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孔圣人的意思是这人不懂礼法。”
“跳舞不是人越多,越壮观吗?又怎么和礼法搭上了?”
“咳,咳!”萧天驭一时哭笑不得,却不知道他儿子这时候比他还哭笑不得,古代别说看跳舞,就是穿衣服的材质都是有讲究的,比如大明律里就写着:商人不得穿丝质衣物。但是这许渺上哪知道这许多利害。
“唉…让你一个人在家读书,是会有许多不明白。”萧天驭只当儿子失忆,心里只有心疼,非但没有生出火来,反倒是疼爱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国子监司业张居正,和爹爹素来交好,爹爹明日且去找他,让他帮忙为你求个监生。去了国子监,自然有许多老师可以请教,兴许明年开春还能来得及参加贡试。”
“是!”萧墨轩又是一阵头皮发紧,那国子监他是知道的,据说是皇帝亲自开设的全国最高学府,地位比今天的清华北大南大一类,不知道要高上多少,国子监学出来的人,便可自称“天子门生”,在科举和官员选拔上,不知道有多少便利。虽然有这许多好处,可是想到要再去上学,萧墨轩心里还是十分不乐意,尤其是要去学这些四书五经。但是又不好当面拂了萧侍郎的意,只得连连点头称是。
萧天驭拿定了主意,吩咐了一番以后,就自顾着回屋找夫人去商量上下打点的事情去了,居然一连几天都再没来找萧墨轩的“麻烦”。
老爷子不来找麻烦,萧墨轩得了三分颜色便开了染坊。虽然从“还阳”到现在只有十多天的时间,可是我们的萧大公子已经以其独特的“亲民”形象征服了府内大大小小的家丁,丫头。不过说到底,他是个普通的现代人出身,一时让他摆出架子来,还真不那么容易。
“萧三,萧四!”第二天一大早,萧墨轩起来以后刚刚洗漱完毕,便扯着嗓子叫了起来。
这萧三,萧四,便是当日守在他房门边的那两个家丁,据说是府里的管家萧福和一个老妈子生下的,打小和萧墨轩一块长大。说到底,就是萧墨轩的伴读加跟班,只是从前那个萧墨轩也从来没打正眼看过他们,现在的少爷甚至连吃糕点都不忘记叫上他们,实在让他们受宠若惊,除了那几分敬畏外又加了些爱戴。不过,唯一让萧墨轩纳闷的是,老爷子也算是个饱读诗书的儒生,为什么除了萧福外,府里的家丁起名都从萧一萧二开始,一直叫到萧十二,若是再添上一个岂不就是十三太保了。
“少爷,有什么吩咐!”萧三萧四应声而来,哈着腰,抬着眼,看着家里的这位小祖宗。
“陪我出去转转!”萧墨轩顺手扔下了松江棉布做的洗脸布。
“少爷今天不读书了?”
“读书自然是要的,但是我现在连北京城的路都不认得。以后难免要出去走动,总不能非要等到出去走动时候才去认路吧。”萧墨轩早就给自己想好了一个恰当的理由。
“是是,少爷请!”萧三萧四这几日在府里也是呆得闷了,巴不得找个机会出去走动下。
一行三人,还没走到大门边,就听背后传来一阵唤声。
“轩儿,你这是要去哪?”
老爷子这时候已经去了衙门,府里还会有谁会叫自己“轩儿”,萧墨轩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叫自己的是谁。
“娘,孩儿这几日闷的慌,想出去走动走动。”
“出去走动走动?”
“是啊,孩儿现在京城的路一条都不认得,以后难免出去走动,若是走的远,只怕连怎么回家都不知道。”
“也好,你痊愈时间尚且不长,出去走动下,活动下筋骨也是好的。早点回来便是!”萧夫人现在对这个死而复生的儿子几乎溺爱到了极点。
“孩儿遵命!天寒,还请娘亲赶快回屋才是!孩儿一会顺便去趟胭脂堂,帮娘亲买点面油来。”许渺当年其他本事不多,就是一张嘴忒甜,如今到了这,这本事倒也没丢下,反倒有几分发扬光大。
“萧三,萧四,照顾好少爷!”萧夫人在背后追着叮嘱,心里却是甜丝丝的,这孩子,虽然失了忆,却似乎比以前更讨人欢喜了,就算再读不进书,有这么一个贴心的儿子,也是福分。
出了府,先去街上买了面油。萧墨轩又一头扎进了画工坊。这许多日都没拿画笔,已经隐隐有几分技痒。萧府书房里,又多是丹青画作,都是经年来萧侍郎升迁,做寿时同僚属下所赠,萧轩甚至还在其中发现了几幅名家作品。
不过可惜的是,萧侍郎对于绘画并没有多少兴趣,那些画收了过来便扔在了书房内,并不时常去打理。可是对于被一直关在府内的萧墨轩来说,却是如获至宝。每天趁萧侍郎不在时,都要拿出来把玩一番。
各式的笔墨纸张,府里是不缺的。所以进了画工铺子,萧墨轩只是选了几样上好的水色、石色和胶矾。
“这里有松节油和核桃油吗?”萧墨轩在店里转了一圈,却没寻到油画所要的这几种东西。以前许渺很少会去画油画,主要也是因为油画的材料太过昂贵,水彩画和水墨画,若是一幅画的不好,扔掉便是。而一幅油画所需要的材料,哪怕是用最廉价的,也要上百元。不过,现在嘛…侍郎家总不会这么点东西都买不起吧。
“这位少爷,您真会说笑,小的这画工铺,哪会有您说的这些东西呢。”铺里的伙计望见了这位锦衣锈袍的少爷进了铺子,早就在一边伺候着了。
“少爷要是想买刚才说的那些,不妨去前面万全堂药材铺里看看,京城里除了鹤年堂就是他家最大了,您说的东西应该都有。就前面左拐走上一段便是。”
萧墨轩听他这样说了,才想起来大明朝哪会有油画之风,也不再多说,让包了东西。那伙计略一算,这许多东西只九钱银子。萧墨轩捡出个一两的锭子,余下一钱便赏了伙计,作为他指路的答谢。
伙计得了银子,自然欢喜,千恩万谢的送出门来,又指点了一番,等萧墨轩一行走远才退了回去。
萧墨轩去万年堂一看,想要的果然都有,各带上一些让家奴提了,又在四周转了一转。这北京城虽然在大明朝也算得极繁华的了,可是和后代的都市一比较,却又逊色了许多。初时倒还觉得新鲜,但看来看去,还不如以前在电视上看的过瘾,渐渐的也是索然无味。于是喝起家奴,折身而回。
第一卷 大明少年 第四章 潜在同党
“我的乖乖心肝儿子!”萧夫人见儿子果然帮自己带回了面油,自然欢喜,夸了一通以后,又怕儿子没得钱用,差下人送了五十两过去。
却说萧墨轩拿了东西,便兴致勃勃的跑到书房去临摹那些画作了。就在他钻进书房的那一刻,萧天驭也度进了国子监的大门。
国子监司业张居正,早得了通报,迎出集贤门外,把萧侍郎引了进去。
“萧大人今日怎么得闲来这里坐。”张居正早听说萧家公子失了忆,料定萧侍郎今天来必定和他那个宝贝儿子有关系,也不点明。
“今天前来实在是有事相求!”萧侍郎也不遮掩,开门见山。
“哦,萧大人不妨直言。”
“我那犬子…不知道张大人这里可有监生的缺。”萧侍郎两眼紧紧的盯住张居正的双唇,生怕里面蹦出句让人懊恼的话。
“萧大人位居三品,萧公子又是举人身份,自然可入国子学,而且眼下国子学里确实有两个缺。”张居住轻抚长须,“只是此事兄弟我一人也做不了主,还得国子监祭酒,高拱,高大人点头,至于皇上那里,估计问题倒不是太大。”
“那…还请劳烦张大人代为操执。”萧侍郎听了这话,站起身来,将那大红的官袍抖了一下,自袖中摸出两张银票。
“这张,三千两的,张大人拿去帮忙打点,这张,两千两的,劳烦交给高大人,也代为打点。宫里我也已经有了敬奉,就不劳操心了。”
“好!”张居正接过银票,也不细看,直接塞进了袖中。
这张居正素来有贤名,但是这迎来送往,却是官场必不可少的套路。大明朝的开国始祖朱元璋把帐算的太精,官员的俸禄算下来恰恰只够养活一家人,各府衙的经费也往往只够日常开支,丝毫没有多余。但是官做大了,未免要些排场,便是去人家家里做客,也是常需要谢金的。即使是公干,请些幕僚,加些人手,也是需要银子的。
银子是好东西,谁都喜欢,可是也是个烫手的物什,张居正却丝毫不推辞的接了下来,正是心里已经有了打算。萧天驭心里也明白,知道这银子一送出了手,事情便成了一半,拜谢一番之后,欢天喜地的回家去了。
张居正揣了这五千两银子,也不去找高拱商量,却直奔裕王府而去。
裕王,嘉靖皇帝的第三子,也就是后来的隆庆帝,但是在他即位之前,却从来没有享受过一天太子的名分。
说起这件事,就不得不提起长久以来,一直藏在嘉靖皇帝心里的一条“咒语”:二龙不相见。
早在嘉靖十八年八月,嘉靖皇帝便有了第一个儿子:朱载基。
载基者,承载国家之基业也,由此可见嘉靖对这个儿子确实是极为喜欢。但可惜的是,这个皇长子不但没能承载国家之基业,而且连自己都没能承载得住,他在人世间仅仅呆上了两个月,便夭折了。
朱载基的夭折让嘉靖陷入了深深的悲痛,这时,方士陶仲文向他提出了一个极具震撼性的理论:“二龙不相见”。这个意思就是说,太子是一条潜龙,而嘉靖皇帝是真龙,二龙如果相见,必定会对其中一个人有伤害。皇长子早死就是一个例证。
但到底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谁也不知道。但这么巧的事情偏偏又再次发生了,嘉靖皇帝的第二个儿子,朱载壑,十四岁第一次以太子身份出阁讲学,刚刚举行完隆重的典礼之后就突然病倒,不治而逝。
经过了这一遭,嘉靖皇帝便再也不肯立太子了,虽然后来裕王的弟弟景王被封藩于湖广德安府,裕王却留在了北京城,朝野便人人心知,嘉靖帝此举便是承认了裕王的王储地位,但是嘉靖却从来没把裕王立作过太子。
王子,太子,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却是大不一样。少了这么一个名分,朝中还真就有人不把裕王当储君看,这个人就是当朝内阁首辅严嵩的儿子,严世蕃。
嘉靖皇帝在那守着一个“二龙不相见”,下面的严世蕃却只看见了嘉靖皇帝对裕王的冷淡。按理说,这严氏父子能爬到这么高的位置上,自然也是异常聪明的人。做老子的还好,起码力主过给裕王一个太子的名分,虽然由于嘉靖皇帝的沉默此事又不了了之。可儿子就不知道脑子是怎么想的了,人家皇帝和王爷见也好,不见也好,那是人家老朱家自己的事情,你们去凑什么热闹。可是他偏偏还就去凑了这个热闹,不但凑热闹还做起乘火打劫,落井下石的勾当起来.。
既然做了皇帝的儿子,自然是不好直接出来做官做生意的,过日子基本要靠岁赐。可是裕王殿下,这个未来的皇帝在做王爷期间居然连续三年没领到岁赐,理由仅仅是因为没有严氏父子的命令。无奈之下,这位裕王爷只好在王府里收罗了些珠宝绸缎,变卖得一千五百两银子拿了去低声下气的求严世蕃。严世蕃欣然接受,不久就让户部给裕王补发了岁赐。
过日子的钱是有了,裕王爷的心稍微定了下来。但是严世蕃却似乎对这场游戏并没有失去兴趣,在打倒了上书弹劾自己父子两人的杨继盛的时候,顺带着又把祸水引向了裕王。
好在裕王爷福大命大,骨头比百炼钢还要硬的杨继盛把一切全扛了下来。
但是从此以后,裕王殿下心里却和严氏父子结下了梁子。储君毕竟是储君,虽然看起来和普通的王爷没什么区别,但是势力还是有的。仇恨,往往能给人以一种特别的力量。更何况,嘉靖皇帝更是给裕王爷安排了一批不得了的老师,张居正,高拱,殷士儋,陈以勤。
逐渐稳固了地位的裕王殿下,难道就这么容易把当年那份屈辱和仇恨忘了?
张居正不但是国子监司业,也兼着右中允的职。平日里裕王府往来的文书都是他整理,说是整理文件,其实也算是裕王的老师。裕王府的侍卫自然也是认得张居正的,笑着脸把他让进王府,张居正便直奔门内而去。
“王爷!”张居正刚进了门厅,就望见裕王正裹着件团龙锦服在那闲坐,面前放着一个蟠龙金火盆,一双手伸在上面不停的搓着。
“张师傅来的正好,本王正闲来无事,张师傅来了正好陪本王对弈上一回。”
“既然王爷有此雅兴,下官自然奉陪。”张居正呵呵笑着答应。说话间,下人们早已搬过桌椅,布下了局。
“王爷,我看此事正是个机会。”张居正捻着玉石琢成的棋子,望着棋盘上正在绞杀的两条大龙并不急着落下。
“张师傅如何想的?”裕王的眼睛也只是盯着棋盘上的棋子。
“吏部向来是他们的地方,那吏部尚书吴鹏凡百官进退,都只是听那严世蕃的。我们针扎不进,水泼不进。我们这一回若是答应了萧天驭,他必定对王爷感恩戴德,就等于在他们那里下了一着,提!”张居正猛然在一圈黑子当中落下了一枚白。
“反提!”裕王几乎不假思索的回手一下。
“回提!”张居正轻喝一声,裕王正眼看时,却见刚落下的两枚白子已经牢牢的把在了黑棋当中,已经成了一个劫局,自己这一子无论落在哪里,当中那一大片势必要损失不小。
“呵呵,张师傅果然高人,本王立刻就召高师傅过来商量。”裕王爷顿时眉开眼笑。
“轩儿,轩儿!”萧天驭从轿子上下来以后,手里抓着个大红的帖子,脸上一片红润,简直要比他身上的大红官袍还要亮,补子上的那只孔雀,随着他的脚步飘飘而动,仿佛是活了过来一般。
萧墨轩躲在书房里,刚临摹好了一幅画,正待要干了批上胶矾,猛然间听见老爷子那响亮的喉咙,心里立刻明白了过来,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
“轩儿,入监的文书爹爹已经帮你拿到了,从今往后你就是天子的门生了。”萧天驭哈哈笑着把大红的帖子递了过来。
“多…多谢爹爹。”萧墨轩心里已是苦极,却不得不摆出一副笑脸。
“为了这个,爹爹可是花了…”萧天驭忽得伸出一张大手,五根手指直直的竖在了萧墨轩的面前,再一转眼,左边又竖起四根,两只巴掌几乎要贴到萧墨轩的脸上,“九千两白银!”
“九千两?”萧墨轩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前日去街上买了那许多东西,再加上给伙计的小费也不过用了三两不到,据萧三说,即使这三两银子,也是一户平常人家几个月的用度了。
“爹…你上哪找的这么多银子。”萧墨轩心里实在不愿把眼前的这位慈祥老爹和传说中的贪官相联系起来,从来在书上,电视上看的贪官,不都是没好下场嘛,而且官越大,下场越惨。
“小孩子问这些做什么!”萧天驭听了这话,把那眼睛一瞪,萧墨轩便识趣的闭上了嘴。
第一卷 大明少年 第五章 子谦受罚
第二天一大早,刚过了寅时,天且还没亮,萧墨轩在床上睡的舒坦,就听见小香兰已经在外面唤门了。
“少爷,该起来漱洗了。”
“天还没亮呢,你也先回去睡一会吧。”萧墨轩在床上翻了个身,眼睛依旧闭着。自从到了这里以后,一直都是睡觉睡到自然醒,以前啥时候有过这样的日子。至于是不是能数钱数到手抽筋,那就不知道了,不过从老爷子能花九千两帮自己买个监生这事看来,这府里的银子若是让自己一个人背,怕也是背不动的。这时候只怕让他回自己那时代,他都不肯了。
“做什么监生,回头去京城外面买个几百亩地,以后再娶个老婆,生一堆孩子,不照样可以供奉两个老人家下半辈子的。”萧墨轩迷迷糊糊的又在床上打了个滚。
“老爷说了,今天卯时前少爷必须赶到国子监,还得行那拜师的礼呢。”
“老天!”萧墨轩听了这话,再也躺不住了,一下子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
“九千两银子不能白花!”咬了下牙,萧墨轩狠狠的在自己大腿上拍了一巴掌,好让自己清醒些。
“啪!”小香兰站在门口,却突然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响亮的巴掌声,顿时吃了一惊,不知道自家少爷在里面发什么疯,也顾不了许多,连忙推门闯了进去。
“啊!”小香兰跑进门里,往床上这么一看,只见赤条条一个人坐在床上,一丝不挂,惊叫一声后,连忙又转过头来。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心里还在嗔怪少爷怎么弄出这么一个嗜好来。
萧墨轩也吓了一跳,不过多半是被小香兰的叫声给吓的,一个打滚,又钻回了被窝。
几个家奴,听见了叫声,已经奔了过来,却见少爷钻在被窝里,小香兰站在床边,背对着少爷,俏脸上却飞着两朵不正常的绯红,不禁想歪了。于是互相咧嘴一笑,居然掩上门,退了出去。
“少爷…该起床了。”小香兰怯生生的说,也不敢转过身去。
“嗯!”萧墨轩含糊的应了一声,却不见动静。
“少爷…”
“你在这,我怎么穿衣服。”萧墨轩也觉得困窘,脸上挤出几丝苦笑。
“哦!”小香兰听了这话,脸上更是火烧般的热,举步就往门外走,却又好奇,不禁回头望了一眼。这不看还好,回头一扫,却发现自家少爷在笑。
“少爷在笑什么?”小香兰怀里像揣了只兔子,心突突的跳个不停,走出房门时,差点被门槛绊了一交,抬起头来时,又见几个家丁在四周嬉皮笑脸的。想回句什么,却又不知道回什么好,于是把头一低,自顾着走了过去。
“轩儿,你去了国子监可得好好用功!”今天是儿子入监的第一天,萧夫人自然也是老早就起来领着下人备好了早膳。
“嗯!”萧墨轩含糊的应了一声,国子监,入监,怎么听怎么不顺耳,像是去要坐牢一般。
用了了早膳,穿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衣服,绿绿的一片,像是一只绿皮的青蛙,心里又是老大的不乐意。不过萧老爷早就打了招呼,说这衣服也是有规定的。
怪不得以前上中学时候学校老是规定要穿校服装,原来是早有传统。
出了门,门外早已备好了轿子。
“轩儿,今天是你入监第一天,爹爹怕你不识路才备了这轿子,从明天开始你就要自己走着去了,省得被监里的博士和助教们看了不好。”临上轿前,萧侍郎又叮嘱了一番,并把一应礼仪的大概又说了一遍。萧墨轩此时已是头昏脑涨,只能是连连点头。
进了国子监,验了文书,又有人领着去祭派了孔子老先生,萧墨轩便正式算是天子门生了。虽然从进了国子监大门到被送到课堂,一个人都不认识,但是这可难不倒萧墨轩,见到个没穿监生绿皮的人就喊老师,也不管人家是个杂役还是什么。这个通用型炸弹倒也管用,这一串忙下来,没遇到一点麻烦,顺顺利利的被送进了课堂。
“这里便是国子学,以后可得好好用功,这里出来的学生日后参加贡试,乃至日后选拔官员都是有十二分的便宜。”送萧墨轩过来的助教笑眯眯的拍了下他的肩膀,国子学里的学生来头历来都不小,更何况…前两天萧侍郎送到家里的那几百两银子还没捂热呢。
“是,多谢老师教诲!”萧墨轩一个鞠躬,低着头就要往里面走,转过身来,却见一件青蓝色的官袍托着一串老长的胡须在眼前飘着,再往上看,又是一张笑意盈盈的脸,红润着呢。
“老师好!”刚直起来的腰,立刻又弯了下去。
“张大人。”旁边的助教的腰,也跟着弯了下来。
张大人?萧墨轩脑子里一转,马上就醒悟过来,眼前这位“美髯公”,应该就是老爹说的国子监司业张居正了。
“这便是萧侍郎家的公子?”张居正背着个双手,目光上下打量着萧墨轩。
“是!”助教和萧墨轩齐声回答。
“进去吧。”张居正微微点了点头,却又不让开道来,萧墨轩只得弓着个腰,在他身边绕了个圈才进了学馆的门。
国子学馆内,一片书声朗朗而起。
“陈子曰:‘古之君子何入则仕?’
孟子曰:‘所就三,所去三。迎之致敬以有礼仪;言,将行其言也,则…”
一片朗朗的读书声中,今天被迫起了个早,已经被打乱了生物钟的萧墨轩,萧大少爷,也渐渐两眼朦胧。眼前一本散发着浓浓墨香的《孟子》,和着有甚有节拍的读书声,变成了绝佳的催眠药,好在大家都是半闭着眼在那摇头晃脑,他也跟着将脑袋晃起,嘴里唧唧咕咕,念的却是“南无阿弥佗佛”。
堂上的博士已经是七十高龄,老眼昏花的只望见这个新来的学生一副刻苦的样子,心里也是十分的欣慰,慢慢的踱了过来,想看看这新来的监生长什么模样。等走到了跟前,只见嘴巴在动,却听不见声音,再凑的近些。不对,口型不对!顿时心下大怒,手上的戒尺狠狠的往案桌上这么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