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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一直看不惯宋家,回京后也一直避开了与宋家的交集。

明明是大周肱骨,却是与南燕牵着不清。

看来如他所料,宋家已经与慕容燕联盟了。

“宋勤有结发妻子,太子的要求,本王怕是办不到。”晋王拒绝。他终是不想承认自己变成了曾经最为讨厌的那类人,但他的手不干净了,徘徊在光明与罪恶的边缘,他成了一个流徒者。

慕容燕嗤笑了一声。

“王爷还当真是正派,可王爷别忘了,倘若王爷不趁早夺权,届时温家的事迟早会天下皆知。真到了那一天,人人皆会知道,温家是因何差一点死绝了!”

慕容燕不宜久留,丢下这一句,又道:“我静等王爷的好消息。”

慕容燕离开,晋王仰面深吸了一口气。

他不杀伯人,伯人却因他而死。

一切皆非他所愿!

偏生,命不由己!

门外又传来声响,晋王当即收敛一切神色,他转过身,就看见了一身华衣美服的宋姗,竟是比宫里的娘娘还要华贵几分。

他的眼骤然冷了。

宋姗上前,算起来她是晋王的表妹,但成婚之后,二人从未同榻,碍于宋家那边的压力,宋姗也开始急了。她仅仅坐在晋王侧妃的位置上还远远不够,她得生下晋王的孩子。

再者,晋王俊美无俦,才情绝佳,是多少女儿家仰慕痴恋的对象。

她也痴迷了。

“王爷,妾身给您熬了参汤,您趁热喝了。”宋姗柔声细语。亲自端着参汤上前。

晋王不知哪来的脾气,突然抬手挥开了宋姗手中瓷碗,“你以为本王不知你私底下做了什么?!这参汤里添的东西,你留着自己喝吧!”

晋王甩袖,正要离开。

宋姗壮胆,突然从背后抱住了他,浓妆艳抹的脸贴在了男人背后,带着哭腔道:“王爷,妾身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够好?竟让王爷如此嫌恶?妾身自知出身卑微,但妾身如今只想一心一意侍奉王爷,恳请王爷给妾身一个机会。”

宋姗的生母是扬州瘦马,惯会那一套讨好男人的手段。

晋王掰开了她的手,没有回头,只冷冷丢下一句,“你也配?!”

说着,他大步离开。

如今只觉自己深陷泥潭,处处暗无天日,他没得选择,也无人给他选择。

他欠了温家的,欠了娇娇的,他要用这一辈子来偿还,包括他自己!

****

一匹良驹,从城外百里加急驶入城内,终于在宋府大门外停下。

男子下了马,将一只包裹严实的铁盒子交给了守门小厮,并交代道:“切记不可随意打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男子的口鼻皆用面纱遮住,交代了一句,又火速驾马离开。

那小厮仿佛事先就知道盒子里是什么,如捧着烫手的山芋,火速送去了宋相跟前。

****

同一时间,胡玥的马车已在茶楼外面等候良久。

直至她亲眼看着温泽出现,而随后傅生也跟着下了茶楼。

四周皆有麒麟卫把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位大人昨夜商谈了如何重要的机密。

温泽如今是麒麟卫指挥使,旁人只会以为,傅大人与忠靖候在交接政务。

可胡玥却见,傅生似是腿软,还被温泽搀扶了一下。但傅大人似乎脾气甚大,甩开温泽就兀自上了马车,之后傅家的马车在长安街上扬长而去。

温泽则站在原地无奈一笑。

胡玥这才命马夫赶路,马车行至温泽身侧,她撩开车帘,对上一张风清朗月的脸,温泽的容貌本就出众,而此刻更像是得了天地之精华滋润,端的是贵公子的儒雅俊朗。

胡玥心头酸涩,这一等一的男子,本该是属于她的呀。

“侯爷,我有一桩事要与你说,不知侯爷可否行个方便?”

温泽不想与胡玥纠缠,他此刻心情尚好,可谓是神情飞扬,“我与宋少夫人无话可说。”

胡玥心头一堵,像是被人戳了一剑,“事关五年前的事,你到底要不要听?”

这下,温泽终于动容了。

两人又去了一间茶坊,胡玥眼眸微润,她眉梢青紫,像是被人用了拳头打过,四下无人,一时间难以自控,“温哥哥,你这些年还好么?”

温泽满脑子都是傅生,见胡玥靠近,一阵恶心涌了上来,“宋少夫人,还请自重。你究竟有何话要说?”

胡玥咽了咽喉咙,想起了曾经温泽待她那样好,如今这般冷漠,真真让她痛彻心扉。

原来,这世上,真的存在因果报应!

不过不要紧,接下来,宋家欠了她的,也该还了。

“甄家是一个突破点,虽然甄家覆灭了,但你可以从甄家开始查起。”胡玥直言。

温泽不以为然,俊美的脸微冷,“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你的情报对我而言没有半点用处。”

胡玥有些急了,“我可以偷到宋相的东西,你想要么?但有条件,我很快会与宋勤和离,你得娶我!”

胡家已是大厦将倾,胡玥极有可能落魄街头,她又是宋家的儿媳,和离之后,无人敢娶,温泽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听到娶她这句话,温泽差点笑了。

但宋家的机密,对他而言至关重要,他忍了忍,道:“那就看你给我的东西,是否有价值。”

胡玥又问,“那我呢?我现在在你心里就毫无价值,犹如草芥了么?”

是啊,犹如草芥了!

温泽虽然心里这样想,但并未说出来,他这人不喜欢欺负女子,即便是欺负……也只欺负一个傅生,男人淡淡道:“宋少夫人,你又何故明知故问呢。”

温泽没有打算久留,这便抬腿准备离开。

胡玥瞬间红了眼,“好!我定会给你……给你想要的东西!届时,你就知道我到底有没有价值!”

温泽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他走出茶楼,一小厮装扮的男子迎面走来,上前传了一句话,“侯爷,我家世子说,您得洁身自好,莫要四处招蜂引蝶。”

温泽,“……”

作者有话要说:褚二狗:朕难得谈个恋爱,朕容易么?

舒舒:→_→

温泽:某人是要开始妻管严了么?

傅生:我家夫君太招摇,这可怎么办?QAQ~

读者:亮出你的大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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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长寿宫。

晋王大步走来, 宫道两侧的积雪已经融化的差不多了,寒意甚重。

而晋王的脸色更是冷肃的可怖。

皇太后已屏退左右宫婢,见到儿子, 太后先是一喜,但很快就被晋王的冷漠给伤到了。

太后见惯权势更迭,收敛了神色,道:“阿蘅,你成婚后怎么也不带着侧妃入宫给哀家看看?”

晋王唇角一抽,似是嘲讽,“母后还嫌不够丢人?宋家一个瘦马之女都能当上晋王府的侧妃,儿臣难道还应该大张旗鼓的昭告天下不成?”

皇太后噎住。

若非当日她想促成宋姗与帝王,也不会阴差阳错害了自己儿子。

皇太后很清楚, 眼下想要缓和母子关系,唯有一个法子可解---

那就是温舒宜。

太后没有隐瞒, 如实告之了晋王一桩事,“阿蘅, 哀家知道你放不下温氏, 你是哀家唯一的骨血,你若安好,哀家才能安好。温氏……她迟早还会是你的。”

晋王对太后的为人已有几分了解, 神色一紧, “母后这是什么意思?倘若母后敢动她,恕儿臣届时……不孝!”

太后的太阳穴直跳凸, 晋王越是如此威胁她, 她越是厌恶温舒宜,可眼下先缓和母子关系要紧,否则晋王若是不配合她, 诸多计划都无法实施。

太后明显示弱,“阿蘅,你走失数年,母后有生之年能再与你相见,已经是对老天感恩戴德,母后就是辜负谁,都不会辜负你。你与温氏青梅竹马,可她如今是皇上的宠妃,还是四妃之首,你也应该知道,入了后宫的女人,这辈子再想出宫已是妄想。不过……哀家命高人施了祝由术,温氏会逐渐起了刺杀皇上的念头,也会恨上皇上,只要……”

太后话音未落,晋王当即低喝,“你说什么?!祝由术?母后……您怎会如此毒辣?!”

祝由术由来已久,虽是禁术,但人的本性贪婪,总有心机叵测之人利用此术,流传千年来从未失传。

祝由术可改变人的心智,轻易左右中蛊者的意志,迫使他们自愿的作为违背本意之事,使人分不清现实还是幻境。

而更重要的是,中蛊者毫无所觉,这种蛊深入骨髓,便是顶尖的岐黄圣手亦是探查不到。

皇太后被这一声低喝震慑到了。

她捏紧了手中锦帕,对温舒宜的恨意更深一层,但旋即又道:“阿蘅,唯有皇帝没了,温氏才能是你的,何况你就忍心看着你父皇留下的基业,落入旁人手中?有桩事,哀家本不该告诉你,可事到如今,你也应该知道真相了。你父皇,还有先皇长子,都是死于非命!”

皇太后在不留余地的给晋王洗脑。

晋王对皇太后的话,只会信一半。

他在外游历数年,深知祝由术无法可解,只能靠中蛊者自身的意念。

晋王胸口那股熟悉的刺痛感又涌了上来。

他自问不是品行恶劣之人,可偏生还是有人因他遭殃、因他死。

“哈哈哈哈……”晋王忽然大笑了起来,因着笑的过猛,胸腔在发颤,可笑着笑着,他眼中充满了悲鸣和愤恨。

“母后,从今日起,儿臣与您再无瓜葛!儿臣也不会再踏足长寿宫半步!母后好自为之!”

试图叫醒装睡的人是多么愚蠢的想法!

晋王愧对温家,愧对温舒宜,他很难想象的出来,娇娇从九岁起过的是什么日子?!阿泽又是怎么从鬼门关熬过来了?!

而这一切皆是因他而起!

太后心跳慢了一拍,当即发了疯一样的大喊,“阿蘅!母后都是为了你啊!温氏中了祝由术,既会杀了皇上,也会忘了皇上,届时大局定,她就是你的了!”

晋王的笑声平息,眸中只剩苍凉与悲鸣。

他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不是仍由旁人摆布的木偶!更不想让娇娇也走上不归路。

“不……母后,真到了那一日,你做的第一桩事就是杀了娇娇。”晋王撩袍跪地,磕了三下,“多谢母后生养之恩,你我母子此生缘尽于此!”

三个响头结束,晋王站起来,转身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皇太后僵在原地,亲眼目睹晋王的背影消失,她抖着嗓音哀喊,“阿蘅!阿蘅你回来!哀家所做的一切真的都是为了你啊!”

****

温舒宜心中不安,稍作休整就带着参汤前去御书房。

行至半道,她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从长寿宫的方向走来,而晋王也望向了她。两人对视,谁也没有开口,隔着数丈之远,温舒宜看见了晋王眉心一团浓郁的黑气。

就在温舒宜怔住时,晋王冲着她温和一笑,之后他径直离开,并未留下只言片语。

温舒宜,“……”

她未作停留,这宫里到处都是帝王的眼线,虽是很纳闷晋王怎的突然变得那般腹黑,但还是稳住皇上要紧。

行至御书房外,温舒宜没有淑妃的架子,对李海笑道:“公公,本宫想给皇上送参汤,若是皇上无暇见本宫,就劳烦公公将参汤递过去。”

皇上若想见她,那就见。

不想见,那便作罢。

同一时间,褚彦将殿外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龙案上的奏折已许久没有翻动,一直停滞在了川西流匪的那份奏折上。

李海很快上前禀报。

褚彦的心绪又在几个呼吸之内经历了九曲十八弯。

娇娇总能将若即若离掌控的极好。

不纠缠,不疏离,她仿佛能随时做到全身而退。

思及那些梦境,褚彦九曲十八弯的心绪,又反复翻转,仿佛有一团乱麻将他缠绕,他又做不到一刀砍了这些乱麻。

“去告诉她,朕……朕政务繁忙,让她先回去。”褚彦低低吩咐,情绪消沉,像是失了意的少年郎君,愁上眉梢。

李海纳罕,皇上竟然不见昭淑妃,今个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么?

李海走到殿外,如实禀报,态度依旧恭敬。因为他太清楚,皇上拒绝其他嫔妃是怎样的态度。

以往都是言简意赅:

“朕不见!”

“让她走!”

“无空!”

皇上还是第一次解释自己因着“政务繁忙”这才不见昭淑妃。

这厢,温舒宜闻言,莞尔一笑,“那就劳烦公公将参汤递给皇上,本宫就先回了。”

李海,“……”

淑妃娘娘竟然半点不沮丧,还面带笑意的离开……

他忍不住浮想联翩,今日,皇上和淑妃娘娘之间好生古怪。

****

回到轩彩阁,温舒宜右眼一直跳个不停。

皇上这是第一次不见她,所以方才在御书房外面才丝毫没有纠缠。她当然不信皇上会突然移情,唯一的解释是,这两日发生了什么。

她当然也不会想到,她与皇上做了同样的梦境。

徐嬷嬷宽慰道:“娘娘,今日初五,想来皇上是开始忙政务了,您不要多想。眼下放眼后宫,无人比您还要得宠。”

真正想见一个人时,别说是政务繁忙了,就是生死关头,他也一定会见。

温舒宜沉默,温家大仇未报之前,她不能失宠。

但如今,她争宠的手段,不能再像往常那样欲擒故纵了。

皇上想要什么,她便就给什么。

既然皇上不见她,那她就安安静静的在轩彩阁待几日。

****

转眼,三日后。

李海脚步匆忙的靠近了李忠,他神色慌乱,压低了声音道了一句。

李忠一惊,“什么?!此话当真?!”

李海擦了把额头的薄汗,应道:“此事千真万确,淑妃娘娘每日皆由黄太医亲自诊脉,这事错不了。瘟疫事关重大,黄太医不敢泄露,已让轩彩阁的人闭门不出,干爹速速通知皇上!”

李忠转身时,身子一晃,疾步行至帝王跟前,事无巨细一一禀报。

褚彦猛然站起身,开腔时嗓音微颤,“瘟疫?怎会好端端的得瘟疫?”

昨年川西的确起了瘟疫,但疫情已得到控制,不可能传到京城,更是不会让他的宠妃感染上。

帝王眯了眯眼,那双杀伐果决的眸中溢出久违的杀戮与血腥,他一惯遇事沉稳,但忽的结巴了几下,“去、去……严禁任何人进出轩彩阁,对外就说,淑妃为了朕与大周,闭关茹素一阵子,任何人不得叨扰。这件事一个字也不准泄露出去,传黄御侍过来,朕有事当面问他!”

他当真懊悔。

前几天就不该避而不见。

现在想见也见不到了。

娇娇心里一定甚是难受。

他岂能因为一个荒唐的梦境,就否决了娇娇与他之间的深情?!

褚彦坐立难安,瘟疫之事非同小可,历朝历代以来,人人闻“瘟疫”而散胆,百姓惧怕瘟疫,当权者亦然。

而这一次温舒宜突然感染了瘟疫,褚彦无论如何都不相信是天意。

****

很快,黄太医到了御前。

他当即跪地,“皇上!老臣无能,没能提前查出异样,请皇上责罚!”

褚彦这个时候没有那个降罪的心思,“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淑妃的病……是不是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黄太医露出一抹惊艳之色,但眼下也同样不是拍龙屁的时候,如实道:“回皇上!正是如此!以老臣数年钻研瘟疫之经验,的确可以推断出,淑妃娘娘的病状,的确是染了不干净的东西。”

黄太医话音刚落,他就听见骨节碰撞的声音在御书房响起。

一抬眼就瞧见帝王的拳头砸在了龙案上了。

单是听着这声音也让人觉得生疼。

黄太医身子骨一抖,立刻表明忠心,“皇上!老臣定竭力救治娘娘!旁的事老臣不敢保证,但老臣对瘟疫恨之入骨,此番不治好娘娘,老臣……就随娘娘一块去了!”

黄太医师承孙药王,性子一惯跳脱古怪,但医术高超。

褚彦仿佛是强忍着某种即将爆发的情绪,“黄御侍听令!”

黄太医颔首,“老臣在!”

褚彦,“淑妃几时康复,你几时才能离宫归家。倘若淑妃有任何闪失,朕让你阖族陪葬!”

黄太医身子又是一抖,他只想过豁出他自己的命,没想拖家带口啊!

张了张嘴,黄太医又选择了闭嘴,他这人好胜心极强,当年跟着师傅游历在外,便接触过诸多与瘟疫相关的病情。他就不信瘟疫一直无药可解!

“老臣为了皇上,为了娘娘,为了大周天下,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黄太医气势浩荡,如今已一把年纪了,走出御书房时,仿佛衣袂带风,飒气翩然。

李忠、李海,“……”

单是看黄御侍这架势,便知他胸有成竹啊,看来淑妃娘娘有救了啊。

“来人,立刻传忠靖候入宫一趟!”褚彦爆喝的声音从内殿传出。

李忠戳了戳李海,“火速去请忠靖候,这次是有人真的触了皇上逆鳞了。”

想动皇上的宠妃,还是如此狠绝的手段?!

李海会意,“知道了,干爹!儿子这就出宫!”

****

温泽奉旨入宫,得知妹妹染了瘟疫,他忽然想起一桩事,当即禀报,“皇上,前几日宋府一护院刚从城外赶回,且递了一只铁盒入府,后又匆匆离京,据臣所查,那护院是从川西方向归京。臣尚且没有确凿证据,但臣一定会彻查此事!”

放眼整个朝廷,最想让温舒宜死的,无非就是宋家。

温舒宜得宠,连带着温泽也崛起,宋家最害怕看见的事终是发生了。

褚彦眸中溢血,像是活活被气伤了,有种悲愤交加的苍凉感。

温泽也好不到哪里去,一直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刺入掌心,他才回过味来。

褚彦吩咐,“此事交由你全权调查,另外,除却宋家之外,轩彩阁里里外外,不得放过任何可疑之人!”

温泽喉咙哽咽,“……是!臣领旨!”

****

温泽来到了轩彩阁外面,温良还在里面,此刻正由宫婢领着在院中蹴鞠,小东西长高了不少,模样随了温家人,像已故的温大将军,也像温泽。

轩彩阁被封死,温舒宜单独困于内殿,有专门的人照料她。

但温良是不可能这个时候带出来的,一旦瘟疫在皇宫泛滥,那真是大周的灭顶之灾了。

温泽明白这个道理。

“阿兄!阿兄!你怎么来了?怎的不进来与我玩?”温良一路小跑了过来,如今说话也比之前顺畅多了。

温泽站在外面,二十五岁的男人眼眶微红,任何言辞都显得苍白,他笑了笑,尽量保持着镇定与稳重,“阿兄就来看看你,再等一阵子,阿兄就领你归家。”

温良很听话,反正待在阿姐身边,也没甚不好,点头如拨浪鼓,“那一言为定,咦……阿兄怎的哭了?”

温泽的唇抿成一条直线,“阿兄没哭,是风太大,迷了眼。”

这五年是妹妹守护他与弟弟,现在换做他来守护了!

****

刚走出皇宫,温泽的脸阴沉到了极致,仿佛是山雨欲来之前征兆。

一麒麟卫上前,温泽与傅生已不分你我,温泽执掌麒麟卫后,无人敢给他拿乔,“大人,轩彩阁内未必一定有细作,娘娘的一切用度皆是司膳房那边供应,且这次只是娘娘一人感染,而轩彩阁其他人却无恙,属下查到娘娘每日会用一碗血燕,眼下黄太医正在暗中查验血燕是否出了问题。”

温泽眼眸微沉,嗓音微哑,“让宋家少夫人半个时辰后去老地方见我。”

麒麟卫从不过问上峰的任何事,是服从命令,当即应下,“是!大人!”

彼时,温泽还是将军府的长公子,他与胡玥算是青梅竹马,谁都有年少懵懂时,他也曾花前月下,与胡玥倒是有一个偶尔见面的所谓的“老地方”。

半个时辰后。

温泽刚到不久,胡玥已风尘仆仆赶来,看得出来,为了见温泽,她亦是积极急切。

两人一见面,胡玥看着熟悉的地方,难免触景生情,“你还记得这里?”

温泽没有那个叙旧的心思,“不知宋少夫人这几日可发现了宋府有什么异常?”

他单刀直入,冷漠的像块千年寒冰。

胡玥无路可退,宋勤前日已经甩了和离书在她面前,她要想体面的过完下半辈子,手上必须得有足够的筹码。如今温舒宜得宠,温家崛起,温泽更是成了帝王宠臣,她当然想抱住温家金灿灿的大腿。

收敛神色,胡玥道:“宋家倒是没什么大事,只不过……宋相突然圈了一个院子,里面任何人不得进入,我亦不知发生了什么。”

温泽剑眉一挑,“可是从三日前开始?”

胡玥望着清俊的男子,试图靠近了一步,“正是,你怎会知道?”

温泽并未提及瘟疫一事,他一眼看穿胡玥的心思,答非所问,“我还知宋勤已打算与你和离,因着他要娶白梅梅。有你占着宋家少夫人的位置,宋家只怕高攀不上西南王府的亲事。”

胡玥面色一白,“温哥哥……我、我知当初退婚伤了你,可宋家欺人太甚,我胡家没有利用价值,宋家就将我一脚踢开。若是就这般和离,我今后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温哥哥,不管是看在昔日情分上,还是看在你我如今共同的敌人份上,你一定要帮帮我!”

温泽忽的勾唇冷笑,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我要知道宋府那座院子里有什么,你若能帮我拿到,我就替你解决后顾之忧。”

胡玥心头一喜。

总算不是她一个人孤军奋战。

宋相目中无人,宋勤这几年不知收了多少美人,她与宋家早无情分,甚至于宋家对她而言,已是耻辱之地。

“好!我今晚就能拿到!”

温泽点头,与胡玥分开后,他又见了心腹。

黄太医那边很快就有了消息,麒麟卫快马加鞭赶来禀报,“大人,淑妃娘娘每日服用的血燕果然是被人做了手脚,可……司膳房接触血燕的宫人昨夜已自尽了。”

温泽眸色一冷,“自尽?本宫怎么就不信呢?继续查!自尽的尸首莫要让旁人接触,今日即刻验尸,不得拖延!”

麒麟卫应下,“是!大人!”

****

夜幕降临,温泽并未等来胡玥。

他手底下人上前道:“大人,宋少夫人今日不知因何被禁足了,还被宋家打了一顿。”

温泽唇角微勾。

看来那座院子的确是关键,所以他才忽悠胡玥去试探,区区一个胡玥又怎可能是宋老狐狸的对手?

夜色苍茫,一弯细细的玄月在挂在天际,仿佛摇摇欲坠。

一麒麟卫递了一只锦盒过来,锦盒上了锁,外面还包裹着一层油纸,像是要防备着里面什么东西溢出来。

“大人,这是淑妃娘娘用过的锦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