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门外喘出口大气,梅笑天心下乃道:“阿爹送我独自下山时千叮咛万嘱咐说‘山下的女人像老虎,要多加防备才是’。现在看来老虎倒还不至于,不过,更像山上的兔丝花,既要摆脱她们的纠缠,又不能伤害她们。轻不得重不得,真是麻烦呢,比老虎更可怕。不知道现在的芙蓉是不是也这样难缠呢?”
话说芙蓉回府后考虑着是不是该把梅笑天来京城的事告知长辈们,彼此商量个对策通个气,免得到时候人家找上门来,一时措手不及。后来由于鸵鸟心理作怪,觉得还是先拖两天再说。
既然他没有认出她,也许她可以先以其他身份接近他,或许事情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芙蓉坐到菱花铜镜前,审视自己的容颜,七年前的小女娃和现在的自己的模样确实有很大的变化,难怪俗话说“女大十八变”呢。可是古话少了一句,其实“男大十九变”呢,当年的躲在阿爹背后偷看她的小白兔,摇身一变成了被众女倾慕的翩翩少年。
虽然他比她大了三岁,但其实内心深处她把他当成了弟弟,因此如今的他就算再变,看在她眼里,仍旧是当年那只可爱的小白兔。就好比孩子到老,在父母眼里也终究是个孩子。
琼儿的易容术无可挑剔,可是芙蓉不喜欢易容材料堵塞毛孔,只好拿起玉梳,拨出更多刘海,遮住眉间那颗容易暴露身份的朱砂痣。
翌日清晨,芙蓉去昨日的那家客站,在街道对面看到正要出门的梅笑天,向他打招呼。梅笑天欣喜穿过大街,走向芙蓉:“这么巧又碰到了姑娘。”
芙蓉巧笑倩兮道:“是挺巧的,相逢便是有缘,我请你喝早茶吧。”
梅笑天觉得这位陌生的姑娘很有亲切感,便微笑道:“多谢姑娘好意,在下吃过了,这样吧,明日梅某请姑娘吧。”
芙蓉不置可否,转移话题:“公子这是要到哪儿去呀?”
梅笑天回道:“梅某想出去为随行的那六位姑娘找一处合适的安身之处。”
芙蓉点头道:“公子果然是热心人,只是这京城虽大,但你一个外来人,要为她们找一处好归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见梅笑天面露难色,芙蓉建议道:“小女子虽不长出门,但毕竟是本地人士,我陪公子去找吧。”
梅笑天久居深山,不拘泥于封建世俗,见芙蓉热心帮忙,真心感激道:“那就有劳姑娘了。”
两人边走边聊,突然梅笑天问道:“在下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芙蓉本想随便编个张三李四的名字混关,可是话到嘴边,见到梅笑天那张真诚的脸,那个假名字如鲠在喉,就是吐不出来。她暗自问自己:“玉芙蓉,你该骗他吗?这么单纯的一个大男孩,你确定你要骗他么?”
梅笑天见芙蓉柳眉紧颦,担忧道:“姑娘,你怎么啦?”
芙蓉抬起头来,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梅笑天,你听好了,我叫玉芙蓉。”
第三章老实人吃亏
芙蓉抬起头来,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梅笑天,你听好了,我叫玉芙蓉。”
听到“玉芙蓉”三个字,梅笑天的心一阵抽搐,面部表情瞬息万变。起初是一愣,紧接着皱眉,又马上笑逐颜开,忽然又紧锁剑眉,困惑的看着芙蓉。
芙蓉不会明白,这一刻的他心理变化有多复杂,只当他不信自己的话。她撩开额前刘海,对梅笑天问道:“难道你不信?给你看看我的朱砂痣。”
梅笑天扫了一眼芙蓉的眉间,复又垂下眼帘,芙蓉有些奇怪他的反应,难道他不想见到她吗?
芙蓉柔声问道:“笑天,你怎么啦?你好像不高兴啊。”
梅笑天古怪的看了芙蓉一眼,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
芙蓉被他看的有些莫名其妙,追问道:“你到底怎么啦?你说啊。”
梅笑天闷声道:“没什么,先找个地方坐吧。”说完扭头先走了。
芙蓉跟在他身后,奇怪他的反应。他不是该很高兴见到她的吗?他这是什么态度,难道是青春期综合症?也不对呀,刚才还好好的啊,好象是听了她表明身份才变脸的。这孩子脾气见长了嘛,敢甩脸子给她看了,芙蓉好笑地摇摇头。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对面的客栈,梅笑天并没有在大堂多作停留,径直上楼,芙蓉跟着进了他的厢房。
梅笑天替芙蓉倒了杯茶,默默递过去,仍然未开口。
芙蓉接过白瓷茶盅放在桌上,拉过他一条手臂,用大姐姐对小弟弟的语气询问道:“到底怎么啦?我哪里得罪你了?来,跟我说说。”
梅笑天一听更不乐意了,脸又拉长几分。嘿,这孩子还真长进了,反了啊,敢跟她闹别扭了。
芙蓉讪讪放下他的胳膊,无奈道:“什么时候成据嘴葫芦啦?就算你是在生我的气,也该告诉我哪里错了,你这么闷声不响的,我怎么知道哪里惹着你了。”说完趴在桌上,等他开口。
等的快睡着了,才突然听到一句:“你不喜欢我。”
芙蓉转头看向他:“谁说的?”
“你说的。”
“我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记得。”
“你昨天没告诉我你是谁?”梅笑天指控道。
“那是因为你没问嘛。”芙蓉无辜的摊手道,眼见梅笑天的脸色更黑了,忙又加了一句:“今天不是说了嘛。”
梅笑天显然仍不满意她的解释,又沉默起来。
芙蓉好笑道:“你就为这个跟我闹别扭呀,越活越回去了,不就是个名字嘛,早一天跟晚一天说,有什么区别吗?”
梅笑天一本正经道:“区别大了,你昨天说是正常的,今天才说就有问题,最起码证明你不喜欢我。”
“何以见得?”
“你若喜欢我,昨日见到我便不会那么镇定,装成萍水相逢的样子。”
“这是什么逻辑?”芙蓉嗤鼻。
“你定是一时接受不了我来找你这个事实,不知该如何面对我才没当场表明身份。若是你喜欢我,就不会犹豫,你会直接了当的告诉我,你就是‘玉芙蓉’”。
芙蓉十分吃惊:没想到这小子如此敏感,还能透过现象看本质,该小心应付他才是。
想到这里,芙蓉故作轻松道:“唉,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就为这个啊。昨日呢,我乍听到你的名字着实吃了一惊,当时还被茶水呛到,险些挨了鞭子呢。这,你还有印象吗?”
见梅笑天点头认真地听着,芙蓉接着哄道:“当时我其实很想告诉你我是‘玉芙蓉’,可是想到你身边有那么多对你有意思的姑娘。尤其是那个慕容泼妇,若是得知我就是你口中那位‘未婚妻’还不得闹得无法无天?我就是怕惹麻烦才忍住没跟你相认的呀。”
梅笑天面色缓和,小心询问道:“那,那,那你其实是喜欢我的对吗?”
“呃,这,呃…”芙蓉语无伦次起来。
梅笑天刚阴转晴的俊脸又转多云了,芙蓉不想伤害他,可是感情的事情暧昧不得,含糊不得呀。 只好婉转解释道:“笑天,我们已经七年没见了,当时年纪还小,不懂感情。现在刚碰面就谈喜欢不喜欢的是不是太,太,嗯,怎么说呢,相信聪明如你,一定能想通我的意思。当然了,我们早有婚约,我承认,但是当时也说过了,是在确定你真心爱我的前提下才嫁给你的,这些你还有印象吗?”
梅笑天表示:“我确定我是真…”
芙蓉伸手捂住他的嘴,打断他的话:“你先别忙着说这些,感情不是儿戏,婚姻更是马虎不得。这样吧,我们都还年轻,不如就先接触一段日子,等确定彼此的心意再谈婚论嫁,这样---好么?”
梅笑天虽心有不甘,但还是勉强点头同意了。
芙蓉刚松口气,不料又听到一句:“那,我要跟你住一块儿,不然怎么培养感情?”
嘿,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精明了?敢情之前是扮猪吃老虎哪,芙蓉愤愤地想。可是人家大老远来,又是当年自己亲口答应的婚事,不好拒绝,只能点头妥协。以后,再见机行事吧。
芙蓉帮梅笑天安顿好六个姑娘,她是偷偷出来的,不方便直接带着他回相府,让他明日自己登门拜访。 梅笑天觉得有理,便欣然同意了。此时,天色尚早,两人又在集市上逛了一圈,才分道扬镳。
回府后芙蓉向祖父秉报了这件事,祖父沉吟一会儿问孙女:“既然你已见过他,跟祖父说说你对他的印象吧。”
芙蓉平静道:“他心地纯良,仪表堂堂,文武双全。”
祖父摸胡须道:“芙蓉啊,你虽是我的孙女,但在祖父心中,比孙子还重要。这梅笑天祖父早年见过,印象不错,如今你也说他人品不俗,祖父相信你的眼光。虽然他的家世跟咱们不匹配,但是一来当年已定了婚约,二来呢你对他的印象不错,况且英雄不问出身,只要略加栽培,这只雏鹰总有一天能够展翅翱翔的。”
芙蓉听了祖父的话,急切道:“祖父您误解孙女的意思啦,孙女并没有看上他。”
“哦?”祖父不解道:“你方才不是赞他‘心地纯良,仪表堂堂,文武双全’吗?难道他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缺陷不成?”
芙蓉很难跟一个古代老头解释“欣赏”跟“喜欢”是不同的,“喜欢”跟“爱”也是差之千里。只好推说道:“那倒没有,梅笑天各方面都很出色。只是,孙女一直把他当弟弟看待。”
祖父失笑道:“人家比你大了三岁呢,你竟把他当成‘弟弟’看待?”
芙蓉认真道:“是的,祖父。梅笑天久居深山,不谙世事,思想单纯。虽然天资聪颖,相信假以时日便不可同日而语,但是,他在孙女心目中‘弟弟’般的地位,已经根深蒂固了。”
祖父叹气道:“既然如此,姻缘之事,不可强求。只是他远道而来,于情于理咱们都不能亏待了他,这些由你安排吧。”
“是,祖父。”
祖父默了片刻又吩咐道:“若是他对你一往情深,这婚约之事,要解除恐怕不是易事。事缓则圆,你可不能轻举妄动啊。”
芙蓉点头道:“祖父放心,孙女自有分寸。若是能帮他觅得良缘,就皆大欢喜了。”
祖父抚须赞许道:“果然是颗七巧玲珑心哪,你办事,祖父放心,去吧。”
“孙女告退。”
第二日,梅笑天上门了,还奉上千年灵芝,万年雪莲。这些东西千金难求,恐怕连皇宫中都不会有,玉丞相有些为难:收吧,过意不去,自家孙女可没打算嫁给人家,总不能现在收以后再还回去啊;不收吧,也说不过去,在婚约还未解除之前,人家可是给未来岳父家送礼,不收没道理呀。
正在玉丞相犹豫的刹那,芙蓉上前接过锦盒,查看这稀世珍宝,高兴的对梅笑天说道:“果然是好东西,只是这些东西在我们手里是暴殄天物,就这么煮汤喝,说不定会流鼻血呢。但是如果在令尊手里,就可以制成各种灵丹妙药,造福万方,我们将来有个病痛也可以服用。你看这样好吗---这两样东西我就算收下了,但是请你替我使用,让它的价值得到最大的发挥,这样才不辜负了上天的恩赐。将来积的福德,就算你我两家共享,这岂不更美哉?”
梅笑天听她说“积福两家共享”,心里甜甜的,不及细想便答应了。
芙蓉压下内心的愧疚,带他去聚贤阁安置,这是相府最好的客房,风景迷人,冬暖夏凉。当年她只有三岁半时,第一次遇到义父,她也曾经邀请义父来此小住,可惜他老人家无福消受。
“芙蓉,你在想什么?”梅笑天打断芙蓉的沉思。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我的义父,说起来,你我的相识他也有一份功劳呢,想听么?”
芙蓉娓娓道来,从如何结识,到丐帮的建立,到请他帮忙打听天绝子,到拜为异姓父女,到撒手人寰。梅笑天安静的聆听,只要是她讲的故事,只要是关于她的故事,他都爱听。
听罢,梅笑天真心赞道:“难为你出生尊贵却还能想到人间疾苦,想出创建丐帮这么一个造福万民的良策。”
芙蓉躲避她温柔的浅浅的目光,不好说那是金大侠的创意,只是含糊其辞地讪笑。梅笑天以为她是谦虚,也不深究,便转移话题道:“可是你当时怎么会想到拿根绿玉杖当丐帮的镇帮之宝而不是一只绿玉碗什么的,对乞丐来说碗比棒更实用不是吗?”
芙蓉玩笑道:“非也非也,人家辛苦要来的饭,若是被路边的野狗叼走那不是徒劳无货了吗?所以一根防狗的打狗棒可比饭碗重要多了。当然啦,有棒无碗也是白搭,不如下次我再给他们多送只碗去吧。”
第四章未来女婿
由于梅笑天的特殊身份,府里摆了洗尘宴为他接风,相府里的主要成员都到场了。想解除婚约的事只有芙蓉和玉丞相心中有数,并未告知其他人,所以大家都是用看女婿的挑剔目光审视梅笑天。
梅笑天虽然从未有过类似经历,但应付的很得体,渐渐的大家都和颜悦色起来。尤其是芙蓉的爹爹,见梅笑天丰姿俊秀,谈吐不俗,越看越满意,频频为他夹菜。
芙蓉头疼的看着爹爹,她还未满十四岁呢,他就这么着急要把她嫁出去了?
小意青从进来就盯着梅笑天看,他来的路上听爹娘说过这位是姐姐将来的夫君,想起李文兵的样子,意青很担心这个人会不会也像他一样爱欺负姐姐。
刚开始小意青有些拘谨,后来见梅笑天和蔼的对他笑,慢慢的壮着胆子跑到他跟前童言无忌起来:“你想娶我姐姐吗?”
“意-青-”不等梅笑天回答,芙蓉便喝住堂弟,真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小意青怯怯的看了一眼姐姐,又紧张的盯住梅笑天,大有不等到回答不罢休的气概。
梅笑天也看了一眼芙蓉,对小意青微微笑道:“是的。”
“那你喜欢我姐姐吗?”
“意青,别胡闹。”这回是意青的爹爹,芙蓉的大伯喝住他,只是或许其实他也挺关心这个问题的,所以语气还不够威严。
意青见爹爹的眼神没有平日里凶他时那般严厉,又仗着这么多长辈在场,料想爹爹不会打他,便大胆接着问:“你喜欢我姐姐吗?”
梅笑天突然面红耳赤,感觉一阵莫名的紧张,全身的血脉突然间加速运行,但手脚却是异常的冰冷,手心溢出冷汗。这个问题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回答,实在是很为难他,但是他们都是芙蓉的亲人,他不愿错过这个表白的机会。他清清嗓子,诚恳道:“我…”
“笑-天-”芙蓉高声打断他的回答,夹了一快鲫鱼酥送到他嘴边,柔声道:“尝尝这块鲫鱼酥,这是府里的大厨的拿手好菜,其味鲜嫩无比,入口即化。”
梅笑天愣愣的看着芙蓉,缓缓张嘴吞下。
“呀!”小意青惊叫道:“他嚼都没嚼就吞下去了。”
梅笑天闻言更是耳朵充血,当时他脑部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鱼块早就被囫囵吞下了。这也难怪他,这是他第一次被个姑娘喂菜,更何况是心上人芙蓉。
除了小意青,谁都没有笑话他,毕竟,谁都有过年轻的时候。
银河耿耿,明月澄澄,婆娑树荫中露出一角小亭,亭中有人在吹箫,依那矫健的背影看,应是位年轻公子。
“还没睡呢?是床睡不惯吗?”他身后响起少女关切的声音。
梅笑天放下嘴边的竹箫,却并未转身。
芙蓉绕到他面前,取过他手中的竹箫,没话找话道:“你还会吹箫呀,吹得很好,只是这曲调有些感伤,你不开心吗?”
梅笑天闷声道:“我没事,不早了,睡吧。”说完,再不理会芙蓉,径直回到自己的厢房。
噫?这孩子又怎么了?芙蓉摇摇头,也回自己的留仙阁安寝。
冷月西沉,已近四更,梅笑天仍在红木床上辗转反侧。他起身为自己倒了杯凉茶,一口饮下,走到窗边,望向芙蓉的留仙阁所在的方向,苦苦思索。
她为什么不让他当着她全家人的面表白?哪怕她对他有一丁点男女之情,她都该很愿意去听听他的心声的。可是她没有,她阻止了他的诺言。但是她若是不喜欢他,为什么又要对他这么好呢?
旭日东升,清晨的第一束阳光透过翠绿色的纱幔,柔和的洒在窗前彻夜未眠的少年俊逸的脸庞上。头胀眼涩的少年回到床上,闭目打坐,半个时辰后,脸上找不出一丝一毫的失眠迹象。
“梅笑天,梅笑天!”门外传来芙蓉的叫唤声。
梅笑天打开红漆雕花木门,向芙蓉点头道:“早安!”
芙蓉回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关心道:“昨夜睡得好么?”
“挺好的。”梅笑天随意答道。
“那就好。”芙蓉拍拍玉掌,门外走进两个端着梳洗用具的青衣小婢。
等他洗脸漱口完毕,芙蓉接过丫鬟手中的琉璃梳,挥退她们,亲自为他梳头。起初梅笑天的身体是僵硬的,渐渐的放松下来,闭目享受着这温馨的时刻。
芙蓉能感觉到这两天梅笑天心情很糟糕,而且是因她而起,她不忍这个本该单纯快乐的少年,变得如此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的样子。尽管她知道不该对他做这样容易误会的亲密动作,可是顾不了那么多了,多让他快乐一天是一天吧。十七岁是少年多情怀春的季节,敏感而脆弱,最容易受伤的,她不能伤害他。她要等到他足够坚强,足够承担打击的那一天,也多给自己一些时间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笑天,你大概还没游历过京城吧,今天我带你出去逛逛,怎么样?”
梅笑天睁开眼帘,眸子中闪过幸福的光彩,从铜镜中对上芙蓉清澈的瞳仁,轻轻答应道:“好”。
两人策马西行,一路高山峻岭连绵起伏,气势磅礴,到了西郊翠微山、卢师山和平坡山环抱的西山。
上了半山腰,只见林木葱茂,奇石嶙峋,洞泉潺潺,野趣盎然。两人施展轻功,飞到山顶,驰目远眺,自当又是一番情趣了。花了半日功夫,才看了个大概。吃了些干粮正欲往回赶,偶经一条恬静、幽谧的充满自然野趣的峡谷。这里峰高沟深,花木繁茂;更兼奇石磊磊,山泉淙淙,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芙蓉有些口渴,两人侧耳倾听,循着潺潺的溪水声,找到一个泉眼,泉水纯净甘甜,饮上几口,清凉爽口。芙蓉掬起一拱泉水,泼在因过度运动而略显红润的俏脸上,无数颗晶莹的水珠挂在桃腮上,比那三月的桃花还要娇艳。梅笑天心旗飘动,就这么傻傻的看着她。
芙蓉又掬一拱泉水泼向梅笑天,这个当今武林奇才居然没能躲过这随意的一泼。芙蓉面上大笑着,其实心里有些沉重,这样不是办法,该让他多接触其他的姑娘才是。
不知这算不算是心想事成,回城路上遇到了伪哥儿,伪哥儿仍是一身紫色春衫。她好像酷爱紫色,芙蓉见过她三次,皆为款式不同的紫衣男装,当然这紫色的确很合适她雌雄难辨的脸蛋。
伪哥儿见到芙蓉很高兴,热情的挽起她的白玉手腕,这是她的习惯动作。可看在梅笑天眼里却满不是这回事,芙蓉见他皱眉,忙介绍道:“笑天,这是兵部侍郎杨大人的千金,不爱红装爱男装,性子难得的随和。”
又对伪哥儿道:“这是我远房表哥梅笑天,来京走亲戚的。”说完瞟了梅笑天一眼,还好他并没有不悦的迹象,向伪哥儿施礼道:“杨小姐安好!”
伪哥儿豪爽道:“梅兄千万别客气,你是芙蓉的表哥,我跟芙蓉是手帕交,今后跟她一样叫我‘伪哥儿’就成了。”
两人客套完毕,芙蓉问伪哥儿:“你这是到哪去呀?”
伪哥儿耷拉着脑袋委屈道:“天下之大,竟没有我伪哥儿可去之地啊!”
“噢?此话怎讲?”
“我日日出府溜达,这京城没有一处风景是我伪哥儿不曾到过的,可这京城之外却没有一处是我到过的。”
“这是何故?”
“我爹虽然把我当儿子养,不限制我每日出来溜达,但我毕竟仍是个女儿身,必须在天黑以前回府,不然会挨板子的。若是要出京城,这一来一回实在来不及呀。”
芙蓉晒笑道:“除了出城,你就没有其他打发时间的方法?你的那帮小姐妹们呢?”
伪哥儿苦恼道:“她们都是大家闺秀,把难得出门的机会都留到初一十五了,平日里就只能待在闺房里唉声叹气的。”
芙蓉水汪汪的杏眼滴溜溜的转圈,计上心头,对伪哥儿道:“没机会出来,那是因为师出无名。”
“这我们心中都有数啊,只是苦无良策,要怎么才能师出有名呢?”
“不如就打着办社的旗号吧,其实每家父母都是望女成凤的,都希望自家闺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果你们办个诗社,棋社,画社,琴社,诸如此类的团社,邀请些门当户对的官家千金,说是互相切磋艺技。一来呢这样有助于你们才艺提高,二来呢这样的聚会正好帮你们那些明争暗斗的爹爹们缓和气氛,为暗潮涌动的官场添些润滑剂。只要你们把这个说法告诉父母,相信他们非但不会反对,还会赞扬你们蕙质兰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