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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同性之间的爱情是什么样的,就连我跟我先生这一辈子,也是敬重多于情爱。这一辈子,我为丈夫活,为孩子活,现在回想起来,真正快意的岁月,也只有未出嫁时的那二十年时光而已。”

“嘘,”孙老太把手指拿到嘴边比了比,“这种话我今天说了,你明天便忘了吧。”

祁晏摇了摇脑袋:“我是记忆能力很差的机器人,请美丽的太太随便说,我转头就忘记了。”

“真好,你这孩子真好,比我的那两个孙子招人喜欢,”孙老太靠着好友的墓碑,像个天真少女那般露出了微笑,“我嫁到孙家时,不过二十岁的年龄,一言一行就代表着娘家的脸面,夫家的脸面,什么情啊爱的,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那就是笑话。”

“女人啊……”孙老太的脸颊碰触到冰凉的墓碑,像是找到了某种依靠,“我这辈子有太多的不甘,太多的无可奈何,到了现在,也不过是别人口中的孙老夫人而已。”

“真羡慕你们现在这些孩子,可以为自己的路做出选择,可以做自己,”孙老太拍了怕祁晏的手背,“好好跟柏鹤那孩子过日子,你们都是好孩子。爱就在一起,不爱就分开,不要为难彼此。”

“我知道了,谢谢您。”祁晏想,这只手虽然苍老无比,但是内里却仍旧是那么的柔软。

“走吧。”孙老太最后一次恋恋不舍的摸了摸墓碑,“改回去了。”

“您不再看看了吗?”祁晏看到老人眼底的不舍,“我可以再陪您一会儿。”

“不用了,”孙老太笑着摇了摇头,“我已经把这一切记在心里了。”

孙老太回了国外的家中,十天以后,一位律师找到了祁晏。

“祁先生,孙老夫人已经去世了。”

祁晏愣了愣,看着律师递到自己面前的大信封,信封样式很古老,土黄色的外壳,不见半点花哨的设计,上面写着几个娟秀的字。

字的内容是:祁晏亲启。

“孙老夫人特意留下遗嘱说,她在帝都的那套别墅留给您,作为您帮她寻人的报仇,”律师把一份份证明拿了出来,同时还有一个红木盒子。

“这是她给您的新婚礼物。”

祁晏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对玉珠男士手链,盒地放着一张便签,上面写着百年好合四个字,字迹跟信封上的一模一样。

“如果您确认无误的话,就请您在上面签字。”

祁晏沉默地在文件上签了字,然后送走了这位秘书。

拿着信封,祁晏回到了书房,然后用裁纸刀打开了这个信封。

信封里放着几张照片,照片里的两个少女很漂亮,笑起来的双眼就像是天上的星辰,祁晏把照片放下,看完了这封信。

这封信很长,像是一个老人的喃喃自语,又像是一个少女在对他讲一个故事。

她说,谢谢他为她披外套,这是她先生从未对她做过的事。

她说,终于可以去见老姐妹了,她很开心。

她说,祝他幸福美满,白头到老。

祁晏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无关的路人,参观了别人的一生,却在结局的时候,无意让这个人的人生得到了某种意义上的圆满。

这封信的落款写着何婵娟,这是孙老夫人的名字。

婵娟。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是一个很美的名字。

至少,他记住了这位何女士的名字。

起身找到一个大木盒,祁晏把信件、照片、以及那份遗嘱都装了进去。

拿起红色的便签时,祁晏说了一声谢谢。

天下间的人来来往往,有人一辈子都是陌生人,有些人却相遇又错过,还有人相守了一生。

可是除了他们自己,除了重视他们的人以外,没有人关心他们叫什么,他们是否高兴,是否过得好。

大家都太忙了,忙得无瑕关心他人。

心存一丝善意不是什么坏事,或许不知道哪一天,这丝善意就会暖了别人的人生。

盒上盖子,祁晏笑了。

愿你们来生如姐妹,亲密友好不分离。

第161章 番外九

“妈。”祁晏走到陶艺茹面前,抱了抱她。

陶艺茹反手拍了拍祁晏的后背,把一束花放在墓碑前:“知道你找到了能相守一生的人,你爸爸会很高兴的。”

祁晏扭头看向对着墓碑鞠躬的岑柏鹤,笑着点头:“嗯。”

“山上风大,我们回去吧,”陶艺茹戴上手套,表情十分的淡然。丈夫刚去世那几年,孩子也丢了,她白天在公司与一群人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回到家里便开始以泪洗面,很多时候醒来的时候,枕头都是湿的。

或许是那个时候哭得太多,那时候的感情太浓烈,她现在回想起丈夫,心情反而平静了。记忆还是那么清晰,唯独感情一点点褪了色,丢去了浓烈,唯独留下遗憾与怅然。

她不是不爱丈夫,只是时光太久,久得……忘了那份爱的感觉。

看着一左一右扶着自己的两个年轻人,陶艺茹回头看了眼墓碑,她早年不幸,如今也算得上是圆满了。

陶艺茹回到家,留两个孩子吃过饭以后,就把两人赶走了。年轻人有他们自己的生活,她不是一个喜欢把孩子一直绑在身边的长辈,有时候有一个单独的个人空间,也算得上是另类的享受。

晚上六点过后,陶言突然找到了她,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看起来十分苍老的女人。

陶艺茹认识这个女人,她的大嫂,当年那个熬不过心中愧疚,告诉她孩子不是丢了,而是被她那个好妈妈卖掉的大嫂。

“坐吧。”陶艺茹指了指沙发,左腿搭在右腿上,“这么晚了,你们过来有什么事吗?”

“姑妈,”陶言嘴唇颤了颤,“我爸癌症晚期,医生说他可能就这几日了,他说,他想见一见你。”

“见我?”陶艺茹好笑的看着陶言,“我们随是兄妹,可又有多少兄妹情,大约没什么可见的。”

听到陶艺茹这么说,陶言竟也说不出别的,只能沉默的看着陶艺茹手里的红酒,气氛顿时寂静下来。

陶言的妈妈交握着双手,她是个懦弱的女人,即便现在有个做明星的儿子,她也不敢正眼看陶艺茹,“妹妹,我知道现在说这些话,都是在强人所难。我今天跟阿言过来,不是来劝你的,而是来看看你还有……你的孩子。”

“他很好,”陶艺茹轻轻晃着杯中的酒,“见面就不必了。”

“我知道了,”陶母站起身对陶艺茹鞠了一躬,“艺茹,这些年,对不起了。”

陶艺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她看着眼前这个懦弱的女人,半晌后开口道:“你后悔过吗?”

“我不懂得什么叫后悔,”陶母眼神有些麻木,“当年我家拿了你家的聘礼,嫁到陶家就成了陶家的人。你哥脾气不好,酒喝多了就打人,可是我没文化,没本事,从小见到的就只有村头到镇口那么大的地方,我若是离开了陶家,我娘家不会要我,我去了外面也不知道怎么过日子。”

她摇了摇头:“这一辈子不就这么过去了么,阿言成了大明星,他便不再打我了。我学会了上网,才知道像我这样的女人,叫……叫……”她极力回想着那个成语,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瞧我,又丢人了,”她尴尬地笑了笑,“很多网友说我这样的人,活该一辈子受苦。大约他们说得对,我这辈子就这样了。”

“妈!”陶言握住陶母的手,“您怎么能这么说自己?!”

陶母笑着摇了摇头:“还是现在的小姑娘好,书念得多,有眼界,不用靠着男人也能活。”

她小时候家里穷,连一天书都没念过,父母跟她说,她是女孩子,要照顾好哥哥,哥哥长大了是个出息人,她要好好照顾哥哥。后来哥哥结婚,家里缺钱,她就嫁到了陶家。都说陶家两老风评不好,女孩儿若是嫁到他家,肯定会受婆婆磋磨,可是谁叫她家给的聘礼多呢,够她哥哥娶邻村的媳妇儿了。

再后来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她整日在农田与灶头打转,连电视都只能跟着自家男人一起看,人蠢,胆子小,哪里比得上现在的小姑娘。

想到这,陶母想说,她不后悔。可是张开嘴,她却一个字说不出来。

这辈子……就这样了,也只能这样了。

“我陪你们去医院看看。”陶艺茹放下酒杯,传上帮佣拿过来的大衣,“走吧。”

陶言走在姑妈与母亲的身后,心里苦涩得难受,姑妈与他妈走在一起,在外人看来,说她们是母女,只怕也有人相信。他爸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他从小熬更守夜的读书,后来又整容拼命赚钱,就是为了让他妈过上好日子。

可是他出名了,却不敢再明着站出来支持让父母离婚,怕媒体抹黑他,怕负面新闻影响了他的广告代言,所以母亲仍旧一日一日的忍耐着。反而是他爸风风光光的活着,时不时向人炫耀,他有个明星儿子。

明明从小一手一脚带大他的是妈妈,可是到了最后风光的却是他爸,他妈仍旧只能在家伺候他爸。

陶言心头苦意更浓,快步走到陶母身边,轻轻揽住了她的肩。

陶大哥住的医院是帝都一家有名的肝病医院,陶艺茹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骨瘦如柴,形销骨立。

“妹……”

陶艺茹没有取下口罩,她站在陶父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对、对不起,”陶父看着陶艺茹,“妹妹,对不起。”

“三十年前,你打我的时候应该说这句话,在二十五年前,你跟爸妈弄丢我孩子的时候,应该说这句话,”陶艺茹眼神平静,“你的对不起我接受了,但是我不原谅你。”

“嗬嗬。”陶父发出巨大的喘息声,他看着陶艺茹,满脸痛苦。

“你想说什么?”陶艺茹漂亮的手指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你忘了吗?”

陶父盯着陶艺茹。

“那时候你说,我一个丫头片子,能有什么出息。”

“你看,”陶艺茹取下口罩露出一个漂亮到极点的笑容,然后又戴上了口罩,“现在就是我跟你之间的差距。”

“你这辈子,到死也不过是个垃圾。”陶艺茹讥讽道,“恶心。”

陶父挣扎着想从病床上爬起来,但是现在他只能可怜的在床上蠕动,陶艺茹看着他这么狼狈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然后转身走出了病房。

陶母看了眼病房里的男人,犹豫了一下,跟在了陶艺茹后面。

两人都没有说话,陶艺茹把口罩摘下来扔进了垃圾桶,陶母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两人走进电梯,下楼,然后陶母便看到了站在医院大门口的年轻人。

年轻人长得很好,眉毛眼睛像极了小姑,他手里还拿着一件女士大衣跟围巾,应该是特意来接小姑的。

“妈,天气这么冷,你怎么穿这么少?”年轻人看到小姑,快步走到小姑面前,把外套披在她身上,还体贴的把围巾替她系好。

陶母握了握手,把手揣进了自己上衣口袋里。

似乎发现了她的存在,年轻人朝她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挽着小姑的手往一辆车走去。

陶母看着母子二人的背影,忍不住往外走了几步,知道寒风吹到她的脸上,她才反应过来,停下了脚步。

“妈,”陶言从大门口跑出来,把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医生说,爸他不太好了。”

陶母抓着身上的外套,麻木的点了点头。

一天后,陶父因为患病过重,抢救无效死亡。

母子二人只准备了一个简单的葬礼,便把陶父安葬了。

“阿言,我前两天说,你小姑的孩子要结婚了?”陶母叹口气,“他的婚礼,肯定不会邀请我们。”

“爱邀请不邀请,我还没时间去呢,”陶言嗤了一声,“妈,你现在就不要操心这些事情了,你只要好好保重身体就好。”

“我们一家子都欠人家的,怎么能不操心,”陶母掏出一个盒子,“我听说有钱人家里,结婚都讲究金银多。我也没什么东西能送的,这个你帮我送过去吧。”

陶言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枚几十克重的金观音,这对于岑柏鹤或者祁晏来说,都是看不上眼的东西,但是对他妈而言,却是极其珍贵的好东西。

“妈!你这是何必!”陶言奇迹,“这可是你攒了很久的钱!”

“有你在,我还怕缺钱吗?”陶母笑了笑,“你就当是帮妈这个忙好了。”

陶言忍了忍,还是答应了下来。

一天后,祁晏看着陶言送到自己面前的红色绒盒,伸手打开了盒子。

观音的雕工不算太好,盒子也不太高档,但是这块东西的重量却不算轻,买下来大概要花一万以上了。

陶言以为祁晏不会收,或是露出嫌弃的表情。

“谢谢,”祁晏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邀请函,“这个月十八号,希望令堂能有时间来参加我的婚礼。”

陶言看着邀请函上写着的周翠这个名字,心情十分复杂。

“我们家敢办完了丧事,我们去参加你的婚礼可能有些不太合适。”

“你误会了,我只邀请了令堂,与你没关系,”祁晏头微微一歪,“另外,我从来不相信这些,我相信科学。”

去你个腿儿的!

一个风水师说自己相信科学,死不要脸!

陶言把请柬带了回去,他知道他妈不会去,就像他知道,他在祁晏那里不受欢迎一样。

就这样吧,他们两家现如今本就没有多少关系了。

岁月静好,各自安好,过往就让它埋葬在岁月吧。

第162章 番外十

“队长,祁大师结婚的地方究竟在哪儿啊?”向强看着窗户外白茫茫的白云以及一望无垠的大海,“有钱人真会玩,结婚直接包机,这要花多少钱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对于真正有钱人来说,钱乃身外之物,花出去的也只是一串数字,”坐在旁边的殷娜道,“我还在想,以祁大师跟岑先生的感情,怎么也要举办一个婚礼才对,没有想到拖到现在才办。”

几年前的那点小暗恋,早就消失在了岁月中,现在谈及祁晏与岑柏鹤,对她而言,那就是一对时不时在朋友圈秀恩爱的狗男男。

一开始他们加到祁大师的微信后,内心是激动的,情绪是亢奋的,直到后来他们发现祁大师的爱好竟然是秀自家男人,隔三差五的秀,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秀,偏偏这个男人确实还很优秀,长得好,人体贴,有钱,脖子下面全是腿。拿着这样一个男人天天秀,让其他女孩子见了,难免就觉得自己男朋友或者老公差了那么一点。

所以说祁大师也真是作孽,因为他,不知道部门里几个女同事回家跟男朋友吵过几次架了。

因为他们部门经常跟祁大师有来往,所以这次部门派了他们三个代表过来,算是给祁大师撑腰。岑家这样的豪门,宾客肯定非富即贵,他们虽然没钱没势,但好歹也是国家高级安全部门的人,一定不能弱了祁大师的气势。

祁大师生母家虽然有钱,可是他们家亲戚少,人口数量上与岑家一比,就弱了很多啊。

特殊小组的一群人为了祁大师的婚礼可谓是操碎了心,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工作性质特殊,不能全体出动,这会儿他们整个部门的人恐怕都来了。

与特殊小组乘坐同一架包机的还有祁晏大学毕业后,认识的那些大师们,所以大家坐在一起后,谈起的话题也不用太顾及。

“现在水果的成本价越来越高,害得我也不得不跟着涨价,做点小生意不容易啊,”这是某个在小区门口开水果铺的天师,他对郝美丽抱怨道,“我的价格算是附近几条街最低的了,就这既然还有人抱怨我卖得贵,你说这讲理不讲理?”

“你还好意思说,我上次到你这买水果,你竟然收我跟其他人一样的价格,咱们这么多年的老交情了,你还干这种事,”郝美丽听到水果这件事,就气不打一处来,“我不想听你说话,你找别人抱怨去。”

原本对天师这类神秘人物抱着幻想的大师们,听到这段对话以后,都沉默起来。

没有想到天师的日子过得如此朴实接地气,也许路边一个卖烤红薯的大爷,小区里扫地的环卫工,都有可能是天师。

天师无处不在,天师如此的……普通。

他们这些大师,每天过着受人尊敬的生活,他们从未想过,开个小水果铺子,开个小书店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明明天师那么厉害,给人看个风水,算个命,所赚的钱比他们开铺子一年赚的钱都多,何必还守着一个小铺子呢?

大概这就是他们与天师之间的心境差别,学无止境,他们不能因为别人尊称他们为大师,就忘了自己的本心。

几位天师不知道他们随口几句闲聊,就能让其他人想出这么多东西来,实际上他们就是闲得无聊,想要过一过普通人生活而已。他们不缺钱,不缺房子,也不缺地位,缺的就是年幼时光不曾体会过的普通人生活而已。

真相往往很简单,但是人们总是喜欢把它们想得很复杂。

“各位尊敬的客人你们好,飞机即将降落,请贵客停止在走廊上走动,”一个空乘走了出来,微笑着道,“月亮岛欢迎你们的到来。”

月亮岛,岑家祖上买下来的岛屿,原本叫纳西莎岛,不过当它落入岑家先祖后,就改了一个具有华夏风格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