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哩。”

大老爷的夫人也在旁边开了腔,“我们这条狗虽然不咬人,也不啃骨头,可是有

点喜欢吃屎,你最多只能让它舔一舔,千万不能让它真的吃下去,他会闹肚子的。”

跑堂的只有赔着笑,拉起牵狗的皮带,小心翼翼的带着这位狗老爷散步去了。

管家看着管家婆,管家婆看看孝子,孝子看看老太太。

老太太微笑道:“你放心,你老子的这条狗是乖宝贝、绝对不会跑了的,而且它

就算想跑,也跑不了。”

孝子忍不住问,“为什么?”

老太太道:“因为你也要跟着它去,它拉屎的时候,你也得在旁边等着。”

表哥果然听话得很站起来就走。

陆小凤笑了,微笑着道:“看来我们这个儿子倒真是个孝子”

陆小凤有个毛病,每天吃过早点之后,好像都一定要去方便方便。

他的酒喝得太多,所以肠胃不太好。

老太太就算真是个特大号的醋坛子,人盯人的本事再大,至少老爷在方便的时

候,她总不能在旁边盯着的。

可是一条狗若要盯着一个人的时候,就没有这么多顾忌了,不管你是在方便也

好,是不方便也好,它都可以跟着你。

所以陆小凤每次要方便的时候,犬郎君都会摇着尾巴跟进去。

今天也不例外。

陆小凤一蹲下去,他就立刻压低声音道:“那个跑堂的绝不是个真的跑堂aH没有

反应,陆小凤根本不睬他。

犬郎君道:“他的轻功一定很高,我从他的脚步声就可以听得出来。”

还是没有反应。

就像大多数人一样,陆小凤在方便的时候,也是专心一意,全神贯注的。

犬郎君又道:“而且我看他一定还是个易容的高手,甚至比我还高。”

陆小凤忽然道:“你知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你是个妖怪。”

犬郎君怔了怔,“妖怪?”

陆小凤道:“—条狗居然会说人话,不是妖怪是什么?”

犬郎君道:“可是……”

陆小凤不让他说下去,又问道:“你知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对付妖怪的?”

犬郎君摇摇头。

陆小凤冷冷道:“不是活活的烧死,就是活活的打死。”

犬郎君连‘个字都不敢再说,就乖乖的挟着尾巴溜了。

陆小凤总算轻松了一下子,对他来说,能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下来,就算是坐在

马桶上,也已经是种享受,而且是种很,因为他忽然有了个会盯人的老婆。

他出去的时候,才发现柳青青居然已经在外面等着,而且像是已等了很久,地上

的蚕豆壳已有一大堆。

陆小凤忍不住道:“你是喜欢看男人方便?还是喜欢嗅这里的臭气?”

柳青青道:“我只不过有点疑心而已。

陆小凤道:“疑心什么?”

柳青青道:“疑心你并不是真的想方便,只不过是想借机避开我,跟你的狗朋友

说悄悄话。”

陆小凤道:“所以你就坐在外面听我是不是真的方便了。

柳青青笑道:“现在我才知道,这种声音实在不太好听。

陆小凤叹了口气,苦笑道:“幸好他是条公狗,若是母狗,那还了得?”

柳青青淡淡道:“若是条母狗,现在早已是条死狗了ao四月初六,晴时多云。

管家婆的簿子上记着:“早点是在城东奎元馆吃的,其间又令人溜狗一次,来回

约中个时辰。”

“溜狗的堂馆姓王,当地士生土长,干堂棺已十四年,已娶妻,有子女各一。”

“此人已调查确实,绝无疑问。”

这簿子当然是要交给老刀把子看的,海奇阔却反对,“不行,不能这么写。”

管家婆道:“为什么不能?”

海奇阔道:“我们根本就不该带这条狗来,更不该让他找别人去溜狗的,老刀把

子看了,一定会认为其中有问题。”

管家婆道:“你准备怎么办?”

海奇阔冷笑,道:“这条狗若是条死狗,就好像生米已煮成熟饭一样,他能把我

怎么样?”

管家婆吐出口气,道:“却不知这条活狗,要等到时候才会变成死狗?”

海奇阔道:“快了。”

管家婆道:“明天你去溜狗?”

海奇阔叹了口气,道:“这好像还是我生平第一次做这种事。

管家婆道:“是不是最后一次?”

海奇阔道:“是的,绝对是的。”

四月初七,晴。

海奇阔已牵着狗走了很远,好像还没有回头的意思。

表哥跟在后面,忍不住道:“你几时变得这么喜欢走路的?”

海奇阔道:“刚才。”

表哥道:“现在你准备走到哪里去?”

海奇阔道:“出城去。”

表哥道:“出城去干什么?”

海奇阔道:“—条狗死在道上,虽然是件很平常的事,狗皮里若是忽然变出个人

来,就完全是另外一件事了。

表哥道:“这种事当然是绝不能让别人看见的。

海奇阔道:“所以我们要出城去。”

他紧紧握着牵狗的皮带,表哥的手也握住了衣下的剑柄。

这条狗不但听得懂人话,而且还是个暗器高手,如果狗没有死在人手里,人反而

死在狗手里了,那才真的是笑话。

谁知这条狗居然连—点反应都没有。

表哥道:“你知不知道狗肚子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海奇阔道:“我只知道这附近好像已没有人了。”

表哥道:“简直连条人影都没有。”

海奇阔忽然停下来,看着这条狗,叹息着道:“犬兄犬兄,我们也曾在一起吃过

饭,喝过酒,总算也是朋友,你若有什么遗言后事,也不妨说出来,只要我们能做

的,我们6定替你做。”

狗在摇尾巴,“汪汪”的直叫。

海奇阔道:“你摇尾巴也没有用,我们还是要杀了你。”

表哥道:“可是我保证绝不会把你卖到挂着羊头的香肉店海奇阔还在叹着气,醋

钵般大的拳头已挥出,一拳打在狗头上。拳头落下,立刻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这条狗狂吠一声,居然还能撑起来,表哥的剑却已刺入了它的脖子。

鲜血飞溅,海奇阔凌空掠起,等他落下来时,活狗就已变成了死狗。

海奇阔松了口气,笑道:“看来杀狗的确比杀人轻松得多。

表哥却沉着脸,忽然冷笑道:“只怕我们杀的真是条狗。”

海奇阔吃了一惊,立刻俯下身子,想剥开狗皮来看看。

狗皮里面也是狗,这条狗竟不是犬即君。

海奇阔脸色变了,道:“我明明看见的。”

表哥道:“看见什么?”

海奇阔道:“看见犬郎君钻进这么样一张狗皮里去,就变成了这么样一条狗。”

表哥冷冷道:“狗有很多种,同种的狗样子都差不多的。”

海奇阔道:“那么犬郎君哪里去了?这条狗又是怎么来的?”

表哥道:“你为什么不去问陆小凤?”

厕所外面居然又有入在等着,陆小凤刚走到门口,连裤带都没有系好,就看见了

海奇阔。

海奇阔的样子,看来就像是已经鳖不住了,一泡屎已拉在裤档里。

陆小凤叹了口气,哺哺道:“为什么我每次方便的时候,外面都有人在排对,难

道大家都吃错了药。都在拉肚子?”

海奇阔咬着牙,恨恨道:“我例没有吃错药,只不过杀错了人。”

陆小凤好像吃了一惊,道:“你杀了谁?”

海奇阔道:“我杀了一条狗。”

陆小凤道:“你杀的究竟是人?还是狗?”

海奇阔道:“我杀的那条狗本来应该是个人的,谁知它竟真的是条狗,狗皮里面

也没有人。”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狗就是狗,狗皮里面当然只有狗肉和狗骨头,当然不会

有人』”

他叹息着,拍了拍海奇阔的肩,“最近你—定太累了,若是还不好好的去休息休

息,说不定真会发疯的。”

海奇阔看样子好像真的要被气疯厂,忽然大叫道:“犬郎君呢?”

陆小凤淡淡道:“他既不是我儿子,又不是我的管家,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

海奇阔道:“可是一定要带他下山来的却是你。”

陆小凤道:“我只不过只要带条狗下山,并没有说要带犬郎君。”

他又拍了拍海奇阔的肩,微笑道:“现在你虽然杀了我的狗,可是我并不想要你

偿命,不管怎么样,一个好管家总比一条狗有用得多,何况,我也不忍让管家婆做寡

妇。”

海奇阔已气得连话都说不了。

陆小凤终于已系好裤带,施施然走了,走出几步又回头,带着笑道:“这件事你

一定要告诉老刀把子,他一定会觉得很有趣的,说不定还会重重的赏你一样东西。”

他笑得实在有点不怀好意,“你想不想得出他会赏你样什么东西呢?”

海奇阔已想到了。

不管那是什么东西,都一定是很重的,却不知是重重的一拳?还是重重的一刀。

海奇阔忽然大笑,道:“我总算想通了。

陆小凤道:“想通了什么?”

海奇阔道:“我杀的既然是条狗,死的当然也是条狗,不管那是条什么样的狗都

—样,反正都已是条死狗。”

他眨了眨眼,微笑道:“连人死了郝是—样的,何况狗。”

陆小凤也大笑,道:“看来这个人好像真的是想通了。”

四月初八,晴时多云偶阵雨。

今天管家婆簿子上的记载很简单,“赶路四百里,狗暴毙。”

四月初九,阴。

没有雨,只有阴云,一层层厚厚的阴云掩住了日色,天就黑得特别早。

“我们怎么会走到这里来了?”

“因为赶车的怕错过宿头,所以要抄近路。”

“这条是近路?”

“本来应该是的,可是现在……管家婆叹了口气,苦笑道:“现在看来却好像是

迷了路。”

现在本来已到了应该吃饭的时候,他们本来已应该洗过脸,漱过口,换上了干净

舒服的衣裳,坐在灯光辉煌的饭馆里吃正菜前的冷盘。

可是现在他们却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迷了路。

“我饿了,饿得要命,“柳青青显然并不是个能吃苦的女人,“我一定要吃点东

西,我的胃不好。”

“假如你真的—定要吃点东西,就只有像羊一样吃草。”

柳青青皱起了眉,“车上难道连一点吃的都没有?’’“非但没有吃的,连水都没

有。”

“那我们怎么办?”

“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饿着。”

柳青青忽然推开门,跳下车,“我就不信没有别的办法,我去找。”

“找什么?”

“无论什么样的地方都有人伎的,这附近一定也有人家,“柳青青说得好像很有

把握,其实心里连一点把握都没有。

可是她肯去找。

因为她不能吃苦,不能挨饿。

无论你要找的是什么,只有肯去找的人,才会找得到。

世上本就有很多事都是这样子的—第一个发明车辆的人,一定是懒得走路的人,

就因为人们不愿吃苦,所以人类的生活才会进步。

她肯去找,所以她找到了。

山坳后的山坡下,居然真的有户人家,而且是很大的一户人家。

事实上,你无论在任何地方都很难找到这么大一户人家。

在黑暗中看来,山坡上的屋顶就像是阴云般一层层堆积着,宽阔的大门,最少可

以容六匹马并驰而入。

可是门上的朱漆已剥落,门也是紧闭着的,最奇怪的是,这么大一户人家,竟几

乎无全看不见灯火。

据说在一些无人的荒野中,经常会有鬼屋出现的,这地方难道就是栋鬼屋?

“就算真的是鬼屋,我也要进去看看,“柳青青只怕挨饿,不怕鬼。

她已经在敲门,将门上的铜环敲得比敲锣还响,门里居然还是完全没有回应。

她正准备放弃的时候,门却忽然开了,开了一线,一线灯光照出来,一个人站在

灯光后的黑暗中,冷冷的看着她。

阴森森的灯光,照花了她的眼睛,等到她看清这个人时,就再也不敢看第二眼。

这个人实在不像一个人,却也不像鬼,若说他是人,—定是个泥人,若说他是个

鬼,也只能算是个用泥塑成的鬼。

他全身上下都是泥,脸上、鼻子上、眉毛上,甚至连嘴里都好像被泥塞住。

幸好他还会笑。

看见柳青青脸上的表情,他就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得脸上的干泥“蹬落蹬落”往

下直掉。

无论是人是鬼,只要还会笑,看来就比较没有那么可怕柳青青终于壮起胆子,勉

强笑道:“我们迷厂路……”

她只说了一句,这人就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们迷了路,若不是迷了路的

人,怎么会跑到这鬼地方来。”

他笑得更愉快,“可是老太太你用不着害怕,这里虽然是个鬼地方,我却不是

鬼,我不但是个人,而且还是个好人。”

柳青青忍不住问道:“好人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泥?”

这人道:“无论谁挖了好几天蚯蚓,身上都会有这么多泥的。”

柳青青怔了怔,“你在挖蚯蚓?”

这人点点头,道:“我已经挖了七百八十三条大蚯蚓。”

柳青青更吃惊,“挖这么多蚯蚓干什么?”

这人道:“这么多还不够,我还得再挖七百一七—七条才够数。

柳青青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