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软软乎乎的,俞姝虽然看不见,但仿佛能察觉得到他柔软白嫩的小脸蛋。

  他在俞姝怀里蹬了蹬叫,姜蒲在旁道,“这孩子倒是朝着姨娘吐了个奶泡泡。”

  俞姝听到了奶泡破开的声音,忍不住笑了起来。

  后面也有女眷等着抱孩子,俞姝抱过便算了,只是发现众人多半抱那哥儿,女娃娃却被冷在了一旁,偶有几个家里不缺哥儿的女眷过来,抱了抱小女娃。

  俞姝莫名觉得这孩子还挺可怜,就问走过来的人,来人身上奶味很重,她以为是奶娘。

  “我能抱抱小姑娘吗?”

  “当然可以。”那人说着,将小姑娘抱到了俞姝怀里。

  俞姝一愣,没想到说话的不是奶娘,听声音,是宋太太。

  宋太太轻声道,“男孩女孩都是一样的好,姨娘这样,定能儿女双全。”

  俞姝并没想这么多。

  儿女双全总是好的,只不过她不想是和国公府那位五爷。

  她把孩子还给了宋氏,有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跑了过来,跟宋氏说话,听口气是林骁发妻的女儿了。

  这时有人问了一句,“这洗三礼的好日子,怎么不见林统领?”

  宋氏道在外办差,“昨日晚间便出去了,眼下约莫在忙,还没回。”

  话刚说完,外面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恰是林骁回来了。

  众女眷都笑起来。

  “看来林统领还是记得孩子洗三礼。”

  谁料林骁一进门,看见自家院子里这么多女眷着实愣了一下,“缘何来了这么多夫人太太?”

  他问了这么一句,众人也都懵了,“那林统领此时回来做什么?”

  他道有些东西忘在了书房。

  众人全都笑了起来,有几位太太笑得前仰后合。

  有人直接点了林骁,“林统领,您家新生的龙凤胎洗三,怎么给忘了?”

  被这一点,林骁这才恍然。他这几天都在查内应的事情,连家都没回几趟。

  他道抱歉,“我给忘了。”

  “林统领应该给您家太太道歉作揖才对。”

  众人都看宋太太,眼神在林骁与宋太太之间来回转。

  林骁尴尬不已,宋氏笑了笑,“爷确实忙了些,只是各位夫人太太都在,爷好歹见了礼再走。”

  她说着,点了林骁,“国公夫人同韩姨娘也来了。”

  林骁这才瞧见了宴夫人,连忙行礼。

  宴夫人抬手作罢了,“冷武阁事务繁重,辛苦你了。”

  林骁应了,又看到了站在宴夫人身边的韩姨娘。

  韩姨娘眼睛瞧不见也不出声,让人一不留意就差点注意不到她的存在。

  林骁定定看了她一眼,才离了去。

  他走了,众人还在笑话他,有太太还同宋氏道,“你可真是个好性,碰上这般不解风情的夫君,也不生气的……”

  众人笑闹了一番,孩子洗三结束,宴夫人就道乏了,俞姝便也跟着回了。

  五爷当天去了兵部衙门,到了深夜才回,翌日也在冷武阁没回后宅。

  俞姝正想着他这般忙碌,看来是有事,有心想探一探,又不好直接开口,便让姜蒲寻了周嬷嬷,问要不要给五爷送鸡汤过去。

  周嬷嬷见状连忙道好,一副老怀甚慰的表情,笑道,“这就对了!姨娘可算开窍了!”

  开窍的姨娘便带着她的鸡汤,又去了冷武阁。

  之前她总被拦在竹桥上,今次也不例外,但守门的侍卫犹豫了一番,还是给五爷禀了一声。

  等侍卫回来,便连番给俞姝道歉,“让姨娘受冻了,五爷请姨娘快快过去!”

  俞姝心下大定,第一次迈进了冷武阁的门。

  侍卫一路引着她往里面走,五爷在冷武阁的书房有个单独的院落。

  俞姝一路往里面走,隐隐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她脚步微顿,问了侍卫,“是有什么声音?”

  她耳朵比常人敏锐,侍卫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

  “姨娘脚下是冷武阁密牢,约莫在审讯。”他道,“姨娘别怕,咱们很快就走过这一段了。”

  俞姝察觉扶着自己的姜蒲,手下紧了紧。

  俞姝暗暗深吸一口气,这冷武阁,她也算是踏进来了。

  ……

  她刚到院子门口,就听见了男人的声音,“冷不冷?快些进屋里来。”

  他来迎了她,用披风裹了她进了房中。

  房中竟然没烧地龙,冷肃的气息扑面而来。

  男人解释说房中冷些,人反而精神好,若是太暖了,多半要昏睡。

  “从前老国公爷就是这般,我随着老国公爷久了,也习惯了。”

  俞姝听了,不免佩服詹家的规矩。

  只是她更想看看这冷武阁书房的样子,看看这朝廷的重地到底都有些什么。

  可惜她一点也看不见,只能感应些许窗外的天光罢了。

  五爷将她团在厚厚的披风里,倒了碗鸡汤给她,“喝两口暖暖身子。”

  他将碗塞进她手里,一边给自己也盛了一碗,一边叫了文泽过来,“给姨娘烧了手炉过来。”

  文泽小跑着去了,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林骁和穆行州联袂而来。

  穆行州问文泽,“咦?五爷还有需要手炉的一日?”

  文泽解释,“是五爷吩咐奴才,给韩姨娘烧的手炉。韩姨娘过来了,就在书房里。”

  穆行州讶然,林骁皱了皱眉。

  文泽进去回禀,倒是那两位过来了,俞姝听了便从五爷怀里站了起来。

  她论理当然要离开,但这么好的机会,她也想听上两耳朵。

  可五爷气息微沉,明显知道那两人联袂而来是有要事,便叫了她。

  “阿姝回浅雨汀吧,我还有些事。”

  他说完,就让文泽给了她手炉,又帮她系了披风,唤了姜蒲过来送她回去。

  穆行州和林骁跟她行礼,俞姝见他们如此谨慎,自然也不好多言。

  她虽然进了冷武阁,但要想在这位五爷身边立住,听到许多紧要的消息,还得再彻底去了五爷对内对外的防备。

  谈何容易……

  俞姝暗暗叹气,好在眼下袁王和朝廷还算相安,而她这边刚联系上姚北,潜藏的黑山还没联系上,过些时候再说吧。

  她回了浅雨汀。

  冷武阁书房里,她带来的些许暖意又融进了寒冬里,消失无影了。

  詹五爷今日早上见了兵部尚书陈元理。

  陈元理在查这次用的将领,谁人有可能泄露消息,只不过目前还没有发现有问题的人。

  将领没问题,就看传信的人和冷武阁的侍卫,是不是出了内奸。

  但穆行州和林骁均摇头,“没有可疑之人。”

  五爷的脸色不免沉了下去。

  密令从冷武阁点将,到出兵偷袭,所涉及的无外乎这几个关节,怎么就找不到呢?

  穆行州还是认为有可能是襄王的兵连累了他们,但林骁问了他一桩事。

  “五爷下令冷武阁点将之前,是不是先在深水轩同你说起了此事?”

  “是啊。”穆行州说完就跳了起来,“你还怀疑我是内应不成?!”

  林骁连道不是,“我是说,当时深水轩都有什么人,消息会不会是从内宅传出去的?”

  穆行州被林骁的怀疑吓了一头汗,他摇头说没什么人,“就还是那些人,只是那天好像韩姨娘也在。”

  他说完,见五爷皱了眉,立刻就道与韩姨娘无关,“我同五爷在书房说话,姨娘在正房,不相关。”

  可林骁却没有绕开这个话题。

  他略作沉吟,开口道,“府中近一年都没有进新人,除了……韩姨娘。”

  这话一出,整个冷武阁书房的气氛都压了下去。

  穆行州比他怀疑自己还惊讶,“你怀疑韩姨娘?但韩姨娘是真的眼盲,她怎么能当内应?而且韩姨娘谁都不认识,她又跟谁联络呢?”

  穆行州问了一堆,林骁回答了他最后一问。

  “我看到韩姨娘前些日去了海生御膳房。”

  穆行州可就笑了,“海生御膳房是魏家的药铺……不可能。”

  但林骁摇头。

  “就因为是魏家,才不容易被想到。韩姨娘也是一样的道理,正因为是盲女,才很易被忽视。”

  就像以她的身份在京城并不会引人注目一样。

  林骁说完,不去理会穆行州的张口结舌,抬头看向了上首的定国公詹五爷。

  五爷并不以为意,摇了摇头。

  “前几日韩姨娘去魏家的药铺,是同我说了,我亲自送她过去的。”

  穆行州大松一口气,“我就说,韩姨娘人很好,怎么可能?别多心了……”

  可他话没说完,见林骁正了身子,突然跟五爷正经行了一礼。

  书房气氛一凝。

  五爷脸色微沉,“你想说什么?”

  “五爷,恕属下直言,五爷待韩姨娘着实太过上心了些。”

  他说到此处微顿,没有去看五爷的神色,低头继续说起来。

  “五爷同韩姨娘这般,言语之间难免疏漏。属下这些年查办细作,不少都是不易被人注意的后宅女眷,情形与韩姨娘颇为相像。况且,韩姨娘当时确实在深水轩,而韩姨娘目盲但耳朵聪灵,不无可能听到书房里的言谈。”

  他沉了口气,“属下以为,五爷不该因为宠爱韩姨娘,便失了偏颇。”

  这话说完,书房仿佛在瞬间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穆行州张口结舌地看着林骁,又在下一息,看向了上首的五爷。

  五爷的脸色难看极了,他只看去一眼,就好像要被寒冰冻住一般。

  林骁仍保持着深躬行礼的姿势,但这姿态更令书房冰冻异常。

  五爷看着林骁,半晌,嗓音发沉的开了口。

  “那你以为,应该如何?”

  林骁慢慢抬起头来。

  “五爷可放出消息,在此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二次偷袭虞城,且看韩姨娘会不会按捺不住行动,就一清二楚了。”

  五爷半晌无言,冷肃之气在房中如魂魄般飘荡,而后他站了起来。

  “那就按你说的办吧,”他微顿,转头看向林骁,“只不过,不必只盯着韩姨娘,把消息都放出去,看到底是谁有动静。”

  他起身向外走去,重而沉的脚步令人发慌。

  “韩姨娘这边,我亲自来办。”

第35章 试探

  浅雨汀。

  俞姝回来给山雀喂了些水,便回屋小憩了一阵,等到醒来的时候,文泽过来传话。

  “姨娘,五爷请您去深水轩用晚饭。”

  俞姝让姜蒲帮她换了衣裳,便去了。

  只是她到的时候,院子里静悄悄的,院子里的丫鬟仆从退得一干二净,倒是书房里传来了说话声。

  她走进院子,书房的说话声顿了顿,她听见五爷的声音。

  “外面风大,你先去厅里吃茶,我同穆行州说完话就过去。”

  穆行州特出来跟她行了礼。

  俞姝回了礼,进了正房的厅里。

  书房关上了门,说话的声音比之刚才压低了不少。

  只是俞姝还是隐隐能听见些许两人的语调,显然那位五爷声音沉而稳,穆行州一直在应声,并没有多言。

  听起来,像吩咐事情。

  她不由地想到了,偷听朝廷偷袭虞城消息的那次。

  俞姝默了默,先是叫了文泽和姜蒲前后进来,她吩咐了他们做事之后,房中便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悄默声地站了起来,一路慢慢摸到了靠近书房一侧的窗户下。

  书房的话在紧闭的窗户里是听不清楚的,但推开窗子就可以。

  在无人发现的地方,俞姝轻轻推开了窗户,话语声顿时在她耳中明晰了起来。

  “……所谓出其不意,就是这么个道理。”那五爷的声音传过来,“俞厉也不会想到,我们打了败仗,还会在几日之内,再偷袭虞城第二次。这一次,他又拿什么防备?”

  话音落地,俞姝险些碰到了窗下的茶桌。

  又要偷袭虞城?

  她没听错吗?

  穆行州恰在此时问了问题。

  “可咱们若是再偷袭失败,只会势气大跌,届时朝廷难免要起一些闲言碎语来说五爷。”

  这话正是,詹五爷年纪轻轻执掌一朝大军,那些老臣早就看不惯了。

  之前战事胜多败少,那些人不便说什么,近来无战,若是连着两次折在俞厉手上,得不偿失。

  窗内的俞姝,气息都不稳了起来。

  那五爷怎样她不管,但虞城和哥哥又哪里惹到了他?被他这般针对?!

  但那五爷越发说道,“正是因为败了,才要找回来。也正因为一旦再败,损失过重,所以此次必得成功……”

  他同穆行州仔细吩咐了几句,俞姝听这,竟是要派加倍的兵将。鉴于虞城有军火,朝廷这边丝毫不示弱。

  “这次偷袭有俘虏里应外合,必不会败。”男人道,“五日之内偷袭虞城,要势在必得!万不可泄露出去!”

  话音落地,穆行州肃声应了,俞姝手下紧紧攥了起来。

  五日……这意味着她必须在三日内送出去消息,多一天都不行……

  俞姝垂头静默。

  但男人却不容许她有片刻喘息的功夫,立刻就让穆行州回了,自己起身朝正房而来。

  俞姝甚至来不及关窗,急匆匆沿原路返回了桌椅之上。

  男人走到窗下,她堪堪摸到椅子坐了下来。

  窗外,詹五爷脚步微顿,目光落在了窗子上。

  一旁并没有当即离开的穆行州,也将目光定在了那正房靠近书房一侧的窗户上面。

  那原本特意关闭的窗子,眼下露出了一条细细的缝。

  穆行州脸上露出了惊诧难以置信的神情,再去看五爷,只见五爷仿佛被定在当场一样,半晌没有说话。

  穆行州干咽了一口吐沫,低声叫了五爷,“属下想起,还有话要同五爷讲。”

  他示意五爷到一旁去,可五爷定着,看向那漏了缝隙的窗子,又朝着厅里的方向看过去。

  穆行州连着打了好几个眼色,五爷才随他走到了一旁。

  在五爷没有半分情绪变化的脸上,穆行州发慌。

  “兴、兴许,是房内外的风,将窗子裹开了?”他还试图解释一下。

  可那窗子是特地关起来的,若非人推,怎可能轻易被吹开?

  五爷不说话了,眼眸半垂下来。

  而后才微微笑了笑,“会吗?”

  那笑意淡得几乎没有,穆行州莫名有种想哭的感觉。

  天知道五爷对韩姨娘有多上心,可韩姨娘……

  他不知道说什么了,却见五爷转身要往正厅而去。

  穆行州一急,上前拦了他。

  “五爷……韩姨娘她……五爷还是别与她一道用饭了,也别与她……”

  穆行州不好意思说下去,只好道。

  “五爷肩负一国之重任,还是自身安全要紧!万不要再让韩姨娘近身!”

  詹五爷如何不知?

  重重一气从他口中叹出,他什么也没说,摆手让穆行州退下去。

  穆行州一步三回头,五爷却阔步走向了厅里。

  他走到窗下的时候,再次看到了那窗子开了一缝,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这时,厅里有了走动声,俞姝撩了帘子出来。

  穆行州再次见到韩姨娘,从头到脚都紧了一紧,他只想叫住五爷不要再上前了,可五爷脚步不曾停顿任何,只向韩姨娘走了过去。

  韩姨娘也听到了他的脚步,在廊下迎了两步,跟五爷行礼。

  只是她瞧不见,一下碰到了廊下放着的一盆白梅上。

  一个不稳,人向着一旁崴到了过去。

  五爷见状,一个箭步上前。

  穆行州看着,心胆都跟着飞了出去,只想拦住五爷,万万别近韩姨娘的身!

  可他拦不住,只见五爷眼疾手快地,一把将韩姨娘揽进了怀里。

  韩姨娘安稳了,微微抬起头来。

  穆行州看得心下怦怦乱跳。

  他唯恐下一息,韩姨娘从袖中抖出一把刀来,朝着五爷的心口便是两刀!

  五爷也是肉体凡胎,哪里受得了心口插刀?

  不过他脑中演练的一切并没有出现,韩姨娘什么也没做,从五爷怀里站了起来。

  可穆行州还是怕的不行,又连番给五爷打眼色,可五爷只垂着眼帘看着韩姨娘,他看不到五爷的情绪,反而被五爷道了句。

  “你回吧,嘱咐你的事莫忘了。”

  穆行州只能走了,詹五爷看了看怀里的人。

  她今日穿了镶白兔毛的杏色方领比甲,簪了玉兰纹白玉簪,半垂着头的模样一如既往地冷清中带了些许柔和。

  可他心头却似结了冰一般,泛凉的厉害。

  ……

  晚间,穆行州又来了一回,劝他把韩姨娘送回浅雨汀密切监视起来。

  他极淡地笑了笑,挥手让穆行州走了。

  若是她要动手杀他,恐怕早就动手了。

  日日肌肤相亲的人,他从未提防过一分一毫,她想杀他还不容易吗?

  当天晚上,他将她留在了深水轩。

  他说不清是为了什么,也许只是为了……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与她在一起。

  冬日的夜,寒风在窗外肆虐,随时都可能闯入房中。

  他没同她欢好,只是拉着她的手,一起安静躺在了床榻上。

  她的手总是那么凉,鲜有温热的时候。

  他覆上她的手,指腹轻搓替她暖着,轻声问她。

  “这些日在国公府,过得还好吗?想家吗?”

  俞姝挑了挑眉,不知在昏暗的帷帐里,他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她没回答,反而问,“五爷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五爷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问这个,他明知道,此刻从她口中,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

  他说没什么,“随口问问,早些睡吧。”

  俞姝奇怪,但她一心揣着今日听来的二次偷袭的消息,便也没有多想。

  她转过了身去,暗暗去琢磨自己心里的事。

  只是身后的男人亦转过了身来,在黑夜中睁开眼眸瞧住了她。

  詹五爷看着女子纤薄的后背,散下的青丝,嘴里发苦的厉害,心口更似被冰棱割到,痛的透彻,冷的干脆。

  他深吸一气默默叹出来,替身边的人拉了拉被子,顺手将人捞进了怀里。

  留在房中的孤灯发出噼啪一声细响。

  他道,“明日我去大营,不知几日得回,你若是在院中无聊,便出去转转吧。”

  俞姝闻言,立时道,“好。”

  却没察觉搂住她腰身的男人指下收拢,缓缓闭起了眼睛。

  这一夜过得漫长十足,睡在同一张床上的两人,同床异梦,各怀心思。

  翌日天一亮,男人便换了朝服,沉下一气,头也不回地走了。

  俞姝回了浅雨汀。

  穆行州也半夜没睡着,天没亮就来了国公府,眼见着五爷仍能上朝,魂魄终于回到了自己体内。

  他小心去看五爷,在五爷如寒风般凛冽的目色下,什么都没敢说。

  五爷去上朝,穆行州去了趟兵部衙门,到了衙门附近,竟然远远瞧见了詹淑慧。

  他离得远远地,就连忙缩了脑袋

  穆行州晓得这姑娘和自己偶遇的次数着实多了些,要不是那日韩姨娘提醒他,他还没想起来。

  念及此,他不免记起之前的事。

  那时候,韩姨娘还帮他三言两语打发了詹淑慧。

  以前有韩姨娘帮他,以后恐怕是没了,他再瞧见詹淑慧,都觉得怕了几分,只好掉头先行离开了。

  连他都不适应没了韩姨娘的日子,那么五爷……

  穆行州真不敢想,回了自己府邸,思量着差不多要下朝了,这才又去了国公府。

  五爷刚好回来了,让文泽收拾了东西,动身去大营。

  “五爷真去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