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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那个手炉一直搁在她宫里,也忘了还给小五。明玥宫物资匮乏,估计好用的手炉就那一个,不然小五现在也不会用着这种早就被淘汰的东西。

  她有点别扭,没接:“你自己拿着吧!别又着了凉,还要我给你请太医!”

  林非鹿歪着脑袋笑得特别乖,眼睛弯弯的:“谢谢皇长姐,皇长姐真好。”

  林念知傲娇地哼了一声。

  林非鹿第一次来瑶华宫,作为四妃之一惠妃的宫殿,又养育着林帝最喜爱的女儿,瑶华宫同样精致奢华。惠妃喜爱兰花,殿内就种满了各类品种的兰花,还有冬天开花的,叫做寒兰,一进去就芳香馥郁,幽香迷人。

  林念知见她看得目不转睛,大方道:“喜欢啊?喜欢一会儿走的时候搬两盆回去。”

  惠妃不在宫内,林念知问宫人:“母妃呢?”

  宫人道:“回公主的话,娘娘去梅妃娘娘那里了。”

  惠妃跟梅妃交好,属于同一派系。

  林非鹿记得宫中四妃,淑妃生了二皇子林济文,娴妃生了四皇子林景渊,惠妃生了长公主林念知,只有梅妃没有子嗣。

  在这母凭子贵的后宫,没有生育就晋到了妃位,可见这位梅妃也有几分手段,是个厉害人物。

  林念知此时哪还记得五公主是娴妃那一派的,是自己母后的对家,高高兴兴把人领进瑶华宫,又吩咐宫人把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拿上来,任由小五挑选。

  林非鹿乖乖跪坐在暖烘烘的软塌上,那个破旧古老的手炉搁在一边,她看上去有些紧张,吃东西都小心翼翼的,但每次对上林念知的目光时,都笑得特别真诚。

  那双水灵灵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对她不加掩饰的喜欢。

  小五第一次见到自己就不由自主夸她好看,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自己啊。

  林念知要是有尾巴的话,这会儿估计已经翘上天了。

  她吩咐宫女去把之前那个手炉拿过来,还附赠了一个崭新精致的手炉,“这个还给你,这一个是内务府新供的,比之前的好用,我留了一个,你拿一个去用。”又看着那个旧手炉说,“那个就扔了吧。”

  林非鹿摇摇头,底气不足道:“还可以用的。”

  林念知心里怪不是滋味,凶道:“用什么用!我这宫女都不用这个!”她转头跟宫女说,“拿去扔了!”

  宫女看了林非鹿一眼,柔声道:“五公主,我们公主也是心疼你,这个旧手炉不保暖,而且容易烫手,奴婢拿去帮你扔了,你试试这个新款的小炉子,一定会喜欢的。”

  林非鹿看了她们一眼,慢腾腾伸手把那个新手炉拿过来捧在掌心,这才乖乖笑了:“好暖和呀。”

  林念知语气骄傲:“以后缺什么你直接跟我说,有我在,还能把你委屈了?”她看了她两眼,又问:“你怎么又穿的这件斗篷?上次我见你你就穿的这个,你没有其他冬衣吗?”

  林非鹿小声说:“这个最暖和。”

  林念知立刻吩咐宫女:“把前几日织锦坊送来的那几套冬衣送到明玥宫去。”

  宫女说:“公主,你比五公主高许多,尺寸恐怕不合适。”

  林念知略一思忖:“那就拿到织锦坊去,让她们改一改。对了,前些时日舅舅不是送了一张雪狐皮吗,你一并拿上,让织锦坊做件新斗篷给小五。”

  林非鹿连连摆手:“皇长姐不用了不用了,我还小,穿不着那些的。”

  林念知瞪了她一眼:“什么穿不着?你看这宫里哪个公主有你穿的寒酸?!”说完,又觉得这句话可能有点伤人,又补了一句:“你堂堂五公主,穿什么都是应该的!”

  林非鹿感动得眼泪汪汪的,巴巴看着她。

  林念知有种自己拯救了苍生的满足感。

  宫女领命去了,林念知把其他宫人都遣退,跟林非鹿两个人坐在软榻上嗑瓜子儿吃点心玩九连环。

  她打小就喜欢玩这种东西,很小的时候就解开过简易版的九连环,随着年龄增加,这九连环的难度也相应增加,最近在解的这个是较为复杂的,她已经解了好几个月都没解开。

  林非鹿啃着点心趴在一边看,看着看着突然说:“皇长姐,这个扣扣可以反过来。”

  林念知一愣,“你会玩这个?”

  林非鹿老实摇头:“不会,第一次见。”

  林念知狐疑地看了她两眼,依言把环扣反过来,没想到还真解开了一个扣子。她有点高兴,问林非鹿:“那接下来呢?”

  林非鹿抓抓自己的小揪揪,嘟着嘴一脸思考:“我也不知道了,我们研究一下吧?”

  林念知高兴地一点头:“行!研究研究!”

  两人就凑在一起研究九连环。

  林非鹿确实没玩过这个,但架不住脑子好智商高,她当年上小学时就得过青少年六阶魔方比赛的冠军,看林念知玩了会就摸清规律了。

  其实她知道怎么解开,但面对林念知这种人,展现出比她聪明的一面显示是不明智的。

  所以只是象征性的提了点模棱两可的建议,让林念知觉得自己脑瓜子不错,但比她还是差了点。

  等宫女从织锦坊回来的时候,这个困扰林念知几个月的九连环就解开了。

  林念知高兴得不行,顿时对自己这个五妹有点另眼相看。

  林熙那个蠢货,连最简易的九连环都看不懂,跟她对话仿佛在对牛弹琴。小五虽然磕磕绊绊的,得自己边带边教,但她起码跟得上自己的思路。

  以前听信林熙的挑拨,她也很是厌恶这个五妹,现在接触了才知道,蠢人说的话有多么不可信。

  她想起昨天林熙来告状的事,问林非鹿:“你昨日去了太学?”

  林非鹿一惊,像是没想到她会知道这件事,紧巴巴地解释:“我……我没进去,我只是在台阶下面看了看……”

  林念知安抚道:“我不是在问罪,你别怕,就是好奇你去太学做什么?”

  林非鹿垂着小脑袋,头上两个小揪揪都显得有些难过,小声说:“我听四皇兄说,太学是皇家子弟读书的地方,我没有去过,有些好奇,所以想去看看。”

  林念知当然也明白这层理。

  不受宠的皇子公主没有得到陛下的恩赐,是没资格入太学的。但越是明白,就越有点想不通。

  林熙那种蠢货都能去太学读书,小五这么聪明,凭什么不能去?!

  林念知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仗着林帝喜爱,从来都是要什么说什么,立刻从软塌上跳下来,拉着林非鹿道:“走,我陪你去见父皇,叫他赐你入太学!”

  没想到小五并没有很高兴,她先是惊了一下,然后拽住她手腕,着急道:“不行呀皇长姐!”

  林念知不悦道:“有什么不行的?我去跟父皇求情,父皇那么疼爱我,肯定会答应的。”

  林非鹿拉着她袖子,一字一句地轻声说:“皇长姐,不行的。”

  她垂了垂眸,声音有些难过:“父皇不喜我哥哥,所以也不喜欢我。如果长姐跟我扯上关系,以后父皇见到你也会想到我,这样就会牵连到你。”

  她看着林念知的眼睛,软乎乎的声音很是坚定:“我不能因为自己,连累到长姐。”

  把林念知感动坏了。

  这宫中不管是谁,凡是攀附到她的,无一不想从她这里获利。就连三公主林熙,也是因为打小跟她交好,常常跟她一起常伴林帝左右,所以才更得林帝喜爱。

  可小五跟她接触,仅仅只是因为喜欢她。她想主动为她谋点福利,她还要顾及会不会连累自己。

  呜,什么乖巧善良的小天使啊。

  林非鹿转而又笑起来:“而且我还小,不着急去太学读书呀。”

  林念知正纠结着,突听外面宫人恭敬道:“娘娘回来了。”

  门外传来惠妃的声音:“公主在做什么?”

  宫人说:“公主跟五公主在屋内玩耍。”

  惠妃一愣:“五公主?”

  她只是让念儿在外面教训教训那小丫头,她怎么还把人带回宫里来折腾了?这万一出点什么事,毕竟是皇家血脉,皇后陛下追究起来,她可脱不了干系。

  惠妃有些着急地往里走,进来一看。

  里面小瓜子磕着,小点心吃着,小手炉抱着,别提多温馨了。

  惠妃心里缓缓升起了一个问号。

  林念知高兴地喊了声“母妃”,林非鹿已经乖乖朝她行礼了,“小五拜见惠妃娘娘。”

  惠妃也是第一次见林非鹿,她先入为主,对娴妃恨到骨子里,对她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冷声道:“起来吧。”又不悦地看着女儿,“不好好练字,在这里做什么呢?”

  林念知撒娇:“早上就练完啦,我跟小五玩九连环呢。”她拿起解开的九连环,“母妃你看,我解开啦!”

  惠妃脸上这才有了点笑容,陛下喜欢聪颖的皇子公主,女儿生得这样聪慧,她当然很骄傲。

  她淡淡扫了林非鹿一眼,淡声道:“长公主还要读书,五公主无事就先回去吧。”

  林非鹿埋着头乖乖应声。

  林念知见母妃态度不好,噘了下嘴,但也没敢顶撞,只趁惠妃不注意偷偷朝林非鹿使了个眼色。小五偷摸摸冲她笑了下,然后抱着两个手炉跑走了。

  林非鹿一走,惠妃就教训女儿:“叫你在外面教教她规矩就行,怎么还把人带回宫里来了?她怀里抱的那两个新手炉,是你赏的?”

  林念知说:“是。”

  惠妃不悦道:“少与她往来,你不知道林熙那丫头因为她被大皇子责罚了吗?”

  林念知撇嘴:“那是她自己蠢。母妃,我决定以后少与林熙往来了。”

  惠妃一愣:“为何?你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吗?”

  林念知认真地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担心她的蠢会影响到我聪明的脑袋瓜。”

  惠妃:“…………”

  ……

  林非鹿从瑶华宫离开,走了没多远就在岔路口看见了焦急等在那的青烟。看到她出来,青烟赶紧迎了上来,看样子快急哭了,“公主,你可算出来了,可有受伤?”

  林非鹿把手炉交给她拿着,笑道:“我去的又不是龙潭虎穴。皇长姐待我很好,喏,这就是她送我的。”

  青烟松了口气,后怕道:“听宫女说你跟长公主去了瑶华宫,可吓坏奴婢了。若是公主再不出来,奴婢都打算去找娴妃娘娘了。”

  林非鹿偏头看了她一眼:“你是这宫中的老人,不知道娴妃和惠妃交恶吗?”

  青烟道:“奴婢自然是知道的,可奴婢担心公主……”

  林非鹿淡淡打断她:“知道就好,以后可不要做出这种危险的事。你身后是明玥宫,若出了事,牵连的可不只是自己。”

  青烟垂着头:“是,奴婢知错了。”

  林非鹿这才牵过她的手,软声说:“我知道你关心则乱,但我既然敢去,就是有万分的把握不会出事。你跟在母妃身边这么多年,我是最信任你的,你今后做事要更加考虑周全才好。”

  青烟心里不无触动。

  她此刻才切实感觉到小公主的变化,但这种变化她又是乐于见到的。毕竟明玥宫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她忠心护主,自然是高兴的。

  她把玩着崭新的小手炉,边走边高兴道:“公主,这个手炉真是精致,回宫奴婢再给你做个护手袋装起来,就更保暖了。”

  两人正边走边聊,经过白梅园旁边的那座小桥时,一颗石子突然从天而降打在了林非鹿脚边。

  那石子落在地上又飞溅而起,啪的一声,吓了青烟一跳,她大声道:“是谁?!”

  没人应声,林非鹿走了两步,又是一颗石子打在她脚尖前的地面。碎石子的力道和轨迹都掌握得很好,刚好能吓到她,又不会伤到她,青烟紧张极了,拦在林非鹿前面:“是谁如此放肆,竟敢在宫里暗伤五公主?!”

  林非鹿倒是一脸浅淡,看了两眼四周,想到什么,突然抬头将目光投向旁边的高树上。

  光秃秃的树枝上果然坐了个黑衣少年,手里拿了个弹弓,正一脸坏笑地对着她在瞄。

  这熊世子够有耐心的啊,居然在这等了这么久。

  青烟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认出树上的少年是谁,脸色一变,赶紧跪下行礼:“奴婢见过世子殿下,请世子殿下不要捉弄我们公主了。”

  奚行疆笑了两声:“小豆丁,你不是很凶吗?这就怕啦?”

  林非鹿仰着头瞪他:“我才不怕你!你下来!”

  奚行疆环胸抱臂,二郎腿一翘,往树干上一靠:“你上来啊。”

  林非鹿朝他做鬼脸:“猴子才爬树,难看!”

  奚行疆愣了一下,顿时乐了:“谁说我是爬上来的?我是飞上来的!”

  林非鹿:“我不信!除非你飞一个给我看看!”

  奚行疆:“那我给你飞一个。”

  然后他就从树上飞下来了。

  别说,少年黑衣墨发,意气风发,临空而下时,真是帅得养眼。

  飞完了,落在站在林非鹿面前才觉得不对。

  林非鹿笑眯眯问:“你怎么下来啦?”

  奚行疆:“?”

  是啊,他怎么就下来了呢?

第19章 【19】

  奚行疆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上了小豆丁的当。

  他倒是不怎么生气,一边觉得好笑一边觉得有趣,伸手就去扒拉她的小揪揪。林非鹿提前察觉,赶紧捂着小脑袋后退两步,凶他:“不准碰我揪揪!”

  奚行疆理直气壮的:“谁让你的揪揪那么可爱。”

  小豆丁居然羞了一下,微微别了下头,但又很快转过来,继续凶他:“那也不准碰!”

  奚行疆被萌死了,举着双手投降:“好好好,不碰。”

  他站着跟她说话实在费劲,习武的孩子骨骼发育快,才十二三岁的孩子,身高已经窜得很高,往前一跨步,在她面前蹲下来。

  挨近了方一蹲下,就闻到她身上沁人的清香。奚行疆扫了一眼,目光落在她腰间那个鼓鼓的小荷包上,伸手戳了一下,“什么东西这么香?”

  小豆丁这下倒是没跟他叫板,用软萌的声音回答:“白梅花。”

  奚行疆饶有兴趣:“做香囊少装一些就够了,装这么多是要做什么?既不美观又碍事。”

  这少年看上去纨绔不羁,思维倒是很缜密。

  林非鹿傲娇地仰着小脑袋:“不告诉你!”

  这话刚落,奚行疆嗤笑一声,一把就把小荷包给扯下来了,非常欠揍地说:“不告诉我就不还给你。”

  林非鹿着急地就去抢,他大笑一声站起身来,胳膊举得高高的,在半空慢悠悠地晃:“说不说?”

  小豆丁似乎快被他气死了,奶凶奶凶地瞪了他半天,突然想到什么,又噘着嘴特别委屈地抱怨了一句:“你不是说了我们是朋友吗?朋友怎么可以欺负朋友?”

  奚行疆乐死了:“现在记得我们是朋友了?刚才帮着你皇长姐欺负我的时候怎么没听你说我们是朋友啊?”

  小豆丁摇头晃脑,小揪揪也跟着晃:“嗨呀刚才那不是忘了吗。”

  奚行疆:“……”

  受不了,太萌了。他蹲下身来,低着头帮她把荷包系回腰间,边系边问:“小豆丁,你叫什么名字啊?上次都没告诉我。”

  林非鹿说:“骗人,你都知道我是五公主了,怎么会不知道我的名字?”

  奚行疆系完荷包,拍拍手,半蹲着笑盈盈地望着她:“我没有向别人打听过,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她哼了一声,抬着小下巴,过了会儿才不无别扭地说:“我叫小鹿。”

  “小鹿。”奚行疆在口中念了两回,笑着揉了一把她脑袋:“真是个可爱的名字。”

  他看了眼天色,把刚才戏弄她的弹弓递过来,笑吟吟道:“我得走了,这个送给你,当我们的见面礼。”

  真是个直男啊,送的这是什么见面礼。

  林非鹿在内心默默吐槽一番,面上倒是很高兴地接了过来,奚行疆又说:“我送了见面礼给你,你回赠我什么?”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抿了下唇,捻起那个小荷包说:“这里面的白梅花我要用来做护手霜,等做好了,送你一盒吧。”

  奚行疆奇怪道:“护手霜?那是什么东西?”

  小豆丁还不耐烦了,一脸嫌弃:“哎呀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快走吧你。”

  奚行疆笑个不停,冲她挥挥手,终于转身大步离开。林非鹿握着那弹弓,小手拉开弓弦,瞄着他背影“biu”了一声。

  青烟在旁边看得胆战心惊,心里却更佩服小公主了。

  好像没有她搞不定的人。

  专治纨绔少年。

  她看了看那小荷包,也好奇问:“公主,护手霜是什么?”

  林非鹿边走边道:“一种丝滑的膏体,抹在手上后可以保护手掌,不容易干裂受伤。”

  青烟觉得很神奇:“公主真厉害,什么都知道,奴婢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东西呢。”

  林非鹿笑了笑:“偶尔在母妃的藏书里看到的,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

  她以前沉迷过一段时间的手工DIY,什么香皂精油护手霜都自己做过,知道制作工序。在这里有些材料可能会欠缺,但只是做个简易版的护手霜,用蜂蜡就可以解决,问题不大。

  回到明玥宫时,林瞻远抱着小兔子站在门口,一看见她就闹脾气:“妹妹出去玩不带我!”

  林非鹿笑眯眯安抚他:“妹妹不是去玩,是去办正事啦。”她把荷包取下来:“香不香?”

  林瞻远瞬间忘了生气,吸着鼻子闻个不停:“香!”

  林非鹿笑着摸摸他怀里的兔子。

  进屋之后,她用笔墨把制作护手霜需要的材料写了下来,然后交给云悠,让她去一趟内务府取材料。都是些不打紧的小东西,应该很容易取到。

  又让青烟去装了一篮银碳,送到翠竹居去。

  明玥宫现在有了娴妃庇护,银碳存量很富裕,拿一些送人倒是没关系,但青烟想到翠竹居里住的是谁,就有些迟疑。公主同皇子世子交好是应该的,可为何要去关心一个敌国的质子呢?

  跟这样的人扯上关系,可不是什么好事。

  但林非鹿现在在明玥宫的威信比萧岚还重,青烟尽管心有不解,也不敢质疑,装好银碳之后,林非鹿又把自己之前用的那个手炉放到碳盒里,让青烟一并送去了。

  青烟还是头一次来翠竹居,心里七上八下的,在紧闭的竹门前站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敲门。

  天冬正在给自家殿下研磨陪他练字,突听敲门声,又是一惊。

  他是不喜欢有人拜访的。

  这地方险象环生,危机四伏,没一个好人。有人来,就意味着不太平。

  宋惊澜笔尖未停,墨色在纸上留下行云流水的字迹,薄唇勾了个笑,悠悠道:“我们有暖碳了,去开门吧。”

  天冬依言跑去开门,门外站了个紧巴巴的宫女,把碳盒往地上一放,说了句“五公主让奴婢送来的银碳”就转身跑了。天冬啧啧称奇。

  他立刻烧了炭搬进房间,冷冰冰的屋子里终于暖和起来。宋惊澜练完一幅字,走过来将干裂又通红的双手伸在炉上烤了烤,天冬难受地说:“殿下,你手上的冻伤更严重了,最近就先别练剑了吧?”

  宋惊澜不甚在意:“无碍。”

  天冬把那个小手炉递给他:“殿下看,这是那位五公主还回来的手炉,跟咱们那个不一样。”

  宋惊澜伸手接过来把玩。

  那手炉林非鹿用得久,早已沾染她身上的淡香,放在这个时代来看,已经算是女子私物了。她没什么时代观念就算了,宋惊澜仿佛也没觉得哪里不对,让天冬添上碳后,怡然自得地塞进了自己袖口里。

  临近年关,天气越来越冷,就在林非鹿送来银碳后没几天,今年的第一场雪就落了下来。

  北方天寒,这雪一落,不到来年开春是不会化了。

  往年落雪时节是翠竹居最难熬的,烧炭太呛,不烧又冷。宋国地处南方,就算冬天也没有这么冷的,两人刚来大林朝的时候根本就适应不了。

  这几年下来倒是稍微习惯了一些,好在殿下常年习武身体好,除了手上的冻伤外,倒是没有大碍。今年骤然有了银碳可以烧,终于可以过上一个暖和的冬天,天冬心里面对那位五公主的芥蒂都少了很多。

  同样是觊觎殿下美色的公主,三公主就只会颐指气使让殿下帮她坐这坐那,陪她去这去那,从不会为殿下考虑半分。

  但五公主就不一样了,自认识以来,从未要求殿下为她做过什么,还时不时地往这里送温暖。

  这不,雪刚落下,人就又来了。

  天冬开门看见林非鹿,眼里头一次没了戒备,林非鹿笑眯眯的:“你们殿下呢?”

  天冬道:“殿下在屋内读书。”

  又在读书,真是个勤奋好学的孩子啊。

  林非鹿跟着天冬往里走,推门进去,屋子里终于不再冰冷潮湿,有了一丝丝温度。但也不够暖和,仅仅是有温度而已。她瞟了一眼,看见那碳炉里只染着几块银碳,将将能保暖而已。

  他们是在省着用。

  宋惊澜从内间走出来,脸上笑意温和:“天气这么冷,五公主怎么过来了?”又吩咐天冬:“去给碳炉里加些碳。”

  林非鹿赶紧说:“不用不用,我送个东西过来,马上就走。”

  她小跑两步走到他面前,从袖口里掏出一个胭脂盒子递给他:“这是我做的护手霜,殿下拿去用吧。”

  宋惊澜看着那小盒子,眉梢稍稍挑了一下,不动声色接过来打开一看,先是闻到一股清香,像是白梅的香味。盒子里装着白色柔软的膏体,模样十分精致。

  他温声问:“这是公主做的?”

  林非鹿歪着脑袋笑眯眯的:“对呀。上次见到殿下手上的冻伤,这护手霜质地柔和湿润,可以保护手掌,殿下记得时时涂抹。”

  宋惊澜干裂的手指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眼前裹着斗篷的小姑娘掸掸兜帽上的落雪融化的水珠,朝他挥挥手:“那我走啦。”

  他垂了下眸,转而又温柔笑开:“多谢五公主。”

  林非鹿礼物送到,一蹦一跳地跑走了,跑到门口想到什么,又回过头来,开心地说:“对了殿下,这是今年的初雪呢。我听闻初雪日许愿,愿望就会实现,殿下别忘了许愿呀。”

  宋惊澜一愣,笑着点了下头:“好。”

  天冬把人送到院外,看见在外面等她的宫女,目送五公主走远才锁上门回来。

  屋内宋惊澜正在研究那盒护手霜。

  果然如她所说,质地十分轻软,抹在手上的伤口上时,干裂感都消减了不少。

  天冬啧啧称奇,又问:“殿下,五公主说的是真的吗?今天许愿都会成真吗?”

  宋惊澜摸完护手霜,把小盒子放进怀里,“你可以试试。”

  天冬赶紧跑到门口双手合一许了个愿,又回头问他:“殿下,你可有什么愿望?趁着雪大,快来许了吧。”

  宋惊澜漫不经心看了眼落雪的天,声音很淡:“我的愿望,无需靠上天。”

第20章 【20】

  林非鹿离开翠竹居,并没有立刻回明玥宫。

  一夜之间,雪已经积了起来,琉璃红瓦被掩在银装素裹之下,煞是好看。道路两边有宫人在扫雪,倒是比往日还要热闹不少。

  快到瑶华宫的时候,林非鹿打发青烟先回去,“我去找皇长姐说说话,外面冷,你先回宫吧。”

  青烟现在也知道小公主和长公主关系好,不再担心,应了一声就离开了。林非鹿揽了揽斗篷,小手揣着手炉,步履轻快地走了过去。

  守在门口的宫人看见她,对视了一眼,行礼之后林非鹿问道:“皇长姐可在?”

  宫人道:“请五公主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通报。”

  林非鹿点了点头,没多会儿宫女就出来了,低着头道:“五公主,惠妃娘娘在里面等你。”

  这瑶华宫,还真是个不友善的地方啊。

  林非鹿在内心感叹一番,面上一副乖巧神色,踩着小步子走了进去。

  穿过前殿一进院子,就看见惠妃坐在门前的屋檐下,脚边摆着取暖的碳炉,手里还抱着一个皮手笼,懒洋洋靠在椅子上,面色冷淡地瞅着她。

  身边还站着两个宫女,看这架势,像三堂会审似的。

  林非鹿脆生生给她行礼:“拜见惠妃娘娘。”

  惠妃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连坐姿都没变,淡声问:“你来找长公主?”

  林非鹿垂着头,斗篷上的兜帽微微搭下来,像将她整个都藏在斗篷里,显得又小又瘦,“是。”

  惠妃又问:“找长公主做什么?”

  林非鹿回答道:“小五做了一些东西,想送给皇长姐。”

  惠妃哼笑了一声,撑着头说了句:“你倒是有心。”她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淡声道:“长公主在午睡,你既如此有心,就在这里等她睡醒,再亲手交给她吧。”

  雪还下着,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就说话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林非鹿身上已经落了一层雪。听到她如此为难,斗篷下的小身影似乎有些微微发抖,但最后只是脆生生回答了一句:“是。”

  惠妃勾着唇角看了她一会儿,像是觉得无趣,吩咐宫女:“回屋吧,本宫乏了。”

  她一走,整个院子就只剩下林非鹿一个人。

  四周无声,只有雪落下的轻响。林非鹿垂头站着,小手揣在袖口里捧着手炉,百无聊赖打了个哈欠。

  这惠妃不太好对付。

  主要是她跟娴妃的恩怨太深了,自己最先投靠了娴妃,在她眼里自己已经是娴妃那一派的了。她常在宫中乱窜,人又小,往草丛一蹲就没人能发现,由此偷听了不少墙角八卦。

  听说惠妃与娴妃之所以如此势如水火,是因为当年惠妃在东宫时曾怀下首胎,最后却因为娴妃的缘故流产。那本是林帝的第一个孩子,说不定还是个儿子。

  惠妃本有诞下皇长子的机会,却因娴妃毁于一旦,直到后来林帝登基,多年以后她才再有孕生下长公主。

  若是个皇子,又是长子,如今坐在贵妃位上的,说不定就是她了。

  如此深仇大恨,估计这一生都是不死不休了。

  林非鹿思来想去,觉得攻略惠妃的难度有点大,除非她跟娴妃交恶。但这俩都是妃位,各方面相差不大,换与不换都差不多,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