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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5

“因为我能隐身,他们看不见。”战天风嘻嘻一笑,取煮天锅煮了一锅一叶障目汤喝了,刹时隐去身形,壶七公老眼一下子瞪大了,叫道:“朱一嘴的烂锅子原来还有这般灵异啊,难怪你小子老是走狗屎运,原来有这锅子相助。”

白云裳眼中也微微有惊异之色,却并不做声,脸上始终是微微的笑着,战天风借着隐了身形白云裳看不见,多看了她一会,眼见她长身而立,玉脸上佛光湛湛,星目中慧光隐隐,微微的夜风拂动她的白衣,真有若仙子临空,龙女降世。

“难怪鬼老鬼那夜说要见云裳姐的爹娘,她这样的女子,真不知老天爷是怎么生出来的。”战天风心下暗暗感叹,却突地觉得白云裳眼光有异,吓一大跳:“是了,云裳姐虽然看不见我,但她玄功绝世,我一看她,她自然能生出感应。”忙道:“我先走了,很快就回来。”

找到李一刀营中,众军士大抵已经睡下了,中军帐中却还亮着灯火,战天风一看,李一刀屠四虎王毛儿华拙等几个主要头脑都在,正在商议军情,战天风听了一下,原来也是在议车弩的用法,似乎牧流王对车弩并不重视。

战天风喝口水现出身形,走进帐中,李一刀几个见了,惊喜交集,一齐拜倒,齐叫大王,却没人叫天子,原来苏晨怕漏了风对战天风不利,对任何人也没说,李一刀几个都不知道。

战天风忙众人起来,呵呵笑道:“辛苦你们了,不必多礼,且带我看看车弩再说。”

李一刀等慌忙点头,带战天风到后营,一面走,华拙一面便介绍了车弩的情况,因为时间紧,总共只造出了一百具中车弩,两百具轻车弩,重车弩则一具没有。

华拙说了大体情况,抱愧道:“属下无能,先前虽拿着了图样,却一直没能摸到决窍,浪费了不少时间,不过王妃回国后亲自督促,工匠也已熟练,不久后会有更多的车弩造出来。”

战天风忙道:“军师客气了,你的才智我是知道的,第一次制车弩,肯定是要难些,这么些日子能造出三百具,已经不错了。”

他这话不是虚言安慰,华拙的才智他一直是佩服的,照着图样也摸不到决窍,可见车弩确实是不好造,心下因而更佩服天巧星,想:“天巧星师父那个脑袋和云裳姐的美还真有得一比,都该是老天爷精心雕出来的,象我们这种,大概是和把稀泥随便捏一下就算数,那和泥巴的,还不知是不是水,说不定他老人家懒起来,顺势撒的一泡尿也不一定呢。”

胡思乱想中,到了后营,所有车弩都以雨布罩着,装在马车上,有军士严密守卫,这时掀起雨布,战天风第一次看到实物,也不由眼光一亮。

轻车弩弩盒长六尺六分,中车弩弩盒长七尺七分,除弩盒长短不同,其它都一样,弩盒斜架在车座上,并可因敌远近,调整支架的高度,不过轻车弩最远只能是三百步,中车弩最远四百步,弩盒中箭枝分层安放,轻车弩五层,中车弩四层,一层二十枝箭,射完后再装,备用的箭枝就放在弩盒两侧车座上,轻车弩一次可带箭五百枝,中车弩四百枝,当然若是大规模战争,每具车弩还可专配一辆大车装箭。

战天风一面看,一面问华拙试射的情况,华拙十分激动,道:“大王想出的这车弩,确是罕有的神兵利器,轻车弩一射三百步,其势可穿透皮甲,训练纯熟的士兵,可在敌人冲近至一百五十步内将五层一百枝箭全发射出去,其势如雨,威力奇绝。”

他虽只是口说,但战天风也能想象那种箭如雨下的情形,点点头,道:“射完了再装要多久。”

“重装时间要久些。”华拙略一沉呤,道:“我约略算过,轻车弩五匣箭重装,快马至少可以跑出三千步。”

“那不是说轻车弩只有射一次的机会。”战天风叫:“能加快吗?让士兵再练熟些。”

“再快也快不多了。”华拙摇头:“但我们的车弩可以梯次配置,轮番发射,象我们现在虽然只有两百具轻车弩,但若做四批发射,一个批次也有一千枝箭,而且轻车弩之前还有中车弩,这样一轮轮射下去,敌人想冲到面前来也是非常难的,即便在付出极大代价后冲到面前,也只是迎头上撞上我们的步骑兵而已,车弩不会有事。”

“很好。”战天风大喜击掌:“可惜少了点,若有一两千具车弩,雪狼王便来一百万兵,也个个要成箭猪。”

“一两千具车弩?”华拙咋咋舌。

战天风看他吃惊的样子,奇怪了,道:“怎么了?”

“大王说得轻松。”华拙笑,道:“却不知大王算过帐没有,一具车弩,就算是轻车弩吧,也要一车一马,然后人工木料箭枝,其中最贵的,则是弩盒中用来制机簧的精钢,这种高强度的精钢,一两差不多就要一两银子呢,而一具轻车弩里,差不多要二十斤精钢,光这精钢就是三百多两银子。”

“我的娘,这么贵啊。”战天风惊呼。

“是。”华拙点头:“我算过,一具轻车弩,按标准配五百枝箭,总价需银五百两左右,中车弩要六百五十两,重车弩则要差不多一千两,因为里面用的精钢成倍增多,这次之所以没有一具重车弩,不是造不出来,实在是造不起,就这三百具车弩,花掉了近二十万银子,七喜国可是小国啊,我们来之前,听说王妃为买精钢,将自己的首饰都卖掉了呢。”

战天风在七喜当过一阵大将军,知道养兵确实要钱,但车弩如此之贵,他却没想到,暗暗咋舌,想:“这可又苦了晨姐了。”

“区区二十万银子就哭穷啊。”旁边忽地有人冷哼,随即人影一闪,却是壶七公。

“七公,你怎么来了。”战天风叫,不过随即想到,壶七公虽然不能象他一样隐身,但什么地方这老偷儿进不来呢,脑中同时想到一事,喜叫道:“你老来了最好,你老刚才也听到了,我们穷啊,你老天下第一偷,钱多得是,借点用用好不好?”

“二十万对老夫来说,确实只是九牛一毛。”壶七公昂起下巴,怪眼却斜看着战天风:“不过我为什么要借给你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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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这话说的。”战天风立即堆下笑脸,搂了壶七公肩膀道:“咱俩谁跟谁啊,小子我有今天,包括能抱着晨姐,不都是你老成全的吗,而且你老素来是又大方又豪阔的,哪会在乎几个小钱是不是?”

他如此公然嬉皮笑脸拍马屁,李一刀等无不是又吃惊又好笑,壶七公倒是颇为受落,捋着山羊胡得意洋洋的道:“你小子今天总算说了句人话,行,冲着你今天的表现,借你一百万。”

开口就是一百万,华拙几个一时个个惊得目瞪口呆,战天风也是惊喜交集,但一个谢字刚要出口,心中突地闪过一个念头:“老偷儿偷遍天下,钱多着呢,好不容易哄得他开口,可要尽量多榨点。”想到这里,怪叫一声:“一百万,亏你老开口,也太少着点儿吧。”

一百万还嫌少,李一刀等又一齐转头看向他,嘴巴张得更大了。

壶七公也瞪眼:“一百万还嫌少,你小子到底知不知道一百万是多少啊?”

“对别人来说,一百万是很多了。”战天风点头:“但你老不同啊,你老是谁,七大灾星中的天鼠星,偷遍天下的人物,可以说,全天下的金库银库钱库宝库,都是你老的钱袋子,你老这样的人说一百万,嘿嘿,你老自己说,好不好意思?”

他这话,壶七公爱听,捋着山羊胡子道:“你小子说得到也没错,这天下的金库银库,说是别人的,其实也可以说是老夫我的,老夫想要用,随时去拿就是。”怪眼一翻,瞪着战天风:“说吧小子,冲着你今天又说了句人话,你到底要多少?”

“不多,一千万。”战天风伸出一个指头:“另外那一百万我也要,那还不能算借的,将来我和晨姐的儿子出生,让他叫你老一声师公,一百万便算你老给的见面礼了。”

“一百万算见面礼?”壶七公怪叫,但不等他说完,战天风便笑道:“你老不是给不起吧。”

“笑话,一百万算根鸟毛啊。”壶七公叫。

“那就这样说定了。”战天风立即脸一板,对李一刀道:“这位是七公,以后就是咱们七喜国的金库总管,缺多少钱,总之问他老要就是,记住了,对七公要恭恭敬敬,毕恭毕敬,前恭后敬,总之一句话,要钱不客气,但全身上下,每一根毫毛都要充满敬意。”

李一刀等强忍着笑,齐声答应,又齐给壶七公见礼,果然个个毕恭毕敬,壶七公捋着胡子哼了一声,算是答礼,看了车弩道:“这车弩还真是个好东西,确可造个一两千具来玩玩。”说到这里忽地咦的一声,指着车弩弩盒下的一截油绳道:“这油绳是做什么用的?”

“这是为防万一留的好手。”战天风解释:“车弩这样的好东西,绝不能留给敌人,但战场千变万化,谁也不能保证永不会败,所以弩盒下另置硫黄油绳等易燃之物,万一战败,便点燃油绳焚了车弩。”

“这一手留得好。”壶七公点头:“天巧星想出的玩意儿,确是比别人多一个心眼。”他即知战天风做了天巧星的徒弟,自然猜得出这是天巧星的杰作。

看了车弩,随后商议军情,向壶七公借钱多造车弩的事,暂时却先搁下了,一则战天风自付必胜,有这三百具车弩已是差不多了,甚至苏晨那儿都不必再赶制,二则壶七公手边也真没太多的钱,老偷儿偷遍天下,确实积了几个大宝库,但都在东土,关外是一个没有,所以他买官的钱都是从西风国国库中偷的,现在战天风在西风国王宫中住着,壶七公却去偷西风国的国库,终是有些不好意思。

说到车弩的用法,华拙有点忧心的道:“我们跟牧流王说过车弩的事,但他似乎没太放在心上,他手下的大将也不以为意,认为无非是放箭,他们几万张弓来个齐射,一样有车弩的功效,而车弩比较笨,反而没有弓箭灵便,其实我看这一点才是他们不看好车弩的原因。”

“车弩当然没有弓箭手灵活,但威力大啊。”战天风哼了一声,道:“没事,这个交给我,我会让牧流王把你们放在中军,让车弩给雪狼王的骑兵以当头一击,露得一会脸,所有人就该都知道车弩的厉害了。”

“有大王亲自领军,此战我七喜军必大显威风。”李一刀一脸喜悦。

战天风摇头:“我另外有事,不能呆在军中。”见李一刀几个都有些失望又疑惑的样子,战天风一笑,道:“你们领军是一样啊,反正车弩怎么用,你们还比我熟。”

李一刀等只好躬身应了,战天风随即与壶七公出营来,会着白云裳,一起回西风城,却报逸参在宫外等了好一会儿。原来牧流王援兵到,也派玄功高手夜入城中,报知战天风和逸参,逸参还带来一个战天风不知道情况,北面也到了十五镇诸候,以星沉王为首,大军二十万,明日将与牧流王等十七镇诸候会师,后日一齐进兵,共击雪狼王。

战天风得报大喜,当下写了一纸诏令,就让牧流王来使带回给牧流王,诏令明说车弩威力奇大,可给雪狼兵精骑以重大杀伤,让牧流王将车弩置于中军,予以重用。有了这个诏令,战天风相信牧流王会重用车弩,有了车弩这威力奇大的武器,再加上三十国联军四十五万大军,然后西风国还有十万大军,总数五十多万,而雪狼王的三十万大军现在剩下的已不过二十五六万,二比一,雪狼兵战力虽强,战天风也相信可以取胜。

雪狼王当然也知道来了诸候援兵,第二天没有攻城,但却也没有撒围,这样更好,战天风的想法本是援军与西风军合兵一处,雪狼王即不撒围,那就里外夹击好了。

三十国诸候合兵一处,夜里遣使进城向战天风禀报,将于次日向雪狼王大军发起进攻,打破雪狼王对西风城的围困,逸参自也得了诸王通报,禀报战天风,次日西风军将全军尽出,夹击雪狼王后背。战天风不好直接插手,但想一想没什么漏洞,也就打着个天子腔,称赞两句了事。

第二天,战天风悠悠闲闲吃了早餐,才和白云裳壶七公上城楼来看热闹。

三十二国援军已到,扎于西南,四十余万大军摆开,盾如墙枪如林,远远看去,恍似那地方一夜之间生出了一片矮林。

雪狼王除在东北南三门留下少量军队象征性的堵着城门,大军主力全摆在了城西,与三十国援军及西风城成三之角之势,虽然狂,但总算不敢以背对着必定会出城夹击的西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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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军队的头顶及左右上方,都有玄功高手飞掠来去,以防对方高手袭营,当然,这只是开战前,真到了两军混战,则除非是白云裳无天佛这样的顶尖高手,没人敢这么悬停在空中,那就成乱箭最好的靶子了,若同时给成百上千枝箭瞄准攒射,即便是一流高手也是死路一条。

看到玄功高手乱飞,战天风突地起了个念头,对壶七公道:“七公,你老偷技天下无双,咱们今日来打个赌怎么样?”

壶七公老眼特不屑的将他上下一扫,哼一声道:“你小子穷得要死,拿什么来赌啊?”

“莫笑本天子穷,有宝呢。”战天风一拍胸前玄女袋:“传国玉玺,怎么样?赌雪狼王的脑袋,若我先割下雪狼王脑袋,你再输我一千万两银子,你先割下,传国玉玺就是你的。”

但这会儿壶七公却不上当了,嘿嘿两声:“你割雪狼王的脑袋,你哭吧,雪狼王身边高手如云,你拿什么去割?跟老夫赌,无非是想借白小姐的剑吧,老夫才不上你小子的当呢,而且就算跟你赌,就算你借白小姐的剑,雪狼王身边若有无天佛在,白小姐只怕也无奈他何,所以这样的馊主意你还是少打吧,乖乖在城头看热闹好了。”

战天风打的正是这个主意,眼见壶七公不上当,只好缩缩头,心下暗骂:“死老狐狸,倒是越来越滑了。”

旁边的白云裳脸带微笑,心下却是暗笑:“这个人,什么时候都会有鬼花样出来。”

逸参禀报,城中西风军已准备完毕,只等城外援军与雪狼军一开战,立刻冲出,战天风一时忘形,大叫道:“杀,把雪狼兵杀光了,今晚上咱们喝狼血吃狼肉睡狼皮。”正说得口沫横飞,忽一眼瞟到逸参讶异的眼神,这才想到忘了自己天子的身份,忙把声音略放缓些道:“当然,我们天朝乃仁义之邦,万事总存三分仁慈之心,所以对那些狼崽子嘛,就不必赶尽杀绝了。”

他前后变化太大,尤其后面强自收敛语气,别别扭扭,壶七公一时就哈的一声笑,天子面前,岂容臣属如此放肆?逸参眼光立时横扫过来,壶七公慌忙收笑低头,逸参道:“天子圣明,泽及胡夷,雪狼王若知之,必心怀感戴。”随后自去安排。

逸参一走,壶七公反脚就在战天风屁股上踹了一脚,叫道:“臭小子,你搞笑也找个时候好不好,可憋死老夫了。”

他这一脚却给焦散一眼看到了,立时手握刀柄,怒视着壶七公,喝道:“大胆。”若不是他跟了战天风这些日子,亲眼见到战天风和壶七公之间亲密与别人不同,那就不是喝一声,而是立时拨刀子拿人了。

“你小子也来多事。”壶七公又气又笑,不过他也知道焦散是那种认死理的实诚人,只得哼一声道:“行了,老夫拍天子马屁呢,是不是啊天子,这马屁爽吧。”

“爽,爽,简直爽歪了。”战天风摸着屁股,啮牙裂嘴。

白云裳终忍不住,咯咯娇笑起来,道:“你两个一老一小,还真是绝配呢。”

便在白云裳的娇笑声中,雪狼王军中响起隆隆的鼓声,大战拉开序幕。

城头上所有人一齐往雪狼王军中看去,战天风捏紧了拳头叫道:“快冲啊,让你们尝尝车弩的滋味。”

但雪狼王军中空自将战鼓擂得震天响,军马却是纹丝不动,战天风奇怪起来,叫道:“雪狼王搞什么鬼?莫非见诸候联军势大,不敢冲锋,要诱联军先冲,牧流王不会这么傻吧。”

正自琢磨,远远的诸候联军阵中突地起了骚动,似乎另有军马冲击诸候联军后背,战天风脑中闪电般想到:“雪狼王这阴贼,原来没有把所有军马放在这里,而是暗抽出了军马偷袭联军后背。”明白了,心下却也不太担忧,想:“看雪狼王这面的军势,偷袭联军后背的雪狼兵该不会太多,联军拥兵四五十万,若是区区三四万人冲阵,不会有太大影响,锅大不怕饺子多,通通煮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