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臻紧盯她离开的身影,好像在确定她是真的离开而不是躲在门后偷窥一样。许久,他表情才放松下来,咬着下唇,张口无语,用力甩甩头发上的水珠,眉眼间满是难堪。
那万年冷漠的神情,终于注入了一丝鲜活。
裸男的冲击减少了董玫回国带给珞米的惆怅。虽说是gay,但还是很阳刚的。或者说,正是因为如此阳刚,所以只有男人才能带给他快感…
“可惜了。”珞米暗叹,坐在客厅地板上,拆那两大包布料。
于是等叶臻换好衣服出来,他赫然发现“昨日重现”,客厅中五颜六色,狼藉一片,只不过把昨天的白色设计图纸换成了各种各样的布匹材料。脏乱的中心,是哼着小曲、敲着二郎腿的珞米,她躺在地板上,一手摆弄着手机,一手还比划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叶臻的声音低沉而磁性,少有起伏,让人丝毫判断不出他的心理活动。
“我在设计衣服…”珞米闻声坐起,看到叶臻隐含戾气的双眼,立马警觉,不安的扭动,“设计的过于投入,给客厅弄乱了。”
她起身拾起大小布料,开始整理。
叶臻冷冷别开眼,劈荆斩棘,穿过重重布匹包围,到厨房倒了杯水,一仰而进。
他自问自己并不算变态的洁癖男,只是这脏乱程度会不会太过分了!好,自己家里有雇佣保姆,暂且不提,在宾馆住时有清洁人员,姑且跳过,可就算美国留学时,隔壁那个黑人同学也没将好好的宿舍弄成地洞的模样,就是那名韩国学生被入室抢劫后的屋子,相比之下都可谓井然有序。
还有这个厨房,看的出是常年不用,锅炉烟罩都一尘不染,没沾一丝油烟,可为什么菜刀随处可见!用过的杯碗勺子要不泡在水池里,要不丢在饭桌上,橱柜是用来干嘛的?冰箱里的速冻食品堆积成山,吃过没吃过的摆放毫无原则,一打开就有被砸死的可能。冰箱旁边的垃圾筒里,还有一盒不知放了多少天的康师傅方便面盒在发霉发臭…
叶臻面部肌肉僵了一僵,用一根手指勾起了垃圾筒里的塑料袋,胳臂颤抖啊颤抖,走向外面垃圾站。
他只恨自己不是这里的房主,否则杨珞米一个脚趾头都别想踏入这房子!
第二天一早醒来,客厅又已经恢复整洁,除了嵌在墙内的巨大液晶电视显示屏蓝汪汪的闪着。
叶臻叹了口气,颇有些好奇杨珞米究竟是什么做的,破坏能力和修复能力都超人一等。他把电视给关了,别有深意的望了下地下室的门——珞米的房间。他伸个懒腰,昨夜一场小雨,气温刚刚好,不开空调睡的很舒服。
一会儿还要上班,叶臻到厨房弄早点。可想喝粥找不到米,想煎荷包蛋找不到鸡蛋。叶臻摸了摸额头,怎么忘记了,这个家的主人是杨珞米,从来赶不及吃早饭也不会做饭的杨珞米!
他看了看表,决定提前出发离家。
下午两点整,珞米顶着鸡窝头走出地下室。身上依旧是那件硕大T恤改良后的大开领睡衣,皱皱巴巴的刚好盖住屁股。
“做好了,”昨晚她熬夜给小秋做衣服,效率还算高,早晨还小睡了一会儿。珞米将电话夹在耳边,从冰箱深处翻出几片硬邦邦的面包,边吃边说,“一会儿我进城给你。”
想当年上大学,因为学校也在郊区,隔三差五的回家还算方便,可现在基本所有朋友毕业后都进驻在热闹的市中心,让她颇有些与世隔绝且乡巴佬的感觉。
坐了两个多小时的公交,终于在下班之前到达小秋工作的影楼。
“好漂亮!”小秋赞不绝口,“YK不要你,绝对是他们的损失,这衣服要是上市了,准定卖断货!”
珞米白她一眼,“这衣服要是上市了,准定告我剽窃!”
小秋贴在珞米耳边,突然神秘兮兮,“我知道一件关乎你终身幸福的大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什么?”
“过两天肖枫要去相亲。”
“你怎么知道?”珞米脸色一变。
“我妈告诉我的,”小秋摊摊手,“你知道,我妈妈的三表姐的二姨父的堂叔的大侄女是肖枫表弟的外婆…”
没有搞错,前两天还对她说现在是事业的上升期,不想谈恋爱分心,结果一转眼就迫不及待要相亲。男人四十一只花,这么着急干什么 。
只是她心里再焦灼,又能怎么阻止呢!之前因为经济紧张,还可以大言不惭的约肖枫出来,白吃白喝,而现在经济危机是暂时缓解了,却少了可以自由大胆的假装约会的挡箭牌。虽然她赚来的房租在还完债补齐各种费用之后就所剩无几…
“要赚钱,要找工作,”珞米坐在开回郊区的公车上,“要找人,要面包还要爱情。”
好难呀,先不说工作和找人的问题,她要怎么阻止肖枫的这次相亲呢?
车开到郊区,天已经半黑,窗外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拍打在玻璃上,一如她此时的心情,杂乱无章。
她没有带雨具,雨虽然不大,但一路小跑也沾满湿气。
杨珞米回到家,想都没想就扯开衣服撇在地上,上身只剩下打底背心。还在想着心事,就听到楼上有动静,一抬头,发现叶臻正从楼梯上走下。
他看到她“半裸”的清凉装扮,愣了一下,台阶上抬起的那只脚迟迟没有落下,重重咳了声,算是提醒她家中还有另一个人。他心里多少有些不满,这女人似乎总是无视他的存在,一会儿冲进卫生间,一会儿又毫无顾忌的宽衣解带,玷污他的眼球。要不是知道她就是这么稀里糊涂,他还真会以为她是故意勾引他。
叶臻皱眉,冷冷道,“不好意思,没有注意到你回来。”
言下之意就是给她个台阶,让她穿的整全点。
杨珞米下意识的抓过外衣护在胸前,想想突然笑了,扔掉外衣,顺便脱了短裤,“没关系,我们还用这么见外吗,”她挤眉弄眼的,委婉的提醒,“你,你不是那个吗,我又不是不知道…”
叶臻沉默,揉揉眉心,他已经懒得再对她强调不要再提有关gay的话题了。他看着她在他面前套上居家裙,走到厨房倒了杯水,撕开包方便面,翻开冰箱找零食…他刚刚整理好的厨房,眼瞅着又要变得乱糟糟。
“那个,”珞米被盯着不好意思,指着正在泡着的方便面,“你也想吃吗?”
“你没吃饭?”答非所问。
“吃了,可是又饿了,”她又在冰箱里翻啊翻,拿出根香肠,又到处找菜刀,“我靠,谁把我这厨房收拾了,连菜刀都找不到了!”
叶臻缓缓走到她身边,在最左边的厨具格拿出把刀,默默递给她。
珞米说了声谢谢,倒了杯果汁,舔舔瓶子边沿余下的残汁,举瓶示意,“你要喝吗?”
就是要喝,也不会喝你舔过的!叶臻眉毛一跳,“不用了。”
“哦。”珞米开始吃面,津津有味,还洒了几滴汤汁在桌上。
身边的男人终于忍受不了,抽出她旁边的椅子坐下,强大的气场漩涡流动,“杨小姐,我有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珞米开口,一根面条顺势喷出。刚巧落在叶臻的小指上。
叶臻面肌抽搐,双手颤抖。从没遇到过这种恶心的状况,他明显的不知所措。
“哎呦,不好意思。”珞米手上还带着面料的油星,在叶臻指上一划,将面条拨掉在地。“什么事啊?叶先生,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叶臻阖眼,终于更加确信自己做的决定,这个房子,靠他一人来维持整洁是不能完成的任务,“我想请个保姆,早饭和晚饭我希望在家里吃。缺的东西有人来买,屋子乱了也有人收拾,而不是…”他一摊手,一副“你懂的”的无奈嘴脸。
“保姆…”
“费用我们一人一半好了。”
“一半?”涉及到钱,珞米骤然清醒,“这个,不太方便吧。如果是早饭,那保姆得多早就来啊!”依旧涉及到钱,珞米脑子转的就快,“不过,要是我自己来当保姆,那就方便多了,您只需付你那部分钱就可以了,其余的工作我一定都做好!”
chapter 6
“嘶…”
“啊呀!”
“嘭…”
“哦呦!”
大清早,厨房里很热闹,交替着传来锅子过油和人挂彩的生动呐喊声。
杨珞米小心翼翼的将刚做好的荷包蛋盛到盘子里,揉揉刚才油星蹦到的手臂,一转身看到叶臻斜靠在餐厅玻璃门边,额前微垂的刘海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惺忪慵懒,修长挺立的身躯却让这份慵懒带上爽快和积极的别样味道。
“哎呀!”珞米端着盘子,向后一跳。刚做饭做的认真,没发觉多了个人,“你什么时候下来的?起的挺早嘛!”
“嗯,早。”叶臻声线低沉,少有起伏。他随手拿起报纸,坐在餐桌前,微微蹙眉,眼角瞥都不瞥一眼珞米,摆明了刚刚这声招呼只是例行公事,维持人类应有的礼貌。
“睡得还好吗?”
就像故意引起注意似的,叶臻抬头看了看他,目光凉凉的,又收回视线继续埋身在报纸后。这个女人总是能厚脸皮的问出每一个别人可以回避的问题!今天早上厨房里乒乒乓乓像要爆炸了一样,他睡得着才怪呢!
珞米也不介意,将盘子放到他的手边,“你的早餐,煎荷包蛋,刚做好的,小心烫。”
“谢谢,”叶臻淡淡道。过了会儿,见珞米迟迟没有回应,不由抬起头,“没有其他的了吗?”
珞米双手合十,很无辜,“对啊。这个不够吃吗?”
叶臻怔了怔,深深呼吸,张口欲言,却无话可说。他的面部表情零变化,只是眼眸越加的深邃,眼神越加的凛冽。
珞米恍然大悟,便娇羞的低着头,拧着手指,像做错事的孩子,“这个,是不够吃对吧。不过今天只能这样了,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这个鸡蛋还是我翻遍各个角落找了好久的呢!”
她为了给自己开脱,描述的生动形象。殊不知这最后一句话让叶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翻遍各个角落…找了好久…不知道这鸡蛋有放了多久,是不是都放臭了,可以孵出小鸡了…
叶臻拿起勺子,犹豫的戳戳荷包蛋,蛋身应景而破,蛋黄很配合的流出来,黄黄的,黏黏的,没有半点煮过的样子…
“这个,溏心的…”珞米心虚不已。
叶臻叹了口气,放下碗筷,“算了,今天就当是排练吧。明天再正式吃早餐。”
“你不爱吃荷包煎蛋吗?”珞米很紧张。
“今天没什么食欲。”叶臻淡淡道,其实他岂止是没什么食欲,简直要被恶心死了。
“太好了。”珞米终于放下心,“其实今天只能做这些我也很愧疚的。”
“嗯。”叶臻径直从她身边穿过,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她的辩解。
浪费可耻,再说她也好久没吃过早餐了,珞米就着蛋白,一勺一勺挖着蛋黄,喝的津津有味。她看着正装西服的叶臻走过花园,突然冲向门口,对着庭院大叫,“喂等等我,我要去超市,你顺便送我进城吧。”
话音刚落,三栋楼外的张阿姨家的看门狗就回应似的汪汪叫,可叶臻却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回过头,淡定开口,“你先把厨房整理干净吧。还有,地板也要擦。”
他开门坐入,一气呵成,直至扬长而去。
珞米靠在门旁,才发觉,原来叶臻是这么不好相处,他是不是只把她当成了房东,并没有做邻居应有的友好…而现在,她也算不上房东了。珞米狠狠打自己的脑袋,她是不是中计了!其实叶臻就等的这一天,可以扬眉吐气的使唤她又无视她,之前他态度就很冷淡,可碍着房东的身份总要维持应有的礼貌,而现在他完全自由的做起了自己,想不理她就不理!
珞米顿然醒悟,“腹黑!他竟然不只是只gay,还是只腹黑gay!”
以前珞米只感觉房子大住着惬意,从没体会过打扫的难题。当她看着时钟不知不觉指向了四点半才幡然醒悟,来不及了,再不出去买菜晚饭就没得吃了。
然而在她两个小时后拎着两个大袋子回来,发现厨房还没有整理时,又大叫不妙,来不及了,叶臻马上就回来了,要是被他发现这还是一片狼籍,指定开除她这个保姆。
珞米迅速收拾厨房,可还是晚了一步,眼见着叶臻迈着优雅的步伐从院子中走来。珞米急中生智,只有照搬老法,将没有洗过的碗筷一股脑搬到了她的地下室,还有那吃了一半溏心蛋黄已经凝固了的煎蛋盘子,又顺便将刚拎回来的两大袋子东西踢了进去…
叶臻踏入家门,正对上颔首微笑的珞米,她额上微汗,“你回来了,看我打扫的够合格吧…”
住这里不过因为留恋,和回避一些人。好在叶臻的性格够隐忍也够冷酷,不喜欢接触陌生人,也不在乎外在的一切,包括同居保姆,所以即使一个星期珞米煮瞎了三次早餐和四次晚餐他也没有大发雷霆扫保姆出门。
星期五,两人都像是解脱了一样。
“明天周末,保姆也可以有假期的吧…”
“今晚不用做饭了,同事聚餐。”
珞米精神立马一震,刚想让疲劳的身体好好休息一下,小秋来了急电,“珞米,大事不妙啦…”
Mr WANNA酒吧是传说中S市约会的最佳地点。环境优雅浪漫,光线昏暗朦胧,还有小提琴现场演奏,当真是不论约会还有偷情的第一选择。
珞米懵懵懂懂,这是她第一次来这儿,不过却不是作为女主角,而是作为破坏女主角和男主角顺利相亲看对眼的第三只破鞋!因为今天肖枫在这里相亲!
珞米躲在门口的柱子旁,偷瞄吧内情景,朦胧的灯光大致描绘出人们的轮廓,却并不足以让你找到要找的人。
“小姐,您几位?”
“我…”珞米支支吾吾。
“珞米?是你!”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肖枫的声音很沉硬。
“我…”珞米转过身,尴尬的笑,“是我吧…”
“你约了朋友?”笔挺的西服衬得他身姿挺拔,微松的领带又给他注入一丝随和气息。肖枫很自然的将手搭在她肩上,神色放松下来,声线也柔和了许多。
“不是…是的,呃…”珞米咬咬牙,闭着眼睛跟着感觉说瞎话,“其实是,不过朋友爽约。”
“这样啊…”肖枫想了想,突然拉起她的手向内走去。
他拉着她直奔角落的位置,那位置上已经坐着一位女士,灯光描绘出她的大致轮廓,不太清晰,却很得体。
“你好,我是肖忆枫。”
“你好,我是赵洁…”那位小姐站起身,稍作羞涩的微笑,却在看到珞米的一刻,微笑变了味道,“这位是…”
“我妹妹,珞米,来,打个招呼,”肖枫拉过珞米,脸不红心不跳,“我表妹,父母都不在本市,交给我照顾,现在跟我住一起。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就把她也带来了,赵小姐不会介意吧?”他语气不轻不重,没有刻意的疏远,也没有有意的靠近。就像闲话家常,没有任何攻击或暗示的意味。
赵洁明显吃了一惊,可碍于肖枫理所当然的模样,她也不好说什么,“当然不会…”
“赵小姐等很久了吗?”肖枫很有绅士的给两位女士点餐。
“也不是。”赵洁比起初时,积极性减少许多。
“都是珞米,来的路上她睡着了,我怕车开得太快,她睡的不安稳,所以迟到了。”肖枫宠溺的摸摸珞米的头。
“…看来你和你妹妹感情挺好的。”
“那当然,我就这么一个妹妹,不疼她疼谁!当然凡事都以她为中心。”肖枫迷死人不偿命的笑。
“血浓于水嘛。”赵洁好半天挤出一句话。
“那也不是,其实我和表哥血缘很远的,”珞米再诧异也知道这唱的是出什么戏,她看看肖枫,见他没有做声,便像受到鼓励,“是很表很表的远亲。”
等到赵洁的面部肌肉狂抽筋时,这次相亲唱响尾声。
趁赵洁去卫生间补妆,肖枫凑到珞米耳边,“服了你了,很表很表的远亲。”
他的气息弄的珞米从耳边痒到心里,“也服了你了,不疼我疼谁!”
肖枫唇角一勾,温柔荡漾,“我说的可是实话。”
待赵洁出来时,肖枫起身送她,走之前叮嘱珞米,“你在这等我,不够吃再点。我先送她回家,也有必要跟她解释一下,省的对我妈没法交代。”他耸耸肩,颇为无奈。又摸出钱包,扔给珞米,“你去买单,乖乖在这儿等我。有话跟你说。”
此时就是给珞米吃粪她都会点头,等一会儿心上人自然不在话下。起初还以为是肖枫是主动要求相亲,没想到原来只是独角戏。再想想刚刚他对她的回护,珞米倏然心动,轻飘飘的似置身云端,美滋滋的似掉入蜜罐。
她挥了下手,招来waiter,打开钱包,刚要拿钱,人却僵住了,嘴角那一丝甜蜜也随之冻结。
不是早就有千百次这样的经验,肖枫每次带给她惊喜过后,便充斥着失落与苦涩。每次让她享受过飞上天际的快乐后,就会重重的坠落至深渊。他的温柔和关切,就仿佛穿肠毒药,可偏偏你明知那是毒药,却仍旧饮鸩止渴。
珞米直愣愣的顶着钱包内侧的照片。照片里,董玫笑靥如花,肖枫侧望着她,眼神是珞米从未见过的温柔…
“小姐,你是要现在买单吗?”
珞米精神恍惚,胸口像被千年巨石封压,“…给我拿两瓶酒来!”
chapter 7
珞米趴在桌上,面前摆着两个空酒瓶。不知等了多久,她已经没有时间概念,感觉好像等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可肖枫却从不出现。
她再次打开钱包,脑袋抵在桌上,眼睛直盯着昏暗灯光下的肖枫的脸。原本以为已经够了解,可原来,从未真正的靠近。照片上的肖枫,明明还是那样微笑,可她却感觉那么遥远…
悲从中来,珞米眼眶有些红。拿肖枫的钱匆匆付了帐,摇摇晃晃的要离开。不想再等了,等来的只是笑话。
酒吧的光线昏暗,珞米踩着凉拖,走的摇摇晃晃。转过身,撞在了人身上,高大的身型像铜墙铁壁,珞米腿一软就要摔倒,却感觉腰上一紧,坚实有力的手臂,那人扶住了她。
“谢谢,对不起。”醉酒后的珞米虽然神志不清,但还是很有礼貌。
那人却一点都不显见怪,借着灯光看清她的脸,突然笑了两下,提了两个手指头在她下巴一勾,让她面向自己,另一只手臂收的更紧,完全将她拢在怀中。
“这位小姐,自己人,何必见外?”惯有的调侃挑逗口吻。
“自己人,谁跟你自己人!”珞米使劲挣脱,这么轻佻,你是鸭,我才不是鸡呢。
那人也不勉强,向后退一步放开手,像算准了一样,看到珞米突然失去支撑的力量又摇摇欲坠,才贴近一步,等着她掉进怀中。
“珞米,这是谁欺负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喝闷酒呢?”关心的口吻,语调却悠扬无谓。
听到自己的名字,珞米才清醒些,抬起头望向那人的脸。四只眼睛,每只都很大很漂亮,睫毛很长,两个鼻梁笔直高挺,四个鼻孔两两对称,唇薄而性感,张嘴说话便露出四排整齐的牙齿。头发微卷过耳,时而能窥见钻石耳钉闪现的光芒,一副随性张狂的妖孽样。
“呃,”珞米倒吸一口凉气,“是你!”
安俊人妖!也是小秋崇拜的安俊王子!
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他!珞米一个头两个大,每次光是想到他她就要抓狂,这次还居然自己送上门了。
暂且不说当初毕业实习时在v都是怎样受尽他的折磨与调戏,光是后来韩安俊不知怎么鬼迷了心窍,非要她加入V都设计部,并且暗自里跟叶荏苒斗法抢人,就让珞米郁闷不已。不过有时她也会想,如果不是自己一心要去肖枫的身边做事,那她一定会被韩安俊对叶荏苒公然的针锋相对,不择手段的执着,永不气馁的精神所感动…想来她从一开始都没有得到YK的好感,不只因为偷听到上级的不伦奸\情,还因为自己和YK的对手V都私下里“有染”…
“你,你要干嘛!”心悸之余,神智也清明了些,安俊的轮廓双影合二为一。珞米挣开他的怀抱,摆脱掉那隔着衣服传来的令她鸡皮疙瘩掉一地的体温余热,扶墙站好。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韩安俊弯弯嘴角,凑近她的脸,眼神一丝暧昧,“是你倒在我怀里的。”
“我…我不小心的。”珞米向后踉跄了两步。她还能说些什么,他若再近点,她还能再倒。
韩安俊笑出声,一手搭在她肩,一副“没关系,哥哥的怀抱永远给你张开”的架势,一手支在她身后,低声在她耳边,“珞米,这些日子忙什么呢?”
“我,我…”珞米眨巴眨巴眼,酒后思维混沌,她不知如何作答。本能的侧过头,挠挠被他气息弄痒的耳廓,目光忽然定格在酒吧另侧的一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