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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玉娇也觉着裴疆很烫很烫,就像是个火炉,难怪旁人说他冬日也不穿棉袄,定然是因为他的体温高于常人。

  裴疆微微的呼了一口浊气后,开始扯着绳子往上攀登,但攀登时身体免不了磨蹭。背着一个人上这倾斜的斜坡,对裴疆毫无难度,但就这短短的一会,裴疆却觉着甚是难熬,额头上隐隐还因不知何种燥意而渗出了一层热汗。

  上到了地面上,解开了绳子后,沈护卫沉着脸道:“今日我们是四个人一块来寻小姐的,小姐并未和任何人在一块。”

  其他两人都应了一声明白,唯独裴疆没有应声,沈护卫看向他,严肃的问道:“裴护卫可明……”

  话未说完,便见裴疆忽然抬起了手,眼神逐渐冷冽了下来,脸色也开始凝重。沈护卫看着他那凝重的脸色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时也戒备了起来。

  沈护卫吩咐一旁的外院侍卫:“放信号烟花。”

  裴疆把下洞坑前扔在地上的弓箭筒拿了起来,把箭筒背了起来,也是一派的戒备之色。

  外院护卫拿出了小小的一支信号烟花,用火把点燃之后,“咻”的一声,一道红色的烟花窜上了空中。

  马儿开始不安的嘶叫。

  玉娇也感觉到了被阴冷视线盯着的感觉,也紧张了起来。许是方才在最害怕的时候对裴疆建立了信任,虽不深,也足以让玉娇察觉到有危险的时候躲到裴疆的身后了。

  因只有一只脚站着,只能抓着裴疆背后的衣衫来稳住身子。

  周围的树丛的黑暗中,是一双双泛着绿光的眼睛。

  他们被狼群围住了。

  若不是他们手上有火把,估计狼群早就已经围攻了上来。但只是几个火把,根本吓不退狼群。

  几个人都拉起了弓向着从黑暗之中走出来的群狼,因为手上有火把,所以才没有一下子涌上来。

  玉娇看到那不知道有多少野狼的狼群,脸色顿时白得全然没了血色。

  而其他两个外院护卫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裴疆目光紧盯着群狼,临危不乱的与沈护卫道:“狼群必有头狼,待我伤了头狼,待狼群涌上我时,你们护送小姐离开。”

  几人听了裴疆的话,心中皆是一震。

  玉娇更是不可置信的盯着他。

  裴疆也丝毫不迟疑,立马转身双手掐上玉娇的纤细的腰,直接往边上的马背上一提,沉声道:“上马!”

  玉娇被那一大群狼吓得想都没想就听裴疆的话,直接跨上了马背。

  玉娇在了上了马之后,裴疆瞬间拉弓上箭,眼眸微眯。

  狼群慢慢的紧靠了过来,入了他们火把所照到的范围。

  裴疆再次与其他人厉声道:“上马!”

  话才落,裴疆瞬间寻找到了狼群中体型较大,尾巴翘起的狼,毫不犹豫松开了箭矢。

  箭矢猛的从弓上飞出,势如破竹朝着那狼群疾飞而去,直接插入了那头狼的左眼中,一声凄厉的嚎叫,顿时所有的狼都开始呲牙嚎叫了。

  裴疆不再迟疑,一声“护送小姐离开”后,便把身边沈护卫的火把夺过,拔出腰间的佩刀,朝着手上的头狼冲上去。

  “裴疆!”玉娇惊得大喊了一声。

  狼群以头狼发号施令,头狼一声嘶吼,狼群大部分的狼都集中向裴疆攻去,彼时已经有了冲破的地方。

  “沈护卫你快去救裴疆!”

  沈护卫在用弓箭射杀了一个野狼后,与另外两个护卫道:“护送小姐回去。”

  玉娇也明白自己留下来半点用处都没有,只会拖累旁人,看了眼裴疆后,心中下了决定,拉住缰绳策马冲出狼群。

  ——

  玉娇平安回了集聚的地方。

  因玉娇不见了,知府也派出了许多人去寻找,而莫家也几乎是所有护卫都进林子去寻了。

  玉娇回到了集聚地才知道为何知道不见了许久都没有来寻自己,原来是因为没有跟着一块去打猎的莫青婷喝了点果酒,便回了帐篷。许是两人的帐篷挨着,而婢女又不在身旁,头晕之下也就进错了帐篷。

  莫家的婢女以为自家小姐在帐篷中休息,也没有去打扰。

  而那边沈护卫跟丢了主子后,寻找了许久,然后让秦护卫回去查看。婢女见帐中有人休息,自然不会怀疑,便道小姐已经回来了。

  直到玉娇的马回来时,婢女才进帐中查看,一查看便不得了了,帐篷里边的根本就不是自家主子。

  玉娇根本无心听这些事,心里边担忧着裴疆他们。

  方才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人往狼群的地方去了,也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喝了安神的汤后,依旧安不下神来,一直望着林子的入口。

  桑桑拿了件披风过来披在了玉娇的身上,道:“小姐宽心些,方才见了信号烟花后,知府大人也派了许多衙役出去,裴护卫和沈护卫定然能平安回来的。”

  玉娇看向桑桑,心有愧疚的问:“我先前对裴护卫是不是太坏了?”

  玉娇焦急如焚,心里边也很是后悔。她先前太过恶劣了,因为梦境而先入为主,而对裴疆的态度反复,她着实太过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如今裴疆都能不顾自身危险的救自己了,她若是再怀疑裴疆是个坏人,那她才是最坏的那个!

  桑桑想了想,道:“小姐对裴护卫也没有如何呀,顶多便是打了他一顿,那也是他自己做错了事情,怪不得小姐。且后边小姐还让他从小小的一个马奴升为了护卫,不管是内院还是外院,都比他先前马奴的身份好太多了。”

  桑桑是站在主子这边说的,但也说得没错。

  玉娇自己又琢磨了一下,想到方才裴疆也对自己发誓了,况且还救了自己,便有些怀疑自己做过的那些梦了。

  梦中的场景虽然会在将来发生,但会不会是关于裴疆欺负她的梦境出恰了?又或者说是梦中的自己在这后边把欺负得裴疆太过了,以至于欺负得超过了他能忍耐的程度,所以他才会在成了淮南王之后把她再给欺负回来了?

  玉娇越想越觉得——定然是这样的!

  玉娇自己想明白了根由了之后,肠子都悔青了。暗暗决定待裴疆这次要是能平安回来,她以后一定不会再欺负他了,也不会让旁人欺负他,绝对会真心真意的待他好的!

  忽然林子里边隐隐有了火光,还传来了马蹄声。

  人都回来了。

  玉娇的目光在回来的人中终于寻到了满身是血的裴疆。

  裴疆身上虽然都是血,但却似乎对他没有产生半点儿的影响。

  裴疆下了马之后,俨然不像是经过生死搏斗一般,步履沉稳的向朝着玉娇走去,随即在她的面前低下了头,嗓音低低的道:“小姐,奴回来了。”

  别人差些因救自己差点死了,玉娇不过是十五岁的小姑娘,自然是怕得想哭的。但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哭着实丢脸,便紧紧得抿着嘴巴,皱着鼻子强忍下了想哭的冲动。

  心里边其实是想要谢裴疆的,可不知为何就控制不住自个的嘴巴,语气甚凶的道:“你以为你是那有九条命的猫么,谁让你当英雄冲上去的!”

第18章 报答

  因着裴疆把狼群中的头狼猎杀了,狼群被震慑之余,而同时看到信号烟花的人也都拿着火把出现,一下子群狼心生畏惧,也就夹着尾巴逃走了。

  裴疆一身的血,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狼的。

  大家伙去到的时候,裴疆杀红了眼,没一丝怯意的模样其实让大家伙是有一点心惊的,但更多的是钦佩。

  能不怕死的独挑头狼,他们之中就有许多人是做不到的。

  回了集聚地,稍作整顿后,众人也散去。

  玉娇因闻到了浓浓的血腥而紧紧蹙着秀眉,问裴疆:“你可有受伤?”

  裴疆虽是黑色的衣裳,但能从他那染上了湿意的衣服上分辨得出都是血。况且他的身上也有许多地方被狼抓破的地方,看着触目惊心,很难相信他没有受伤,可他太过平静了,平静到让人认为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的伤口。

  可经过上回裴疆被鞭打过后那平静的反应,玉娇不敢轻易确定。

  裴疆很诚实的回答:“手臂和小腿被咬了,后背被抓伤了。”

  闻言,玉娇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问:“你就不觉得疼!?”

  裴疆看主子脸上的表情,原本如实想回一句感觉不到疼,但到嘴边却是一声:“疼。”

  虽然是说疼,这声“疼”从那没半点痛苦表情的裴疆口中说出来,就像是淡淡的应别人一声“好”一般。

  玉娇听到裴疆说疼,忙吩咐婢女:“快去把大夫请过来!”

  因怕娇贵的少爷和小姐在打猎中有什么磕磕碰碰,所以有大夫随行。

  那边大夫给裴疆看伤口,玉娇便于桑桑道:“去把给我准备的金疮药拿给裴疆用。”

  桑桑正转身打算去放在马车上的金疮药,玉娇又忙喊住她:“等等,再送些吃的过去,裴护卫身上有伤,不宜食味浓的肉食,把今日带来的糕点都送过去。”

  桑桑不免笑道:“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她用的都是极好的,裴疆差些把命都赔上了,这点都算不得什么。

  玉娇仔细想了想,真的还有,继而道:“你问问大夫裴护卫的伤势,一会回来告知我。”

  桑桑退出去后,玉娇等了许久,桑桑才回来,忙问:“如何?”

  桑桑的脸色有些凝重。

  “大夫说伤口很深,特别是腿肚子上好几个口子。”

  玉娇闻言,想到裴疆刚刚从马上下来向她走来时,那步伐丝毫看不出他脚上有伤。

  玉娇顿时觉得心上有小蚂蚁爬着,想要把它驱赶走却还是爬的团团转的,让人怪难受的。

  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小床上坐了起来:“我要去瞧瞧他。”

  桑桑忙上前扶住她,劝道:“小姐你崴了脚,大夫说得好好休养。”

  “又不差休养这一会。”

  玉娇下了床后,拄着桑桑给自个准备的拐杖出了帐篷。

  因着今晚不太平,所以现在这个时辰,外边除了看守的衙役和各家的护卫外,各家的少爷和小姐也都回了帐篷,很是安静。

  下人与护卫也有休息的帐篷,桑桑去护卫的帐篷唤了一声,才发现裴疆不在帐篷中,似乎在左边靠近护栏的一棵树下。

  玉娇听到桑桑说的话,脸色当即就不好了。

  这受了伤的人不好好的待在帐篷里,竟这般的不让人省心,跑到了树下?!

  玉娇拄着拐杖在桑桑的搀扶往左边的护栏处走去,果不其然的再远远的地方看见了一个身影靠树而坐在地上。

  “这裴护卫怎这么奇怪,有好好的帐篷不待,偏要跑到树底下睡?”

  玉娇闻言,才想到了他在玉家的时候,也是自个住在马厩旁的杂物屋。琢磨了一下,猜测可能是因为他先前待的猎场太过危险了,若是身旁有人,所以不能安下心来休息?

  如此想着,玉娇顿时觉得裴疆的过往着实让人心疼。

  玉娇让桑桑站在此处,她过去与裴疆说些话。桑桑虽不放心,但自家主子都发话了,也只能遵从。

  ——

  裴疆似有所觉,蓦地睁开双眸。在树影阴暗的笼罩之下一双眼眸看着光亮之处站着的主子。

  许是原本准备就寝的,所以玉娇发髻上并未有任何的朱钗,且也是一身浅色的衣裳。

  目光落在那鼓起的胸前,裴疆想起了在洞坑之中靠在自己背后的那种绵软,忽觉得口干得紧。

  不知不觉的把手掌放在了自己的胸前摸索了一下,但摸着自个的这触感不免让裴疆眉头紧蹙。

  平的,且还硬邦邦的,那为何主子那却是软绵绵的……?

  就在疑惑的时候,就见主子拄着拐杖往自己走来。

  略微思索了一下,还是起了身。

  玉娇见树底下起了身的人影,虽然看不清面容和衣裳,但玉娇就是能根据身形分辨得出来就是裴疆。

  走了一小段路,才在离裴疆还有数丈之外听了下来。

  裴疆:“小姐寻奴何事?”

  玉娇扭捏了一下,还是小声的道:“方才在林子中,谢谢你。”

  若于旁人道谢,她根本不会如此扭捏做派,但因先前她待裴疆甚是虚伪,所以心底下觉着羞愧。

  玉娇庆幸这里光线暗,裴疆也看不见自个脸上的羞赧之色。

  可玉娇却不知裴疆的夜中也能视物。

  裴疆看着主子脸上的不自然之色,半晌后回道:“是奴该做的,小姐无须道谢。”

  为了遮掩住自己的羞愧与心虚,玉娇微微抬头,露出几分倨傲:“你救了我,那就是恩情,我不能白白的受了这恩情,所以你可以提一个要求,只要我能做到,我必然满足于你。”

  “奴做了应当做的,小姐着实无须要满足奴什么。”

  玉娇闻言,微微蹙起了眉,强硬道:“不行,所以这要求你必须得提,若是你现在想不到的话,可以先挂着,等你想到了再提。”

  说了这话后,怕裴疆会乱想,又加了一句:“今日不管是谁救了我,我都会感谢的,所以你不必觉得有负担。”

  “奴明白,若想到了想要什么,奴会向小姐提的。”

  玉娇满意的点了点头,默了一晌后,又道:“你因救我而受伤,却还待在这,让人看见了岂不是抹黑了我的名声?”

  “奴不惯与人相处,若是因此给小姐带来困扰的话,奴现在就回去。”

  玉娇是知道裴疆会待在这的原因的。且他真回了帐篷,帐篷中还有轮值的两名护卫,只怕不仅他睡不着,就连帐中的其他两人更睡不着。

  “你不必回去,你可去我的马车上休息。”怕他阳奉阴违,便强硬地道:“这是我的命令!”

  裴疆低下头,应了声,“是”

  “那你现在就去,我盯着你上马车。”

  裴疆闻言,默了默后,“小姐先请。”

  玉娇拄着拐杖,惦着脚先行。桑桑见主子要离开,便忙过去扶住了。

  几人走到了玉家停放马车的地方后,裴疆在玉娇的注视之下入了马车。

  女子的马车之中尽是芳香,更有和主子身上一样的淡淡暖香。

  裴疆微微掀开了帷帘,看向那转身离开的主仆俩,目光落在主子的背影上。

  直到那身影消失不见后,裴疆才放下帘子。靠着车厢坐了下来,闭上眼,吸入这车厢中的淡淡香气,嘴角微微勾起。

  裴疆觉着,他现在的心情似乎很好。

  ——

  看着裴疆上了马车后,玉娇才放心的转身与桑桑回了帐篷。

  “小姐,你这待裴护卫实在是太好了。”

  玉娇把身上外衫脱下,笑了笑,“我就爱待他好,往后我会待他更好的。”

  桑心道:“小姐不怕旁人误会,先前那敬少爷可是污蔑过小姐的。”

  玉娇脱了鞋子,把白嫩的脚放入了被窝中,舒舒服服的躺了下来,“我清清白白,误会了又如何,况且……我也不想嫁人。”

  最后那句话,是玉娇小声嘟囔的,但桑桑耳尖,还是听了进去,瞪着眼惊讶道:“小姐你怎会有这种想法?又不是做姑子,女子家总应要嫁人的。”

  玉娇拉起了被子,把自己脸红红的半张脸盖了起来,小声道:“桑桑你还没嫁人,你不懂的。”

  桑桑眨了眨了眼,甚是疑惑的道:“奴婢是没有嫁人,可小姐也未曾嫁人呀,小姐懂了什么?”

  “我、我自是懂的,反正嫁人太可怕了,我一点也不想嫁人。”

  虽然玉娇未曾看过什么画本,但她也很清楚梦中的景象可比那些个画本鲜活多了,而且自己还身处其中!

第19章 喜欢

  裴疆在充满主子暖香气息的马车中,睡得很是安稳。

  虽说是安稳,但却是做了梦。

  梦中的主子半卧在榻上,穿着一件轻薄的纱衣,一件红色的兜儿,胸前鼓鼓的。妩媚万千朝着他嫣然一笑,娇声唤道:“裴疆,你过来。”

  裴疆怔怔的抬起脚,朝着主子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走到了榻前,主子柔弱无骨的手攀附上了他的肩膀,附在他的耳边吹了一口气,柔声的喊:“裴疆~”

  裴疆蓦地惊醒,瞳孔放大,似乎被自己做的梦吓到了。

  醒来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是做梦。握拳深呼吸了几口气,才稍稍把梦中的场景所带来的躁动平缓过来了些。

  低下头,眼中有些许的迷惑盯着自己身体的某个凸起地方。

  既是迷惑,也是很难以言喻的感觉。

  像是有火气憋在自己的体内,因无法发泄甚是难受。

  天色还暗着,离天亮还有一会,这时的空气还是比较湿冷的。所以裴疆便也下了马车,在马车的附近寻了棵树靠着闭目养神,吹吹早间的冷风,好让自己平静。

  许久后,天亮了。玉娇起来去寻裴疆,发现他早已经不在马车内了,目光四处搜寻了一下才寻到他。

  朝着他喊:“裴护卫。”

  听到主子的声音,裴疆抬眸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主子对他露出了一抹笑容。

  裴疆忽然想到了昨天晚上梦到的,主子衣着单薄的对他笑着喊了一声“裴疆”。

  喉结滚了滚,那股子躁动又涌了上来。

  ——

  玉娇崴了脚,怕扫了其他人的兴,且心里边也想着早点回府,好让裴疆好生休养,所以便决定先回去了。

  在回去前。玉娇让其中一个随从先回去,把裴疆的住的地方焕然一新。

  玉娇进去过裴疆住的那小屋。那小屋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更别说能有桌椅了。

  先前她一直都说因他是淮南王,必须待他好。可现在仔细想来,她除了让他从马奴升为护卫外,也没怎么对他好呀。

  几个时辰后,回到玉府之时,玉家夫妻都等在门外。

  早晨听说女儿差些遇险,夫妻二人连早膳都没有吃,眼巴巴的等了几个时辰。

  玉娇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玉夫人一个劲地嘱咐下人小心搀扶。

  看着女儿拄着拐杖踮脚的模样,玉夫人的眼眶都红了,念道:“下回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去什么劳甚子的秋猎了,你求我也不准!”

  玉娇挽住自个娘亲的胳膊,笑得甚甜:“娘亲你且宽心,女儿以后不去秋猎了。”

  “可有伤到哪?”

  玉娇道:“这回多亏有裴护卫和其他的护卫在,所以我只是崴了脚而已。”

  玉盛闻言,目光复杂的落在了跟随在身后的裴疆,心中已经隐隐相信女儿那日在书房与他说的话了。

  她说顾家会来寻人参续命,而顾家也真的来了。她说这裴疆会在将来救她,现在也真的救了。

  听早上回来传消息的下人说,裴疆为了救女儿,差些送了性命。

  现在不管女儿梦中的事情是真是假,而裴疆救了女儿是真。哪怕护卫护主子是天经地义,但从古至今卖主求荣,为求自保弃主不顾的人多不胜数,所以这个裴疆品性着实是难能可贵。

  ——

  玉夫人从自个女儿的院子离开后,玉娇忙让福全去告诉裴疆,让他这几日好生休息,待伤养好了,便就回来赤玉小院当值。

  福全去寻裴疆的时候,发现裴疆站在他那小屋门口迟迟没进去,他也就凑过去看了一眼。

  裴疆那间小屋全然变了样。

  屋子里边的杂物全部被搬走了,屋子敞亮了不少。同时也添了不少的家具,新床、新桌椅和衣柜,这一看,比其他下人的房好了不知道多少。

  福全也看到了今早一群人在这后院忙进忙出的,所以看到这里的变化也没有多大的惊诧,只道:“裴护卫你这回立了大功,小姐今日一早就让人先行回来置办了这些。”

  裴疆听到这,眉梢微微的动了动,随后转头看向身边的福全,问:“都是小姐让人准备的?”

  福全:“可不,向来是想给裴护卫一个惊喜吧,人沈护卫都没有这个待遇呢,也就是得了老爷的赏,对了,老爷也给裴护卫准备了赏,估摸着一会管事就会带人送过来。”

  裴疆不在意什么赏,在意的是福全的前两句话。主子只给了自己准备这些,没有给旁人准备。

  想到这,向来冷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福全打量着屋内的摆设,倒是没有注意到裴疆这丝笑意,不然非得惊掉了下巴。

  在玉家下人的眼中,裴疆就是一个不会哭不会伤心更不会笑,没有任何七情六欲的怪人。

  半晌后,裴疆抬脚走入了已然陌生的屋子,在床上坐了下来。

  福全跟着走了进去,边走边说:“小姐让裴护卫这几日养好伤,然后再回到赤玉小院当值。”

  这一个月内就伤了三回,可半点都不看出虚弱的模样,裴护卫还真和常人不一样。

  “还有,小姐让小的看看裴护卫身上的伤口,顺便上药。”

  福全的话一落,裴疆就开始解开衣服,一点也不含糊。

  看到了裴疆身上的伤口,福全:……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了!

  这要换成他,他早就在床上躺着了,估计没半年绝对恢复不了,这裴疆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呀?!

  福全咽了咽口水,忽然觉得自个以后真得把裴疆当成主子一样伺候着了,不然哪天不小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估摸着他也就活不长了。

  从柜子上拿了药下来,小心翼翼的替裴疆身后的爪痕上药。

  裴疆看着这屋中的摆设,思索了许久,问身后的福全:“若是梦到一个女子衣着单薄的叫着自己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正包扎着伤口的福全被这么一问,蓦地一怔,下意识的开口:“显然思春了呀……”

  裴疆转身看向他:“思春?”

  福全点头,随后小心翼翼的问:“那梦中的女子可是裴护卫心仪的女子?”

  裴疆微微蹙眉:“心仪?”

  看着那张冷漠俊脸露出不懂男女之情的懵懂,福全忽然觉得裴护卫其实也没那么可怕了。

  “就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想要让那女人成为自己最亲密的人,喜怒哀乐都被她牵动着的那种喜欢,裴护卫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

  裴疆仔细想了想,而后点了点头。

  福全见他点头,顿时激动了起来:“裴护卫可是看上了哪院的丫头?趁着现在救了小姐有功,赶紧与小姐说,兴许小姐就成全了裴护卫!”

  裴疆看了眼福全后,又转回了身。不说话而微微抿唇,眼中露出了些许的复杂。

  原来,他喜欢主子。

  再说玉娇听到福全说裴疆有了心仪的女子,差些没被茶水给呛了。

  缓了口气,很肯定的说:“不可能,决然是不可能。”

  若裴疆真有心仪的女子,那么梦中的裴疆就不会无妻无妾了。

  但福全也是很肯定,“裴护卫说他梦到了那女子,对他笑,喊他的名字。”

  自然,福全可不敢当着主子的面前说出原话中“衣着单薄”这几个字。

  听到裴疆做了梦,玉娇表情微微一变。许是自个做梦会成真了之后,玉娇对与“梦”相关的事格外的在意。

  这裴疆莫不是和她一样梦到了将来发生的事情了吧?那他梦中的女子是谁?难道是和她一样,梦到的都是那些……?

  想到这,玉娇觉得荒唐,也不敢再往下想。

  看向福全,语气不善的威胁道:“裴护卫有心仪女子的事情你莫要乱传,我若是在旁人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我定然饶不了你。”

  玉娇不信裴疆又心仪的人,她总觉得像裴疆这样的,不会对任何一个女子动情,就是他日后真的会对自己如此这般那般,也绝不会是因为喜欢。

  正思索间,有人来传,说是莫家大公子和四小姐来拜访她。

  玉娇回来了两日,那秋猎也已经结束了。而先前是因莫青婷入错了帐篷,所以才会让人以为玉娇在帐篷之中。

  想必他们是为了这事而来的。玉娇与莫青婷打小认识,自然不会怪她,况且也是无心的。

  如此想着,也就让人把他们领到她小院外的亭子中。

  且说裴疆那边,他并不觉得自己身上的伤有多重,毕竟曾经好几次一只脚都踏入了鬼门开,这些伤于他而言,不过是些轻微的皮外之伤而已,便是立刻到内院当值都可以。

  但是裴疆知道主子的态度向来强硬,他若是一日都不休养的话,她必然会不高兴。所以他也就敷衍的养了两日,今日一早便换上了先前内院的衣服,回那赤玉小院当值。

  快到赤玉小院的时候,裴疆忽然听到了主子那清脆的笑声,听着笑声似乎很开心。

  听着这清脆笑声,裴疆的唇角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勾起了一丝很浅很浅的弧度。

  走过拐角,看了亭子中满脸笑意的主子,可跟着也看到了主子对其露出笑意的人。

  一瞬间,裴疆的嘴角拉平了。

第20章 识字

  玉娇其实并未向着莫子言笑,只是裴疆看到她那会,她刚好与莫子言说话而已。

  “你还笑呢,当我知道因我入错了帐篷,让旁人以为你在帐中,差些害了你,我担心得要死,这几日更是坐立不安。”莫青婷心中愧疚了好几日,那日玉娇回来后,她便抱着玉娇哭了许久。

  玉娇笑道:“你这个没遇险的,情绪比我这个遇险的还要失控,我现在想想都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