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到此暂告段落,元老会还有些事情要讨论,其他人可以离开了。”贝奥武夫面无表情地说。

  昂热还躺在救生舱里没有恢复意识,秘党的元老们纷纷归来,贝奥武夫俨然是整个秘党的领袖,校董会在他眼里只是一帮不堪大用的年轻人。

  没有资格参与更高级别会议的人们纷纷起身。

  “恺撒,你也去休息一下。”贝奥武夫面无表情地说,“有进一步的消息,我们会通知你。”

  恺撒愣了一下,跟着其他人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会议室外的走廊上站满了全副武装的执行部精锐。

  这是非常时期,学院呈现出军事堡垒般的森严气质,不过可能它原本就是一座堡垒,只不过以学院作为伪装。

  恺撒面无表情地穿过人群。

  作为新任的校董和加图索家的继承人,他原本有资格继续留在会议桌上,但他很清楚为何贝奥武夫让他离开。

  因为他拒绝跟诺诺解除婚约。

  家族长老们已经严肃地表达了意愿,命令恺撒解除这项婚约,加图索家的新娘怎么能跟着一个年轻男人满世界地流窜?这个年轻男人还处在被通缉的状态。

  恺撒回复说如果长老们需要找老伴的话——他家里那些老家伙到底是丧偶还会一世童男恺撒无从知晓,反正看起来是群老光棍——无论他们娶谁恺撒都不会有意见。换而言之,恺撒要娶谁也不会在乎长老们的意见。

  走到无人的拐角时,恺撒听见背后有人喊他。

  恺撒扭头回望,阿巴斯疾步跟了过来。

  “你是不是隐瞒了些什么?”阿巴斯开门见山。

  “这是个很严重的指控,”恺撒冷冷地反击,“你指的是什么?”

  “看过了路明非的龙化状态,诺诺应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跟她同行的并不是什么被神经失常的朋友,而是个危险的怪物,难道她没有试过跟你联系?”

  “我想她这时候已经带着路明非在逃亡的路上了。”

  “明知道那是怪物,还是会带着他逃亡?”

  “如果某个人宁可暴露出怪物的一面也要救她,她会立刻站到怪物那边去。”

  “你对未婚妻似乎没什么信心。”

  “谈不上,换了我我也会这么做。”

  阿巴斯愣了一下,耸耸肩。

  恺撒的回答太直接了,让他无法继续追问下去。

  “你觉得我们能从那家伙嘴里挖出点情报么?”阿巴斯问。

  恺撒沉吟片刻,“可以试试,不过我们得有提审他的许可,而且这个人非常狡猾,稍微不小心就会被误导。”

  “正好贝奥武夫先生给了我这个。”阿巴斯亮出一张电子加密的通行证。

  恺撒愣了一下,笑了。

  他明白了阿巴斯的来意,并非质问,而是邀请。  他很想跟那家伙聊聊,可惜做不到,作为校董会的成员之一,恺撒原本持有一张级别很高的黑卡,有权踏入这间学院的几乎任何房间,但黑卡“暂时地”被收走了,原因可想而知。所以阿巴斯拿到了通行证就来找他了。

  阿巴斯总是这样,他来帮你的时候,总是云淡风轻,不会让你感觉像是得了他的恩惠。

  路明非缓缓地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看清周遭的景象,剧烈的痛感就袭来,疼得他止不住地哆嗦。

  莫非真的是完成交易之后就死了?醒来的时候自己挂在地狱的刀山上?

  他竭力睁开眼睛——眼皮都疼得不行——看清了所在的环境,他躺在一张非常考究的床上,身下是柔软舒适的埃及长绒棉床单,这间屋子也非常考究,家具和墙上挂的名画都摆明了在讲述一件事……

  卧室的主人有钱,很有钱,非常有钱,而且也很乐于告诉大家他有钱。

  象牙色的窗纱起伏,透进路灯的微光,这说明外面是夜晚。

  这是过了多久?自己又是在什么地方?

  最后的记忆是在那间医院的走廊里,奥丁对着诺诺投出了昆古尼尔,他用自己的身体作了盾牌,然后他召唤了小恶魔,恐怖的杀戮意志从天而降,他在诺诺面前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再然后都是些片段了,戴着面具挥舞铁剑的神明……飞射的鲜血、闪电和火焰……哭泣的女孩的脸……那是诺诺。

  路明非挣扎着坐了起来,伤口裂开,痛得他差点再度晕了过去。

  有人从旁边一跃而起,一把扶住路明非,惊喜地说,“你醒啦!”

  这台词听着耳熟,感觉下一句就是,“同志们都担心死了!”

  那是个目光灵动的小胖子,穿着酒红色天鹅绒的睡衣,分头油光水滑,身上一股酒味儿。

  路明非想起来了,那是邵公子,他在精神病院的时候邵公子来探望过。当时邵公子带着小兄弟们风风火火,自我介绍是诺诺在幼儿园时期的男朋友,跟路明非促膝长谈,绕着弯子问关于恺撒的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邵公子的心思。

  “我怎么会在这里?”路明非问。

  “那还用问?当然是师姐送你来的啊!”

  “师姐还好么?她在哪里?”

  “她没事,你放心!她有点事出去了,托我照顾你!”邵公子拍着胸脯,“你就安心养伤,我这里那是绝对安全的。”

  路明非想要说话,张口就猛烈地咳嗽起来,感觉不仅外面有伤口,身体里面也全是伤口,滋滋冒血的那种。

  邵公子拿出一根针剂,“氯胺酮,止痛用的,你现要多休息。”

  注射器扎在路明非的上臂,针剂缓缓推入,疼痛渐渐减轻,倦意如温暖的海潮袭来。

  邵一峰扶着路明非躺下,又给自己倒上一杯拉菲。

  对于邵一峰而言,过去的24个小时绝对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

  24个小时前,邵一峰从梦中醒来,枕边丢着雪莱的诗集。

  看闹钟是凌晨四点,按照邵一峰以前的生物钟,这时间绝对醒不过来。

  他以前每晚都跟各路小明星混夜店,喝到他爹站在他面前他都会给小费的那种程度,回家就倒头大睡,直到中午,就算在他床头引爆一颗地雷他都醒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