漆黑的门,居然虚掩着,仿佛是专门为他打开一般。

“今天你说地这一切,都再三向我证实了,你完全是罪有应得!”禹司凤握住门把,回头厉声道,“你就等着下无间地狱吧!”

元朗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凄厉犹如夜枭,禹司凤拉开大门,将他凄凉的笑声堵绝在门内,隐约中他似乎在唱歌,如泣如诉:“维此哲人,谓我劳。维彼愚人,谓我宣骄!”

到死也不肯认错的,也只有一个元朗了。

门一打开,外面的景象一瞬间换了千万,犹如梦境一般,禹司凤一时竟有些不敢迈出去。身后的铁门“喀嚓”一声合上,他心中一惊,急忙转头,但见身后空空荡荡一片迷雾,哪里还有铁门的影子!

周围迷迷蒙蒙,尽是雾气,一条宽阔地河流截断了雾气,在黑暗中蜿蜒前行,岸边红花犹如血凝成的一般,妖娆之中,还带了一丝狰狞。

许多人默默沿着河流朝前走,穿红衣的阴差手里拿着牌子,用绳索捆住这些死去的亡灵,将他们引向遥远的邑都大门。一切都是如此死寂,没有声音,没有希望,这便是生的终点——死亡了。

禹司凤不知该往哪里走,其实他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阴间忘川旁。阴差们像没看到他一样,任由他在亡灵中转来转去。

突然,长长的队伍中有人嘤嘤哭了起来,还存在着生之希望的新鬼们,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就这样死了,哭得好不聒噪。终于有阴差忍耐不住,从忘川中捞了一罐子水,掰开那几人的嘴,硬是把斑斓溶溶地河水灌进去。

哭声渐渐平息下来,禹司凤正是茫茫然之时,忽听脑后一个清冷的声音说道:“给我看看。”

那声音如此耳熟,令他心头大震,转身一看,却见一个白衣女子,面容秀美,眉宇间煞气出没,面无表情地对着阴差们伸手——她要看忘川水。

“璇玑?!”他失声叫了出来,猛然抬手去捉她。她会出现在阴间,难道说,她已经死了?!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却抓了个空,他抓不住这里的任何东西!旁边的人也压根看不见他,对他的失态毫无反应。

禹司凤定了定神,细细打量那白衣女子,又觉得不太像璇玑。眉目五官倒是有九分相似,只是神态气质完全不同于一人,此女子气息如此冰冷渗人,绝不是璇玑。

那几个阴差因她的无礼早已发作,捋着袖子上前便要教训她,却急忙为她身旁牵着锁链的阴差拦住喝止:“歇住!你可知她是谁?不可鲁莽!”

然后有人低声告诫了那几个阴差,倒将他们唬住了,任由那女子夺去瓦罐,急切地捞起忘川水,从中采撷一段段破碎的记忆。

禹司凤隐约觉得此事与璇玑应当有些关联,不由自主追随着她的身影,飘飘荡荡进了邑都大门。

最终卷我本琉璃 第十六章 诸神降临(三)

谁知进了邑都,为人潮一冲,他却再也找不到那女子的身影。恍惚中,只觉邑都与阳间城镇并无什么区别,众鬼与阴差熙来攘往,甚是悠闲自在。禹司凤茫然地走了一段,忽见前方一栋高楼拔地而起,屋檐一层层斜飞而上,犹如凤凰展翼一般,便不由自主朝那里走去。

进得门,里面无数阴差在厅中跑来跑去,极为忙碌,角落里有几个阴差在低声讨论着什么。

“按理说那人本不归咱们地府管,以前哪次下来不是神气活现,这次却捆得如同粽子。若不是后土大帝有先见之明,先将她的神识给抽走,此人若是闹起来,咱们地府可没一天安宁的日子。”

“是说那女子?奇也怪哉,以前可不是那模样,头次来的时候还是个……“噤声!此事不可说。”

众阴差四处张望,见没有可疑的鬼来偷听他们说话,这才稍稍放心,然而却也不敢继续说这个话题,闲聊几句便散了。

禹司凤越听越觉奇异,见那几人各自散开,他想单独找个阴差来盘问,奈何这里的人都对他视而不见,自己也摸不到任何东西。有生以来,他还是头次遇到这等怪事,只得到处乱走,穿过一个个华丽的厅堂,不经意间闯进一间屋子,其华美精致自然不必多说,奇特的是三面墙皆正常,唯独其中一面墙用巨大的帷幕遮住,无论他如何走,也无法走到幕后看清后面究竟藏着什么。

正不知如何处,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大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一个青衣中年男子头戴判官帽,躬身进入,对着那帷幕跪下。恭恭敬敬地说道:“臣下参见后土大帝。”

原来那帷幕后藏的居然是后土大帝,掌管阴间的帝王。禹司凤吃了一惊。顾不得别人根本看不见自己的动作,立即屏息垂手退在一边,不敢冒犯。

幕后响起一个非男非女却柔和之极地声音:“周判官毋须多礼,寡人召你前来,乃是有一事交代与你。”

周判是个聪明人。立即明白后土大帝的意思,沉声道:“大帝可是说……那人?”

他提到那人,竟有些畏惧。

幕后的声音微微含笑:“那人,这人----岂有这般称呼别人地。她也早已不是先前那凶神恶煞的煞神,更未曾做下些许恶事,尔等何须如此惧怕?”

周判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后土大帝又道:“只怕她快到了。周判,寡人受天帝委托,有一番计较。昔日取了她地心。只盼从此她便为天界效力,谁想冥冥之中,她竟又生出自己的神识。才犯下那等滔天大罪。然此事说到底,乃是天界愧疚于她。几番让她下界历劫。历经苦难,盼她磨砺出一番新模样来。谁知此举竟又错了。当日寡人与天帝对弈,棋面陷入僵局无法继续。天帝便问吾,如何从那乱麻中拣出最初的头,寡人便将那棋盘打乱,告诉他,剪断了,重新再来。天帝感怀于此,便嘱吾为她重新再来。寡人收了她的神识记忆,令其成为未开化的顽石。周判向来严明正直,不输于人,只盼你能琢石为玉。”周判微一震动,俯首道:“臣下无德无能,岂敢担此大任!”

后土大帝笑道:“周判何须过谦,为人师表,乃是一大功德。不必再辞。”

周判这才答应下来。

禹司凤在旁边听得似明非明,只知他们指地是璇玑,然而为什么要说天界愧疚于她?什么又叫重新再来?后土大帝说她曾经是煞神,但天界向来淡漠无争,又从哪里有过煞神?

他想得出神,忽听周判说道:“臣下斗胆,还请大帝为那人取一个名字,盼她受此吉兆,他日得道回归天庭,也不枉天帝与大帝一番栽培苦

后土大帝沉吟片刻,方道:“罗计都本为煞星名,甚不雅观。她既从头再来,将来如何便成玄机……玄机……寡人赠予她一名璇玑,盼她来日光明通达,得大道矣。”

说罢,幕后飘飘然飞出一张月白小笺,上面笔致圆柔雅致,端正地写着“璇玑”二字。

周判恭恭敬敬地捧着小笺,放进了怀中。

禹司凤在那一瞬间顿时醒悟,璇玑此番下界既非历劫,也非遭遇惩罚。她的命数即使是天帝也不明不白,所走的每一步都没有天定,完全要靠自己走下去。是得道还是成魔,抑或者是碌碌无为地做一辈子凡人,都只看她自己。

既然如此,那造反一事又如何说?难道天帝看出璇玑有成魔之兆,故而先下手为强?但此理更是说不通,他可算璇玑最亲近之人,不要说成魔,她那种呆头呆脑的德性,只怕做妖都难为了她。

为什么?

他总也想不明白,想到天帝与后土大帝都有通彻天地的神力,他身在阴间虽然旁人见不到,但后土大帝必定是能见到的,不如去问问他。

禹司凤正要张口相询,忽见那一面巨大的帷幕高高扬起,扑面而来,一瞬间就把他从头到脚裹了个严实。禹司凤大吃一惊,想要张口呼唤,那帷幕却连口鼻一起掩住,挣扎间,只觉那帷幕又冷又滑又韧,不似寻常布料,缠在他身上,竟像是被一条巨大的蟒蛇缠住,丝毫挣扎不得。

他渐渐觉得血冲上头顶,窒闷得快要晕死过去,突然浑身一松,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他惊恐地抬头,发现不知何时竟已身处忘川河畔,对岸无数新死之鬼在阴差的驱赶下默默前行,一切又回到了先前地场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禹司凤被莫名其妙的一切搞得一头雾水,只得起身再朝邑都走去,谁知这回刚靠近忘川,立即有阴差发现了他,团团围上来,厉声喝问----这次他们又能看到他了。

禹司凤想解释,却不知如何解释,那几个阴差问了半天,见他犹豫着不说话,便毫不客气地甩了铁链来捆他。禹司凤为众阴差抓手的抓手,抱腿地抱腿,简直哭笑不得,急道:“我不是鬼魂!”

阴差们哪里能听他的,当即用锁魂链朝他头上一套----叮当几声,链子从他身体里穿了过去,连根头发也没套住。这下阴差们都愣住了,一人叫道:“晦气!难不成是个活人?”说罢在他身上用力一拍,“当”地一声脆响,丝丝缕缕地金光从他胸前散发出来,端妙无比。这下连禹司凤自己都愣住了,胸口怎会发出金光?他低头一看,却见胸前闪烁着一个金光灿灿地字体,隔着衣服,在下面闪闪跳动,神圣异常。

阴差们见到那个字,吓得青白的脸色更加难看,急忙四下散开,连声道:“原来是天帝下了印地人!得罪得罪!小哥千万莫怪!”

说罢大约是怕他发作,眨眼就跑得没影了,只留下禹司凤茫然地看着胸口那个闪烁的金字,不一会便金光退去,恢复如常。

是天帝下的印?那就是说,这一切都是天帝安排的?

他懵懂地朝前走动,阴差们都知道他身上有天帝的印,谁也不来招惹他,由着他到处乱走。禹司凤本想回到邑都的那栋宫殿里,但自己如今不能隐形,人家都能见到他,此行也无法实现了。他回头走了一会,想找出阴间的出口,忽见前方雾气蒙蒙,有一只狐狸破雾而来,甚是神气活现。

禹司凤惊道:“紫狐!”

那狐狸浑身紫色皮毛犹如锦缎一般,十分漂亮,听到禹司凤叫她,大耳朵一晃,赶紧回头,见到不远处的禹司凤,她的眼睛顿时亮了,随即忽又黯然下来,尾巴甩了两下,哭哭啼啼地扑上来,爪子巴着他的衣服,鼻涕眼泪一股脑都抹在他身上。

“司凤司凤!你也死了?!不会吧!”她尖尖的嘴巴不住颤抖,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禹司凤急道:“你死了?”

紫狐含着眼泪点头,喃喃道:“没死怎么来这里啊。你自己死没死都不晓得吗?”

禹司凤啼笑皆非,问了一句:“我死了紫狐满头黑线地从他身上跳下去,一晃眼,就变成了个紫衣的美人,抹着眼泪叹道:“你比我好一些,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死的时候才叫凄惨。”

禹司凤低声道:“你……怎么会死……”

她揉了揉眼睛,道:“死都死了,还说这些干嘛。走啦,正好我一个人无聊的很,有你在这里陪着心里舒坦多了。就盼璇玑知道了别吃醋。”

禹司凤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你死了,无支祁他们一定十分难过……”那些人的脾气他很清楚,紫狐一死,只怕压抑的暴戾情绪再也憋不住,说不定便要闹得不可开交。

他转身便走,紫狐赶紧追上去叫道:“哎!你去哪里?不是要过邑都吗?”

他摇头道:“我回去阻止他们!去得迟了,只怕他们要闹出大事来!”

紫狐使劲缠住他,急道:“你都死啦,还烦那么多干嘛!死后万事都成空,这话你都没听过?”

禹司凤再一次感到哭笑不得,叹道:“我没死……只是不知为何来到这里。”

“是哦是哦!”紫狐根本不相信,“那我也没死,只是莫名其妙就跑到阴间来了。”

最终卷我本琉璃 第十七章 诸神降临(四)

禹司凤见她不像是说笑,这才真正相信她是真的死了,一时心中又是难过又是感慨,竟不知该说什么。

紫狐说道:“咱们这一行人,踌躇满志跑来天界,原本就做好了一起死的准备。你我不过是死在了前面,也算不得什么。回头大家在地府相逢,又是一场热闹。”

这话本来是柳意欢在她尸首前说的,彼时她魂魄不散,还依恋在无支祁身边不肯离去,直到柳意欢说了这一番话,她才释然,幽幽来到地府。

禹司凤见识过那些阴差的厉害,压根就是蛮不讲理。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阴差们做的就是这一行,管他什么枭雄元首,神仙妖精,死了之后回归地府都是众生平等。一旦灌下忘川水,带去殿上由各判官审问生前明细,施以惩罚,抑或者立即投入轮回,福泽各不相同,谁也不能例外。紫狐运气好,黄泉路上没遇着阴差,倘若被阴差捉住,就算再来十个无支祁,她也会记不得前尘往事。

见她要往前走,禹司凤忙道:“等等,你这一去,便再也回不来的。那忘川水喝过,投入轮回,来生便是另外一人了,地府中又谈何相见热闹?”

紫狐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我也知道这个道理,但做妖也好做鬼也好,总得留着些希望才活得痛快。说不定我便有那等运气,能留在邑都等他们。邑都不是也有不愿轮回的老鬼吗?”

禹司凤本想提醒她,他们一行擅自去了昆仑山,那是罪无可恕的罪行,十有八九要打入无间地狱。她想留在邑都,根本是痴心妄想。但见到她无辜的表情,这等残忍的事实又说不出来了。

他抓住紫狐地袖子。温言道:“我送你去邑都。”

紫狐笑嘻嘻地挽住他的胳膊,一如亲昵的姐妹。禹司凤想起曾被她用媚术所惑地往事。不由微微发窘,转念想到她人已死,加上一路行来,众人早已情谊非同一般,于是也不去在意。柔声道:“你自己也说了死后万事都成空,却总念着大家一起来地府陪你玩,岂不是自相矛盾。”

紫狐嘻嘻笑道:“天下说着容易的大道理太多啦!我拿来一个充门面也没什么大不了。眼下虽说他们都没来,但你在也一样,总好过我一个人,无聊地紧。 ”

禹司凤叹道:“我……只怕也无法陪你许久紫狐瞪圆一双眼睛,茫然地看着他,显然不明白他已经死了,除了地府还能再去什么地方。禹司凤并不解释。其实他也不知如何解释。两人一起往邑都大门行去,路上自然遇到不少新鬼并阴差,然而众人都知道禹司凤身上有天帝的印记。故而对他和紫狐都不敢相询,默默让开由着他们朝前走。紫狐并不知缘故。还当大家都是这样各走各的黄泉路。走得摇头晃脑,兴高采烈。好像她马上不是去邑都,而是去郊游一样。禹司凤见她满面喜悦,双眼中射出欣喜之极的光芒来,嘴里还哼着小曲子,完全没有一点新死之人的死寂颓然,不由暗自称奇,笑道:“你怎么这样高兴?”璇玑他们还不知如何伤心呢,她却高高兴兴地,若让他们知道,只怕也要哭笑不得。

紫狐脸上一红,只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但面前的人不是璇玑,而是禹司凤,她就算再怎么不顾忌,也不好意思和一个男人讨论心里的诸般情动,憋了半天,才道:“我……我和你说,假如你追了很久的人……嗯,就是璇玑啦!她终于表示对你也有那么点意思,你欢不欢喜?”这回却轮到禹司凤脸红了,他和璇玑什么亲密的事都做过了,然而此人生性谨慎害羞,每次听到人家提起他和璇玑如何,便要心虚脸红。紫狐见他脸红,便哈哈大笑道:“脸红了脸红了!你真是个闷骚的性子!”

禹司凤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摸了摸下巴,随即就明白了紫狐的比喻,果然还是很恰当的。“哦,无支祁和你表白了?”他问,突然想起她已经死了,无支祁说得未必是实话,心中又觉不忍。

紫狐却摇了摇头,柔声道:“这种别扭地事,他怎可能做?若他真来和我表白,那也不是无支祁啦。我先前一直觉得他心里没我,现在才知道他心中还是有我的,这样,死了也没遗憾。”

她想起无支祁说得最后一句话,其时火光将她的尸首吞没,他面上地表情教人看了好生不忍。她本以为他会说一些伤感的话,谁想他却说梦中有她,不是骗人。她临死之时,如同着魔一样,竟没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只纠结着那个梦境不放,仿佛那是她最后地心愿,得到他肯定地答复,她纵然不信,却也能安心走了。后来他竟承认说的是真话,岂不教她又惊又喜?当然,惊喜后面还有点懊悔,早知道就问他喜不喜欢自己了,他肯定也要点头。何必要小家子气地问他那个梦?笨蛋呀,紫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