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下点到了一个大片的城池上。

  密城是山阳县的府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卫泽言点了点头,“密城不好攻占,但一旦攻占下来,今冬秦地的粮草问题,便能解决一半了。”

  今岁秦地收成不好,各城米粮都得紧着用,朝廷地界里靠近秦地米粮最富裕的,也就是密城了。

  不过密城守城将领,乃是从前老定国公麾下大将,又特特被詹五派来驻守,防的就是袁王打密城主意。

  俞厉啧啧,“王爷这一仗不好打,若是有虞城的火器助力,兴许能好打一些。”

  但他也不担心,“打不过就撤吧,山杨那几个县也有些粮草,抢些回来也可填一时之饥。各城火器还是不要随意动用了。”

  能成则成,成不了也没什么损失。

  袁王的世子年幼,今岁才十二岁,袁王此番,全当是亲自带着儿子历练了。

  若是动用了大量火器,阵仗过大,恐难以收场。

  夜已深了,外面有打更人路过,一边敲锣报更,一边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俞厉再次嘱咐了卫泽言,尽快联系妹妹,早日接俞姝回家,便离了去。

  卫泽言应了,送走了俞厉便坐回到了舆图前,在那广袤却微缩在眼前的土地上,暗暗思量了许久。

  他叫了身边的人过来,“给京城传信。”

  *

  京城,定国公府。

  深水轩一夜要了两次水,直到深夜才安静下来。

  男人天不亮去上朝的时候,帷帐里的女子还疲倦地睡着,毫无察觉。

  他吩咐了人,“不许叫醒姨娘,让她睡吧。”

  正院那边从灵螺寺犯了旧病之后,便免了俞姝每日的请安,眼下她睡着,无人唤她,竟然一口气睡到了日上三竿。

  俞姝口干舌燥地从锦被中起了身来,低声叫了姜蒲,没想到嗓子竟然哑了,发出的声音奇奇怪怪。

  昨晚的情形浮上了脑海,俞姝只觉一阵头疼,要不是有了避孕的靴子日日悬在身边,她可真要担心了。

  她要再唤姜蒲一声,却有人推了门进来。

  男人一眼就看见了刚从帷帐里醒来的女子。

  她睁着一双散着光亮的眸子,脸上残留半梦半醒之间的迷蒙,浓密的黑发披散在肩头,宽松的小衣露出半边锁骨。

  她开了口,嗓音微哑,“五爷?”

  詹五爷心头一阵快跳,怕身上的寒气冷到了她,便将乌纱解了,大红绣麒麟的朝服脱下放到一旁,阔步走上前去。

  “方才叫丫鬟有什么事?”他撩了帐子,坐到了床边。

  俞姝哑着嗓子,“婢妾想喝水,姜蒲不在吗?”

  男人说用不着丫鬟,亲自倒了一杯水给她。

  可是俞姝喝了,说起话来,嗓子还是哑哑的。

  个中原因,两人都心知肚明。

  男人低笑了一声,“昨日闹得太过了?”

  俞姝不想理他,背过身去找衣裳,但男人将她抱起来,捞进了怀里。

  “生气了?”他在她耳边低问。

  俞姝仍旧不理,任他自说自话。

  但男人哄着她,呼气在她耳畔,“阿姝别生气了,我下次照着你的意思,快些好不好?”

  是快不快的事吗?

  她从他怀里挣出来,道,“五爷白日不忙事情吗?婢妾要回浅雨汀了。”

  可她这般模样,眼瞳乌黑,红唇娇艳,眉间笼着淡淡的清凉之意,詹五爷哪有心思去办正事?

  他也学着她的样子,三句话两句不回,当下这话就没回她,只蹬下了朝靴,抱着她坐到了帷帐里面。

  俞姝被他昨夜的龙精虎猛吓到了,今日见他还要往锦被里面来,连番推他。

  五爷笑得不行,“只同你说说话,也不可吗?”

  俞姝心想不可,谁知道说着说着会不会变化……

  她道,“五爷该去冷武阁理事。”

  五爷一愣,旋即无奈地笑起来。

  “我才刚下朝,就要被推去理事么?好吧好吧,我的阿姝若是做官,定是个公私分明的好官。”

  他说完,又牵了她的手,“今日陪我一道去冷武阁吧。”

  俞姝当然说好。

  连着下了两日的雪,四野白茫茫一片,五爷怕俞姝眼睛被刺到,特意找了一段密实的红绸来替她系在眼睛上。

  她穿了桃红色镶兔毛的披风,用红绸覆了眼睛,更衬得肤白唇红,在这茫茫白雪的天地之间,端地如雪中红梅一般可爱。

  五爷牵着她的手紧了几分,亲自带着她进了冷武阁。

  没有人多说什么。

  俞姝俨然已是冷武阁的常客。

  五爷理事,俞姝就坐在一旁摆弄物件。

  男人不知从那寻来些机关锁,似是专门给瞧不见的人玩的,每一面上的雕刻均不相同。

  两人一个忙公事,一个摆弄锁件,倒也相安。

  五爷瞧着他的阿姝坐在窗下,认真地摆弄着,翘起了嘴角。

  文泽来回事,“五爷,工部侍郎李大人带着人到了,还带了一个大箱子过来。”

  男人一听,便站起了身来。

  “快快有请。”

  俞姝摆弄锁件的手也是一顿,“五爷要见客吗?婢妾回避。”

  男人摆手道不用,“我去隔壁院子见他,你在这等我便是。”

  他说完便快步去了,脚步声听起来很是期待的样子。

  隔壁院子的话语声,俞姝就听不见了,她正暗道可惜的时候,听见隔壁突然传来一声轰响。

  ……

  隔壁院空地上。

  工部侍郎李榭让自己的工匠,演示了一下木箱中的重器。

  只需两名工匠,发动此器,便能令几十米开外的巨石,訇然碎裂。

  定国公詹五爷看得眼下发亮,“此器唤作什么?”

  李榭道,“力枪。比火炮小,又比寻常火枪要重。”

  他补充道,“若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应该一人也能用起此枪,只不过眼下刚做出来,没有找人试过。”

  他这话说完,詹五爷便笑道,“那我便来替你试试。”

  李榭讶然,“这如何使得?国公爷莫要玩笑,此枪刚刚造出来,哪能让国公爷来试?”

  但他说着,男人已一把提起了这重器。

  两个工匠也都惊诧,他们两人才合力搬起的重器力枪,就那么被男人单臂提了起来。

  接着,他也如那两个工匠一般操作,三下两下点燃了这力枪。

  火弹冲出的一瞬,男人鼎住那冲力,稳住了身形。

  而经他之手射出的火弹,再次击中几十米开外的巨石堆。

  石堆碎裂殆尽,腾起一片火星黑烟。

  侍郎李榭忍不住道,“国公爷这枪试得,可无人能比得过了!”

  詹五爷笑起来,放下了火枪拍了拍手上的灰。

  “这重器是比寻常枪重了些,但火力也迅猛的多,早日大量产出,再以孔武有力的士兵训练之,便可上战场。”

  李榭听了,不免劲头昂扬。

  “国公爷说得是!下官自当督促工匠,早日产出此枪!”

  ……

  俞姝本不知道隔壁在做什么,但等到男人回屋,她闻到浓浓的火药气味,便明白了过来。

  “五爷在试火器?味道极重。”她搓了搓鼻子。

  五爷这才回过神来,说是了。

  “工部新出的火器,火药味重了些。”

  “可好用?听着五爷甚是满意的样子。”她又问。

  五爷笑起来,瞧了他的妾,“阿姝这都能听出来?”

  他没在意,一边换衣裳,一边告诉她,“确实满意,若能大量产出,又可建一支迅猛的火枪兵了。”

第38章 山雀

  俞姝将那五爷的话记在了心上,她以为能听到这些就算不错了,没想到男人从柜子里拿了个木质的模具出来,放到了她手上。

  “就是这个。之前李榭给了我一个小样,我还没当回事,如今造出来个大的,没想到这般好使。”

  他说着,把着俞姝的手摆弄了一下木枪。

  “怕吗?”他问她。

  俞姝摇摇头。

  虞城的军火库她也去过,而且哥哥曾给她挑过一支趁手的,演练过两次。

  但虞城那边,并没有似这新火器一样不大不小的火枪。这枪配上训练有素的士兵,真的可以组成一支突击的军队。

  但她忍不住向那五爷看过去。

  他就这么说给了她,真的……不防备她了?

  俞姝怔了一会,推说身子乏了,今晚就不去深水轩了,要回浅雨汀休息。

  男人的气息过于充斥在她的鼻息中,她眼下只想缓口气。

  男人没多问,让她回去好生歇着,但合了正在看的书册,道要亲自送她回去。

  俞姝讶然,“五爷不忙吗?”

  他道,“天寒地冻的,你眼睛又不好,万一摔着怎么办?”

  他说着,执意送她去了,一路用自己的大氅裹着她,一直送到了浅雨汀门口。

  俞姝从他怀中挣出来,撵了他,“五爷回去吧。”

  他却将她揽回怀中,轻吻在她发间,“你好生歇着,若是身子不舒坦了,随时让人告诉我,不然我可不放心。”

  浅雨汀开了门,穿堂风扑了出来,将廊下山雀的叫声也送了出来。

  男人走了,俞姝站在门前愣了愣。

  他不忙吗?这点小事也要管?

  浅雨汀,山雀近日好了不少。

  懂鸟的人确实不一般,三下两下就给扭转了伤情,开始便好起来。

  但山雀有了精神,越发不愿意呆在笼子里。

  就好比眼下,俞姝在厅里坐了一会,换了衣裳就去廊下给它换水,被它一下啄到了手上。

  手被啄得疼极了,她收回手怔了一会。

  薛薇走过来,佯装要打那鸟儿,“忒般没心没肺,要不是姨娘,你可早就被野猫叼去!”

  山雀不懂她的话,啾啾两声,又喝起了俞姝新换的水来。

  薛薇要给她瞧瞧手,“姨娘手破没破?要不要奴婢拿些药膏来?”

  “不必。”俞姝摇了摇头。

  只是在那山雀的一阵嘹亮啾鸣中,在廊下站了许久。

  突然有脚步声近到了眼前,她不想嗅到的男人的气息,再次裹了过来。

  “外面这么冷,怎么站在廊下?不是说身子乏了吗?”

  她抬头向他看去,不明白这五爷怎么又来了?

  他却替她搓了手,“手都变冷了,快些进屋吧。”

  他拉了她的手要进屋,低头看到了手指红彤彤的一小片。

  “被雀儿啄了?”

  他要抬了她的手凑近看,俞姝却收回了手去。

  “没事。”她说完,转头回了房中。

  五爷微怔,细品她略显低落的情绪,低声问了薛薇一句。

  “谁惹姨娘不高兴了?”

  薛薇回道,“约莫是那雀儿了,姨娘被啄了手,站在廊下半晌,奴婢瞧着神情就有些不太好了。”

  男人似懂非懂,回屋见她垂头倒茶,轻声问她。

  “不懂事的山雀,伤了我家阿姝的心了?”

  他说着,见她低头不语,以为猜中了。

  “莫要伤心,那是野雀儿,未经驯化,不若是想要养起来,就让师傅替你驯一驯……”

  话没说完,俞姝就笑了起来。

  “五爷在说什么呢?婢妾会因为一只雀生气吗?而且性子野也没什么不好,它本就不该在笼子里,不是么?”

  五爷说那也是,上前揽了她的肩头。

  “既然不肯驯养,那就别去碰它,等到春暖花开了,放它飞了便是。”

  俞姝听了,抬起头来看向那五爷。

  “是啊,五爷说得对,本就不该与它亲近。”

  她说完,便低头摸到了茶盅,把茶水饮了。

  外面山雀的啾鸣声停了下来。

  室内静了一静。

  五爷莫名觉得她还是不开心的,至于到底为何,却不甚明白。

  他揭过这茬,问她,“是不是病了?我总不放心,要不要让大夫来给你瞧瞧?”

  俞姝说不用,“婢妾这会就想睡觉,约莫睡一觉就好了。”

  男人想起昨晚确实闹得厉害了些,轻轻摩挲了她的肩头,“那就早些睡吧,若是不舒坦了,可不能瞒着我,让丫鬟去冷武阁报给我。”

  俞姝胡乱答应了,男人又回了冷武阁。

  周嬷嬷却在这时到了,端了满满一盅苦味甚重的滋补的汤药给她。

  “是夫人从库房里用了好药熬制的,助孕的用途,姨娘快趁热喝了吧。”

  俞姝闻到那药味,嘴角扯了下去。

  她当然不想喝,但周嬷嬷非要亲眼看她喝完,再回去复命。

  旁人家里,这般正房送来给妾室的,必然是避子的汤药,在定国公府,完全反过来。

  俞姝心下冷了下来,笑了一声,“是得趁热喝了,早日替五爷诞下子嗣,五爷和夫人便都放心了。”

  周嬷嬷说正是这个道理,“姨娘就是最明事理的人。”

  俞姝端起那看不见的苦药汁,一仰头饮尽了。

  周嬷嬷满意地离开,回话去了。

  姜蒲进来,问她要不要吃块糖改改口,俞姝拒绝了。

  在这苦药汁里,俞姝只觉得心下沉静了下来。

  她坐在交椅上揉了揉额头,敛了心神琢磨自己的事情。

  她不免担心自己靴子的药效,敌不过宴夫人的助孕汤剂。

  而且姚北替她做好的靴子,轮换着也用了好些日了。

  她思量着再去一趟海生御膳房,顺便了解一下近来的情况,毕竟这次林骁他们着实抓了不少人进冷武阁。

  她正想着,楚俞姝递了信,说明日过来看她。

  第二天,楚俞姝果然到了。

  “听闻姨娘在学药理,我也寻了几本书册给姨娘送过来。”

  她送来的书册更好,那图样是用特殊的笔画出来的,用手细触,可以摸出纹样的模样。

  俞姝谢过她的贴心,一时间倒也不知道用什么回礼。

  楚俞姝笑道不必,“我还要姨娘回礼作甚?等姨娘眼睛好了,同我一道出去赏花赏月就是。”

  她说着,想起了什么,让丫鬟拿了个小匣子过来。

  “对了,姨娘之前吩咐姚北做的靴子,我也给姨娘带过来了。只盼姨娘眼睛早些复明。”

  俞姝之前跟楚俞姝说,这靴子是治眼睛的用途。

  但她也吩咐过姚北,若有事,就送靴子过来……

  她谢过楚俞姝,又同楚俞姝说了几句话,道过两日雪化了,去御膳房寻她。

  楚俞姝道好,“那我等着姨娘了!”

  远书走了,俞姝打开了姚北送来的靴子。

  那靴子还是之前的味道,是避孕的用途没错。

  只是不知道,姚北送信过来,是什么事呢?

  俞姝给自己换上了新的靴子,在那气味混杂的药香里,深吸一口气,慢慢沉下心来。

  *

  她给冷武阁那位五爷打了招呼,在化雪的第二日,去了海生御膳房。

  马车吱吱呀呀地,轧着堆在街边还没化净的雪。

  俞姝海生御膳房附近,遇见了穆行州,后者差点窜上她的马车。

  穆行州今日太不凑巧了,刚出了家门没多远,就遇上了那位涿州的慧姑娘。

  她也不知怎么,就知道他今日没事,是去铁匠铺看自己特意锻造的匕首。

  这位姑娘极会说话,三言两语就让他与她同行起来,便是穆行州说自己要去铁匠铺,她要跟着去领略一番。

  “从小哥哥便说小姑娘家怎么看得了这些东西?可我心里总是痒痒的紧。没想到,竟然是穆将军给了我这个机会,能去看个明白。多谢穆将军了!”

  她拿那般兴奋又感激的眼神看着他,穆行州也不能不答应。

  但是去过了铁匠铺,他又不得不顺着她的意思,在京城来回转,不管他怎么说,她都有话等着他,他实在脱不开身。

  他心想这可怎么办了?要是韩姨娘在就好了。

  他不由地就往海生御膳房的方向去,他想着碰碰运气,万一遇见姨娘了呢?

  谁想到,一眼就看见了姨娘的马车。

  穆行州就差跳上马车了!

  “姨娘要去还去海生御膳房吗?能带我一起去吗?!我也想抓点药!”

  俞姝被他吓了一跳,这才听到詹淑慧从后追来的声音。

  场面何等的似曾相识。

  詹淑慧瞧见俞姝,就皱了眉,怎么好巧不巧地又遇见这个小妾了?

  她问见礼之后问,“姨娘是病了吗?若是病了,合该好生歇息才是。”

  她说着,还一副体贴的模样,“我那还有些好药,回头给姨娘送过去。”

  言下之意,别挡了她的正经事。

  俞姝不知这位姑娘怎么还没回涿州,但却知道她是真黏上穆行州了。

  姻缘这事,俞姝又不是月老,好坏都说不清楚。

  她不想管,但穆行州一副可怜巴巴地样子,“姨娘……”

  俞姝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但她确实不喜欢詹淑慧,也是真的,谁喜欢一个在背后默默推人摔倒的人?

  她低声点了穆行州,“我之前听楚娘子说,慧姑娘在涿州定了亲,明年初好似就要成亲了。”

  她这话一出,穆行州就睁大了眼睛。

  俞姝适时地表示自己还和楚俞姝有约,立刻叫了车夫离开了这是非地。

  她一走,穆行州便问了詹淑慧一句。

  “慧姑娘定过亲了?何时成亲,能否请在下也去吃一杯喜酒?”

  他这般问完,就见詹淑慧脸色倏然一白。

  詹淑慧在京城,可从未提及过此事,更是不想让穆行州知道,可穆行州还是知道了。

  她在穆行州的目光下,一时掩饰不下去了,含混了两句,便叫了丫鬟离开。

  穆行州翘起了嘴角,头也不回地跑了。

  詹淑慧脸色一阵青白。

  穆行州之前还不知道,遇见了那盲女就知道了,所以,是那盲女说得了?!

  詹淑慧知道她和魏家交好,知道涿州的事情也正常,可她凭什么说给穆行州,坏了她的好事?!

  她是推过她两回,但第一回 摔得又不重,第二次根本就没成,反被她推下了坑……再后来,她可就没再打过她的主意了!

  詹淑慧只觉自己孤身一人在京城,连番被欺负可怜极了,禁不住落了两滴眼泪。

  然后攥紧了手绢,脸色阴冷地回了宿处。

  *

  海生御膳房。

  俞姝跟楚俞姝说了会话,又问了问魏北海的近况。

  杨太医对他这病例倒也上心,之后都是魏北海去杨太医家中看诊,眼下药吃了起来,就看什么时候有成效了。

  楚俞姝又问俞姝,“姨娘的眼睛好些了吗?要不要也让杨太医瞧瞧?”

  俞姝心道这可算了吧,道是已经在慢慢变好。

  她又同楚俞姝说了几句,寻了个机会偷偷见了姚北。

  姚北直接道,“姨娘,军师传信过来了。”

  俞姝挑了挑眉,“什么事?”

  她担心卫泽言猜出她的境况,回去告诉哥哥,要是哥哥知道她在詹五爷处为妾,恐是要提刀杀来了……

  但姚北说得并非此事,“军师说,袁王爷占了山杨等地,要对朝廷发起进攻,让咱们留意朝廷的动向,及时应对。”

  俞姝闻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