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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的方法,从来都不只是简单的“好好听讲,认真完成作业”一种。温淼有自己的习惯,沈屾也有她的法宝。余周周趴在桌子上面,把脸颊贴近冰凉的桌面,再次叹了口气。

“陈桉,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可是别人不会乐意告诉我,所以只能像个小偷一样在一边观察,伺机而动。”

今天的收获之一,沈屾做的数学练习册叫做《轻松三十分》。

收获之二,她记笔记的时候永远都只用笔记本的右面,也就是写字时候最舒服的那一面——有些本子写到左半面的时候会整个撅过去,还得用胳膊压着,非常不方便。不过其实左半边也没有浪费。正面的右半边记古诗词,然后将整个本子反过来,从背面翻开,原来的左半面就变成了右面,这样可以再用来记英语笔记。所以笔记本被翻开的时候,左右两边是完全颠倒的字迹和不同的内容,写起来非常舒服,又能自然地将内容区分开,不会挤在一起很凌乱。

余周周握了握拳头,好办法,这个办法好就好在……她又给自己找到借口买新本子……

一上午的四堂课结束了,大家纷纷收拾书包准备离开学校。余周周憋了一上午也没和这位老僧入定的同桌说上一句话,有些闷闷不乐地踱步走出教室,抬起头竟然在放学大潮中看到了奔奔的脸。

一脸有点百无聊赖的表情。

“奔……”第一个字喊了一半被吞回去,她只好挤过去,从背后轻轻地拍对方的后背。

奔奔转过头看到她的时候是惊喜的,然后突然有些回避地转回去,盯着走廊的尽头,轻声说,“是你啊。”

余周周愣了愣,“对啊。”

两个人一前一后,默不作声,在拥挤的人潮中看起来非常不起眼,和周围两两并肩的同学相比,他们看起来似乎根本不认识对方。余周周突然感觉到很愤怒,却又说不出来这种愤怒究竟来自哪里。

自己心心念念记得的,对方却好像从来没放在心上。

终于远离了大队人马,余周周一路跟着奔奔朝着车站的方向走过去,她并不在背后喊他,只是沉默地跟着。终于奔奔停住了脚步,抬头看看站牌,又四处张望一下,余光捕捉到背后的女孩子,吓了一跳。

“你怎么跟着我?”

余周周面无表情地盯着奔奔的脸,眼睛都不眨,半分钟后,一言不发地转身迈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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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敏最近经历了很大的危机。

虽说十三中的教学质量和管理水平和师大附中相差甚远,但并不代表所有学生都是浑浑噩噩的,当然,还有学生家长。

6班的整体成绩一直在学年中下游,期中考试之后的家长会上,场上家长的质疑就有些让张敏压不住,后期又陆陆续续地有了一些要求更换班主任的小型家长集会。余周周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很令人惊讶的事情——既然当初有本事在事后把抽签抽到的英语老师换成张敏,那么现在也有本事把张敏换走。六班的家长里面,的确是有些人物的。

余周周托腮望着讲台上明显憔悴焦躁得多的张敏,“对顶角相等”这个定理已经没完没了重复到第五遍了,她却浑然不知。

张敏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和那一部分家长们妥协之后,她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大范围地调整座位——既然家长们都认为自己的孩子成绩不好的根本原因在于没有坐在前排并拥有一个成绩好而遵守纪律的同桌。

余周周也被参了一本,据说谭丽娜的爸爸认为自家女儿不好好学习的原因是同桌太自私,只顾着自己偷偷摸摸地学习,却在平时上课的时候看漫画看小说,假装懒散误导自家女儿。

不用说,肯定是谭丽娜跑到网吧或者偷看漫画被抓住,就拉了余周周做挡箭牌——“我们班第一还天天上课时候在底下偷偷看漫画呢!”

余周周很烦躁,却又不能反驳。毕竟人家说的是实话。

很多年后她在书中读到一句话,突然想起了年少时候的这场换座位的闹剧。

当我们看世界的时候,总是以为自己站在宇宙的中心,认为所观察的一切如此全面而正确,却忘记了,最大的盲点,其实就是站在中心的自己。

谭丽娜的爸爸只看到了余周周,却没有看到自己的女儿。

而彼时,骄傲自律,春风得意马蹄疾的第一名余周周同学,则坚定地认为成绩也好,其他的事情也好,都是自己能够掌控的,其他人完全没有能力改变什么。同样,自己也没有能力影响谁,除非对方活该乐意被影响。

半斤八两。人类都太自负。

余周周许多年后才发现,世界上活该乐意的人还是非常多的。

张敏最终把为难的目光投向余周周,在确定最后的排座位名单前,她把余周周叫到办公室里面谈话。

张敏的办公桌乱得人神共愤,余周周努力地将注意力集中到张敏的表情上,然而对方说话时候飞溅的口水已经把她砸晕了。

“总之老师很看好你的定力,所以暂时委屈你了,不过老师保证,要是他打扰到你,我立刻就把他劝退!”

余周周不动声色地,退到口水的射程范围之外,抬头端详着张敏眼下浮肿的的眼袋和鼻梁两侧粗糙暗沉的皮肤,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小学时候个子矮矮的,却被安排在倒数第二排。现在个子长起来了,却又坐在第一排。眼前这个水平不济一团混乱的班主任,曾经夸她脑子聪明,曾经在数学课上对她在某一道思考题上给出的简便算法大加赞赏,同时从来没有就万年学年第二名这件事情给过她任何的压力。

小时候受过不公待遇,所以别人对自己好一点,就会用好几倍的温暖回报过去。

“没关系的,跟谁一桌都没问题。张老师你安排吧。”

青春期

ˇ青春期ˇ

余周周并没有如自己所想的那样被调到最后一排。她坐到了第三排,同桌从谭丽娜换成了一个男生。

男生名叫马远奔,名字的寓意很明显,父母的□裸的厚望和爱——只是从他的现状来看,似乎这种厚望和爱不过就是起名字时候的三分钟热血。

马远奔肩膀上的大块头屑和已经磨得闪着油光的衣袖让余周周开始有些后悔在张敏办公室里面的报恩行为了。马远奔的上一任同桌是个懦弱娇气的女孩子,在被他洒得辫梢上都是白色涂改液之后,哭哭啼啼地打电话叫来了爸爸妈妈——两个家长的怒气差点没把张敏的办公室天花板掀翻。

余周周表情漠然,一边漫不经心地翻着书桌底下的漫画书,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座位变动。马远奔从倒数第二排一蹶一蹶地走过来,气鼓鼓地将书包摔在桌子上。他几乎是唯一一个对于自己座位前调表示强烈不满的人。

余周周甚至感到了一丝诧异,但是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座位调整完毕,英语老师走进教室开始上课。余周周看到身边的马远奔就好像患了相思病一样频频回头,寻找最后一排那些耍帅的华丽男生,还有那些嬉皮笑脸地叫他哥们让他跑腿的漂亮女生,甚至观察着他们的各种搞怪行为,眼中发光,乐呵呵地捧着场。

怪不得那些人总是喜欢搞出很大动静,一天到晚哗众取宠——你看,第三排的角落,还有一位这样遥远而尽职的观众。

她从来没想到马远奔竟然有如此高度的职业道德归属感——毕竟在余周周的心里,他只不过是个被徐志强使唤的小跟班,或者说,一个一直被欺负却浑然不觉的家伙。邋遢不堪的马远奔总是晃荡在六班以徐志强同学为核心的不良少年少女身边,傻呵呵地给他们解闷,因为奇怪的口音而被他们笑话,帮他们买饮料,传纸条,背黑锅。

或者说,他们不讨厌马远奔。他们在夸赞他的单纯义气的同时,毫不愧疚地递给他五元钱让他下楼去帮忙买吃的。

做小丑也会上瘾吗?她想不通。

余周周是人缘很好的、坐在第一排的好学生,可是她从来没对这个班级产生多么强烈的归属感。班里面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情了,她可能也会回过头去看两眼,捧场地一笑,或者不屑地撇撇嘴角,接着低下头去看漫画做练习册。

好学生的礼貌沉默和微笑疏离,可以被理解为孤傲,也可以理解为呆滞,全看大家是崇拜还是妒忌,或者怜悯。余周周并没有发现,她和同学相处时候的状态,很像某个人。

很多年以前,她站在少年宫舞台外的走廊所看到的,被乐团前辈围在中间的笑容淡漠的陈桉。

她曾经那么羡慕的,希望有天能变成的,那样遥不可及的陈桉。

时间改变了她,她却浑然不觉。

在这样的余周周眼里,马远奔的行为只能用八个大字来形容。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唯一让她有些担心的是辛美香。

辛美香调到了倒数第一排,她的新同桌,正是徐志强。

此刻因为串座位而郁闷得一脸大便样的徐志强。

辛美香仍然深深地低着头,就像根本没有听到旁边徐志强和其他人对自己的嘲讽与厌恶一样。

余周周深深地回望了一眼,眉眼中有些许担忧,不期然对上了就坐在自己身后的温淼的目光。

她吓了一跳,两个人的脸离得有些近,余周周甚至能数清他额头上一共有几颗意气风发的小痘痘。红色迅速从脖颈以燎原之势浸染了温淼的耳垂和面颊,他低下头,盯着英语书上Lily和Lucy的画像,轻声问,“看我干吗?……干吗用那种眼神看我?”

余周周觉得他莫名其妙,翻了个白眼,就转回了头。

没想到背后的温淼还在碎碎念。

“我有什么好看的?”

余周周回头,笑了,“你的确没什么好看的。”

一语双关,温淼脸上不禁有些挂不住,他低声叫了出来,“谁说我不好看?!”

余周周背对着他,笑得像只邪恶的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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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悄悄来临。

余周周下了体育课之后连忙跑进屋,把手放在暖气上方烤。室外滑冰课,她只穿着黑色的羊绒外套,忘记戴手套和围巾,于是一直缩着脖子缩着手,站在冰面上一副被打断了脊梁骨的颓败相。

忽然想起谷爷爷。再回忆起两个人并排站在暖气前烤手的那个冬日清晨,余周周发现自己心里不再有酸涩的感觉,反而涌上了绵绵不绝的暖意。谷爷爷的面孔也好像被雾气笼罩一般,看也看不清,只留下模糊的笑容。

时间模糊记忆,磨平伤痕,只留下一片美好平滑。

让余周周庆幸的是,外婆的病情一直在好转,虽然仍然要吃很多药,可是已经不再输液,也能勉强在别人搀扶下行走。

谭丽娜和几个同学从旁边挤过去,余周周眼角撇到她套在很色紧身裤外面的纯白色的小皮靴,微微笑了一下——这应该就是她跟父母抗争许久得来的生日礼物吧?

青涩的小学女生悄然成长为少女。即使是冬天,仍然能听见种子在土地中萌动的声音。于是,春天还会远吗?

女孩子们谈论起男生时候不再像小学时候一样故作毫不在乎不感兴趣,也敢于在指甲上涂五颜六色的指甲油,穿上新裙子之后,永远带着一脸期待别人发现却又害怕被指责为出风头的复杂神情。而坐在后排的很多男生也开始对着小镜子认真地往头发上面喷啫喱,对着小镜子专心致志地挤青春痘,在被老师提问的时候,紧张,却又假装无所谓,抿紧嘴唇,却又突然给出一些哗众取宠的答案……

有时候余周周会在饭桌上对妈妈讲起,班级里面又有同学和老师吵起来了,又有男生和女生偷偷牵手了,又有同学逃课了……

余周周夹了一块南瓜放在眼前端详,“妈妈,大家都变了,胆子变大了。”

妈妈只是笑,“青春期而已。”

保健课的老师坐在讲台前看报纸,底下的同学笑嘻嘻地窃窃私语。那堂课要学的内容就是青春期发育。男女第二性征,生理构造,月经……

“这堂课呢……自己看书。”保健老师走进教室之后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自然,余周周等规矩羞涩的学生并没有依照老师的吩咐去研读保健教科书。她有些脸红地装作毫无兴趣,翻开英语练习册开始做单项选择题。

后几排的男生女生时不时爆发出笑声,徐志强举着保健课本不知道在念什么,旁边的女生一直红着脸嬉笑着敲打他的肩膀,连马远奔也挂着傻笑隔空遥望着。一片羞涩而欢乐的“自学氛围”里,只有辛美香头也不抬,恍若未闻。

余周周仍然眉头微蹙地回头观望。这半年,辛美香愈发沉默,成绩一如既往地烂。张敏每次拿到大型考试或者月考小测的成绩,只会训斥两个人,一个是辛美香,另一个则是马远奔。

虽然成绩差的人远远不止他们两个。

余周周叹口气,余光却瞥见,近在咫尺的温淼正津津有味地读着保健课本上面的内容。上面的男性生理构造图画得像蚂蚁窝一样——当然,余周周是绝对不肯承认其实刚开学发新课本的时候她就已经偷偷地把保健课本里面那几章阅读过了,否则她怎么会知道这幅图画得让人研究不明白?

“你……”余周周咧咧嘴。

温淼惊慌地抬起头,面颊迅速蹿红。

“老师说……老师说让自学……”

余周周点头,“这种连期末考试都没有的小学科你都学得这么认真刻苦。温淼,你真是全面发展的好少年,一点都不偏科。”

温淼的脸开始发青。

“我当然要努力了,榜样在前方,我得发奋看齐呀——其实我现在开始努力都已经晚了,”他笑眯眯地用西瓜太郎格尺敲了敲书页上硕大的“经期注意事项”黑体大字标题,“咱们的榜样余二二一直都是提前预习的啊!”

本来就心虚的余周周一下子被说中,哑口无言瞪着温淼半天,眨巴眨巴眼睛,才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没看!”

温淼不说话,只是挑着眉毛嚣张地笑。这半年来他和余周周一直处于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状态中,看上去文静温和的余周周其实牙尖嘴利心狠手辣,他和对方从数学题的简便解法一直吵到《天黑黑》和《风筝》哪首歌比较好听,甚至连偷偷把对方鞋带系在桌子腿上这种下三滥手段都用上了,然而每次输的都是自己,这次终于依仗着男生与生俱来的厚脸皮优势扳回一城。

他还正在沾沾自喜的时候,发现余周周的目光已经黏着在自己的书上了。他的尺子好死不死地戳在“遗精”这两个黑体大字上。

余周周低头看看书,又抬头看看他,再低头看书,又抬头看他。

相比女孩子已经接近于走向“常识惯例”的月经,这两个字的确是杀伤力更大。温淼脖颈僵硬,窘得说不出来话,只能可怜巴巴地用眼神向余周周求饶。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扳回一城的余周周撑住一张笑脸,回过头,才如释重负地趴在桌子上,感觉到耳廓和脸颊好像在燃烧一样,烫得吓人。

还真是,两败俱伤

我们不一样

ˇ我们不一样ˇ

物理老师是个精力充沛的年轻女教师,据说在物理教研组风头很劲。物理课也是唯一一门六班和二班共享同一位老师的课程。

余周周托着腮认真聆听着物理老师对于全省公开课大赛的说明。这一次公开课大赛是全校重视的大事,每个年级都选派了一位老师参赛。当大家还在揣测物理老师会选择成绩好的二班还是比较活跃的六班的时候,物理老师却在讲台上宣布,参赛班级将由六班和二班表现积极的同学共同组成。

“这明显是作弊嘛。”温淼在后面小声叨咕。

余周周回过头小声附和,“你小时候又不是没参加过公开课,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写好教案,规划整体流程,准备好各种教具,每个问题的回答者几乎都被安排妥当,比赛前几天就像拍戏一样串场背台词,老师亲切和蔼,循循善诱,同学积极踊跃,思维灵敏,无论什么问题都是全班一起举手——当然,注意哪些手举得很高的人——他们才是真的知道这道问题如何回答的人。

物理老师说到课程的核心部分,摘下眼镜放到三扁四不圆的破烂眼镜盒里,随手往余周周桌子上一甩,就走回到讲台前开始在黑板上写写画画,马远奔突然伸手拽过了眼镜盒,轻轻摆弄几下,那个明显不均匀的眼镜盒就被安稳地倒立在桌子上。

余周周惊讶地扬起眉毛,“哟,这是怎么弄上的?”

她也伸过手去,试了几次,全部都倒了,砸在桌子上发出不小的声音。

“笨。”异口同声,来自右侧和背后。

曾几何时,余周周是打定主意把马远奔当做透明人来看待的,只是时间一长,马远奔像小孩子一样不成熟的嬉皮笑脸就不再收敛了,他开始在上课的时候用诡异的口音叨叨咕咕,骚扰前后左右,把纸条或者干脆面弄得碎碎的洒满余周周那一半的课桌,或者在桌子底下踩她的新鞋子。

温淼则常常把双手背在脑后,幸灾乐祸地看着气急败坏的余周周,时不时冒出两句风凉话。

但是这两个男生都忘记了余周周从来就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她的照明弹体质被激活之后,马远奔才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伸脚去踩余周周的时候只是意思意思,然而余周周反过来的那一脚却是足以把人踢成瘸腿海盗船长的力度,一直踢到马远奔鬼哭狼嚎地喊着“老师余周周欺负人”;当温淼咧着大嘴笑话余周周满桌子被碎纸覆盖的文具的时候,她已经把所有纸屑细细扫干净收集到一起,一言不发——直到温淼体育课回来打开书包发现里面也一片雪白,淹没了所有的课本——抬头就看到前排的余周周背着手跟他打招呼,眼睛弯弯,声音甜美。

“你数数,一片儿都没少!”她笑眯眯。

而此刻捏着物理老师眼镜盒的余周周轻轻侧过头去瞥了一眼马远奔,对方立刻识时务地埋头假寐了。

“你是不是男人啊!”只剩下温淼在后面无奈地咆哮。

“我昨天已经大致确定了在前面领导实验的同学名单,至于咱们班还有谁能参加,目前还没有定下来,不过肯定是咱们班和二班一半一半,绝对公平。”

实验?余周周把注意力从眼镜盒转移到物理老师身上。

这一次的公开课的设计的确比以往有趣得多。物理老师明显是下了功夫,准备了好几套趣味实验,完全抛开了课本,美名其曰,科普探索。

然后,物理老师殷切热情的目光落在了余周周和温淼的方向。

余周周甚至都听到了温淼在后面紧张地咽口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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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委员私底下对余周周赞叹道,这次的公开课很有趣嘛,这种创新一定让评委非常看重,体现了新课标的自主性内涵——余周周和温淼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叹口气。

不过就是形式新颖了些,难度提高了些。实验都不是他们自己设计的,连结果都已经计算好了,甚至连课堂上对实验过程和结果提出质疑的同学都已经安排好了。

这次公开课让余周周喜忧参半。高兴的是,许许多多无聊的课程,比如保健课,劳技课,还有课间操眼保健操,她都有借口逃避了。物理实验室已经成了余周周的官方避难所,她对自己所负责的小实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她的实验搭档温淼也是喜欢逃课的人,不过这个家伙和她唯一的分歧就在于劳技课。温淼喜欢劳技课,也喜欢那些手工作业。余周周不明白一个并不娘娘腔的男生怎么可能如此热爱劳技课,而作为实验搭档,他们必须统一口径一起行动,所以当温淼坚持要上劳技课的时候,余周周终于抓狂了。

“你是不是男人啊,那种课你也有兴趣?我们需要练习啊,练习!”

温淼打了个哈欠,“练习个头!咱俩的实验几乎没有任何技术含量,你不就是想要带着漫画到实验室泡着吗?其实我觉得在课堂上面一边看一边提心吊胆更刺激,你说是不是?”

余周周理亏,他们的实验的确很简单很简单:模拟日出。

基本原理是光的折射作用,所需要的道具就是一个方盒子,一个手电筒,还有一个玻璃瓶,确切地说,是撕掉标签的输液瓶。手电筒代表太阳,方盒子所代表的地平线的高度正好遮蔽了后面的手电筒光芒,讲台下的同学们什么都看不到。可是在二者中间放上装满水的输液瓶之后,讲台下的同学就能看到手电筒的光亮了。输液瓶在这里充当了大气层,对阳光进行了折射,这就是所谓的“黎明在真正的日出之前”。

用温淼的话来说,这种无聊的实验,六岁小孩儿都能操作。物理老师的要求一直都是——“自己琢磨台词,别上台像个结巴的木头人似的给我丢脸!”

不过温淼不理解的是,他们第一次走进实验室准备实验器材的时候,自己正在给手电筒安装5号电池,突然听见在水池前面给输液瓶灌水的余周周发出的傻笑声。

他悄悄走过去,看到她盯着手里灌满水的玻璃瓶,嘴角翘起,不知道在回忆着什么开心的事情。

她举起瓶子,轻声自言自语,“哈,把圣水带走!”

“什么圣水?”

被打断思路的余周周尖叫一声,手里的玻璃瓶脱手而出,在地上粉身碎骨。

在一旁擦拭鱼缸和铁架台的沈屾侧过脸看了他们这一对活宝,目光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