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云飞人呢?”她大怒,双掌用力,翻身坐了起来,四面望了一下,开始凝眉思索了起来。
我静静地打量着他,发现以自己所学过的知识,完全无法解释这种诡异的情况——既然我的身体还活着,借尸还魂这种推测,显然是不能成立了。
“你究竟是谁?”她拧紧了眉头,似乎陷入了沉思,细细打量了我一遍,脸上的神色开始惊疑不定:“难道,是你救了我?”
“救你?”我摇了摇头:“我只是刚好路过。”
“哼,好一个路过!”她冷哼一声,傲然地睥睨着我:“此为两军交战之地,如何路过?说,你是不是黑雪的奸细?”
“两军交战,奸细?”我莫名地瞧着她——她说的话,为什么我听不懂?现在是和平年代,哪里有战事?荒谬!
“少装蒜!”她轻蔑地撇了撇嘴角,神态极为狂傲:“镇魂令呢?识相的自己交出来,惹火了本王对你没好处!”
我皱眉,一个大胆而怪异的想法从脑海中升起——难道,这具身体是他的?我们阴错阳差的交换了灵魂?而他还没意识到这具身体已不是他本尊?
“镇魂令?我不知道是什么。”我摇了摇头,坦然地瞧着他,淡淡地答:“老实说,你现在身上的东西,其实全是我的——包括你现在拥有的这具身体。”
“胡说!”她大怒,猛地伸出手揪住我的衣服:“这明明就是本王…”忽然瞧见自己的手,不由呆怔了一下。
她猛然低头,神色瞬间惨变,冷汗涔涔而下,开始惊慌地在身上摸索:“不,不可能,这绝不是真的!”她愤怒地狂吼,激动地转着圈圈。
“这是真的。”我同情地瞧着他——我刚刚才经历了跟他同样的震憾,又怎么会不明白他的那份震惊与无措?
“不,我是藏月的三皇子,堂堂的晋王爷,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女子?”她嘶声狂吼,双目充血,似一头发怒的狂狮。
藏月?黑雪?我搜索枯肠,也无法在脑海里找到这两个地名。
“这里究竟是哪里?”我摇了摇头,放弃了思考,望着他,开始直接向她打探情况——既然这个地方,她熟悉,那么由她介绍,岂不是快得多?
“这里是大凉山,是我藏月国与黑雪国交界之地。”她方寸大乱,抬起头四处张望:“没错,这里是双河口,翻过这座山再往前三里地,就是我军驻防之地了。”
“你先打住,”我抬手叫停,脑子飞快地把混乱的丝绪整理一遍。
我中枪,昏迷,清醒,到了一个叫藏月的国家?迅速在脑海里把所学的中国历史和世界历史过滤一遍,藏月?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有这个国家好了。那么,我是怎么来的?这从理论上无论如何也解释不通啊!
正在我想破头也想不出原因时,脑中闪过一个新鲜的名词——穿越?莫非这就是苏秦跟我说的穿越时空?老天,我居然真的穿越了?
“你刚才说这身体是你的?”她似乎冷静了下来,站定身子,狠狠地瞪着我。
“是,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脸同情地看着他,冷静地陈述着推测到的结论:“事实上,我们好象互换了身体。”
我还好,本来就是普通百姓一个。这几年的军队和军校生涯,一直生活在一群男人之间。做男人也好,女人也罢,对我都构不成很大的影响。
可是,她却不同。一个生活在古代,有着严重的男尊女卑思想,身份显赫的皇子和王爷,突然在一夕之间变成一个女人。一时之间,要让他接受,的确是太难了一点。
可是,王爷又怎样?皇子又如何?又有谁能敌得过命运之神的拨弄?
“我命令你,出来!立刻从我的身体里滚出来!”她突然上前一步,神情狂乱地一把揪住我的衣襟,咬着牙,一字一字霸道地宣布:“否则,我灭你九族!”
我抿着唇,一语不发,只用怜悯的目光默默地瞧着他。
“你这是什么眼神?想同情我?你还不配!”她松开手,愤怒地大吼。
我轻轻摇了摇头,不想跟一个失去理智的人争执:“天色不早了,我们就此分手吧,你多保重。”
“不准走!”她一把扣住我的手腕:“你走了,我到哪里找你?”
“你找我做什么?”
“难道你想一辈子霸占着我的身体不出来?”她冷冷一笑,手底微微加大了力道。
“难道你有办法把我们的身体换回来?”我冷静地反问。
她语塞,沉默了半天,才冷然一笑:“现在虽然不能,但我相信,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总会有这一天的!我就不信,天下间还有我宇文澈办不到的事!”
好狂的口气,好傲慢的男人!
望着她那执拗而坚定的眼睛,我渐渐对她那股不服输的倔强脾气,产生了一丝赞赏——有志者,事竟成。
我,就暂且相信她一次又何妨?
“我是苏越,中国陆军少校女军官,请多关照。”我低叹一声,向他伸出一只手:“在这种情况下相遇,请恕我无法说很高兴认识你。但是既然老天爷给我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注定了在今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们要相互扶持,相互支撑,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够成为朋友。”
“我是宇文澈,”她紧蹙眉头,用着沉默而探索的目光打量了我半天,终于不情愿地慢慢地伸出手来与我交握:“藏月的三皇子,你最好是老老实实,不要想玩什么花样,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
我与他对视,彼此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那是一种试探,是一种研叛,更是一种精神上的较量。
虽然荒谬,但是,她却是我在这个异度空间里唯一的朋友与同盟。
我,别无选择。
我镇定如恒,默默而坦然地看着她,微微地一笑,向她递出了友谊之手:“朋友?”
她眯起眼睛细细地打量了我良久,眼光复杂,几经变化,最后终于露出一抹几不可察的笑容,淡淡地点了点头:“朋友。”
于是,从这一刻开始,命运之手已把我们拉到了一起,命运的齿轮也已开始转动,我与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第二章 展云飞
从宇文澈的口里,我了解自己来到了一片历史上没有记载的异世大陆。
我现在脚下踩着的是一个名叫大凉山的绵亘数千里的大山脉,它身处黑雪与藏月两国的交界地,两国的疆界呈犬牙状交错。
两国的边民,时常因疆域之争而发生械斗——据说此次的战争,就是由小磨擦而扩大的,敌方黑雪国调派的二十万大军正日夜向藏月进发。其先头的五万前锋部队,将要抵达了黑雪的边境泰州,一次大规模的战争一触即发。
与大凉山相邻的最近的城镇是位于两百多里之外的凉州。
凉州虽小,地方又偏僻,从战略意义上来讲,却是个极为重要的军事重镇。它一脚踏四界,是沟通四国的重要枢纽——北临黑雪,西接沐风,东南是无花。
它名义上虽然是藏月的领地,但由于它特殊的地理环境,使它实际上变成了一个四不管的地域。
它往西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南边是千里戈壁。穿过戈壁是小凉山。北边有连绵数百里的大凉山脉为天然屏障。往东走五十里,就是藏月最繁华的边镇城市隘州。凉州算是隘州通往外界的第一道门户。
凉州土地贫嵴,长年风沙。偏偏地理位置处在交通要冲上,四国间往来通商者都要经过此地。
所谓时势造英雄,这里长年以来活跃着四国的十几支马贼——其中最著名的要算是藏于大凉山主峰赤霞山的逆天帮了。
而走在我身边的这位年轻的晋王爷,正是此次藏月的主帅。
他自述是在勘查地形时,失足滚茫山崖,与身边的随从失去联系。
国不可一日无君,军不可一日无帅。作为藏月此次北征大军的主帅,宇文澈的突然失踪,如果被士兵们发现,势必会影响到军队的士气。因此,我们必需在第一时间里赶到二道梁的藏月军队的驻地去。
沿着崎岖的山路,我在他的带领下,默默地穿行在异国他乡的崇山峻岭之中。
说实话,作为一名少校军官,面对随时将要亲身经历的这场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我的心情是无以言表的激动与期待。
暮色苍茫,西北的秋天,白天阳光灿烂,到了傍晚却寒意沁人。一轮金黄的夕阳斜挂在天幕,落日的余辉从树影间筛落下来,坠在地上,碎成无数斑驳的光影,给人一种惨淡凄凉的感觉。
“铿”地一声似金属相撞,又似清越的长啸,夹在风里隐隐约约地传来,伴随着若有似无的呼唤:“阿澈,阿澈!”
“怎么了?”他皱眉看向我,一脸的不耐:“不会这么快就软脚了,走不动了吧?”
“你听,好象有人在叫你。”我努力地竖起耳朵,这回却只听到霜风的呜呜声。
“哼!我都没听到,你怎么可能…”他神情倨傲,一脸的不屑。
似是忽然想到他的身体现在正被我所利用,他咬着牙低咒了一声,悻悻地看了我了一眼,不情愿地问了一句:“喊的什么?”
“好象是喊阿澈,应该是你没错吧?”我竖起手指示意他安静,凝神静听,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这回却清晰了数倍。只是忽左忽右,移动得极为快速。
“是云飞,他找来了。”宇文澈眼睛倏地一亮,立刻不容反驳地下达命令:“你深吸一口气,试着以丹田之力,凝聚声音回应他一声。”
“恩,”我点了点头,当下气沉丹田,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云飞,我在这里!”
“好,我们在这里等,他会马上赶到。”宇文澈面有喜色,睇了我一眼,忽然提出警告:“待会云飞来了,你可别玩什么花样!”
“放心吧,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蚱蜢,谁也跑不了。”我淡淡的笑了笑,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坐下来休息,以保存体力。
从恢复意识到现在,我们俩个都是粒米未进,走了这么一大段的山路,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好在我们俩个人的身体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所以还没有出现虚脱的现象。
“阿澈!”不到半刻钟,突然从密林的深处钻出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瘦高的男子。他一阵风似地刮了过来,激动地一把抱住我,胡乱摇晃了一会儿后,啪地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我的后背:“好小子,存心让我急不是?”
“云飞,出了点意外,抱歉。”我不动声色地推开他,微微向退后了一步,借着暮色细细地打量着他。
他身材高瘦结实,体格匀称修长,那双生气勃勃,漆黑如墨,闪亮如星的眼睛,高挺笔直的鼻梁,薄而红润的嘴唇,透着清爽自然的气质——好一个俊雅干净的男人!
“咦?他是谁?”展云飞身形一晃,已拦在了我的身前,星眸圆睁,狐疑而警惕地看着宇文澈。
“云飞,他是我新认识的朋友,苏越。”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一脸平静地按事先套好的说词解释:“我本来闲着无事,前去勘查地形,结果不小心失足落崖,幸亏遇到苏公子,全靠他的仗义援手,我才得以顺利脱险。”
“是吗?苏公子不知两军交战在际吗?为何偏偏闯入战区?”展云飞显然对这个“苏越”的身份,心存疑虑,抱着臂,冷冷地看着他。
宇文澈面容沉肃,板着脸,不肯看我,冷冷地陈述:“在下苏越,沐风人氏,是个四海为家的江湖人。此次本欲从此翻山抄近路去泰州访友,实不知贵军在此地扎营。救人之事实属无心之举,不足挂齿。”
“不要以为你随便捏个江湖浪人的身份,我就拿你没辙,以我晋王府的实力,要查出你的底细,只是早晚的事,你最好保证你说的是实话。”展云飞皱眉,半信半疑。
“哼,若是展公子见疑,在下告辞就是。”宇文澈冷着脸,神色傲然。
“如此最好不过。”展云飞态度冷硬,竟是不加挽留。
“云飞,你多虑了,他若有心害我,又何必救我?”我暗暗皱了皱眉头,上前为他解围,安抚展云飞,顺便收拾那个死硬派弄僵的局面:“身上带吃的了吗?给我一点。”
“哦,有。”展云飞急忙从随身的包裹里掏出一块肉干递了过来。
“苏兄,来,别跟云飞计较。”我分了一半给他,笑着打了圆场。
“哼!”他冷哼一声,臭着一张脸。
我苦笑了一声——夹在他们之间,今后还有得忙。

第三章 鸡跟鸭讲
稍事休整之后,我们恢复了部份体力,重新踏上了往驻地的路程,终于赶在天完全黑下来以前到达了目的地。
匆匆用过一顿简单的晚餐,展云飞开始喋喋不休地盘问宇文澈。
从他的家乡,到他的师承,再到他要去的目的地泰州,想要访问的友人,友人的住址,周围的环境…枝枝末末,一路问了下来。
教我大开眼界的同时,也不禁对他的细心暗暗佩服。可惜,宇文澈与他情同手足,对他的性格早已了若指掌。云飞想到的,他当然也想到了,早有腹稿,自是对答如流,滴水不漏。
“好了,云飞。”我伸手叫停,微笑着站到他们中间:“你一口气问了这么多问题,总算可以放心了吧?再要盘问个不休,我可生气了。”
“对不起,两军交战在即,云飞不得不事事慎重,若有得罪之处,还忘苏公子海涵。”展云飞抱拳向宇文澈深深一揖。
“好说,好说。”宇文澈微微抬手,托住他下弯的身子,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行了,都是好兄弟,不许再互相猜疑。”我笑着把三个人的手交叠在一起:“大敌当前,更应该齐心协力,共御外敌。”
“恩,今天累了,早点休息吧。”展云飞说着话,带头往帐篷外面走。
他见宇文澈站在原地不动,剑眉一蹙:“苏公子,请。”
“苏公子初来乍到,人地两疏,不如就安排到我营中好了。”我急忙上前,笑着打发展云飞:“云飞,今天就劳烦你先去营地巡查吧。”
“不是有当值的吗?干嘛支使我啊?”展云飞嘟着唇,十二万分地不愿意。
“那么,我去?”我睨他一眼,淡淡地问了一句。
“别,那还是我去得了。”他急忙按住我,掀开帘帐匆匆地消失了。
“这家伙,总算还有点良心。”宇文澈望着他的背影,眼睛里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这还是我自认识宇文澈以来,第一次看到他笑。
“是啊,他对你挺维护的,看得出你们的感情真的很好。”我由衷地感叹。
“你想说什么?”宇文澈眉头微蹙,笑容倏地消失,目光冰冷地扫向我,语气冷冽中带着些防备。
“我说错了?”我微讶,挑眉看向莫明其妙发怒的他:“你们不是生死之交吗?难道你讨厌他?”
似乎想要确定我这番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心,几分讽刺,宇文澈眯起眼睛盯着我瞧了半天,终于释然地笑了:“是,你没说错。云飞是我的好兄弟!”
听着他话中着重强调“兄弟”两个字,我恍然而笑——想不到,这个看起来蛮横无礼,狂妄霸道的大男人,原来也有天真的一面。
“你笑什么?不许笑!”宇文澈恼羞成怒,愤然低吼:“再笑,我诛你九族!”
“好了,”我收起玩笑之心,走到书桌前,从案头抽出一张雪白的宣纸,随手从笔筒里挑出一枝狼毫:“闲话说完了,我们来做功课。”
“功课?什么功课?”宇文澈听得莫明其妙,一脸茫然地瞧着我。
“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们要暂时互换身份,你是不是有很多事情要交待一下?”我头也不抬,仔细地研着墨汁。
我喜欢每一样事情都有计划,按部就班的做,讨厌那种随心所欲,过一天算一天的散漫。
“交待?有我守在这里,还要什么交待?”宇文澈傲然地睨着我。
“难道你能一天二十四小时跟着我?替我说每一句话,做每一件事,下每一个决定?”我调整好坐姿,握住笔,好整以暇地望着他:“说吧,我写下来,咱们来做个计划书。”
“苏越,你真的是个女人?”宇文澈狐疑地瞪着我。
我瞄他一眼,不理他的白痴问题,决定从基本的问起:“你多大了?属什么的?”
宇文澈挑了挑眉,大踏步地走到我对面,双臂撑着桌面,开始对我好奇:“二十八,属龙。你呢?”
“二十五。家里有些什么人?”我头也不抬,提笔疾书。
“天!”宇文澈一脸惊讶地低头打量自己的身材:“二十五?这么老了?你哪里人?相公是做什么的?”
我曲指轻敲桌面:“我问你有些什么家人呢!”
“死光了!”宇文澈冷冷地撇唇,答得既快且脆。
“老皇帝驾崩了?你不是三皇子吗?那皇上呢?其他的皇子呢?你不可能没有一个亲人吧?”我抚着额——他不合作,这功课要做到什么时候去?
“这些事你不必知道,也没有人敢当你的面提。”宇文澈明显不悦,抱着胸冷冷地看着我:“你抛家弃子?背夫私逃?”
“我单身,没结婚。”我提笔在亲人一栏中填上“关系疏远”四字,放下笔,抬眸直视宇文澈:“可不可以先讨论完你的,再来说我,我们一个一个解决,OK?”
“OK?什么意思?”宇文澈皱眉,一脸狐疑地盯着我,目光里充满了研判:“二十五没嫁人?为什么?你虽然不漂亮,长得还象个人,为什么没人要?”
他沉吟了一会,忽地恍然大悟,猛地瞪大了眼睛,用力拍了一下大腿,指着我得意地大叫:“我知道了,你是从尼姑庵里逃出来的!所以头发才这么短!”
好!这样鸡跟鸭讲下去,到天亮也不会有结果!
我叹一口气,丢掉手中的笔,按住额角,发现头开始隐隐作痛。

第四章 是友是敌
四周万籁俱寂,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夜空里,偶尔点缀的几颗小星星。我心神恍惚,真的不敢相信她穿越了时空的泓流,掉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朝代?
讽刺的是,我并没有如苏秦笔下的女主那么幸运——在古代玩得风生水起,银子赚到饱,帅哥泡到笑?
苦命的我居然摇身一变,成为一个王爷?而且,这个王爷的前途多桀,命运堪虞。身体上是否真有毛病且不去管他,精神上所背的包袱却着实不轻。
虽然暂时替自己找到了一个遮风敝雨的地方,可是这个庇护所却是在风雨中飘摇,随时有倒塌的可能——上到老皇帝,下到马贼头目,好象都对他手里握着的那点兵权,虎视眈眈。树大招风,权重招忌,才多招妒是千古不易的真理。
我摇了摇头,不知该如何从这一团乱麻中脱身——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并不想卷入一场奇诡莫测的政治风云之中,成为别人手中改朝换代的一颗棋子。
政治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这场争夺继承权的斗争里,身为一个不得宠,却握有兵权的王爷兼皇子,实在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他必需得左右逢缘,在夹缝之中求生存。
正胡思乱想之即,耳边传来恍如树枝断裂一般轻微的咔嚓一声轻响。我下意识地扭头去看,微风飒然之际,一个黑影掀帘窜了进来。
“谁?”我翻身坐起,皱眉低喝——看来,这藏月驻军的守卫还有待加强。
“阿澈,你没睡?”暗夜中传来展云飞开心的低笑:“傅伯涛那厮来了!”
我迅速从脑子里把宇文澈刚才给我的资料搜索了一遍——傅伯涛?天下第一大马贼逆天帮的帮主?黑雪国昭王君默言的左膀右臂?
“原来晋王与展公子交情非浅一说,并非空穴来风啊?”一道清朗的声音,在暗夜里静静地响了起来,带着些淡淡的调侃之意。
我循声看去,却见帘外一棵大树下,斜倚着一个男子,他整个人都隐在暗处,全身黑得象墨,仿佛已经完全融进了夜色。只剩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暗夜里闪着精光。
“晋王殿下,咱们又见面了?”傅伯涛冲我露齿一笑,声音竟是宛如大提琴般的低醇悦耳。
“是啊,人生何处不相逢。”我浅浅地一笑,不清楚他的来意,也不敢乱接话。
“你深夜到访,所为何来?”宇文澈板起俊颜,冷冷地望着傅伯涛。
“嘿嘿,我想与晋王单独谈谈。”傅伯涛咧唇一笑,四两拔千金的把宇文澈晾到一边。
“不行!”展云飞想也不想,断然拒绝。
“不行就算了。”哪知道傅伯涛比他更干脆,一点也不打算让步。他拽拽地冷笑一声,把目光向我投来。
“我与云飞,子越情同手足,有什么事当他们的面讲好了。”我摇了摇头,望着他温和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