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结束后,大家集体转移阵地去赫威包场的夜店。快抵达目的地之前,郑念一直心事重重地抓着龚子途的胳膊。他没办法好好开车,看着前方的路,温和地说:“有心事么?”

“没有呀。”郑念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今天认识了珍珍姐,心情很好呢。”

“那就好。”

“虽然没机会和曼轩姐姐聊天,但也从珍珍姐那里得知很多她的事,觉得我的追星之旅非常圆满啦。”她等了一下,没得到龚子途的答复,又自顾自地说道,“她和她妈妈都好厉害,都是单亲妈妈呢。感觉曼轩姐姐更厉害,也很可怜,从女儿出生起就被丈夫抛弃了,一直把女儿拉拔长大……”

“所以呢。”龚子途的声音不再温和了。

“我很敬佩她啊,因为我是做不到这样的。如果生了子途的孩子,不管两个人感情多不好,我都是绝对绝对不可能离开你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啊,其他男人也不可能把孩子当成亲生的看。嗯……我不太明白曼轩姐姐是怎么想的,但是但是,她们那个年纪的女人想法可能和我妈妈差不多吧……”她话没说完,发现车掉了头,莫名地看向龚子途,“子途……怎么了?”

龚子途还是看着前方:“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不要啊,我要跟你一起。”

“夜店不太适合你这样的小女生玩。”

“不要不要,我已经毕业一年了,怎么是小女生了?你都不想我吗?呜呜呜,我那么久没见到你,你真的不想我吗……”

被她这么一闹,龚子途觉得很累,摆摆手说:“好了好了,别闹了,我带你去。”

郑念可爱又喜欢闹腾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心里那点小算盘也是被龚子途看得透透的,经常让他觉得很烦,又很累。很多人都不理解他已经忙成这样了,为什么还会找这样一个叽叽喳喳又单纯到有点傻的女朋友。为了颜?他的颜完全碾压她。为了钱?不管是个人收入还是家庭背景她都比他差远了。

看不懂他的人,自然也包括美貌远甚于郑念的郭雪旋。到了夜店里,郭雪旋是怎么看郑念怎么不耐烦,喝了几杯酒,在恰到好处的微醺状态下,她径直走向了舞池中心吧台旁,对龚子途说:“子途哥,你说你到底是什么审美,怎么会挑个这么一般的女朋友?我以为以你的知名度和个人条件,怎么都该找一个侯曼轩级别的吧。”

又是这个名字,龚子途只觉得心烦。

“不要提侯曼轩。我不喜欢她。”

“曼轩你都看不上?有趣。那……”郭雪旋一只手撑着他身边的吧台,一只手拨了拨头发,和他站得很近很近,摆出S形的体态,“你喜欢我这款吗?”

龚子途扬了扬眉,离她近了一些,眼睛似笑非笑,带着一点刚刚睡醒的惺忪:“哦?你是什么款的?”

尽管DJ放着节奏感很强的电音,但完全赶不上郭雪旋的心跳速度。和他视线相撞,她只觉得自己快死掉了。她差一点点退缩。这算什么,撩人不成反被撩?她按住胸口,想努力保持镇定。然后她微微张开口,再用力咬了咬下嘴唇,单纯无辜又诱惑地抬头看着他:“你喜欢什么样的,我都可以做到呢。”

龚子途笑意明显了一些,一只手撑在她身后的吧台上,眼睛看着别处,却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轻说:“我女朋友还在里面,你就准备勾引我么。”

他的声音像贴着她耳膜发出的一样。身上的香水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简直像有催情功能一样。她甚至连他的手指都没摸到,就觉得快要承受不住胸腔中过多的情绪,连眼泪都出来了。她认输了,可怜巴巴地抓着龚子途的皮带:“兔兔,我不是故意的……”

听见那个“兔兔”,龚子途身体僵住,眼睛眯了起来。郭雪旋侧过脸,好奇地看着他:“兔兔?”

龚子途眉心微蹙,沉默了半晌,声音也变低了许多:“走开。”

“什么……”

郭雪旋出道以来一直走野性女人味路线,有一个外号叫“性感小黑豹”,只要是她看上的男人,还没有失手过。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龚子途不想再重复一遍自己说的话,转身就走。可是,手却被她抓住了。他回过头,皱着眉看了看她的手,吓得她赶紧松了手。但她又很不甘心,追上来挡住他的去路。她趁着酒劲儿上来了,高高举起手:“你再这样,我就要打你了。”

发现情况不对,侯曼轩赶紧冲过来,拉住郭雪旋的手:“雪旋,你这是喝高了傻了是不是?回去坐下休息。”

郭雪旋本来就觉得很尴尬,有侯曼轩救场,瞪了龚子途一眼,就大步溜回卡座了。

龚子途笑了:“侯曼轩,你朋友?厉害。”

“雪旋酒品不好,不管她做了什么,我替她向你道歉,你不要往心里去。”

“道歉是随便说说就行了的?”

“那你想怎样?”

龚子途拿了一杯“深水□□”,扣在侯曼轩面前。杯底发出清脆的声响,溅了一些酒水出来。他的声音却是轻描淡写的:“喝了。”

侯曼轩神色凝重地看着这杯“深水□□”。与此同时,吧台一侧的西班牙男歌手用流利的中文说:“龚先生,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侯小姐怎么说也是娱乐圈大佬了……”

“没事。”侯曼轩摆摆手,举杯就把这杯酒干了。

胸腔里像有火在燃烧,但侯曼轩只神色漠然地擦擦嘴:“可以了?”

龚子途又扣了一杯“恶魔坟场”在她面前。这是混合了六种酒的烈性酒,比“深水□□”有过之而不及。侯曼轩看了看杯子里□□般的蓝色液体,本来想说点什么,但觉得如果真要开口,要说的实在太多了,也不知道从什么开始说起,还不如不说。她顿了顿,接过酒杯,仰头又把“恶魔坟场”喝了下去。

酒精从口中往下流,简直就像眼泪在喉咙里、胸膛里熊熊燃烧。她还没能从这股酒劲儿中缓过来,龚子途又扣来一杯马天尼。

侯曼轩已经觉得有些头晕了,但还是强撑着没有扶额,只是冷眼看着他:“你这是在报私仇。”

“不是想表达你的歉意么,说话不算话了?”龚子途笑了一声,“也是,你说话从来不算话。”

侯曼轩咬了咬牙,端起马天尼,仰头又喝想一饮而尽。然而她酒量一向不算好,这一杯喝到一半就被呛到了。她咳的第一声,龚子途愕然地睁大双眼,觉得心里一阵绞痛。他刚想上前阻止她喝下去,就有一个人抢在他前面扶住她的肩膀,夺走她的酒。侯曼轩扭头一看,是那个西班牙歌手。他摇摇头,无限柔情地望着她:“曼轩,你不能再喝了。来,我送你回家……”

侯曼轩很不喜欢被人这样触碰,她按住晕眩的脑袋,却没什么力气推开他。她只听见龚子途愤怒地说:“放开她!”然后,身边的外国男人就被推开了。她的手腕被龚子途握住,整个人都被拽了过去。有那么短暂的一刻,她不小心靠到了他的怀里,让她差点又被击破防备。她赶紧后退一些,和他保持距离。

龚子途用力很猛,那个男人差点被他推在地上。男人稳住脚步,本来气氛得想还手,但被龚子途骇人的眼神吓到了,哆嗦着退了两步,脸都皱了起来:“Jesus Christ!龚子途你真的有病!”说完甩手离开。

龚子途却像根本没听到他说的话一样,捏着侯曼轩的脸颊,冷冷地说:“你知道么,我不会像以前那么蠢的。这一招对我来说没用了。”

她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他:“子途,我什么都没做。”

“你不用做什么,也不用说什么,因为我根本不想看到你。”

侯曼轩沉默着笑了一会儿,眼中含着泪,看向别处:“很好,我也不太想看到你。我可以走了吗?”虽是这么问,但不等他回答,她已经大步走远了。

凌晨一点十三分,聚会上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唐世宇像扛着麻袋一样把龚子途扔到包间的沙发上,蕴和跟着往他嘴里灌醒酒药和茶水,郑念则是心疼得顺着他的背脊抚摸。

姜涵亮拍了拍龚子途冰冷的脸颊,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怎么喝成这样了?他是嗨过头了吗?”

唐世宇耸耸肩:“刚才他好像跟曼轩姐闹得不太愉快,之后叫蕴和把她送回家,还不让蕴和告诉她,然后自己喝成了这样,大概是个傻子吧。”

蕴和低低地叹了一口气,看上去有些严肃。郑念抚摸他的手停了停,然后又当没听到一样,继续刚才的动作。唐世宇弹了一下龚子途的脑门,明明才说他是傻子,自己还跟傻子一样提了个傻子问题:“死兔子,你有女朋友了啊,还想再占有曼轩姐不成?小心回去被罚跪榴莲。”

“甩不掉……”龚子途眼睛都睁不开,只是紧皱着眉,痛苦地哼哼着。

“什么甩不掉?”

“别提这个名字……”很显然,龚子途已经断片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空洞地睁着无法聚焦的眼睛,凭本能说道,“已经够了。别再纠缠我了……”

侯曼轩这三个字。

别再纠缠我了。

第43章

龚子途不再续约索尼、回归赫威的消息刚发布出来, 整个亚洲娱乐圈都沸腾了。娱乐杂志的头版、电视热播新闻、网络搜索量、微博热门话题、手机头条新闻……几乎只要和演艺圈相关的媒体, 都出现了“龚子途”“BLAST”“王者归来”的相关字眼。

当然,这一回他和赫威签约的协议与四年前的那一版有天壤之别,也自由了很多。公司不会再限制他的通告行程, 他日常还是维持单人发展的活动, 又可以随意决定是否参与BLAST的演出。而因为他的回归,已经成为“小歌神”的凌少哲也火速签了一份和他一样的回归协议, 并且会在8月的MV音乐盛典上和BLAST一起出席表演。

于是,四年过去,BLAST迎来了几乎不可能发生的奇迹——再创十人盛世,还比当年更胜一筹。

当他们十个人一起站在新闻发布会上时, 连其他组合的粉丝都忍不住喜极而泣,更别提早已经疯魔的冰火饭们。

然而, 龚子途并没能如愿摆脱“侯曼轩”三个字的纠缠。回归以后, 他的第一场个人表演一结束,就是和侯曼轩一起在流行乐中心表演婚礼二重奏:先共舞《嫁给你》,再合唱《My Bride》。让歌迷们重温当年的经典。

所以, 这两个人在经纪人的安排下一起进了赫威舞蹈练习室,人前笑靥如花,人走后就冷脸相对了。两个人跳了四次,发现感情虽然不在, 默契还在, 技巧也还是很娴熟的, 便用社交辞令结束了当日的排练。

正式演出的那一晚, 情况又和彩排时截然不同了。为了让老歌迷们更有当年的共鸣,公司让侯曼轩和龚子途都换上了第一次共舞时穿的衣服。除了没有下雪,一切都跟当年一模一样。当侯曼轩转过身,看见龚子途又一次站在舞台的另一端,她忽然有了一种穿越时空的错觉;当龚子途再次捧着她的脸,用额头顶着她的额头时,除了心跳加速,更多的感受是无法言喻的心酸。

合唱《My Bride》时,她亲耳听见他用远比当年更动听的歌喉,唱出了他亲自写的歌词:

“从初次遇到你的那一刻起

便沉醉海报里你温柔模样

等你十年又为你写诗成行

等到青山披上冬季的衣裳

等今夜之吻带我飞入天堂

等到你身穿白纱坐我身旁

你可还记得下雪的舞台上

我终于走到这一天

牵着你手而唱……”

唱到这里,他牵住她的手,微笑着望向银光四射舞台下的观众,就像这么多年的离别不曾存在过。接着,她开始唱她的部分,也很好地管理了自己的表情,但被他握着的手一直是紧绷的,也无法给予他任何回应。

最后,他开始唱英文部分,也是这首歌最为动听的部分,把气氛推向了最高潮。在全场欢呼之下,他唱下他的最后一句歌词:“Honey, will you be my bride……”然后单膝下跪,自下而上地仰望着她,把手里的道具花束递给她。

她接过花束,把它放在胸前,按照惯例,低头回望着他,露出了温柔而感动的眼神,唱出整首歌最后一句歌词:“Yes I will. Yes, I do.”

表演结束后,侯曼轩心情很复杂,也觉得比以往现场表演更累,回家倒头就休息了。第二天早上去公司,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是一脸喜庆地看着她。她一边想着“一定是我自我意识太旺盛了吧”,一边找到了言锐,结果言锐也对她露出了祖奶奶般慈爱的笑:“恭喜。这一次可不是公司安排的,是网民自发的。”

侯曼轩茫然了:“自发什么?”

“你没看微博吗?”

侯曼轩这才翻出手机,结果看见了两条热门话题:#兔曼赶紧结婚吧##龚子途侯曼轩在一起#

她点开其中一条,发现里面全都是他们俩前一天的现场表演照,以及大量粉丝对他们“婚礼”的祝福。她抬头,困惑地看着言锐:“为什么会这样?我们俩以前就表演过这两首歌,当时龚子途的粉丝战斗力多强,你还记得吧?这些cp粉搞这种话题,兔粉没有来撕?”

言锐摇摇头:“这些cp粉几乎都是兔粉和你的粉丝。兔粉更多。”

“啊?”

经言锐一番解释,侯曼轩才知道,前两天龚子途和女朋友去吃宵夜被拍到了。照片上郑念挽着他的手,还挺亲昵的,把兔粉惹火了,一直在网上闹。记者去采访龚子途,问和他吃饭的姑娘是谁,他的回答是:“这是我的私事。”他现在歌坛地位和当年不一样了,这样回答也没出现大型脱粉现象,只是粉丝都不太喜欢郑念。所以,看见龚子途和侯曼轩重新同台,兔粉都觉得当爱豆还是新人时就陪他成长的曼轩姐姐明显比较适合他,两个人表演《My Bride》时更是实力对唱,登对得不得了,然后就刷爆了这个话题。

有两条被无数大V转发的微博内容分别是这样的:

“我曾经是anti兔曼的黑粉之一,但现在真心希望兔曼在一起。奶兔去美国之后,曼轩表演《嫁给你》再也没用过明星舞伴,《My Bride》也都是由她一个人演唱的,她还所嫁非人,被戚弘亦那个渣男劈腿。曼轩的天后之路太坎坷了,愿奶兔能给她温暖。#兔曼赶紧结婚吧#”

“天王应该和天后在一起,而不是跟一个nobody在一起。#兔曼赶紧结婚吧##龚子途侯曼轩在一起#”

这是侯曼轩如何也没想到的事。有一种滤镜叫粉丝滤镜,那是不是还有一种滤镜叫时代的滤镜?当年她和龚子途第一次表演《嫁给你》时被骂成什么样,至今还历历在目……

与此同时,电梯里的龚子途也听到了类似的评价。

“我和侯曼轩配?”龚子途万年面瘫的脸,终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四个十六七岁的练习生中,一个女孩子用力点点头:“对啊对啊,小天王和超级天后嘛,姐弟cp中最般配的一对了。”

另一个女孩子也激动且紧张地说:“你们第一次表演的时候我就看过视频了,当时我还在读初中呢,就觉得你们很般配,不过不知道那时候为什么那么多人黑。子途哥,你和曼轩姐姐以后要多多同台呀,好喜欢《My Bride》。”

唯一的男孩子说:“子途哥,侯曼轩是我的女神,她嫁给戚弘亦简直是下嫁典范。演艺圈我只能接受你跟她在一起,你要好好对她。”

又一个女孩子嫌弃地看着他们:“喂,你们也太夸张了,只是表演,怎么说得跟他们真在一起似的。太过分了。所以,子途哥,你和曼轩姐姐什么时候结婚啊?”

这还是龚子途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评价。以前不是他的粉丝嫌侯曼轩太成熟,就是侯曼轩的粉丝嫌他太幼稚。当年他们恋爱以后,连知情者都没有几个祝福的。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说了半天,他觉得心里像缓缓灌入蜂蜜一样,但决定保持冷酷不给予任何回应。随后,他抬眼不经意看见电梯镜子里自己的倒影,自己居然笑得甜甜的。他立刻垮了脸,很生气自己为什么要笑。

电梯门在17层停下来,刚好遇到进来准备上楼的侯曼轩。然后,四个练习生望着彼此偷笑了两秒,忽然都开始“哟哟哟”地起哄。

侯曼轩挥挥手说:“别闹别闹,怎么网上在闹你们也跟着闹?被洗脑了?”

男孩子看见侯曼轩,又胆怯又听话地闭嘴了。但后面调皮的女孩子一点也不识相,眼睛弯弯地说:“女神女神,子途哥好帅,贵族公子兔不比渣渣戚好多了?你就考虑考虑他嘛。”

这个说得有一点道理。龚子途平时很少穿正式的衣服,大概是因为再休闲的衣服都能被他穿出贵族气质。正如此刻,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衬衫和牛仔裤,衬衫扎在裤子里,就像挂在衣架子上一样——肩膀完整地把衬衫撑成最宽阔、最平整的形状,却空荡荡的,只剩下瘦长身板的形状。腰部脂肪少到轻微凹陷进去,腿又长又直又细。没看过他脱衣服的粉丝都很心疼他那么瘦,但侯曼轩知道都是假象。

“说得很有道理。兔子真的好帅啊。”侯曼轩回过头去,一脸崇拜地望着龚子途,让他惊讶得眨了眨眼睛,然后微笑道,“兔子男朋友赚到了,希望平时能多多享受和兔子恋爱的福利吧。”

惊喜不到两秒就变成了惊吓,龚子途嘟囔道:“什么男朋友,也太过……”

但他话没说完,电梯门又一次打开,侯曼轩已经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这一次的兔曼话题事件总体说来是正能量的,但对戚弘亦而言,就是满满的负能量了。记者采访他时,提到了这一话题,他没有回应,但愤怒是写在脸上的。之后,他的经纪人义愤填膺地帮他发话了:“我觉得某天后的团队真的够了。离婚以后,我们弘亦从来没有说过她半个字的不好,只是默默祝福。当不了夫妻也不要当仇人吧,请某天后适可而止。俗话说得好,什么锅配什么盖。这样黑前夫,对她有任何好处吗?人家只会觉得她眼瞎。”

新闻发布以后,评论不是百花齐放,而是千篇一律的内容:“她真的眼瞎。”偶尔出现一两个不同的内容,也都是类似这样的:“我是侯曼轩的粉丝,但我还是要说,她眼瞎。”

近四年前,发现戚弘亦是自己被黑事件的始作俑者时,侯曼轩并没有立刻拆穿他。因为她并不想再把母亲之死再闹到台面上,所以也不打算以“戚弘亦祸害妻子”这样的新闻来闹得彼此两败俱伤。所以,她保持之前的状态和他相处,然后静静等待反击的时机。

那之后戚弘亦对她还是体贴入微,无时不刻不在期待和她重归于好的一天。但她对他越来越冷淡,甚至偶尔会露出嫌弃的表情。他表面上说没关系会等她,实际已经开始接受了其他女性的安慰,并被她发现了聊天记录。然后,她就加剧了对他的冷淡和刻薄。他也一点也没有令她失望,婚后四个月时出轨了。那天晚上九点十七分,侯曼轩安排好蹲点的记者拍下了他和一名女演员先后进入酒店的视频和照片;十一点三十五分,他们俩又一前一后地出来。但是这些都不够。她又安排记者拍到了他们进出同一个酒店房间的照片、在夜店激吻的照片。

一切准备妥当以后,媒体先曝光了他们进出酒店的照片。戚弘亦说对此并不知情。其实证据已经挺充分了,但之前戚弘亦的形象太好了,网友半信半疑。然后,媒体曝光了他们进出同一个酒店房间的照片。戚弘亦的回应是他们在酒店对戏。网上已经骂成一片了。最后等夜店激吻照出现时,戚弘亦宣称是角度问题,其实女演员有丈夫,那天和丈夫吵架了,他只是在劝架。

结果,女演员的老公是个神队友,非常给力地曝光了女演员和戚弘亦的聊天记录。

那一年年末网络评当年流行语,“做男人不能太戚弘亦”是第一名。

当然,戚弘亦一点都不想放弃侯曼轩,面对大着肚子的她,他还是又下跪又痛哭流涕求原谅。但这一回侯曼轩没再心软半分,只是表达对他的无限失望之情和坚决离婚的决心。发现不管怎么哀求都没有用,戚弘亦开始威胁她。说她只要坚持离婚,他就会向媒体爆料孩子其实是龚子途的,他出轨是因为自己被绿了。

侯曼轩早料到了他会玩这一套,发了一段音频给他,内容是他们俩的对话:

“弘亦,孩子不是你的,你真的能接受吗?”

“我说了,我会像对自己孩子一样对待它。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不介意孩子是谁的。”

戚弘亦漏气的皮球般瘫了下来,但依然在做垂死挣扎:“即便我先知道,爆料出孩子是龚子途的,也足够让你们俩都身败名裂了。”

“你大概不知道吧,子途以为这孩子是你的。”侯曼轩不带感情地陈述着,“一旦让他知道孩子是他的,可能他会永远逃避,也可能会回来找我复合。你希望我们和好么?那就爆料看好了。”

其实她知道,龚子途已经死心了,不会回来的。但那是她最后一次下的赌注。

结果她赢了。戚弘亦不希望他们和好。

所以,虽然离婚本质上是两个人的失败,但她失败得很成功。没有受到任何负面舆论影响,全身而退。

这一次兔曼事件快把戚弘亦气疯了,他觉得自己被欺骗得很惨,还要被那么多网民骂,忍无可忍之下,亲自上阵发微博说:“你们真的很好笑,事情都没弄清楚就乱黑一通。骂我渣男,你们某小天王我看才是不三不四的东西。”发了二十六分钟之后,他就把微博删了,但截图还是被疯转。

然后当天晚上,他就接到了七个来自经纪人的电话。

“弘亦,克劳特腕表说代言协议没过公司终审,这次合作不了了,希望有机会再合作。”

“弘亦,《有花堪折直须折》试镜没通过。”

“弘亦,中振娱乐的董事长把我删了,说他也是被逼无奈,在你和龚子途之间,他只能选龚子途。”

“弘亦,《大明帝国》男主角换成了唐世宇。我跟他们说,唐世宇资历太浅又不是科班出生,演不好男主的,但导演跟我说,赫威是带资进组的,唉,无奈啊……”

“弘亦,MV音乐盛典红毯我们去不了了。蔡俊明跟主办方说,你如果出现,龚子途就不会出现。”

……

对于龚子途针对戚弘亦的事,郑念觉得非常难以理解。这天晚上,她专程飞到澳门的酒店找到龚子途,也问起了这件事。龚子途才完成了一个晚上的通告,只想放松一下,翘着腿坐在椅子上玩手游,随口说道:“不喜欢这个人。”

“是因为侯曼轩吗?”

“不是。”他连头也没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