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她这是何意?”

郭文广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撼当中, 他也是带兵打仗的人,这么多年,这点将台他都不知道登上去多少次。

这还是头一回, 被震的当场没说出话。

现在回过神,他才察觉不对劲。

他望向身侧的宋牧,忍不住再次问道:“她方才在点将台上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一个小姑娘还想带兵打仗不成?”

本来她登点将台,都已经是荒谬至极。

可没想到,她居然还说出那样一番话。

“老宋,你哑巴了?你倒是说话呀?”郭文广跟宋牧关系最好,因此说话也随意了点。

宋牧此刻心底正想着事儿,哪里还分得出心思, 回答他的问题。

敷衍道:“三姑娘方才说的明明白白, 你又不是没听到。”

郭文广这下可忍不了,他说:“那不行, 这里是军营, 是大老爷们待的地方,她一个小娘……姑娘怎么能待在军营里。咱们若是没看护住,磕着碰着, 回头我死了, 都不好意思去见侯爷。”

其实郭文广对沈绛倒也无恶意,只是他觉得带兵打仗这事儿, 就不是女人能做的。

“老宋,你快跟我去劝劝。”郭文广拉着宋牧, 就要去找沈绛。

宋牧皱眉道:“方才左将军不是要与三姑娘单独说话,你现在过去打扰, 不合适。”

郭文广想了, 倒也是这个道理。

只是他这会儿才注意到, 宋牧的脸色不太好看。

他以为宋牧也是因为这件事着急上火,他居然还安慰:“老宋,你也别太着急上火。我瞧着这位三姑娘就是小孩心性,这行军打仗可不是闹着玩,她一个姑娘,能提得动刀吗?”

宋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是担心这个吗?

……

此刻大帐内,左丰年的目光落在沈绛的手上,那把刀就被她轻轻握着。

“不知三姑娘,可否将手中刀借我一看?”左丰年语气乍听,看似平和,声音里却隐有颤抖。

沈绛没多言,直接将手中长刀递了过去。

左丰年轻握着刀身,粗粝手指居然格外轻柔的抚在刀鞘上,这把长刀的刀鞘并不花哨,通体乌黑,看不出一丝名刀的气势。

直到左丰年握住刀柄,猛地拔出,寒光毕现。

“是这把刀,”左丰年定定望着刀刃,轻念叨:“定太平。”

卫楚岚的佩刀,定太平。

他以为自己这一世,都不会再看见这把刀。

左丰年望向她:“你从何处得到此刀?”

“家传。”沈绛淡淡二字,让左丰年如遭雷击。

他死死盯着沈绛,似乎妄图从她的脸上找到故人的痕迹,可是他看了许久,最后颓败道:“卫公已经死了这么多年,这把刀不应该在这里出现。”

沈绛并不意外他的态度,只是冷淡道:“方才我说的话,左将军想必也听得清楚。所以我想请将军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沈绛:“我要留在西北大营。”

我要执掌西北大营。

只是这句话太过狂妄,她此刻并未说出口。

左丰年对于此事的态度,其实与旁人并不二致,他也觉得沈绛此言太过石破天惊,自古以来,能掌兵权的女子,少之又少,所以他还是劝说:“三姑娘,你若是因侯爷之事,我与你保证,只要我左某还活着一日,便一定不会忘记替侯爷报仇。”

“左将军,我相信你的话,但是我离开京城的时候,便发誓,要讨回我所失去的一切,”沈绛神色平静道:“这个讨回,是指我亲手讨回。”

很快,众位将军再次被传至大帐。

待众人听到左丰年宣布,从即日起,沈绛会留在西北大营。

所有人一片惊诧,郭文广果然是第一个坐不住,跳出来反对,他说:“我觉得此事不可,军营都是男子,三姑娘一个小娘……姑娘,怎么能留在这里。”

沈绛知道他们反对之言,无非就是这个,并未在意。

于是她直说:“我若是进入西北大营,绝不享任何特权,一应与士兵同等。”

郭文广不假思索道:“那也不行,军营皆是男子,待到了夏日里头,打赤膊的到处皆是,你一个女儿家,若是瞧见,岂不是羞愤欲死。”

谁知这话不仅没难倒沈绛,她反而笑眯眯望着郭文广:“郭将军若是担心此事,倒也不必,我既进了军营,就绝不讲究这些小节。若是郭将军实在不信,你现在就在这里把衣裳脱了打赤膊,我若是眨一下眼睛,脸红一下,转身就走。”

“你……”郭文广一个大老粗,居然被她说的无言以对。

这简直就是,走流氓的路,让流氓无路可走。

别说郭文广了,大帐里的其他人都震惊的说不出话。

还有人脸上强憋着笑意。

想笑又不敢笑。

郭文广头一回羡慕别人能言善道,赶紧转头看向别人求助。

可是众位将军,一瞧见他朝自己看过来,纷纷撇开头。

生怕他开口求助自己。

这要是三姑娘也开口让他们脱衣裳,这张老脸是真没法要了。

沈绛见大家都不说话,很是满意,她缓缓点头道:“好,既然诸位将军都没意见,那咱们也就这般说定了。”

众人:“……”

他们是没有意见吗?

他们是不敢。

不过沈绛也知道自己的行径,太过无耻,她正色严肃道:“我知道女子入军营,确实乃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亦不会让各位难做。从今日开始,一月为期,我若是无法立下战功,我也会自行离开。”

听到这话,大家心底纷纷松了一口气。

一月为期。

只要熬过这一月,好生送走这位千金小姐,他们也算是对得起侯爷。

没人会觉得,沈绛会在这一月里立什么军功。

*

京城。

长平侯沈作明以身殉国的消息传来,就连宫里的永隆帝,都罢朝三日,以示怀念。

至于谢珣,则因为毒发还有刀伤,一直避居护国寺。

除了释然法师之外,再无人能见到他。

护国寺后山的桃花林,早已不是先前粉瓣如霞的盛景,枝头的花瓣早已经凋零的差不多,只剩下三两朵还零零散散的开着。

微风拂过,落英缤纷。

偶尔有一片花瓣,随风飘至旁边的凉亭。

落在站在凉亭内白衣男子的肩上,白衣胜雪,平添一抹粉色,多了几分缱绻温柔的氛围。

傅柏林到了跟前,这才轻声开口喊道:“微臣见过殿下。”

“傅指挥使。”白衣男子缓缓扭头,赫然便是避世多日的谢珣。

傅柏林眼底滑过一丝微诧。

锦衣卫巨变,指挥使尹晋被杀,指挥同知袁乘犯上作乱。

一时间,整个锦衣卫被清洗了一遍。

本该是皇上最锋利一把刀的锦衣卫,居然也调转了刀口,对准了圣上。

因此这几日,皇上已经命锦衣卫撤出了皇城守卫,该有御林军全权负责。

任郁作为当日誓死守卫皇城,保护陛下的人,一飞冲天,从一个副指挥使一飞冲天,成为御林军统领。

手握重兵,荣宠加身。

至于锦衣卫,这些日子是真不好过。

他们本就是皇上的一条狗,结果这条狗居然敢不忠心,还要咬自己的主人一口。

于是锦衣卫一下落入尴尬境地。

往日他们在京城四处抓人、监视、肆无忌惮,仰仗着的无非就是皇上。

现在皇上明显疏远了锦衣卫,甚至在锦衣卫此刻群龙无首时,一直未确定指挥使人选。

傅柏林轻声说:“殿下说笑了,卑职不过是个小小的锦衣卫镇抚使,如何担得上殿下这一声称呼。”

有些时日不见,谢珣眉眼更家清冷,黑眸眸底都没了往日的温度。

整个人看起来越发有了上位者的高深莫测。

立于亭内,如渊似海,深不可测。

谢珣:“若是我说你当得呢。”

锦衣卫指挥使是块肥肉,虽然现在锦衣卫势弱,却还是有人想要咬一口。

傅柏林虽然只是个镇抚使,可是这次宫变,他率领部下忠心护卫圣上,这一切都被永隆帝看在眼中。

对于皇帝最重要的,并非是能力。

而是忠诚。

“阿绛在西北大营如何了?”谢珣突然转了个口风,问道。

傅柏林岂能不知两人之间的恩怨,那日沈绛离开京城,一刀捅入谢珣腰腹中,险些要了这位殿下的性命。

哪怕两人之间有情义,可是如今又能剩下多少。

沈绛险些杀了他。

傅柏林低声道:“殿下耳聪目明,哪怕不问属下,只怕也是一清二楚。”

他是越了解这位世子,越觉得胆战心惊。

此人是如何在永隆帝这个疑心病如此之大的帝王手中,培养了这么大的势力,如今大理寺的章汯是他的人,刑部尚书近日也被换了,一瞧便是他的手笔。

再加上他本人如今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

三法司尽数在他手中。

还有任郁,人人都说任郁是皇上倚重的新贵,傅柏林却知此人也是谢珣的人。

而且谢珣太懂得什么叫韬光养晦。

如今朝堂上,太子造反失败,端王断臂,余下的几位皇子皆未成气候,本该是谢珣手握大权,权倾朝野之时,他居然会避居护国寺。

如此心性,能忍、够忍,足叫人心惊。

“她虽入了西北大营,但是想要掌握兵权,却极不易,”谢珣遥望前方,仿佛这一眼能望向千里之外的仰天关,他轻声道:“她一无身份,二无头衔,如何能夺得兵权。”

傅柏林讪讪一笑:“殿下,灼灼不过是个女子,她并无此野心。”

听到这话,谢珣转头望向傅柏林,突然一笑:“所以你不懂她,你们都不懂。”

他们都只是以看寻常女子的眼光去看沈绛。

可是沈绛早已不是寻常女子。

她受姚寒山教导,姚寒山从未将她束缚在闺阁之中,所教所授,皆是男子之道。

“我今日叫你过来,只想问你一件事。”终于,谢珣微垂着眼眸,居高临下望过来。

傅柏林站在凉亭外面,谢珣立于亭里。

“殿下尽管开口。”

谢珣清冷声线响起,与周围突然而知的清风融为一体,缥缈如雾:“锦衣卫指挥使之重任,你可愿接下?”

傅柏林虽方才已听他喊过一句,此刻却还是骇得有些说不出口。

他微张了张嘴,只觉得喉咙发干。

男儿立于世间,又有谁真的能视滔天权势如无物。

终于傅柏林在神色几经变幻后,沉声道:“卑职定不会辜负世子期望。”

“好。”

前方传来的清冷之音,满意至极。

*

第二日,谢珣终于接到宫里传来的圣旨。

他久避京城,皇帝却有些不耐烦,将他叫回。这次倒是为了商议西北大营主帅之问题,沈作明战死之后,他的继任人选,应该尽快确定。

永隆帝坐在上首,望着底下众位大臣,问道:“众卿家以为,西北大营该由谁人接手,最为合适。”

“微臣以为,长信将军左丰年乃是沈侯之下第一人,善谋略,为人亦稳重,乃是继任主帅之最宜人选。”

“臣以为昭勇将军宋牧最为适合。”

沈作明手下四位将军,除了死去的许昌全,还有莽夫之名传遍朝野的郭文广,其余两人都各有优点,因此这才一时争论不下。

倒是谢珣坐在位置上,不仅一言不发,不时还以手抵唇,轻咳几声。

一副文弱的模样。

这叫最近京中甚嚣尘上的流言,越发有了几分可信。

这些日子因为谢珣避居护国寺,京城里都在传言,世子殿下旧疾复发,只怕是时日无多了。

此刻看着他这一副苍白柔弱的模样,众人倒是有几分信了。

“程婴,你身子若是不适,还是尽早让太医瞧瞧。”永隆帝关切道。

他好像忘记了那日在奉昭殿外的一切。

卫楚岚死了,所谓的卫楚岚遗孤也死了。

谢珣颔首,谢过皇帝的关心,这才幽幽道:“微臣以为,左丰年将军乃是沈侯之下第一人,只是西北大营乍失主帅,恐怕人心不稳。”

他还没说话,又轻咳了一声。

众人耐心等着他说完。

“所以微臣以为,此番不仅要重新任命一位主帅,还应封赏长平侯,以安军心。”

这话倒是引来众人的点头赞同。

首辅顾敏敬点头附和道:“长平侯战死沙场,为国捐躯,实乃忠义至极,更是我等朝臣及天下臣民之楷模。臣以为圣上若是想要抚慰边境战士之心,应该重赏长平侯府后人。”

永隆帝也考虑起来。

他们所言,确实不无道理。

况且他也痛心失了一名如此猛将,是以痛快问道:“众卿家以为,朕该如此赏赐?”

“臣以为此事还需……”

就在旁边一位大臣正要打岔,谢珣却突然打断他。

他起身冲上首一拜,恭敬道:“臣以为,长平侯膝下无子,唯有两女,理应封赏两位姑娘。”

沈作明膝下无子,也并未过继嗣子。

长平侯府的爵位,如今是悬而未决。

这次永隆帝望向谢珣,低声道:“程婴以为,该如何封赏?”

谢珣毫不犹豫道:“此番长平侯殉国,三姑娘沈绛远赴雍州,为父收敛,实为大义。当年皇上封赏沈侯爷为长平侯,便是希望边境长治久安,享太平盛世。微臣以为长平二字,不应断绝。”

“微臣以为,不如皇上封三姑娘沈绛为长平郡主,以安军心。”

谢珣说罢,跪拜在地。

虽远隔千里,他亦想要送她登云梯,以助她得偿所愿。

第149章

奉昭殿内, 上首的永隆帝一言不发,反倒是几位辅臣大人,对这个提议颇为赞同。沈作明殉国, 身后只留下两个女儿, 孤苦无依。

也幸亏这位三姑娘性子坚强, 扛得住大事, 一听说消息, 便前往边关。

这等胆识和坚韧,确实是值得称赞。

在朝为官, 谁不想一世尊荣, 拜相封侯,荫庇子孙后代。

沈作明无男丁继承爵位,长平侯府的命运便不知在何方。

如今若是能册封沈氏女,倒也不失一种告慰英灵的方式。

于是众人齐齐赞同谢珣的想法。

毕竟之前沈绛身份之事,并未闹大, 哪怕韩氏和霍贵妃联手做局, 想要坐实沈绛卫氏余孽的身份, 可是却因阿鸢而功败垂成。

永隆帝似乎害怕旁人提起卫氏旧案, 竟将此事压了下来。

是以除了当日知晓真相的人之外,旁人都以为沈绛是因为沈作明而离开京城。

所以朝臣对谢珣的提议,并无异议。

永隆帝未当场表态, 只是在众朝臣告退时, 将谢珣留了下来。

“你可知你方才之提议,实乃罪大恶极。” 永隆帝脸色阴沉, 显然是不悦谢珣的主张。

虽然永隆帝未杀沈绛, 饶她一命, 但她的身份始终存疑。

谢珣居然还敢提议, 册封她为郡主一事。

谢珣并未露出惧怕的神色,反而淡然解释道:“圣上息怒,微臣以为沈侯爷身死殉国,理应厚待其后人。”

永隆帝怒道:“沈氏后人,并未只有沈家三女一人,沈氏嫡长女身份亦是尊贵。”

“微臣之所以提议册封沈氏三女,一是因为沈侯出事,是沈家三女亲自前往边关,收殓沈侯爷,如今西北大营虽表面平稳,但失了主帅,将士岂能不人心浮动。沈绛目前便在边关,册封她有利于安定军心,。二则卫氏余党兴风作浪不断,此番册封沈绛,便是彰显皇上对沈侯的厚爱,以可避免日后有人再次利用沈绛身份作祟。”

果然上首的永隆帝,在听完这番话,果然面色平静,不复刚才的怒气冲天。

皇帝一直揪心西北大营,如今外敌环伺,若是边关不稳,便会引发滔天后患。

谢珣之话,不无道理。

沈绛身份存疑,也顶多是存疑。

但如果此刻以沈氏女的身份册封她,他日卫氏余党便不能再以她的名义兴风作浪。

先前皇帝就没杀沈绛,如今沈作明死了,若是贸然再动她。

难免不引起天下人的非议。

永隆帝竟发现谢珣这个提议,居然是解决目前危局的最妥善办法。

谢珣离开奉昭殿,走到殿门外,他忍不住侧头看向一处。

那是当日阿鸢被行刑的地方。

就是在那里,沈绛亲眼看着她被打死。

那日阿绛看向他的眼神,谢珣觉得自己这一世,都不会忘记。

眼底温柔不复,唯有滔天恨意。

谢珣知道自己今日为沈绛请封,并非她所愿,可他只想护她周全,保她平安。

唯有让永隆帝亲自封赏她,才能彻底打消皇帝对她的杀意。

皇帝杀人并非只是赐死,他手中还有锦衣卫。

当初建威将军许昌全通敌一案,因为牵扯到魏王,永隆帝为了保全皇家脸面,便派锦衣卫暗杀此人,伪装成北戎人所为。

可见锦衣卫这种脏活,平时没少干。

如今沈绛远在边关,哪怕倾尽所有,他也要护着她。

三日后,永隆帝下旨,封赏沈作明之女沈殊音为寿安郡主,嫡三女沈绛为长平郡主。

永隆帝或许是想压制沈绛,并未只册封她一人。

而是连同沈殊音一并赏封。

如此厚赏,一经颁发,便是引得天下人盛赞皇上英明万岁。

只是封赏诏书送往边关的同时,郢王世子谢珣再次病倒,待太医诊治,世子之病需要静养。

一时间,原本在太子谋反案中乘风之上的谢珣。

竟是被迫修养在家中。

原本众朝臣以为,这位殿下在日后便会手握大权,权倾朝野。

倒是被这身子给拖累了。

另一边,一队锦衣卫护送传旨之人离开京城,前往边关。

他们未到边关之时,沈绛已经在雍州城的将军府关了好几日。原来这两天她便让人收罗民间擅口技的艺人。

若是雍州没有,便到别处去寻。

好巧不巧,雍州还真有这么一位,当即就被请入了沈府。

只是沈绛专门给这手艺人一处安静院落,每日前往一个时辰,旁人不许跟着。

外人也不知,她跟这手艺人究竟学的是什么。

倒是林度飞这日来城中办事,顺便到将军府拜访她。

沈绛瞧见他,倒是格外开心:“你来的正好,我还打算这两日去军中找你。”

“三姑娘有何吩咐?”林度飞好奇道。

沈绛轻笑:“我与诸位将军的赌约,你可知道?”

这事岂能不知。

虽然大帐中商议的事情,但是也有藏不住事的,这件事还真的传遍军中。

原本沈绛想要留在西北大营之事,在军士中便是两极分化。

有人觉得虎父无犬女,沈侯英雄盖世,三姑娘定然也不差。

那日她站在点将台上说的话,还是戳动了不少人的心。

因此有人服她。

但也有人觉得,行军打仗并非儿戏,哪有女子能入军营的,这位三姑娘瞧着娇滴滴的模样,只怕连把剑都握不住。

林度飞作为曾经亲眼看过沈绛出手的人,自然不信她提不起剑这种话。

只是打仗多艰难,战功亦不是戳手可得。

虽然沈绛亲口说出,若是不立战功,便离开西北大营。

但是她说的一月之期,都过去四五日了。

也不见她到军中点兵,也不见她练兵。

林度飞都替她急了。

一听她说,林度飞赶紧点头:“自然是听说的,一月之约,转身便至,不知三姑娘有何打算。”

“我正要与你说呢,你有兴趣与我一道吗?”沈绛淡然望着他。

林度飞有些震惊:“三姑娘想要我做什么?”

沈绛:“战功,我手下无兵,自然需要你助我。”

林度飞虽来西北大营不过半年,但是他年轻气盛,又身负如此身手,之前与赤融伯颜一战,若不是他拼死抢回沈作明的尸身,只怕北戎人会将沈作明尸身当做战利品带回去。

“度飞,你我相识京城,我深知你的品性和能力,若是叫我选一人,与他共赴战场,那么在战场我愿意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你。”

沈绛目光诚挚的望着林度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