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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一番“较量”过后, 褚彦沉着一张俊脸离开了昭华殿。

他非但没有占据上风,反而又被那心机美人给撩.拨了。

褚彦甚是不解,为何温舒宜一夸他勇猛, 他就只想“落荒而逃”?!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驻足。

一定是心机美人已经抓住了他的软肋,三翻四次“交手”之后,她已初步掌握了制服他的手段。

方才那一幕也是温舒宜处心积虑的行径。

“可恶!”

褚彦低喝了一声。

李忠甚是不解,忙上前查看,只见帝王的皂靴已经踢倒了韶华殿外的常青树盆栽。

“哎呦,皇上!您可受伤了?”李忠战战兢兢。

莫不是美人今日不得圣上欢心?

褚彦欲要回头,然后再揪着那可恶的小女子再继续较量一场,但帝王颜面使然, 来日方长,且看鹿死谁手?

帝王拂袖大步离开, 可奇怪的是,身后仿佛有什么缠住了他的双足, 不让他走。

直至到了御书房, 见到几位静候觐见的大臣,褚彦才收敛一脸愤愤之色。

被女子夸勇猛,本是件值得愉悦之事。

然, 因那小女子太过心机, 让褚彦只觉得自己是被她当做了风.月之地,供人取乐的伶人, 被她用完之后, 又被她假意评价一番。

“皇上,秋狝一事已安排就绪,明日一早即可启程。”傅生道。

大周虽地处中原, 但立朝以来便十分重武,每年入秋皆有一场为期三日的秋狝,届时帝王的亲信之臣,以及燕京的年轻才俊皆会参加。

而今年特殊,西南王府的世子爷---白墨泽也会出席。

帝王亦可携带得宠的妃嫔到场。

因着褚彦此前没有宠妃,故此,位列妃位的贤妃与德妃皆会去走个过场。

褚彦今日给温舒宜匕首,便是想试探她,也是为了挫挫小女子的锐气,“让昭嫔明日也遂朕一道出宫。”

傅生一愣。

皇上素来不关心后宫,今日却是特意提及了温舒宜,要知道,明日晋王必然会出席……

傅生按耐住满腔的八卦,恭敬颔首,“是,皇上,臣这就安排下去。”

傅生退下,李敖上前,俊脸满是苦涩,“皇上,臣要请旨和离!”

李敖的父亲尚在,是朝中三朝元老之一,为人顽固迂腐,对李敖宠妾灭妻一事十分打压。

褚彦眸色微晃,像是游神在外,又像是在思量什么。

随即一脸严肃的低斥,“混账!男儿大丈夫如何能困于后宅之事?不过就是区区一个女子,值得你豁出前程?”

他当然知道,李敖只想娶他那个青梅竹马的娇妾为正妻。

李敖撩袍跪地,“皇上!纵使天下人笑臣、看低臣、不懂臣,臣这次也一定要和离!臣与周氏的婚事,本就是父亲大人一力撮合,臣早就与心悦之人私定终身,臣这辈子不会负她!”

“你……李敖,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退下吧!此事无需再提!”岂能为了一个女子如常鲁莽?!褚彦胸口窝火,不知是气李敖?还是气他自己?

李敖动了动嘴,见帝王愠怒,他自是无法继续求旨,临走之前,道了一句,“皇上,您是不会理解臣的,臣虽有鸿鹄之志,可臣心里至始至终都藏着一个人,无论臣日后是何处境,臣都不会弃她。”

褚彦,“……”

李敖一走,褚彦在御书房雷霆大怒。

“荒唐!”

“好一个李敖!枉朕如此重用他,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也值得他来朕面前求旨!”

“红颜祸水!李敖怎会不懂?”

褚彦一改往日冷肃,对李敖“只爱美人”的秉性,一顿痛批。

一旁立侍的李忠僵在了当场,皇上从不轻易形露于色,用不着为了李大人的家务事……这般失态吧?

李忠,“皇上,莫要气坏了龙体,英雄难过美人,自古以来人之常情,也是无伤大雅的。”

李忠话音刚落,帝王低喝,“你懂什么?!”

李忠彻底闭了嘴,“……”→_→

他虽不是男人,可英雄爱美人,不是很寻常的事么?

****

温府。

翠书紧张的冒出了汗,她搀扶着温泽,虽然温泽一手拄着拐杖,也并没有用上那条断腿,可她还是如同扶着一个瓷娃娃,生怕温泽磕着碰着哪里,“公子,黄太医交代过,让您一月之内不得下地行走!您且再忍忍,过几天再下榻也不迟!”

温泽却视若罔闻。

弟弟妹妹皆在宫里,他这个当兄长的每日如坐针毡,只觉自己是个废物。

几日前开始,那条断腿渐渐有了知觉,温泽早已迫不及待想要站起来。

他当然没有直接用那条正在康复的腿,不过是先适应一下重新站立的滋味。

“翠书,我无事,你不必再扶着。”

到了垂花门,温泽立了片刻,一时间出现一刻的恍惚。

旧时高门,如今已是红漆凋零,砖瓦间生了些许茅草,经年累月无人料理。

“五年了……”

低沉的嗓音自年轻男人的喉间溢出,低哑、萧索。

五年没踏出宅子半步,他早就忘却了外面的光景,眼中唯有分寸之地,还有头顶的四方天。

“公子,您要出去?前几日宫里来了人,已将咱们府上的匾额拿去修了,大约过几天就能重新挂上。”翠书笑道。

与前五年的战战兢兢的拮据日子相比,这阵子简直就是天天就如过年一般。

温泽敛眸。

他并不觉得欢喜。

他是一个男子,理应扛起温家的担子,眼前一时的安稳却是妹妹牺牲了一生的姻缘换来的,他心口的痛,就像是被人插上了无数银针,细细密密的疼。

不知不觉走出了门庭。

巷子外面还有偶尔路过的人群,但凡看见温泽的人都会驻足多看几眼。

昔日燕京第一贵公子竟然走出家门了!

他此时面容憔悴,身形清瘦,再无往日鲜衣怒马时候的光耀,不过……温泽的眼中又有了光。

“快看,那是不是温家长公子?”

“啧啧,好些年没见了,我还以为他躺榻上再也起不来了。”

“温家出了一位娘娘,日后如何还当真说不定呢。”

“我听说皇上还命了宫里的御医给温大公子治腿,难怪温大公子今日踏出家门了。”

“温大将军生了一个好女儿啊。”

温泽环视四周,久违的熟悉光景让他宛若隔世,耳边传来或是惋惜,或是奚落,或是感慨的声音,但这些声音皆被另一股声音所覆盖---

那是来自他心里的声音。

温泽,你定要站起来,定要让那些残害、侮辱、欺凌温家的人付出代价!

站起来!

唯有站起来,才有资格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一切,才能有活下去的尊严。

这时,从巷子口走来几名男子,这几人像是蹲守已久,温泽刚踏出朱门,几人就跨着吊儿郎当的步子走来。

为首之人身高七尺,面相一脸阴损卑劣,“呦,温大公子?什么风把你给吹出了温家大门?”

温泽拧眉。

时隔五年,他还是认出了面前这人,此人是宋家旁支的纨绔子弟,曾因当街纵马,且又调.戏良家女子被他摁地教训过。

虽是消沉五载,但温泽的敏锐尤在,一眼就看出对方是来寻麻烦的。

温泽并没有临阵脱逃。

今日踏出温府大门,是他的新生和细翼。

“与尔等无关。”他今晨刮去了下巴的胡渣,俊颜虽是清瘦了些,也因着长时间不见天日而显得病态的苍白,但眼中的锐气一点点的凝聚。

此时,宋家旁支几人已走上前,皆是人高马大,挺拔壮实,仿佛是蓄意想要衬托出温泽的脆弱。

想将温泽贬低到尘埃里。

“温大公子,你就剩这一条腿了,怎么还到处乱跑?”一脸纨绔的男子嘲讽一笑。

温泽消瘦的面容毫无他色。

五年了,什么诋毁之词没听过,与血淋淋的生死相比,几句嘲讽影响不了他什么。

他还没有强大,尚没有资格任意而为。

这个世上,弱者要么忍,要么亡。

就在路过的看客们等待着好看戏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巷子外传来。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就见一身着玄色锦袍,腰配玉钩的朗朗君子,正骑着一匹雪色宝马疾驰而来。

傅生动作矫健下马,几个健步行至温府大门外,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此刻一股狠厉。

“来者何人?”

傅生明知故问。

他在温府外面安插了人手,麒麟卫遍布大周,自然也知宋家的小动作。

在宫内听闻消息后,他便马不停蹄的亲自赶来了。

他若不亲自出面,那些个魑魅魍魉只会以为温家好欺负。

宋家旁支的纨绔子弟扫了一眼傅生,见他腰间缀着一块鎏金刻麒麟的令牌,当即身子骨一抖。

“傅……是傅大人?我等……我等只是路过……路过。”男子嬉笑着,缓缓后退。

麒麟卫是天子爪牙,掌先斩后奏之权,可不是闹着玩的!

傅生一想到曾经与他把酒言欢,持剑纵横沙场的温泽,如今沦落到连个败类也能肆意欺辱,他顿时面色铁青,“站住!”

宋家旁支这几人寻常时候皆是游手好闲,依仗着丞相府的恩荫过活,毫无本事可言,惯会欺软怕硬。

“傅、傅大人,我等是宋家人,今日当真只是路过。”男子嬉皮笑脸,态度与方才截然不同。

温泽看着这一幕,有什么东西在他内心生根发芽,对权势的渴望,从未像这一刻一般如此强烈。

他握着拐杖的那只手攥的死紧,亦如曾经握.着他的剑,那双清澈的眼,重新有了锐利与野心。

他没说话,敛默着,承受着所有人或是同情,或是嘲讽的目光。

他要记住这一切,记住内心被伤的千疮百孔的滋味,记住生而为人的无奈,记住被人践踏在脚底的窒息!

傅生容貌奇俊,因为长的太过白嫩精致,幼时初见温泽时,还被对方当做了小姑娘对待。但傅生在燕京是出了名的毒舌,说话素来直接,一针见血,饶是当朝丞相大人也深受他的摧残。

众人皆瞩目着他清隽俊美的容颜时,只闻他哼嗤一笑。

“呵,宋家人?哪个宋家?”傅生一脸不屑,“该不会是城西丞相府的宋家吧?本官与丞相“私交甚笃”,却是不曾听闻宋府有你们这样的败家子弟。”

几名男子俱是僵住。

若是被旁人当面骂做“败家子弟”,他们大可反击。

可傅生不一样,人家是帝王宠臣,权势大,拳头硬,关键是从来不嫌事大,任谁的面子也不给。

几名男子噎住时,傅生又说,“这世间有人大义,有人忠良,无愧于心者占多数,可偏生也有那么一群阴沟里的苍蝇,本官以为你们几个便是那惹人厌的玩意儿!”

宋家旁支的男子们,“……”

忍!

除了忍,还是忍!

傅生当然还没尽兴,宋家能够如此没脸没皮的上门找事,他也丝毫不介意以牙还牙。

大周朝的几位御史也是名震天下的毒舌,什么话都能往外说,傅生与他们相较之,有过之而无不及。

“本官倒要找机会问问宋相,难道宋家都是一些仗势欺人,狗眼看人低的主儿?”

温府附近有宋相安插的人,傅生故意如此出口狂言。

对付无赖,那就要更无赖。

那几个宋家旁支子弟哪里还敢逗留,一溜烟的跑了。被傅生这番夹棍带枪的辱骂,日后在燕京别想抬起头来做人!

“好了,都散了吧!”傅大人亲自住持大局,看客们自是不敢再轻看了温家长公子,毕竟他是傅大人的挚交呢。

一场闹剧很快结束。

温泽看了一眼傅生,眼神意味不明。

所以,他果然没猜错。

温家附近都是探子,有宋相的人,也有麒麟卫。

温泽面不露色。

内心却在思量:温家已落魄至此,宋相因何还如此不放心?麒麟卫是替皇上办事,皇上又为何要盯着温家?

这时,傅生的一只大掌搭在了温泽肩头,那双桃花眼潋滟波光,这家伙笑起来当真灿若春光,好不招摇,“没事了阿泽,你放心,一切有我。”

温泽推开了那只大掌,转身往府内走,内心愈发疑惑。

但眼下还不是深查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读者:采访一下傅大人。

傅生:来吧,随便采。

读者:(脸一红)……咳咳,傅大人请注意措辞。那个,关于大家给你起了一个“傅怼怼”的外号,你有什么想法?

傅生:我是一个内敛的男子。

读者:……那再请问傅大人,作为本剧男三,或者说是男四,你想不想晋升?

傅生:我淡薄名利。

读者:(⊙o⊙)…傅大人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傅生:顶天立地、武艺高强、侠肝义胆、忠君报国的……姑娘!没错,我喜欢的是姑娘!

读者:……对不起,打扰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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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们,接下来继续更新哈~

第三十七章

天才将将亮, 缠枝仙鹤烛台上刚刚添置了新蜡。

温舒宜从梦中被唤醒,这几日她时常会梦见一些稀奇的画面,但醒来时, 画面如烟云散去,了无痕迹,她什么也记住,唯有胸口的怅然若失。

她入宫之前还梦见过自己葬身火海,梦中还有贤妃……

温舒宜晃神片刻,她不信鬼神之说,也不信未卜先知,可仍有些心有余悸。

徐嬷嬷领着宫婢,端着大红漆托盘过来, “娘娘,这次要在猎场待上三日, 以防万一,老奴给您多备了几套衣裳。”

今日就要陪驾前去城外猎场, 按着大周.祖.上的规矩, 秋狝整整三日,这三天需得一直待在猎场,是得准备充足。

玉珠笑道:“咱们娘娘好福气, 往年也就只有德妃与贤妃才有资格陪驾左右。”

温舒宜已彻底清醒, 片刻后,便洗漱穿戴好。出门在外多有不便, 温舒宜又一惯不喜繁琐的打扮, 遂让徐嬷嬷给她梳了一个寻常小妇人的发髻,插上了一只白玉簪子。她眉目间的清媚之色,如今已经是难遮难掩, 纵使装扮清淡简便,也别有一番美人风情。

“娘娘,卫婕妤来了。”玉画上前道。

卫婕妤的品阶在温舒宜之上,就算是卫婕妤想见她,大可命人过来传了口信即可。

可卫婕妤却是亲自走了一趟,虽然主殿离着偏殿仅有百步之遥,但还是屈尊降贵了。

温舒宜起身,上前相迎。

早晨露深风寒,卫婕妤肩头披着一件月白色绣莲花纹的披风,神情一如既往的清淡,“妹妹,本宫有话与你单独说。”

温舒宜略诧异,但还是屏退了内殿所有宫人。

待四下无人,卫婕妤并未拐弯抹角,“妹妹,这次陪驾秋狝,你切记万事小心。”

温舒宜更吃惊了,“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姐姐是不是知道什么?”

卫婕妤避而不答,“总之,你需得万分谨慎。”

丢下一句,她便转身要走,温舒宜挡住了她,嗓音平稳,看似情绪并未波动,“姐姐,如果没记错的话,我曾在荣国公府见过你,那日你与晋王在林子里说了什么,但后来不知怎么了,你捂着唇,哭着跑开了。”

温舒宜一直觉得卫婕妤眼熟。

一直到她发现,卫婕妤对晋王有情,以及这几日稀奇古怪的梦境,使得她想起了年少时候的一桩事。

那日她在荣国公府做客,正要去寻大表哥时,无意间撞见了那一幕。

这里是深宫,按理说温舒宜不应该如此直接的揭露了卫婕妤。

但卫婕妤眉心的颜色,从未曾对她表露过恶意。

温舒宜需要盟友。

而成为盟友的第一步,就是相互交换秘密。

故此,卫婕妤特意过来提醒她出宫一行需得小心时,她索性就说了出来。

卫婕妤面色倏的大变。

但她这人心性沉稳,很快就恢复常色,“倘若你为了晋王好,就莫要泄露出去半个字。”

温舒宜说,“卫姐姐,我既然当面与你说这些话,便不会出卖你,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是谁的人?”

卫婕妤没想到如此年轻的少女,竟然会思量这么深。

片刻沉默后,卫婕妤道:“本宫不便久留,总之你记住本宫的话,本宫不会害你,也不会害晋王。”

丢下一句,卫婕妤撇开温舒宜的手,头也没回的走出了内殿。

独留温舒宜一人沉默半晌。

****

九重门外,帝王仪仗队分列两侧,龙辇前方是左右大将军领队,再往后是着玄色官袍,腰佩陌刀的麒麟卫,每隔一丈,便有头戴兜鍪的将士手握绣了金色腾龙的旌旗,场面浩荡肃重。

时辰将至,锣鼓声响,队伍浩浩荡荡驶离九重门。

温舒宜与贤妃、德妃同乘一车,不远处就是帝王车辇,他今日并未穿帝王冠冕服,而是一身绛紫色窄袖锦缎长袍,腰佩玉钩,单从背影看去,身形挺拔如松。

温舒宜发现,贤妃与德妃看着皇上背影时,她二人的眉心皆是泛着粉色光芒的。

秋狝仪式在城东举行,等到队伍出城,赶至猎场时,已经是午后未时。

猎场的帐篷早已搭好,此番出行,御膳房的人先行了一步,也已备好酒菜。

温舒宜记着卫婕妤的提醒,一路上皆是小心谨慎,便是饿狠了也不曾用了一块干粮。

甚至还随身携带着帝王给她的那把匕首。

贤妃与德妃先下了车辇,温舒宜在马车上坐了半天,双腿已经有些发软,她扶着栏柱正要下来,却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大力,正好施加在了她的后腰上。

下一刻,温舒宜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栽倒了过去。

她背后是谁?

千钧一发之际,温舒宜脑子里在想,到底是谁推了她?

此时,晋王恰好骑马路过,这一路上,他的注意力皆在温舒宜身上,但碍于身份,又不能直接看她。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对被自己当做是亲妹妹的女子有了牵肠挂肚。

“小心!”

晋王眼疾手快,已顾不得什么,人在关键之时,自会做出本能的动作。

晋王武艺甚好,一个纵身下马,双臂一伸,把即将栽倒在地的女子一下抱住,用力一拉,将她搂入怀里。

这一瞬间,仿佛有春风荡过,吹开了满地桃花,丝丝缕缕的女儿香钻入鼻端的同时,手臂温软的触感直达脑海。

软玉温香,莫过于此。

温舒宜从惊魂中回过神,她仰面看着晋王,水眸闪过一丝后怕。

就在站稳身子的那一瞬,她几乎是顷刻间就将晋王推开。

晋王一惯温润如玉,自然不会禁锢着她不放。而且……他也不能那么做。

他胸口被温舒宜推过的地方,似有隐隐不适,怔在原地,竟是失神片刻。

温舒宜猛然间明白,想害她的人究竟是什么意图了。

难道……

是冲着晋王?

她回过头去,身后空无一人,可方才分明有人从背后推了她。

温舒宜让自己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恢复清明,敛袖福身,“多谢王爷出手相救。”

言罢,她转过身,半点不敢回头,亦或是露出任何其他神色。

可就在转身那一瞬,她抬眼的那一刹那间,就看见数丈开外的帝王正一瞬也不瞬的凝视着她。

温舒宜心肝一颤。

这是她第二次与外男有肌肤之亲了吧?

皇上至今留着她的小命也是稀罕。

不管背后之人是要害她,还是要害晋王,那人都成功了。

温舒宜面不改色,内心狂跳,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踩着小莲步,朝着那表面肃重冷硬,实则已是怒火中烧的帝王走去。

谁知,就当温舒宜即将靠近帝王时,这人与她对视的目光突然移开,然后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大步迈入营帐。

仿佛对美人的含情脉脉,直接视而不见。

温舒宜,“……”

这回真是盛怒了呀。

温舒宜抿了抿唇,这个时候若是继续去招惹皇上,无疑往刀口上撞,也会显得自己心虚使然。

思及此,温舒宜往自己的营帐走去。

而这厢,褚彦敏锐的耳朵正留意着身后动静,然,那小妖精却并未跟上。

帝王侧过身,果然再不见温舒宜身影。

内心仿佛被人浇上了一层火油,后又灌入陈年老醋,滋味古怪,令人心头不畅。

这时,营帐外面的晋王回过神来,见温舒宜没有跟随帝王入账内,他微微拧着眉,也不知在想什么。

而方才将一切尽收眼底的西南王世子---白墨泽,忽的勾唇一笑。

****

夜幕之后,将拉开第一场围猎。

在这之前,帝王与今年参加涉猎的大臣、贵公子们皆各自歇息,每年的彩头皆由帝王亲自赏赐,今年是一匹汗血宝马,除却彩头之外,魁首必定备受帝王重用。

故此,但凡有实力的高门子弟都想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