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是她的爸爸。

她张了张嘴,只能说出三个字:“……为什么……”

祝伟德额上青筋凸起,忽然提高了音量:“不为什么,因为你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你就不应该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因为你的母亲就是一个一厢情愿的倒贴货,她不自爱,未婚先孕,就像你一样!侯曼轩,麻烦你看看珍珍好吗?她才是公主!而你呢,和你妈是一路货色,不知自丑!现在拿着个破曲谱就想认亲,简直愚蠢至极!”说到后面,他几乎是暴跳如雷地喊完了这段话。

侯曼轩气得浑身发抖:“我警告你,你可以羞辱我,但不能羞辱我母亲。”

“我羞辱她?呵呵,我有在羞辱她吗?我说的哪一句话不是实话?”祝伟德一脸挑衅地笑着,“她不是倒贴货?她没有未婚先孕?她没有像个傻子一样找你那更傻的后爸……”

“你这不要脸的渣男!!”

侯曼轩尖叫着打断他,涨红了脸,冲过去就想打他,却被他一掌推开!他很强壮,轻轻松松就把她推得脚下踉跄,撞在了身后的CD架上!接着,一半唱片封壳砸在她身上,另一半在地上摔得粉碎,架子也随之倒下来,立刻在她的脚踝上刮出一道8cm的赤红血痕!

侯曼轩护住头部,静待一百三十张唱片摔得稀里哗啦,身上却根本感觉不到痛。

她太震惊,太羞耻了。她不敢相信,妈妈一辈子活成那样,居然真的这么傻,一直爱着这个不要脸的垃圾,直到离开人世!她的体内还流着一半这个垃圾的血液,好龌龊!

门外有五个工作人员经过,听见唱片架倒塌的声音,都冲进来询问发生了什么。祝伟德赶紧蹲下来,也跟着护住侯曼轩的头部,一脸担心地凝视着她:“侯小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没伤着脑袋吧……喂,你们几个在干嘛,她的腿受伤了,还不赶紧去找医药箱来给她包扎?!”

“好好好,我们马上去。”

五个人商量了几秒,三个人去买药、找医药箱,两个人留下来收拾残局。趁那两个人走远一些的时候,祝伟德靠近她。

“曼轩你知道么,吕映秋到临死前几个月还来找过我。这叫什么,贼心不死。”他冷静了很多,声音也是轻飘飘的,“如果不希望你的小兔子活得跟你们母女俩一样难看,最好闭上你的嘴,把所知道的一切都烂在肚子里。”

侯曼轩眼眶发红地盯着地面,真的没再说一个字。她只能听见自己沉重而均匀的呼吸声。

到医院处理好了伤口,侯曼轩回到家里,抱住龚小萱,才暂时寻得了一点内心的平静。龚小萱是个细心的小朋友,立刻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看她:“妈妈,你看上去好累,你怎么了鸭……”

“工作有一点忙而已,没事。”她摸了摸龚小萱的刘海,“你今天在家里有没有乖乖的?”

“妈妈不要抓了,你把人家的刘海都抓乱乱了鸭!”虽然声音细细尖尖像在抱怨,龚小萱却咯咯笑了起来,眼睛也弯成了月牙形状,像极了曾经的兔兔,“我今天很乖,在电视上看到奶兔唱歌了,他唱歌好好听,跳舞也好漂亮哦!”

“宝宝,难得周末,不要一天到晚就看电视,让阿姨带你多出去走走。”

家政阿姨探出头来说:“小萱看到那个布拉什么的组合就走不动路,一拉她,她就要哭,实在没办法。这十个男生真洗脑,不放过我十六的女儿就算了,连三岁小孩都不放过。”

侯曼轩疲惫地笑了笑:“她不喜欢BLAST,她就喜欢龚子途。”

“对鸭对鸭,我不喜欢那个布什么的,就喜欢奶兔兔!”龚小萱抱住侯曼轩的胳膊,小身子扭来扭去的,“妈妈,你认识奶兔吗?我好想见见他!”

侯曼轩微微一愣,整理了一下她袖珍的领口:“有空再说吧。”

可是龚小萱在这方面遗传到了她的倔强。第二天,龚小萱就用绝食威胁家政阿姨带她去找奶兔。家政阿姨被逼无奈,只能抱着她去赫威集团找侯曼轩。看见她俩出现在公司一楼,侯曼轩吓得赶紧把她们俩撵回去,训斥了家政阿姨一顿,还把臭丫头骂哭了。哭是哭得伤心,龚小萱也吃了教训,之后也不敢再主动提要见奶兔的事。

其实,小萱对生父的身份完全有知情权。侯曼轩也相信龚子途不是祝伟德那种烂人。但是,正如祝伟德所说,一旦公开小萱和龚子途的关系,就等于公开了小萱是私生女的事实。看见女儿天使般的笑容,侯曼轩实在不忍心让她从此生活在舆论的阴影中。一想到读书以后班里会有同学欺负小萱,说她是没爸爸要的孩子,侯曼轩觉得心都快揪起来了。

戚弘亦过去做的种种事迹都表明他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但他好歹曾经是一个丈夫。等小萱长大了,完全可以告诉她,父母离婚只是因为夫妻关系不好,但都是很爱她的。让他来当小萱的名义上的父亲,远远好过从来没娶过自己的龚子途。

被祝伟德这样威胁过以后,侯曼轩忽然意识到这个秘密未必瞒得住,还不如自己提前公开。可是,祝伟德掌握的信息量超出了她的预料,她不知道他手里还有多少筹码,所以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

还在为这件事烦恼的第四天,龚子途发了一条新闻截图到她的微信,问她发生什么事了,情况严不严重。她点开一看,那是一条不太显眼的新闻截图:传闻侯曼轩因离婚后事业走下坡路患上抑郁症。

她立刻回复说:“谣言,不可信。”

她直觉又将有一波新的黑料来袭。这次黑料杀伤力一般般,她应该能处理得得心应手,已经做好了公关开战的准备。但是,这一则新闻只在不显眼的位置出现了三次,就再也没了后续,除了少数半信半疑的粉回复了几句,也没有掀起任何水花。雷声不大,也没有雨点。

第48章

9月22日, 侯曼轩生日当天,她出道二十年精选专辑《The One》也同步发行, 并将在下个月举办同名世界巡回演唱会。这张专辑破了华语精选专辑的预售记录,公司为她做了一个粉丝在线采访。然后,无数歌迷的告白让她觉得特别暖心, 觉得这一次生日过得很值。但是, 有一条歌迷的发言让她出神了一会儿:

“曼曼曼曼看这里,你就是那个歌声被上帝抚摸过的流行乐女神!《The One》的快递已经在路上了,迫不及待想要拆开来听啊!我在歌单里看见这张专辑有三首新歌、五首重新混音的歌曲, 混音的第一首就是《One Day, One Life》, 这是你所有歌里我和我妈都最喜欢的一首呢。但我妈听了这首歌,一口咬定你有一个爱过的男人,但她又觉得不是戚弘亦, 我觉得她脑洞好大, 不可理喻,所以曼曼这个男人到底是谁?”最后还配了个贱贱的狗头。

四年前, 因为龚子途离队的事闹得轰轰烈烈的,公司资源分配不均,《One Day, One Life》发行后得到的宣传较少,并没有一下获得《嫁给你》那样的轰动效应。但是, 这首歌却意外地变成了侯曼轩所有歌里网络播放量最高的一首, 全面超越了《嫁给你》。那之后她又发行了第九辑《夜夜夜》和第十辑《White Heartbreak》, 都反响平平,公司甚至小心地跟她提议,要请人帮她写歌。这对创作型歌手来说可以说是致命打击,她断然拒绝了,只是不再发行新专辑。所以,那条说她得抑郁症事业下滑的新闻也不全是假话,她的创作事业进入了瓶颈期——尤其是对比龚子途的蒸蒸日上,她完全是在吃老本,无数次有了隐退的冲动。

起初接下《红舞鞋》的通告,她都抱着纯商业的目的。然而和龚子途合作以后,她有了无数新的灵感,仿佛又回到了写第一首歌时的状态。有一天,她和龚子途一起写了一个片段,她特别满意,对他说:“子途,谢谢你,最近我觉得状态很好,灵感源源不断地来。”

“那我也要谢谢你了。”龚子途拿着笔,低头飞快地修改五线谱,“是你的歌启发了我,让我也走上了这条路。”

然后,他成功了,又让瓶颈三年的她找回了对音乐的激情。他们之间也从过去相恋的关系,变成了音乐上的灵魂伴侣。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因果轮回吧。

度过了开心的生日,侯曼轩觉得动力满满,推掉了70%的通告,打算闭关写歌,但言锐突然叫她出来应酬。侯曼轩一直是业务型选手,社交能力不说是负分,但也绝对说不上出彩,所以一般有应酬言锐都不会叫上她。他突然这么一提,她猜到对方来头不小,于是问他都有什么人。

“很多大佬,他们在谈两家娱乐公司融资的事,指名要你也去谈重要的合作。”然后,他给了她一堆名字,确实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其中还有很多与娱乐事业紧密联系的圈外企业家。

侯曼轩总觉得预感不是太好,但人家也说了只是要求合作,不去大概会得罪不少人,于是她问言锐是不是要喝酒。言锐说:“放心好了,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你不能喝酒,性格内向,到时候我们去了,你尽量少说话就好。”

可是真的到了饭局上,侯曼轩发现情况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样:大圆桌围满十六个人,加上她和言锐十八个,只有她一个是女的,除了言锐,都是四十到六十岁的男人,其中包括《红舞鞋》的投资方、世纪娱乐的一把手崔总和环球影业的江总。她因为通告晚了半个小时到场,那时候十六个男人都喝得正热闹,一看见她,都跟老鼠见了油似的双眼发光。

“呀,这不是我们侯大美人吗,《红舞鞋》的票房就靠你了。”江总把她推到了桌边,递给她一杯酒,“不过你今天来迟了,应该喝一杯。”

言锐也没想到饭局上不仅没有艺人,连个年轻人都没有。他伸手挡在侯曼轩面前:“对不起崔总,曼轩是不能喝酒的,我来代她喝吧。”

崔总慢慢转过头看向言锐,脸上的笑立刻褪下去:“哦,你的意思是,你分量会比侯大美人重?还是说,侯大美人不赏我们这个脸?”

言锐娴熟地展现出十足的和颜悦色:“当然没有,我了解曼轩的,她性格豪爽,也很想陪诸位大喝一场,不过她这两天在为《红舞鞋》写歌,又有点酒精过敏,所以只能我来顶替她喝几杯了。多少我都奉陪。”

侯曼轩赶紧接上:“等我写完,不醉不归。”

崔总有些尴尬,又看了看其他几个人,一屁股坐下来,把身上的肥肉甩在了椅背上:“没意思,不尽兴。”

言锐毫不犹豫拿起酒杯,自灌三杯,并把酒杯朝下,抿了抿嘴。但他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掌声,只得到了一片沉默。

江总站起身走向侯曼轩,举起杯子对她说:“侯天后一向高冷,我们都知道。崔总勉强您,那是他孩子脾气,希望您别跟他计较。我就想跟您说说,小女儿今年才五岁,特别特别喜欢你。你的《Forever And Ever》是英文歌吧,她不会英文,但都能全部背下来。她只是小孩子,不懂什么数据流量的,就喜欢听你唱歌,可见你的魅力有多大。所以,我不仅要为《红舞鞋》剧组、为公司道谢,还要为我的女儿跟您说一声谢谢。为了把艺术作品完成到最好状态,您不用有负担,随意喝,我干了。”说完,他把满满一杯白酒一饮而尽。

言锐原本想去倒酒,但侯曼轩知道这局面不是他一个人能把控得住的了。她按住他的杯口摇摇头,把酒杯接过来:“谢谢崔总赏识,我会竭尽自己所能为电影写好歌,不辜负您女儿的喜爱。”然后把一整杯白酒一饮而尽。

这一刻,全场才响起了堪比演唱会现场的掌声。

她知道,这种酒局要么不喝,一旦开始喝就没完没了。开了这个头,接下来其他人也都跟着来敬酒:

“侯小姐,我特别喜欢你的现场表演,我们这一款薯片的销量都靠你的代言翻身了啊。”

“天后真人比电视上还漂亮,惊艳啊惊艳。”

“你的意思是她电视上不好看了?胆大包天,快自罚三杯!”

“好,我喝三杯,天后只要喝一杯就好……”

侯曼轩喝白酒比和洋酒要厉害一些,但一喝就过敏。七杯下肚,脖子和背上都开始发红了,痒得厉害。表情管理又一向是她很注意的事,哪怕在非公众场合,她也不会让自己露出太夸张的表情,于是只能不断掐自己的大腿来转移注意。

过了一会儿,她以接电话为借口去了一趟洗手间,又吃了过敏药,却在回包间的走廊上遇到了江总的助理。他塞了一个小信封给她,丢下一句话就走了:“侯小姐,我们江总想请你去单独谈谈合作,待会儿吃完饭请务必赴约。”

捏了捏信封,她还以为是银行卡或证件之类的东西,但打开一看,发现那是一张酒店房卡。

她呆如木鸡地看着这张卡半天,骂出了十年来第一句脏话:“我靠……”

杨英赫虽然是个讲话没有节操的臭基佬,但对公司要求却很严格。赫威艺人出头只靠魔鬼训练和超强实力,没有实力不可能出道,有实力也不一定能出道,无比残酷。潜规则的事她听过,却从来没见过。因此,出道二十年,她一直都是干净纯粹的音乐人。没想到现在居然会遇到这种事。而且,对方既然只说是要谈合作,她也不方便拒绝。直接消失的话,恐怕言锐就要倒大霉了,而且还可能会拖公司下水。

她把房卡塞进包里,在外面徘徊纠结了十多分钟,打算和言锐商量一下再说,但回去发现言锐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其他人却还精神好得很,又一次围上来敬她的酒。

光看到酒,她都觉得身上痒得不行了,而且再喝下去可能会醉。很显然,今天这些人有意在灌她,如果喝醉,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得罪人就得罪人吧,得守住自己的名誉。当又一个人为她倒酒的时候,她盖住了酒杯:“对不起啊,我不能再喝了。明天还要一大早起来和龚子途碰面为《红舞鞋》写歌,等电影杀青,再陪大家喝个痛快吧。”

“一天而已,又不会有什么影响。”说完,崔总把胳膊搭在她的肩上,靠近了一些,带着恶臭的酒气,用油腻腻的声音说道,“人家都说,长得漂亮的人酒量都好。那侯大美人一定是全世界酒量最好的女人了。”

侯曼轩往后退一步,皱着眉躲开他。

“咦,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催总一步步往前走,把她逼到了门口。她觉得这一切抵达她的承受极限了,正想拉开门溜出去,却发现门把手转了一下,有人推门进来。

完了,又来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吗?她正感到绝望,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她后脑勺上方响了起来:“曼曼,我来了。”

听见这个声音,她心里一紧,差一点就哭出来——已经四年没有听到这个声音叫她“曼曼”了。

回头一看,发现居然不是幻觉,她强装镇定,但声音还是有些不稳:“子途,你怎么来了?”

很显然,龚子途的到来是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十六个男人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江总优先站起来:“我是喝醉了吗?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东万小公子?”

“呀,子途来了。代我向你父亲问好啊。”崔总喝得醉醺醺的,笑出了一脸横肉。

龚子途微微一笑:“崔叔叔好,江伯伯好,我是来接我女朋友回去的。”

崔总瞪圆了眼:“啊?谁是你女朋友?”

“崔叔叔,在座只能有一个人能当我女朋友吧?”龚子途搂住侯曼轩的肩,发现她在微微发抖,他咬了咬牙关,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了一些,用手臂护住她,“各位叔叔伯伯,明天我们还要一起工作,我先带曼曼回家了。”

江总皱了皱眉:“你和侯曼轩在谈恋爱?谈了多久了?”

“四年前就谈过七个月,因为异地分手了,最近刚和好。”为了加强可信度,龚子途低下头,在侯曼轩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我不喜欢她抛头露面,以后谁如果让她喝酒,我会吃醋的。”

他虽然笑着,语气也温和,但让人不由寒毛直竖,就差没说出“再让她喝酒你们以后跟我还有东万都是仇人了”。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把侯曼轩带出去,留下一群哪怕醉了也醒了□□分的中年男人面面相觑。

但包房门刚关上,龚子途就甩手把她推开,冷冰冰地说:“这种应酬你以后能不能全推了?”

侯曼轩答非所问地说:“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明明怕得肩膀都在微微发抖,还嘴硬。龚子途不耐烦地说:“这次还是我的责任,我会处理好的。但以后遇到这种应酬,全推了。不要怕得罪人。”

她却和他态度截然相反,耐心地说:“子途,你有很强的家底撑腰,是可以不怕得罪人。我没有后台,走到今天不容易,所以每一个决定都是经过……”

“你有我。”他打断她,“虽然我们分手了,但我不是那种不负责的男人。哪怕是以前的女友,我也会为她负责到底的。”

侯曼轩怔了怔,低下头笑了:“好的。”

他不是单身,她觉得这种话听听就好,但还是觉得心里很暖。

第二天早上,龚子途在东万娱乐的董事长办公室里多等了一个半小时,才等到了郑念。

办公室是按照他母亲的喜好装修的,屋顶不高,面积有220平,整个房间都是暖棕色系,土耳其花鸟植物暖色毛毯铺满地面,跟总统套房似的。郑念进去以后,看见龚子途穿着白衬衫和黑西裤站在一排红木书柜前,仿佛融入了房间,成为了一幅颇有品质的油画。不知为什么,看见这么有距离感的龚子途,她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正如她这一天故意拖着不肯来的原因一样。

“念念,辛苦你跑一趟了,坐吧。”龚子途指了指面前的沙发。

郑念把包包放在沙发上,却没有坐下来,有些心虚地看着他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们认识那么久,就不跟你绕弯子,直奔主题吧——你为什么要设局害侯曼轩?”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郑念回答得飞快,但脸“唰”的一下白了。她扯了扯嘴角,笑得很勉强:“害侯曼轩,你觉得我会害她吗?”

“我不觉得你会害她,也不觉得你不会害她。我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事实,想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以及是谁在背后指使你做这些事。”他等了一会儿,发现她只是一脸慌乱地抓紧包带,似乎缺乏承认的勇气,于是击掌两次,“你们出来。”

然后,两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郑念一看,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那是环球影业的胡经理和王总!昨天的饭局上,他们俩都在,只是全程没说话。她指着他们,声音发颤地说:“你、你们……”

胡经理微微欠身:“对不起,郑小姐。当双重间谍是很不人道,但我们从还是毛头小子的时候就跟着龚哥打江山,即便现在不在东万干了,这件事肯定还是要向着小公子的。”

“念念,侯曼轩是和你有仇么。”

“这个问题你还要问我吗?这个问题,你还要问我吗?”郑念说着说着,眼泪大颗大颗滚下来,“你明明知道原因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可能会做这种蠢事吗?”

“在这件事发生之前我们的关系很稳定,我和她私底下也没有任何往来。我是真的不懂了,你到底是有哪里不满?”

郑念一时语塞。确实,这段时间他们俩的感情有了明显的进展,她原本已经非常满足。她一直想,子途心里还有侯曼轩没关系,反正他们俩重逢时没有天雷勾地火,之后应该也只会越来越淡。而且,她还有一个必胜的筹码,就是她没有为任何男人生过孩子。侯曼轩却早就跟子途非常不喜欢的戚弘亦生了一个女儿。不管是婚恋状态还是年龄,她都有绝对的优势。

直到9月6日那天下午,她去赫威集团等龚子途,却在公司大厅看见了侯曼轩母女的身影。一直以来,侯曼轩和戚弘亦对女儿都保护得很好,没有曝光过照片和全名,连最死忠的粉丝都只知道她的小名叫萱萱。所以,那也是郑念第一次看见龚小萱。

龚小萱一直嚷嚷着“要见奶兔”,还让郑念嗤之以鼻。但当小女孩转扭过头来那一刻,郑念懵了。

哪怕没有见过龚子途小时候的照片,这都是不需要做亲子鉴定就能判断出的结果。

开始她还想,会不会是自己看走眼,或只是巧合。但哪怕不对比龚小萱和龚子途的脸,她都找不到一点孩子和戚弘亦的相似之处。再回想戚弘亦和侯曼轩结婚的时间、龚子途和侯曼轩分手的时间、戚弘亦在侯曼轩孕期出轨的动机、离婚后戚弘亦和这女儿零互动的诡异举止,她觉得自己的猜测并不是天方夜谭。之后,她又跟那个人求证过,得到的答案无疑坐实了这一晴天霹雳:“对,侯曼轩女儿的父亲是龚子途。”

而对于这一切,子途完全不知情。

一个离婚带孩的侯曼轩已经把他迷得神魂颠倒了。她不敢想象,如果他知道实情会做出什么举动。

想到这里,她真的怕了,肩膀微微缩起,哀求道:“子途,我只是害怕失去你。这一切真的真的不是我的主意。”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的主意,所以想知道真相,以免你被人当枪使了。”

“我不能说,我有把柄在他手上。”

龚子途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好的,我理解。”

郑念一直知道,子途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男孩。他对自己从来都没有过任何要求。但这一天,他实在善解人意得有些太过了,到了让她惴惴不安的程度。她迈上前一步,试图再拉近和他的距离:“你为什么要这么在意侯曼轩?你……你还爱着她吗?”

“爱。”他平静地说道。

她听见自己又一次心碎的声音:“既然爱她,为什么不和她和好呢?”

“就像你说的,我们回不到过去了,而且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也并不合适。所以,我在试图从这段过去里走出来,你应该看出来了吧。”

郑念松了一大口气,用中指抹了抹眼角的泪:“那子途,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这么在意她了?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会当一个合格的女朋友,再也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她的行为……看着你这么保护她,我真的好心痛。好吧,我知道,是我自己作的……”

龚子途抬起头,有些迷惑地说:“女朋友?”

郑念懵了:“是啊,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龚子途淡淡地说:“念念,你已经不是我的女朋友了。”

“什么意思……”她错愕地睁大双眼。

“你觉得在做了这样的事以后,我们还能维持情侣关系么。”

“我、我不懂。为什么……”

“不管是谁,只要伤害侯曼轩一次,就会被我永远拉入黑名单。这是我的原则,对谁都不会有例外。”说到这里,龚子途笑了笑,“如果有人可以伤害她,那只能是我。”

郑念情绪激动起来,连声音也拔高了不少:“可是,你不是不打算和她和好,不是打算走出来吗?”

“对。”没了下文。

她不可置信地尖叫起来:“子途,你是不是疯了!你跟她分手四年,她和别人连孩子都生了,现在你决定要放弃和她复合,口口声声说着要往前看,行为上却打算和她绑定一辈子?!”

“对。”

“她为戚弘亦生了一个女儿,她比你大八岁,已经是其他男人孩子的妈了!已经离过婚,带着一个孩子!”

“我知道啊。”

“她不爱你!你感觉不出来吗,她不爱你!她当年把你玩得这么狠,把你甩得这么狠,把你当备胎,从来没有过半点儿悔意,现在还是对你冷冰冰的啊!”

他又笑了:“我当然知道。”

“你是不是神智不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