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从怀里掏出七宝灵芝扔给我,七色光彩迷了双眼。
“去,去救他,放你的血去救他,为师不管了。”师傅冷哼,背过身不再看我。我起身跪下,对着师傅的背影磕了三个响头。
我知道师父心疼我,自他在白家见到那个奄奄一息的白菡萏,好不容易从阎王殿里拉回来,在白家所有人都认为是回光返照,不报希望的时候,师傅守了我三天三夜,用他手中最好的药材人参王将我的命续了下来。只是师傅不知道,真正的白菡萏早已过了奈何桥。
之后师傅收我为徒,带我回了药王谷。
我常想我为什么要救落尘寰,为着那伤痛一身命在旦夕与当初的自己像极?哪有人生来就没心没肺,只是前世今生,等我反应过来时,性子已被磨得干干净净,见他时掉落的眼泪,也不知是为了他还是为了自己。
四 七日哺血
苏醒过来的莫公子听说他兄弟有救了,拖着病体,跪在我面前一顿狂磕。我坐在某男旁边,手指沿着他脸部轮廓慢慢地滑.
“公子,名字?”我大慈大悲的小手稳住某莫的脸,他要再磕下去,脸毁了不,命也要呜呼了。白费了几日的劳心劳力。
莫某怔愣
“莫子忧。”
“他,名字?”我斜了眼床上的‘尸体’
“落尘寰。”
我站起身看着依然跪在地上的莫子忧:“回床上去,若我救活了他,再拜我不迟。”我招了招手,一旁的丫鬟,奴仆,忙过来扶起莫子忧,向外拖。
我跪坐在落尘寰旁边手指肆无忌惮的在他脸上丈量攀爬:“妖孽啊。”落尘寰的脸实在好看哦。昏睡的他少了那另人胆寒的怒,凌烈的眉,魅惑的骨,硬挺的鼻子,温软的嘴唇,脸颊上几道伤口结了疤,殷红。平添了份妖气。还真没看过这么妖孽的男人,痴痴的笑,食指点上他微皱的眉心:“落尘寰,你一定一定要活过来啊。”
七宝灵芝需分七份,每日和以天山雪水熬煮七个时辰,其中每个时辰加入一味草药。煮好后,必须在刚刚好的温度下服用。也就是,七天,我必须连续七天在落尘寰喝下药汤后,放同等量的血再让他喝下。
第一日,莫子忧放心不下,坚持作陪,陪吧,多个人也好,至少能在我晕过去后叫一声。药王谷多年的熬药功夫我还是很放心的,时间刚刚好,丫鬟端了药汤进来,将药放在我身边。托盘上另放置了一只翡冷翠空碗和一把银质小刀。
我托起药汤,饮入一口,含着。下一秒,我倾下身,唇瓣贴上那抹温软。舌尖微挑开他的唇哺入那口辛苦的药汁。
“白姑娘——”
我抬眸,看了眼莫子忧:“服用这药的温度有很严格的要求,我只能用舌头感觉温度,方能喂他喝下。”饮入第二口垂下眼帘哺入第二口
只是莫子忧看不到,我眼里邪邪的笑。我故意的哦,药的温度手指就能试出,并不需要口对口哺入,只是想想自己都要放七天的血了,不占点便宜太可惜了,况且身下的人还那样妖孽。
辛苦的药汁染了唇齿,习以为常。最后一口药汁喂入,我长吐了口气,放下药碗,取来翡冷翠碗和刀。手起刀落,皓白的手腕拉扯出一道血痕,血珠凝固跌落碗中,一颗一颗,像极了珊瑚珠。
“白姑娘。”莫子忧看着我的行动,惨白了脸色。原本坐着的身体立起,绷直了后背,缓缓跪了下来:“姑娘大恩大德,莫子忧谨记一生。”
血流带着身体的温度汇入碗中,以为自己不怕的,可是疼痛的感觉逼出了一身冷汗,待到血量够了。我迅速抽过一条白纱扎紧手腕、顾不得腕上的痛。抬起落尘寰的头。将血缓缓灌入他嘴中。突来的血腥逼得落尘寰有些抗拒,我稳住他的头,轻哄:“乖,喝下去,喝下去身体就好了,一滴都不要浪费。”眼泪泛出眼眶,砸在落尘寰脸上。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处理好手腕上的伤口,我躺在落尘寰身边。气息微弱,唇角艰难地牵起。四天了,还有三天,三天。
莫子忧走到床边,蹲下身看我“白姑娘。”
四天来,每我喂药,莫子忧必寸步不离左右。我望进他眼中,满满的担忧,未伤的右手抬起拂过他紧皱的眉心:“莫——我想睡了。”沉了眼,真得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第五日,左手腕已经不能再动刀了,只能割右手腕了。
第六日,连我自己都感觉皮肤白得有些透明,干涸的血管萎缩着,血流不出来。我看着落尘寰的脸,低了身子,趴在他身上。唇凑到他耳边呓语:“妖孽,这些都要记着,你欠我。”
抬起手腕,冰冷的双唇含住血口,强大的吸力迫使体内的鲜血乖乖听话,一点一点,流入嘴中。盈满一口便喂入落尘寰嘴中,鲜血溢出嘴角,滑进脖颈,好暖。
窝进落尘寰怀中,好累,好想睡。妖孽,你就让我靠一会啊,明天,明天你就好了。所以现在让我睡一会。
我醒来已是第二日正午,睁眼就看一脸疲惫的师父,怕是看护了我一整夜。我挣扎着起身惊醒了。
“丫头。”满眼心疼,从怀中掏出一枚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抵到我唇边:”丫头,快吃下去。”
“,最后一天了,菡萏喂他喝了血就吃药。”我的声音低哑的吓人:“我不想前功尽弃。”
最后一日,陪在我身边。最后一碗药,我却用了比前几日更长的时间。看着我喂药,嘴角狂抽,实在好笑。一刀划过手腕,骇人的手腕又多了道血口。疼痛麻痹了全身的筋脉,口里的鲜血好甜,落尘寰的唇好温暖。
眼睛朦胧了,罪孽深重。
药王谷外的山坡开出一片曼珠沙华,脆弱的花头在风中摇摇晃晃。那七日后,我昏睡了半月,落尘寰醒后不久便被药老头驱逐出谷,药老头定是恨落尘寰入骨,用了他的七宝灵芝,害了他的宝贝徒弟,还占了他宝贝徒弟的便宜。听丫鬟,落尘寰走前在药老头面前立下重誓,誓要一辈子保护我。药老头打翻了桌案,是不需要他以身相许,的确是不需要他以身相许。
两年后,莫子忧带了飞天来找我。飞天那时还不叫飞天,冷冰冰的少女脸部肌肉严重僵化,莫子忧‘这女子天生骨骼精奇,年纪轻轻就有极高的武学修为,尤其轻功使得出神入化。我问她为何来我这,她答‘落尘寰对她有再造之恩为其赴汤蹈火是应该的’莫子忧‘落尘寰帮她报了灭门之仇’我给了她新名,飞天。
又一年,江湖中升起一支强大的力量,天下楼。短短一年,称霸江湖。江湖人道
‘天下楼嗜血妖孽罗刹称霸江湖’
药老头见我身体日益好转,决定开始云游四海的计划。撇下药王谷逍遥去了,真是会享受啊!
之后的两年,药老头鲜少书信,药王谷越发的寂寥。莫子忧偶尔来看看我,和我外面的事情,而落尘寰一年一年越发的贵人事忙,终是没有再面。
越往北走,发感觉冷。空气也很干燥,毕竟还是三月。我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着。
“主子。”飞天掀起车帘,小股冷风吹了进来。我赤着的脚往衣袍里缩了缩,微睁了眼看着飞天。
“主子,莫堂主来接主子了。”
我懒懒起身,撩开车窗上的纱帘,懒懒的喊:“莫。”
车外骑在马上的莫子忧倾下身,对着车窗里的我笑的异常灿烂。我后背的鸡皮疙瘩摇旗呐喊没好事,没好事,没好事。
“菡萏,尘寰在长安城外府邸迎你。”莫子忧对着我的口气根本像个大哥哥对着小妹妹的口气,几年磨蹭磨蹭,怕是我是他救命恩人的事都要忘了。我柔柔太阳穴,感觉心里有些憋屈。
“不。”脱口而出的话惊了周围的人:“和他不熟。”放下车帘,我悠悠然再加一句。
(五)故人妖孽
车是人家天下楼的,马是人家天下楼的,人也是人家天下楼的。岂是我说不想见,就可以不见的。莫子忧怕是只当我小女孩脾气,哎,我一累积过了近三十载的老妇人和你一二十三的小青年玩什么小女孩脾气。常年居于药王谷,本就鲜少和外人相处,最怕遇见这种说熟不熟说陌生又对不起自己的人。我于落尘寰虽有救命之恩,却是一句话未曾说过,记忆里也只有他沉睡的容颜。五年,生疏的很,而且貌似我还轻薄过人家。头微微地疼痛,这见面连想说的话都没有,尴尬啊。
“主子,到了。”飞天撩开车帘,钩挂与车角的明月钩。
我好大不乐意的移出车厢,冷空气袭来,我紧了紧身上的袍子。看着眼前的建筑,朱红镶金大门,高耸的外墙,门前一对铜质鎏金虎凶神恶煞。
高高的匾额逼了我抬高了头
“落府。”
门口一排玄衣的家仆单膝跪地,迎着莫子忧行礼:“禀莫堂主,楼主有急事回城里了,吩咐小的们在此迎接。”
“出了什么事吗。”莫子忧利落地下马,将缰绳交予迎上前来的小厮。
“楼主吩咐,要莫堂主照顾好贵客,楼主晚上便会回府。”
挺好挺好,正合我意。我坐在车沿上,晃荡着葱白的双脚和小半截细致的小腿:“莫——。”我盈满笑意朝莫子忧招招手。
莫子忧看着我晃悠的脚,皱了眉。我低低的笑,一段日子不见,莫子忧的眉眼似乎更俊朗了些。莫子忧很听话地走到我身边,在前前后后二三十号观众的注目礼中,我两条胳膊很自然地缠上莫子忧的脖子,头重重靠进他怀里。真好,又暖和又避风。我大大方方的承接飞天的一对白眼,低下头狠狠地笑。
“菡萏。”莫子忧不知所措地立着
“累了,想睡了。”我闭了眼又往莫子忧怀里钻了钻
莫子忧无奈,打横抱起我走进落府。
遣走了莫子忧和飞天,一路劳累总不能还叫飞天伺候我。既然落尘寰配给我两个丫鬟,不用就可惜了。两个丫鬟倒是灵巧的很,见我劳累也不多言,我说想沐浴,便领了我到后室。
重重绯纱遮掩的后室中,白底灰云纹大理石铺就的浴室。四根白色石柱围着一方水池,池上位一只雕刻精美的寒蟾向池中吐入涓涓细流,踩在大理石上暖暖的,莫不是这时代已有了地热。丫鬟退下我的衣衫,在池中洒下花瓣便退了出去。我裹了薄纱没进水中,水汽缭乱,无数的温柔绵软包裹住身子,深吸一口池中馥郁的花香,身体的劳累也减轻了。沉入水中,三千发丝浮动摇曳,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满足的欢呼。我浮出水面深深吸入一口气,再次沉入水中,若三千弱水也这般温暖,沉入了也没什么不好。
泡了半个时辰自觉不能再泡下去,倒是想睡的很。唤了丫鬟进来换了套干净的素色睡袍,简单用了些晚膳便上床睡下了。我向来早眠,自是等不得某人回来了,眼皮垂下,沉沉睡去。
半夜转醒,也不知是几更天。屋子里暗的很,脑子像糊了浆糊,我向来一觉到天亮,今夜怎的转醒了,难道和这床犯冲。听的窗外淅淅沥沥,下雨了吗?赤着脚下了床,脚底的凉意使我稍微清醒了些,但还是浑浑噩噩,难道是饿了。
身子没有一丝想动的意思
“飞天。”我轻唤,声音沙哑仿若呓语。
突地腰间一紧,被环入温暖的手臂里。身体像找到了依托,死乞白赖的靠进,我的脸靠在某具胸膛上蹭蹭,硬的,应该不是飞天吧:“莫吗?”
环住我的手臂紧了紧,只觉得自己被抱起,一个旋转,被温柔的放入床榻。梦吗?床内视线昏暗,我看着头顶上方的脸,仔细辨认。勾魂摄魄的墨黑眸子,陌生的,记忆里没有这样一双眼睛。
“谁。”
温暖的身体压下。淡淡的草香、温柔暗哑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吐气:“菡萏,菡萏。”
耳畔的酥麻难受又喜欢。想逃开又依依不舍、黑影压的更低。我皱了眉头。努力想睁大眼睛,难道是鬼压床?小手支起,想要推开这层压迫,却被握进某厚实的大掌中,带入他怀里。温软的唇附上我的,温柔的描画,感觉好熟悉。
像是终于尝够了我唇上的芳香,他的舌尖潜入,灵活地窜入我的唇齿。身体被环抱得更紧,温柔变成索取,舌头被纠缠。身体里的空气被一点点抽离,我脑中一团乱麻,本已抽到的线头,却在某人的吻中迷失。呼吸急促,我抗议地扭着头,终于被放开。测过身大口喘气,头脑也清醒了大半。
“还不认得我是谁吗。”声音伴着笑意在我耳边吹拂
我缓缓回头,正视那张脸。妖孽的脸,配上那双眼睛。祸害啊!真想指着他鼻子大骂‘祸水’
“落,楼主。”
又一个吻压了下来,我侧头避开。落尘寰的气息尽数扑打在脖颈上,耳珠被含住,一道电流闪过四肢百骸,落尘寰含着笑意呢喃:“叫莫子忧那么亲切,却唤我落楼主。”温软的唇一路向下顺着我颈间的动脉吻到锁骨。
“落尘寰。”我使劲抵开落尘寰的身子,吞吐着空气:“我,我们没,没那么熟。”
黑色的眼眸沉了沉,唇边笑意不减:“我们不熟吗,菡萏,我们可是早有肌肤之亲,我的身体里还流着你的血。”控诉,活生生的控诉啊。我望着落尘寰的眼,思量半天,实在找不出反驳他的理由。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那七日的林林种种却早已模糊,可是的确是发生过的,这般妖孽的脸刻在心脏某处,此时突突地跳动着。
抬起手,指尖顺着他的额慢慢地滑至他的颊。
“落,不需要你以身相许,真得不需要。”我牵起嘴角,满脸的尘埃落定。落尘寰不再言语,侧了身趟在我旁边,拥我入怀,将头颅深深埋入我颈窝,一如我俩初见。
合了眼眸,半梦半醒间听见落尘寰在耳边呓语。
“菡萏,菡萏。”
六 白家芍药
我左手握住右手,轻轻对自己说:“白菡萏,到家了。”飞天扶我下了车,面对对面的家门无言以对。这是白菡萏的家,我未经你允许用了你的身体在现世苟延残喘,白菡萏你可有怪过我,还是这富丽堂皇的门楣也关不住你想要逃离的决心,奠祭的白布和灯笼还未撤去,立在白府大门外,满目的苍凉。
“菡萏。”一身素衣的白夫人由丫鬟扶持着站在廊下,见了我,眼睛灼灼放着光四十不到的妇人,身子单薄的紧,姣好的容颜爬满了憔悴。
“娘。”我看着白夫人,轻轻地喊。白菡萏的娘亲,在这七八年了唯一记挂着白菡萏的人,一声‘娘’牵扯出多少眼泪,瘦削的肩膀不住的颤抖,叫人心疼。我上前,环抱住白夫人,竟也生生掉下几滴泪来。
“娘,菡萏回来了,娘。”
“菡萏啊,我苦命的女儿啊,我的菡萏。”
见这情境,周围一时哭作一团。
好容易安抚了白夫人,一群人入了花厅。
“娘,爹那。”
白夫人脸色暗了暗,轻轻叹了口气:“你爹去你姐夫府上了。”
“娘,我想祭拜姐姐。”虽然姐姐去世已一个半月多,但家中未设灵堂也未立牌位,奇怪的紧,我看着白夫人的脸色更暗了。眼角又溢出来泪来,我扫了眼屋内的下人,皆低头不语。
“菡萏,你姐姐是畏罪而死,家中是不许设灵堂立牌位的。”
“畏罪而死。”我细细琢磨这四个字。
白夫人安抚地抚着我的手背:“这些你爹都会处理,况且王爷也答应不迁怒白家,只是可怜了我的芍药。”
“娘,菡萏不该惹您伤心,但是,菡萏想知道,姐姐是犯了什么错,怎么过世的。”
白夫人皱了眉,随后点点头。遣退身边的下人,我向飞天使了个眼色,飞天了然,退了下去。
晚膳后,我和飞天回了落府。白夫人也知道白老爷定不会留我住下,在我表明已有落脚之处后,安心让我走了,只是嘱咐我明日再来。
“飞天姐姐,查到了吗。”我躺在浴池中,看着打坐在一边的飞天。想从白夫人口中得知事情的原委,显然是不太可能,所以才向飞天使了眼色,让她去打探下。
飞天从身后抽出一卷卷轴,缓缓打开。隔着薄薄得烟雾,我细细打量画上的女子。应是宫廷画师的手笔,画中女子一身红衣,裙衫飘飞,矗立于白色芍药丛中,飘飘欲仙。细观之,白芍药与白菡萏虽是同父同母的姐妹,模子也有五分相似。但白芍药眉目中的神彩和那婀娜的身段是天生的魅惑。
“北方有佳人,倾城而倾国。”微扬了唇角,这样的女子,怕是我这般薄情寡意也会爱上吧。只是,可惜了。
白家大小姐白芍药,传说自幼便有仙人点化,十二岁时其美貌与才情便轰动京城。白芍药是白家的骄傲,待到成年,上白家求亲的商贾巨富,皇亲国戚络绎不绝。最后,白芍药挑了当今圣上的幺弟渊王,成为了渊王的侧妃。两年后,渊王妃因流产抑郁而死。白大小姐深的皇上宠爱,收为义女,御赐芍药郡主,也顺理成章的成为渊王妃。半年前,渊王领命前往边境退敌,回来后便得知渊王妃怀孕,孩子自然不是渊王的,渊王震怒,命人逼渊王妃服下打胎药,孩子流产后,渊王妃大病不起,后在两个月前自缢。
听完飞天的述说,直觉得头皮发麻:“飞天姐姐,渊王是个什么人?”
“禀告主子,渊王爷姓端木,单名渊。现年二十有八,虽为当今圣上幺弟,但深受先帝宠爱,因先帝驾崩时渊王爷年纪尚小,才未传位于渊王爷。当今圣上也很器重渊王,渊王自幼熟读兵书,骁勇善战,北方兵权大多由渊王掌握。”
依着白芍药的骄傲,也是这般的男子才配的上她。只是,作为侧妃多少驳了她的面子,想来,前渊王妃的死和她脱不了干系,千般算计来一个渊王妃,怎又糊涂了心性,红杏出墙为哪般。白芍药怕是真的爱那个人吧,因爱着那人所以不愿放弃肚子里的孩子,所以背叛了渊王,背叛了地位,至少也是个性情刚烈的女子。
“那个人是谁?”沉默良久,我抬眸看向飞天。飞天愣了下,眼中划过一丝犹豫,我玩味地笑着,什么人这般厉害,竟让一向对主子知无不言的飞天犹豫了,心里一个名字突地冒了出来‘落尘寰’
“飞天姐姐,你回去休息吧。”
飞天皱了下眉,起身退了出去。我闭了眼睛努力想着在白家的那一个月,虽然身体混沌,脑子却很清楚。那是真的觉得白菡萏委屈,同母同父,一个是仙女下凡,一个却是灾星。只因为一句话,白芍药自小就是万千宠爱集一身,白菡萏却被养在别院,或许没了白夫人的照顾也就自生自灭了吧。应着这样的环境,聪明如白芍药自然知道,若不踩在别人头上就会被踩在人下。进了王府,身不由己也是自然,那股骄傲怎会容许失败,白芍药,是怪你太贪心,还是怪你太痴情,既然已身居高位,为何又让自己重重摔下来,那么痛。想起落尘寰的脸,突兀地笑出声,被那样的脸迷惑也是自然,只是对妖孽交出了真心,自然是收不回来的。
我抬起手腕,腕上几道伤疤纵横,颜色却早已淡了,疼痛也早已忘记了。白芍药,我的姐姐啊,我还是羡慕你,爱的这般轰轰烈烈。身子没入水中,温暖的水包裹了五感,我的上辈子也曾轰轰烈烈吧,尔虞我诈我也曾有过吧,让人恨也是很容易的事情吧。如今,安逸的日子过得太久了吗?累了?倦了?还是害怕了?
七 因果报应
落府比我想的大的多,我住的苑外,便是落府的花园。三月末,落英缤纷,冷香弥漫,绵绵软软的花瓣随风四散,脱离了花枝,留恋盘旋,最后零落于土地,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该还的都还了去。诺大的池塘已被花瓣覆盖,偶有锦鲤浮上水面搅乱粉白。
我裹了裹衣衫,沿着池塘散步。傍晚时分,府里人都忙于晚膳,园子里倒也清静,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头顶忽地暗了。花园后一片竹林,脱了冬日的萧索,青翠醉人。手指扶上竹杆,温润宜人,想着天色还不太晚,便进了林子。林子避风,只听的头顶竹叶随风的窸窣声,倒也惬意。
突来的一阵风,吹乱了额前的发。我抬头,看着从天而降的人,黑衣飘飞,发丝轻扬,惊为天人。华丽丽的登场啊!妖孽果然是妖孽,淡淡一笑便能勾魂摄魄。
“落,尘寰。”我亦扬了笑对之
“菡萏。”落尘寰在我身前站定,纤尘不扬:“怎么穿那么少就出来了。”
落尘寰脱下外袍披在我肩上,温热的手指触及我冰凉的脖颈,漂亮的眉心皱起,顺势将我揽进怀里:“明知道自己身子弱,还总是不知冷暖。”我靠在落尘寰怀里,温暖的怀抱,总是惹人贪恋。轻叹口气,我推开落尘寰,顺着我长发的手指突兀地僵在半空。
“我该回去了。”我看着落尘寰眼中的怒,幽深的瞳越加得深不见底。我缓缓转过身,那样的脸,还是不能多看的。
“白菡萏,为何不怪我。”突兀地一句
“怪你,什么。”顿住脚步,我左手纠结右手。
“你姐姐的死,为何不怪我。”
我该怪你吗?怪你什么:“你的意思,白芍药是因你而死,她流产的孩子是你的。”我想再确定,出口的话却分明是肯定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