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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吃瓜的林非鹿:“???”

  草!

  林念知一言难尽地看了身边的小五一眼。

  那青衣公子先朝出手相助的禁卫作揖一拜,才又掷地有声道:“身为皇亲国戚,更该奉法守礼,你们如此行事,就算是皇后娘娘也保不住。”

  恶霸快被他气死了:“你闭嘴!你这个书呆子懂什么?这娘们的爹输了我银子还不上,用了她来抵账!父债子还天经地义,我这是正当行为!”

  那姑娘也才十二三岁的样子,吓得直哭。

  青衣公子还是一副谆谆教导的语气:“就算如此,人岂可与钱财相提并论?他欠了你的钱,这姑娘赚钱还你便是,没有用自己抵账的道理。”

  林念知忍不住在上面鼓掌:“说得好!”

  围观的人群也纷纷附和:“说得好!说得对!”

  恶霸捂住鼻子气得发抖,但看着躺了一地惨叫的小弟,又不敢做什么,只能放狠话:“你们给我等着……”

  林非鹿筷子一放,从窗口飞了下去。她现在轻功已经精进不少,平平稳稳落在那恶霸眼前,状似天真地问:“等什么?等我吗?”

  恶霸崩溃了:“你又是谁?!”

  林非鹿:“你不是说我是你表妹吗?怎么连表妹都不认识,就敢借着表妹的名声为非作歹?”

  恶霸:“???!!!”

  萧岚到现在都没跟萧家和解,萧母几次入宫都被挡了回去,没想到萧家这些玩意儿居然敢在外面拿自己当护身符,败坏自己的名声。

  林非鹿真是气死了,抬脚就朝他裆下踢去,恶霸正被她的话震惊着,也没来得及反应躲开,被踢中一脚,顿时哀嚎着捂着裆跪了下去。

  林非鹿决定趁此机会给自己正正名,她虽然人小,但长相乖巧又漂亮,往那一站,身姿端正,让人一看便心生好感,因此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格外具有信服力。

  只听她掷地有声道:“我与母妃常居宫中,甚少与萧氏一族来往,却不知何时借了你们在外横行霸道的权利?你萧家当年说要与我母妃断绝关系不再往来的书信现在还留着,怎得都忘了吗?失宠便是陌生人,得宠便是你表姑,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好事?”

  萧岚失宠又复宠的事在民间也有流传,如今听五公主本人说起,围观群众耳朵都竖直了。

  听她一番不卑不亢的斥责,再联想萧家人的行事,顿觉他们简直卑鄙无耻。

  明明连五公主都不认识,还敢仗着她耀武扬威,我呸!

  传闻五公主冰雪聪明,伶俐可爱,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身份亮了出来,周围百姓都纷纷行礼,萧家恶霸此时已经面如土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林非鹿骂完人,吩咐禁卫:“把这些人全部送到京兆尹府,按律处理。”

  禁卫一点头,哨子一吹,便有暗中相随的侍卫过来,将瑟瑟发抖的几个人都押走了。

  林非鹿处理完萧家恶霸,转身就看见那青衣公子正从荷包里掏出几块碎银子递给那名少女,叫她离开。那少女接了银子却不走,朝他跪下来哭泣道:“公子今日相救,妾感激不尽,但父亲已将妾卖给萧家,妾无处可去,求公子收下妾吧,妾愿为奴为婢侍奉公子。”

  英雄救美之后,就是以身相许了。

  电视剧诚不欺我。

  谁料那青衣公子却正色道:“我府中并不缺奴婢,待萧家交出你的卖身契,你便是自由身,万不可再轻易贱卖自己。”

  古代买卖奴隶太常见了,阶级尊卑分明,连生命也分了贵贱。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男子却如此敬重生命,林非鹿顿时对他肃然起敬。

  她不由得往前走了两步,恰好看到他左眼角下一颗泪痣。

  等等???

  林非鹿定睛一看,整个人都惊呆了。

  惊完之后顿时转身兴奋地朝还在窗口探身张望的林念知疯狂挥手。

  林念知:“?”

  五妹怎么了?怎么突然抽搐了?

  待那姑娘拜谢离去,青衣公子才转过身来,朝林非鹿行了一礼,温声道:“见过五公主殿下,多谢五公主殿下出手相救。”

  林非鹿:“不谢不谢!应该的!你……我和我姐姐在在旁边的酒楼上吃饭,你要不要一起啊?”

  他恭声道:“杜某不敢叨扰公主,就此拜别。”

  说罢,又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林非鹿激动地从下面飞了上来。

  林念知捂心口:“会飞了不起啊,能不能走楼梯?!”

  林非鹿一把握住他的手:“长姐!是他啊!是姐夫啊!!!”

  林念知:“?”

  啥玩意儿?

  怎么就叫上姐夫了???

  林念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猛地捂住嘴:“是……他就是杜景若?!”

  林非鹿兴奋地像是自己的对象一样,“他超棒的长姐!你选对了!”

  林念知甩开她的手,别扭道:“哪有……就是个书呆子,还背律法,笑死人了……”

  话是这么说,耳朵却渐渐红了。

第61章 【61】

  回宫的路上, 林念知还沉浸在跟未来夫婿偶遇的羞涩中。唯一遗憾的是她只看了个背影,没看到正脸。

  她埋怨林非鹿:“你不早告诉我,不然我也能下去偷偷看一看了!”

  林非鹿说:“我跟你招手示意了啊!”

  林念知:“你那叫示意吗?我还以为你犯了羊癫疯。”

  林非鹿:“…………”

  皇长姐有时候怼起人来也怪厉害的。

  不过有了这一场偶遇, 林非鹿对杜景若的人品也放心了,看林念知的样子, 明显也很满意。回宫之后,林念知便将自己选的画像呈交给了林帝。

  于是开春之后, 林念知和杜景若就正式定了亲, 等到林念知十五岁及笄, 便正式过门。

  虽然林念知素有刁蛮公主的名号,但能求娶公主跟皇家攀亲戚也是莫大的荣耀,礼部尚书一家当然是很高兴了。就是不知道杜景若本人是怎么想的。

  不过按照林非鹿那一次的观察,杜景若这个人性格一板一眼的,身上不仅有股浩然正气,还有属于读书人传统的古板,这样的人一般是不会抵抗家中的安排,就算如今不喜欢林念知, 娶了她之后也一定会真心相待。

  解决完林念知的终身大事,林非鹿就要去解决不干人事的萧家了。

  她回宫之后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跟萧岚讲了一遍,萧岚也气得不轻。林非鹿不认识那个强抢民女的恶霸就算了,关键连萧岚都想不起这号人, 可见只是个外家子弟罢了。

  但连外家子弟都敢如此猖狂,可见萧家人平日没少借着岚妃娘娘的名号胡作非为。

  林非鹿于萧岚说过之后,翌日用过午膳, 萧岚便穿着一身单薄白衣去了养心殿。

  过去的时候,林帝正在里面跟大臣议事,守在门口的小太监恭声道:“天儿冷,娘娘不如先回去,等陛下忙完,奴才再通报。”

  萧岚摇了摇头,轻声道:“本宫在这里等着便是。”

  岚妃又不是什么不受宠的妃子,陛下平日恩爱得紧,天寒地冻地哪能让她在这白白等着?

  小太监着急便要进去,但是被萧岚阻止,“不必通报,陛下政事繁忙,等陛下议完事,本宫再进去。”

  小太监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小心翼翼应了。

  林帝也不知道外边儿有人,跟朝臣一聊便是两个时辰,等人一走,他捏着鼻梁正打算去内间休息一会儿,小太监就匆匆进来回禀道:“陛下,岚妃娘娘在外面等了两个时辰了。”

  林帝大怒:“你这混账,天气这么冷,你叫她在外面等着做什么?!”

  他大步走到殿外,一出门就看见萧岚一身单衣在门口的阶前站得笔直,素衣墨发,身形清瘦又娇软,小脸被冻得煞白,愈发显得唇艳,眼里却噙着水光,我见犹怜。

  林帝顿时就不行了,一把将她冰凉的手握在掌中,半责备半心疼道:“爱妃这是做什么?故意让朕心疼吗?”

  萧岚垂眸,盈盈一拜,轻声哽咽道:“臣妾来向陛下请罪。”

  林帝不由分说将她拉进殿内,又命宫人加热碳炉,倒了热茶来,把还想再拜的萧岚按坐在软塌上才道:“朕还不知道你么?平日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能有什么大罪?是不是又有那个不长眼的东西去你宫里闹了?”

  之前也有一些妃嫔故意去明玥宫搞事,想抓萧岚的小辫子,但萧岚性格就像水一般,抓不住推不散,那些搞事的妃嫔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亲自端着茶盏递给萧岚,“喝口热茶暖暖身子,你体虚,以后可不许这样折腾自己。”

  萧岚感动地看了他一眼,接过热茶喝完,才轻声地将林非鹿在宫外撞见萧家人胡作非为的事情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眼尾又红了,起身跪拜道:“臣妾竟不知,母族如此无视陛下和律法,昨日之事恐怕只是管中窥豹,臣妾不敢深想他们还做过什么,已无颜面对陛下,求陛下责罚。”

  林帝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皇亲国戚在上京横行霸道也不是头一次,只是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为了维持平衡,只要不闹出人命来,别说林帝,连管理京城治安的京兆尹都是睁一眼闭一只眼。

  不过平日母族犯罪,妃嫔都是来朝他求情,萧岚还是第一个来请他降罪的,可见岚妃果然与别人不一样。情愿委屈自己也要为他分忧,是爱惨了他啊!

  林帝心中感慨无比,将她扶起来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才道:“都是小事,小五不是把人送到京兆尹府了吗?就算有罪,那也不关爱妃的事。”

  萧岚红着眼尾摇了摇头,轻声细语道:“如今只是小事,若是纵容下去,今后必然越发猖狂。陛下愿意宠爱臣妾,是臣妾之幸,臣妾却不能利用这份恩宠,滋长外族的气焰。臣妾入宫,是爱慕陛下,想同陛下恩爱终老,而不是为谁谋福荫。”

  外戚一直都是各朝的隐患,比如如今的阮贵妃,阮氏一族独大,林帝有时候想起来也头疼。

  此时萧岚却主动提及这件事,还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林帝感动极了。

  他拉着她的手问:“那依爱妃的意思,此事该当如何?”

  萧岚眼睫微颤,像是心中难过不已,但还是坚定说出口:“此事应该重罚,让臣妾母家意识到,天子脚下律法森严,臣妾并不是他们藐视皇权的护身符,叫他们今后有所收敛,不敢再犯。”

  林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道:“朕若是重罚萧家人,爱妃也会承受外人非议。”

  萧岚挽唇一笑:“臣妾的心陛下明白便足矣,又何惧外人道。”

  林帝怅然将她揽入怀中:“爱妃秀外慧中,深明大义,朕心甚喜。”他抱着她娇软的身子,觉得还是有些凉,又吩咐御膳房熬滋补的热汤来,萧岚又与他对弈弹琴,一直在养心殿待到傍晚才离开。

  没几日,京兆府就接到了宫里传来的圣旨。

  这几天京兆府尹正为关在牢里的那几个萧家子弟头疼。这人从早到晚都嚎叫着自己是岚妃娘娘的侄子,但人又是五公主亲自下令送进来的,这京中势力风云变幻,到底是重处还是轻罚,京兆府尹实在是拿不定主意。

  没想到一道圣旨下来,竟是让他将人刺配流放。

  按照《大林律》,这人充其量就是个杖八十,刺配流放那可是犯了大罪的处罚啊!

  但圣旨又不可能作假,京兆府尹虽不知这人为何惹怒了陛下,但还是依旨照办,将人刺配发落了。

  本来想着关几天挨几板子就能出去的萧家恶霸听闻此事,登时晕厥过去。他虽是外家子弟,跟萧岚之间隔了不少层关系,但却是外家权重子女,跟本家的关系也很亲密,不然也不敢横行。

  萧家那边听闻之后都是震怒,觉得京兆尹这是有意针对,完全没将萧家放在眼里,萧家年轻一辈的主事人亲自上门讨要说法,结果讨来一道圣旨。

  看到圣旨,主事脸都白了,失魂落魄回到家中,将此事一说,整个萧家都蔫儿了。

  陛下这摆明了是杀鸡儆猴,震慑他们呢。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萧岚失宠了?!

  他们派了人留意打听,却打听到就在圣旨下放的第二天,林帝就把最近内务府新供的天然东海玉珊瑚树赏给了萧岚。

  珊瑚树可是好东西,在大林寓意着吉祥平安,有不少地方都将天然的玉珊瑚树当做仙树祈福叩拜,十分珍贵。

  这可不是失宠的表现。

  萧家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回想那天五公主当街斥责萧家无情无义,开始猜测是不是林非鹿回宫之后对林帝说了什么。

  萧岚复宠以来对萧家的态度十分冷淡,任凭他们怎么讨好或者散播她不孝无情的言论,萧岚都没给过半分回应。如今陛下又重罚萧家子弟,可见不仅萧岚,连陛下对萧家人也不喜。

  他们之前还有些小动作,如今被敲打到这个份上,不仅没讨到半分好处,还叫满朝同僚整个上京看了笑话,真是又气又无可奈何,只能灰溜溜收敛,夹起尾巴做人了。

  后宫妃嫔一开始也等着看萧岚笑话,没想到陛下不走寻常路,一边重罚母家,一边盛宠萧岚,真是叫人摸不着头脑。

  算了算了,还是赏花吧。

  春天的花可真好看啊。

  春去花谢,到了暮春时节,林非鹿就七岁了。

  两年过去,林非鹿惊讶的发现——

  她!还是没长高!

  就很迷。

  连林蔚那个小奶娃都蹿高了一个头,她为什么还在原地踏步啊!!!

  再这么下去,林蔚都要比她高了啊!

  难道这辈子她注定要当一个萝莉吗?!

  林非鹿一边狠狠地想,一边往肚子里灌进了今天的第三杯牛奶。

  不是说喝牛奶长高吗,她明年要是还不长,就告牛奶商欺诈!

  哦,这里没有牛奶商。

  林非鹿实在太忧伤了。

  今年她的生辰宴自然没有再大肆操办,不过各宫的贺礼倒是没少,甚至比去年还要丰富,毕竟萧岚今非昔比。

  整个白天过去,她依旧没有收到小漂亮的礼物。不过这次她驾轻就熟了,天黑之后没着急睡觉,而是披了件轻薄的斗篷,提着自己的小奶罐,飞上屋顶去看星星了。

  这个时代没有雾霾废气,星星可真亮啊。

  她正眯着眼伸出小短手在描摹夜幕的星座,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风声。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宋惊澜就轻飘飘落在她身边坐下来了。

  林非鹿惊呆了,她本来还打算藏在这里看他一会儿敲窗找不到人又听到她声音发现她在屋顶恍然大悟的样子呢。

  她有点失望:“殿下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宋惊澜说:“听到公主的呼吸声了。”

  林非鹿:“???”

  少侠这是什么武功这么牛批的吗?!

  宋惊澜接受到她惊诧的眼神,扑哧笑了:“骗你的,是今晚月色太亮,公主坐在这里就很显眼,我看到了。”

  林非鹿大咧咧把手伸出来:“礼物!”

  宋惊澜果然就低头,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来。

  不是吧?送我书?我看上去有林景渊那么不学无术吗?!

  林非鹿一时之间瑟瑟发抖极了。

  却见递过来的书面上并没有任何字迹,深黑色的书面,像今晚的夜空。

  林非鹿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慢腾腾接过来,嘟囔道:“说好了,要是这个礼物我不喜欢,你得换一个。”

  宋惊澜说:“好。”

  她这才喜滋滋地翻开,却见里面不是什么古文大论,而是画着各种动作的小人儿,每一页左边是图,右边是批注。

  是宋惊澜亲手画的习武技巧书和一些功法招式。

第62章 【62】

  去年林非鹿在他眼皮子底下翻墙失败, 曾耍赖要他教自己一些速成的功夫技巧。

  其实那时候只是她一句玩笑话罢了。

  她知道古时候习武都是有门有派有风格的,比如她在正式跟奚贵妃习武前,也是递了三杯敬师茶的。宋惊澜年纪轻轻功夫便深不可测, 自由行走皇宫无人察觉,可见随习的世叔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哪能轻轻松松就把独门技巧传她这个外人。

  可就是这样一句玩笑话, 他却一直记在心中,还手绘了适合她的“武功秘籍”。月光照耀下的书页, 一笔一划都显着他的认真和专注。

  是那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

  她粗略翻完了书,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只严肃地问:“殿下,我现在要是亲你一下,你应该没意见吧?”

  宋惊澜眉峰微微扬了一下,眼里有无奈又好笑的浅浅笑意,就像不知道该拿撒赖的小朋友怎么办一样。

  林非鹿噘了下嘴,又美滋滋翻起手上的武功秘籍,“等我学成,就可以去仗剑江湖了!”

  宋惊澜轻笑一声:“仗剑江湖?”

  林非鹿欢天喜地地点点头, 又热情地邀请他:“殿下要不要跟我一起?我们到时候可以取个艺名,就叫黑白双侠!策马同游,快意恩仇,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岂不美滋滋。”

  语气里都是对那个未知世界的向往。

  宋惊澜语气也不自觉轻快起来:“好啊。”

  林非鹿憧憬完了,又转头笑话他:“怎么我说什么殿下都说好?对我这么好哦?”

  他看着她,眉眼笼着春夜的月影花色:“嗯, 因为公主对我也很好。”

  把林非鹿说的怪不好意思的。

  她不由想起以前自己上学时期看过的言情小说,每一个女主角都有一个或温柔或调皮的竹马,她那时候独来独往,也曾幻想过自己如果有个竹马就好了。

  那样的话,她整个童年乃至少女时期也不至于那么孤独。

  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心愿,所以补了一个竹马给她吗?

  虽然这心愿实现得未免有些迟,不过她还是很高兴。

  林非鹿开心地伸出手:“那我们说好啦,give me five!”

  宋惊澜:“嗯?”

  林非鹿:“击掌!”

  他摇头笑起来,抬起手掌轻轻跟她碰了一下。林非鹿不满意,握住他手腕,把自己的小短手重重拍上去。

  啪的一声清响,她这才高兴了:“击掌立誓,说好了哦。”

  他收回手,垂眸看着手掌浅浅的红印,笑了一下。

  回翠竹居的路上,宋惊澜遇到了巡夜的侍卫。他一身黑衣藏于树冠之间,连呼吸都轻不可闻。警惕的侍卫们从树下走过,半点都未察觉头顶有人。

  待侍卫离开,他却没着急走。

  春夜的月色给整座皇宫镀上一层银辉,既冷清又婉约,放眼望去,飞阁流丹层台累榭,雄伟又华丽。

  曾经的大林被视作未开教化的蛮人,除了打架厉害,什么都不会。如今一代又一代,却已经成了天下正统,人人趋之若鹜的王都。

  宋惊澜看着在夜色中寂静矗立的皇宫,勾着唇角无声一笑。

  黑影掠过空中,连鸟雀都未惊动。

  回到翠竹居时,天冬正坐在漆黑的屋子里打盹儿,听见门外有声音,赶紧起来掌灯,“殿下回来啦?”

  灯一亮,才发现屋内早已站着一个人。

  天冬差点吓晕过去,失声道:“纪先生,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纪凉抱着剑站在那里,像夜里一抹幽魂,面无表情道:“你说第三句梦话的时候。”

  天冬捂住嘴:“我睡觉从来不说梦话的!”

  宋惊澜推门进来,看见纪凉笑起来:“纪叔回来了。”

  纪凉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他,一句话都没说,就一点声响也没有地从窗口飞出去了。

  天冬拍着心口道:“纪先生的功夫越发深不可测了,飞起来都没声音的!”他又凑过去,看着宋惊澜手上那封信压低声音道:“容少爷回信啦?”

  宋惊澜拿信在他头上拍了一下,天冬就噘着嘴出去烧洗漱的热水了。

  屋内静下来,宋惊澜走到案几边坐下,缓缓拆开信封。

  熟悉的字迹,轻佻的语句,开头照常是问他安。

  看了一会儿,神出鬼没的纪凉又从窗外飞进来,站在他身后淡声道:“容衍说你想拉拢的那个人有点难度,他会想办法让人下狱再救出来,不知此计能不能行,如果失败就只能除掉,让你提前另择人选以作备用。”

  宋惊澜点点头,又温声说:“辛苦纪叔这一年来两头跑了。”

  纪凉:“不辛苦,轻功又精进了许多。”

  说完,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天冬端着热水进来的时候,宋惊澜已经将那封信搁在烛台上点燃,转瞬烧成了灰烬。

  殿下近来跟容少爷通信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堂堂天下第一剑客竟然成了跑腿信使,天冬觉得纪先生真是太难了。

  他一边服侍宋惊澜洗漱一边问:“殿下,我们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回国了?”

  他语气里有些兴奋,宋惊澜看了他一眼:“你很想回去?”

  天冬道:“那当然了!那才是殿下的国家,回去了就不用受在这里的这些苦了。”

  宋惊澜用毛巾擦过眼角,笑了一下:“那可不一定。”

  天冬怅然地叹了声气,又说:“其实我在哪里都一样,毕竟我只是殿下在来这里的途中捡的孤儿,殿下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只是若是回国了,就见不到五公主了。”

  宋惊澜瞟了他一眼。

  天冬还犹自忧伤着,宋惊澜把冒着热气的帕子扔他头上:“五年之内是回不去的,且待着吧。”

  天冬听他这样说,有点开心,又有点失落。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宋惊澜又过上了每日午后跟林非鹿一起坐在廊檐下嘬冰棍的日子。她小脑袋里总是装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会鼓捣出很多他听都没听过的稀奇食物来。

  他也不怕有毒,不论她搞出什么来,都会很给面子的全吃了。

  搞得好几次半夜胃疼,硬是用内力压下去了。

  他们这头过得惬意,后宫和前朝可不安稳。

  起因是刑部侍郎的小儿子文向明当街杀了人。

  按照《大林律》,杀人当斩,但律法一向只适用于平民百姓,而这位刑部侍郎的小儿子,则是阮贵妃姑姑的儿子。

  阮氏姑姑当年嫁给了那一届的探花,那位探花郎在阮相的扶持下一路仕途顺利,轻轻松松就坐上了刑部侍郎的位置,本来按照今年的计划,是要晋升刑部尚书的。

  结果就在升迁之前,小儿子犯了杀人罪。

  原因说来可笑,竟是为了一只蟋蟀。

  阮氏一族家大势大,已然是大林如今风头最盛的外戚。阮家子弟一向过着不输皇子的生活,之前的萧家恶霸跟他们平日作风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文向明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游手好闲好逸恶劳,时常出没青楼赌坊,虽一事无成,蟋蟀倒是斗得很好。

  刑部侍郎为了锻炼他,将他扔进了金吾卫锻炼,文向明倒是在里面学了些三脚猫功夫,平日越发的耀武扬威。他养了一只蟋蟀,称作百胜大王,却在前不久跟人斗蟋时被对方给踩死了。

  文向明气到发疯,竟将对方活活打死,说要给蟋蟀赔命。

  他打死了人倒是知道怕,一溜烟跑回家躲着不出来。他知道京兆府是什么德行,压根就不敢管阮家的事。

  被他打死的人只是一个小文官的儿子,对方报了官,京兆府虽然受理了案子,也装模作样上门要拿凶手,最后不仅凶手没拿下,这件事还一拖再拖,拖到死者的尸身都腐烂发臭,不得不安葬。

  这一安葬,文向明就改口了,说人不是他打死的,他只是随便打了两拳,根本就不足以致死,对方是因为患有恶疾,当时恶疾发作导致死亡的。

  当时围观的人哪敢跟阮家作对,也只能附和了。

  事情到这一步,本来也就结束了。没想到那小文官不知在哪里寻到了门路,竟然一纸状告到了林帝面前,那状纸由鲜血写就,字字泣血,言明就算是把下葬的尸体重新挖出来,也要给儿子讨一个公道。

  状纸递上来的时候,太子恰好在旁请安。

  林帝看到那血书,当场就发飙了,抬头却见林倾神色悲戚,不由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林倾哽咽道:“儿臣看到此血书,心中为那位父亲感到敬重又难过。父母与子女血脉相连,若儿臣出了什么事,父皇应该也会不顾一切为儿臣讨公道吧。”

  林帝骂道:“你这是在胡说些什么不吉利的话!”

  虽是骂语,心中却大为触动。再一看那血书,全然是一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父亲悲痛又无助的诉求。

  阮氏一族平时怎么横行霸道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闹出人命,还敢这般藐视律法,林帝怒不可止,当即先停了刑部侍郎的职,然后让刑部调派专人调查这件当街杀人案。

  圣旨一下,阮家就坐不住了,知道这件事恐怕善了不了,立刻求到阮贵妃面前来。

  阮贵妃对她那位不学无术的堂弟的生死倒是不在意,反倒是这件事之间的异常让她觉得奇怪。比如,那位小文官是怎么把状纸递到林帝面前的?递上来的时候,太子为什么就刚好在旁边呢?

  还有文向明平日虽然为非作歹,倒也不至于为了一只蟋蟀杀人。阮家这边也没闲着,开始着手派人调查。

  查来查去,发现文向明冲动当日杀人,竟是有人在旁边挑拨教唆,煽风点火。小文官能将状纸递上来,也是通过一位朝臣之手。而这两人,都是皇后一族的势力。

  这一年来,两派势力摩擦不断,但都未伤及彼此根本,如今皇后竟从折断阮氏羽翼开始,是想将朝中阮氏的势力一一排除了。

  两派已然是走上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林倾和林廷的关系也降到了冰点。

  他们之前在太学上课时都坐在第一排,一直都是同桌。不知从何时开始,林廷便将自己的位置搬到了最后一排。

  他跟后排这些差生不一样,不睡觉不逃课不吃零食,他还是端端正正坐着,看着前方太傅的方向,可眼神却没聚焦,像一座没有生气的木雕。

  林非鹿在宣纸上用简笔画画了一个笑话,讲的是小白兔和大灰狼的故事。

  她悄悄递给林廷看,想逗他笑。

  他只看了一眼,却还是转头朝她笑了笑。

  他笑了,林非鹿心里却更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