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俏并没有向在座的各位说明她与衾瓷是发小,凭着客户的身份,衾瓷也只能是有分寸的保护,即使这样也让大家感觉到了这种微妙。
张总挪喻道:“紫俏是有点酒量的,倒是你呀,老弟,可别‘酒不醉人,人自醉’呀!”
衾瓷欣欣然,大笑着说:“如果因此而醉,我愿意!”
收杯酒在收第三次的时候终于收成。
第二悠(轮)的喝酒地儿也随即敲定——“百乐酒店”中的“百乐歌场”。
“百乐酒店”1-5楼是餐厅,6、7楼是歌场,8楼是浴馆,9楼是会议厅,10楼以上是客房。
衾瓷和张总勾肩搭背在一块,粘粘乎乎地“对喝”,澜萱和摄像师老刘“对唱”着“美丽的神话”,紫俏独自一人走出KTV豪华包厢,寻找设置在外间走廊上的洗手间。包厢内的卫生间被年轻的灯光师李嵩占用了半天,估计是这小子在里面“呕、呕、呕”学鹅叫呢。
紫俏知道:他们都醉了,包括她自己!
她踉踉跄跄地走在走廊里,忽然想起自己没有记包厢的名字,一会儿该找不回去了,就急忙转身,回看自己包厢的门牌,再转身向前走时就迷迷乎乎地撞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走廊的地毯软软的,可他的肩膀太坚硬,撞得紫俏的鼻子发酸。
他扶住了紫俏,停顿一下,无声无言,转身进了另一个包厢。
他是叶远鹏,叶远婷的大哥,紫俏认出来,酒醒了一半。
她又撞到了他,又是在酒醉的时候。
五年前第一次,三年前第二次,今天第三次。
他来燕阳做什么?是为生意?还是为衾瓷?终归不会有其他的原因。
她从卫生间出来后,就看见衾瓷站在不远的通风口处吸烟。他曾是她的阳春三月,曾是她的白雪少年,记忆中,他是不吸烟的。
浓烈的烟草味让紫俏想起一句话:“什么是男人味?烈酒和冲烟的味道。不信?真不信?好!那就闻闻!”
紫俏有些恍惚,感觉说话人就在眼前,下意识的要躲闪,左脚一下子绊在地毯边上,向前摔去。
衾瓷本是在等她,看见她也就迎了上去,在她即将摔倒的一瞬,将人稳稳的接在怀中,却再也不想放开。走廊里端酒水的服务生楞楞地看着,想是这一招“英雄救美”羡煞了他们,可如果想“软香满怀”也得有天时地利的缘分才行。
那一刻,叶远鹏也在,在走廊的另一端。
回到包厢后,衾瓷唱了首歌,他手拿话筒风雅而情深:“这首歌唱给我深爱的女子,我在等你。”
他的歌如同他的人,曾在大学里倾倒过众多女生。酒醉后的歌声有些暗哑,却也凭添了几许惆怅,深藏着的,不能示人的惆怅。
“如果时间忘记了转,忘了带走什么,你会不会至今停在说爱我的那天?…可能年少的心太柔软,经不起风,经不起浪,若今天的我能回到昨天,我会向自己妥协。…我在等一分钟,或许下一分钟,看到你闪躲的眼,我不会让伤心的泪挂满你的脸,我在等一分钟 或许下一分钟,能够感觉你也心痛,那一年我不会让离别成永远…!”
分不清!他“在唱歌”还是歌“在唱他”。
这就是“酒”被人所喜的原因吧!有它,可以“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有它,可以在灯影流光中摇曳百转千回的情肠;有它,缕不清的凡尘俗事都能化作“沧海一声笑”。
紫俏的手机响了,韩风打来的,当时衾瓷就坐在她的身边。
韩风在电话里直截了当地说:“紫俏,我在‘百乐’楼下,是你自己下来,还是我上去接你?”
韩家与叶家是世交,韩风与叶远鹏交情颇深,所以,紫俏猜测:叶远鹏…
心中好笑:怕我抢走他的妹夫吗?我说过,‘不稀罕任何跟叶家有关的东西’,他不记得了吗?这样也好,大家如愿。随即道:“你等我一会儿,我尽快下去。”便挂断了电话。
她避开衾瓷探究的目光,对张总说:“张总,我要先走一下,韩风找我有事。”
张总是知道韩风的,据传,这位年轻有为的中心医院骨伤科副主任是个风流浪子,同他的爱将——于紫俏的关系“非常好”。所以不好深留。
紫俏站起身向外走,与衾瓷擦身而过的一刹,她的手被他牢牢地握住,挣脱不开,在她呆怔的一瞬,衾瓷也站起身,对张总说道:“我送她出去。”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中,拉着紫俏来到楼下。
衾瓷感觉紫俏试图挣脱他的手,旋即更加紧握,道:“兵不厌诈,我不会再受骗。”真的,他怎会再上相同的当。当年,她用韩风骗他,笑看他的离去,那次离开后,他与叶远婷如期举行了婚礼,如期!
如果没有韩风的介入,衾瓷真的会抛开一切,不顾一切的只为紫俏而活吗?韩风认为:绝对不会。
韩风是桀骜不逊的,平生最看不起一种人:循规蹈矩,瞻前顾后。他觉得宋衾瓷就是。
韩风的“宝马”停靠在街边,正对“百乐”的一楼大厅,人斜倚在车门处懒懒闲闲地打着手机,眼睛紧盯着向他走近的衾瓷和紫俏,还有他们握在一起的手。
剑拔弩张的两个男人,一如从前。
紫鱼问情
韩风的鼻孔里塞着卫生棉球,舒服地假寐在紫俏玫红色的布艺沙发上。白色紧身韩版棉衫的血迹已经干了,一块块凝在上面,在橘色纱灯照影下,倒像是停落了几只蝴蝶。
紫俏从衣柜底下翻找出一件还未拆封的男式T恤衫让他换,说:“本是买给舅舅的,便宜了你。”
韩风接过来就喜欢上这件衣服,桑蚕丝的,七匹狼的红狼标,橘和米黄配灰线的竖格子,衣领、袖口、腰底边留出窄窄一条镶金丝的白边。
他边换衣服边说:“这颜色也就我这白人穿得了,可惜有点大,也就是将就穿。咳,因为你,挨宋衾瓷的拳头,这衣服算做补偿吗?”
想着他那副被打的衰相,紫俏笑出了声,道:“你不装能死啊,不把他惹火你不罢休,现在还好意思找尽我。若真要计较起来,你还欠着我呐,你的那些红颜美眉给我惹来多少麻烦,我不也替你挡着,…”
韩风嬉皮笑脸的说:“我以身相许报答你如何?”黑而浓密的头发几乎贴到紫俏脸上,魅惑的气息纵横交缠,他试探她:“你需要一个理由,拒绝宋衾瓷!
紫俏推开他,拣起他换下来的脏衣服向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回转身子,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手指房门威胁着说:“再闹就把你赶出我家,绝不手软,想不想试一试?”一转身走进卫生间,洗衣服去了。
韩风杵在那,一脸的挫败。他知道:紫俏敢留他住到她家,也能撵他出去。这么晚了,还挂着彩,他可不想折腾。最重要的是,他想把某些事情摆个明白,不能糊里糊涂的被“损友”们当枪使,这也太不仗义了!
有件事他一直没跟紫俏提——
叶氏集团的‘鹏远’建筑工程开发公司早在去年就计划着在燕阳市郊建一所高档住宅小区——梧桐山庄。如今,地皮已经买下,建筑蓝图设计完毕,只剩下对原址平房的拆迁,如果顺利的话,8月份就能举办奠基仪式。
这是叶氏集团发展的必然,说明‘鹏远’的开发建筑范围已不局限在省城,开始向周边的小城市迈进。
这两天,叶远鹏和叶远婷从省城过来就住在“百乐”,是为拆迁的事情而来。也不排除跟衾瓷有关,这也许是她对衾瓷最后的挽留。
叶远鹏是不是也有其它的用意?从“百乐包厢的失态”来看,韩风觉得:有。
刚才在百乐,叶远鹏和叶远婷宴请开发“梧桐山庄”的几位下属,也邀来了韩风。不知是谁说了一嘴:“看见衾瓷也在‘百乐’!”
衾瓷跟叶远婷分居半年了,在座的高层都有所闻。所以,叶远鹏明确地说道:“叶家人做事从不后悔。远婷,你考虑的结果不必告诉我,但别拖泥带水。无论你怎样做,大哥都支持你!”说得意气风发,又势在必得,当时,叶远鹏的心情还不错。
后来,叶远鹏连着出去两次,最后一次回来后,脸色阴晴难辨,低声吩咐韩风:“把在走廊里走醉步的于紫俏送回家。”
声音虽小,叶远婷还是听见了,了然地说道:“他们真是在一起呀!”
韩风暗骂紫俏点子背,是得把她赶紧带走。
还没等韩风走出包厢,叶远鹏就让一杯热茶烫伤了手,随手就甩出腕上的手表,“哐”地砸飞在琉璃柱子上,惊得在场的人都怔了好一会儿。韩风拣起那表看,表已经摔坏。刚想问叶远鹏怎么带这种低档表,却发现表壳后身刻着一条紫色的小鱼。
韩风多机敏啊,他一下子想到紫俏,紫俏的肩背上就纹着同样的小紫鱼,用长发挡着。他也是无意中发现的,因为看了那条小紫鱼还挨了紫俏的白眼和胖揍,从那次起,他再不敢跟紫俏动手动脚的开玩笑了。
他又想起三年前的一幕,粉艳的一幕:在燕湖度假村,叶远鹏神采飞扬,很少见的浓情烫红了紫俏的脸。
后来,再没见过这种情形,两人形同陌路。
韩风知道作为钻石王老五的叶远鹏对女人是挑剔的,能入眼的女人少之又少,而且论背景、论身材、论相貌,都高出紫俏一筹。 所以他认为,叶远鹏是一时兴起,玩闹而已,也就没放在心上。
今天,叶远鹏的“紫鱼”让他怀疑:紫俏和叶远鹏之间“不简单”,至少紫俏酒醉后的风骚相能令叶远鹏暴怒。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呢?精明如他,怎么就没觉察出这种微妙?
他要弄清楚,趁他还只是紫俏的蓝颜知己,趁他还能够放得下她。他在情场是有原则的:朋友妻不可欺,宋衾瓷不是他的朋友,但叶远鹏是,绝对的老铁。
韩风在屋里转悠来转悠去,看着紫俏洗衣服的背影,心想:豁出去了,大不了也就是朋友做不成。
他走过去,忽地从后面把她卷曲的长发拨开,紫鱼的文身立现,和表上的一模一样。韩风道:“真要把我当朋友,就告诉我紫鱼的事情,和叶远鹏有关吧?把我留在你家,是想断宋衾瓷的念想?还是在跟叶远鹏怄气?”
盥洗盆前面是一面镜子,韩风看到镜中的紫俏僵在那里,如同光影陆离的假面舞会散了场,只剩下一身布衣的灰姑娘,茫然地找寻水晶的舞鞋,她的王子在假面的人群中弄丢了她,只留下曲终人散的孤寂。
紫俏很少这样,微笑是她的招牌,也是她的假面,当假面粉碎,真相沧桑得近乎残酷。
这样的紫俏,韩风以前只见过一次,是在紫俏外婆的葬礼上。只那一次就让他暗暗发誓:得好好保护这个可怜的孤女。虽然也没带给紫俏什么好的名声,但那只是一些是非之人的捕风捉影,韩风并不真的那么“随便”。这一点,叶远鹏最明白。
人人都说韩风是个浪子,其实他们不懂:韩风是太多情,博爱那种的。如果生在红楼,可以跟宝哥哥志同道合,惺惺相惜。
所以,紫俏受伤的表情简直是对他的谋杀,他不由得懊恼自己多事,快速地从水盆中拉出她冰凉的手,在掌中捂着,连同白色的泡沫,像哄孩子似的絮叨:“不想说就不说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烂掉算了。管他谁家小谁,我都替你挡,铜墙铁壁的那种,天网恢恢,哦,不对,天罗地网?也不对…”直说到紫俏笑出了声。
缓了一会,紫俏正色道:“我不是故意瞒你,只是觉得没有说的必要,不过是男女情事罢了,都已成了过去。既然你问了,我就讲给你听,终归不能让你糊里糊涂的夹在中间难做。但讲过以后就别再提起,我不想再与叶远鹏有一丝一毫的瓜葛。叶远鹏也没有权利干预我的生活,他心里清楚得很,所以利用你达到他的某种目的——他宝贝他的妹妹甚至可以不择手段。”
韩风反驳道:“怎么会?你想偏了,别是误会了他。他对人虽然是冷淡了点,但绝对不坏。你不知道,刚才叶远鹏失魂落魄的,…他在意你。他要来燕阳建设‘梧桐山庄’,也许你们还有机会…” 韩风没敢说叶远鹏砸表的事,怕越描越黑,嘴里为叶远鹏说着好话,心里对媒婆这种职业又多层敬意。
韩风说话的工夫,紫俏把衣服洗完了,还去了厨房切了两只甜橙码在盘中,也不知道听进去几句话。
俩人坐在茶几前吃甜橙,紫俏说道:“韩风,别瞎操心,乱点了鸳鸯谱。我了解叶远鹏,‘为叶远婷的婚姻扫清障碍物’也是他亲口对我承认的,我们只是交易而已,都各得其所,也能撇清关系,两两相忘。”
说完,紫俏走到窗前,“哗”的一声落下窗帘,因为用力过猛,白罗纹绣玫瑰的窗纱起伏摆动,牵着紫水晶挂坠 “叮叮咚咚”的响。人儿沉默,时光似乎也沉默,只有脆脆的叮咚牵动心弦。
紫俏幽幽地说:“你说过凤宝长得像我,像我的女儿,其实本来就是。她是那场交易的意外。叶远鹏不知道,我也不会让他知道。今天把你留在我家,是想断宋衾瓷的念想,因为,我有了凤宝。他总认为是他辜负了我,其实是我辜负了他,如果不任性同他分手,也许就不会出现叶远鹏。”
韩风听得张大了嘴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释放超级震惊:叶远鹏和于紫俏有个私生女!宋衾瓷知道后该如何感受?紫俏讲给我听,一定有她的目的…她不会想利用外界的流言推说凤宝是我的吧?我刚才可说了“替她抗一切的事”,我真敢吗,我?
韩风的头开始疼,暗骂叶远鹏带过来的‘破酒’怎么这么容易上头呢。索性趴在沙发上,把头埋在臂弯里,闷闷地说:“知道了这么些秘密,我可心满意足了。于紫俏,你可别杀我灭口啊!我不会乱讲的!”
“今晚住在这里可亏大了,亏了我这浪子的花名了。”在这种意念中韩风进了入梦乡。
窗外,月朦胧,屋内,灯朦胧。紫俏,却无睡意。
往事如烟缠绕,蔓延。
昨夜星辰
1993年,紫俏19岁,她考取了H省电视传媒学校,是省属专科。紫俏文科是极好的,文章写得神采飞扬,但理科思维不活,高考时拖了后腿,未能升入本科院校。
这所电视传媒学校是H省广播电视厅办学,有一部分品学兼优的毕业生能分派到各市级电视台工作。紫俏的舅妈为了紫俏能被这所学校录取,大费心思,最后托了她的“娘家人”才办成。说是如果不出意外,“娘家人”能帮紫俏分配到燕阳电视台。
后来的事实证明,“娘家人”真是厉害。1997年,H省电视传媒学校只有9名毕业生分回了各市级电视台,最没身家背景的紫俏就是其中之一,而谢宁—紫俏的同学兼老乡却未能如愿。
那么,“娘家人”是谁呢,当时只有紫俏的舅妈心里清楚:“娘家人”只是隐瞒吴家的说辞,真正是跟紫俏的父亲于军有关。于军和吴一彤分开后,当上了叶家的姑爷,娶了叶远鹏唯一的姑姑—叶萍。当时,叶远鹏的祖父在部队任重要官职,能成为叶家的乘龙快婿是相当荣光的,对事业的发展也可想而知。
叶萍和于军婚后一直没有孩子。于军为了搞科研,与叶萍在一起的时间少得可怜,叶萍时常会想:如果于军娶的是吴一彤,他会不会如此对待?好在叶萍在部队里长大,骨子里有男孩的气度,也对于军钟情,所以很少抱怨。为了派遣寂寞,也是看哥嫂们太忙,就把叶家“远”字辈的五个孩子都带在身边,而叶远鹏是这些孩子中的老大,叶远婷最小。
当于军知道紫俏的存在时曾想过把女儿接到身边,叶萍也真心实意的想要这个有着于军骨血的孩子,但在诸多原因的限制下,终没如愿。
于军跟紫俏的舅父联系过,听说“紫俏不想见他,为这事哭喊着拒绝,还挨了外婆唯一的巴掌。”知道紫俏恨他后,于军自己静坐了一夜,一夜间仿佛苍老了10岁。后来,借着出差的机会偷偷地看过紫俏两次。再后来,叶萍就单独与紫俏的舅妈联系,协商并安排紫俏的学业和工作。
在这件事上,于军对叶萍是感激的,俩人的关系也逐渐改观。
其实也该如此,海枯石烂的誓言,梁祝化蝶的爱情自有它瑰丽的光芒,一菜一饭的温暖,一盏灯火的牵挂也有它质朴的情谊,只能叹世事蹉跎!
在平凡的人世间,哪里可找得到纯粹得绝无杂质的爱情,守侯也好,不守侯也罢,都有他(她)的苦衷。“从此无心爱良夜”是最好的惩戒。
紫俏是到燕阳市电视台工作以后才从舅妈那里得知自己与叶家竟有如此牵连:父亲是叶家的姑爷,衾瓷也即将成为叶家“远”字辈的女婿。冥冥中自是命运在牵引吗?
可是,无巧不成书,窗沿上的老式收音机总是这样说。要不怎么会有“薛仁贵三请樊梨花”?要不怎么会有“杨宗保娶亲,穆桂英挂帅”?要不怎么会有“风筝误,误了前缘”?
紫俏在传媒学校念大一时,衾瓷在H大念大二,在同一个城市中,两所大学的距离也不远。紫俏在等待,等待着一场浪漫的巧遇,让他俩邂逅在开满紫丁香的校园小径上,她抬眼,他就在眼前。
从老院子子搬迁后,紫俏和衾瓷就再也没有机会联系,紫俏只是听说“衾瓷在H大”。
“没有机会,我们就要创造机会!” 谢宁鼓励紫俏。“H大周末有舞会,我们去看看,也许就遇见了呢。” 谢宁刚学跳交谊舞,舞兴正浓,硬拉着紫俏去、一路上又邀了好几名同学,像奔赴一场绮丽的梦。
大学生们的夏日露天舞会,放达而纯净,有世上最昂贵的宝——青春。那时也许并不觉得,可后来走出校园就再也没见过这么美且无暇的翩翩仙踪。
彩灯斜睨星斗,晚风微薰脸颊,是谁把青葱的欢颜洋洒?又是谁述说着不经意的情话。
紫俏不会跳交谊舞,男生请她又躲不开,两个舞曲下来就紧拉着谢宁不放手。谢宁懊恼极了:“好好的舞会,却只能陪着紫俏在舞池中瞎转悠。”
紫俏也后悔,她不打算去找衾瓷了,因为她发现很多“学生情侣”,她想:我以什么身份去找他,如果他有了女朋友,自己岂不尴尬。
就这样,她和谢宁邂逅了韩风和石磊。
韩家与叶家交情颇深,经常走动。韩风和叶远鹏、叶远程、叶远森、叶远林兄弟几个关系相当的“铁”,唯独叶远婷对他总是不理不睬,有时还给他白眼。
韩风在省医科大学念书,今晚来H大明是看望“老乡”石磊,实是想见叶远婷。但是,H大的学生会主席叶远婷带领委员们(宋衾瓷刚入选为宣传委员)做文艺周的准备工作,没空理他,只得由石磊招待。
他俩在舞会上闲逛,韩风无聊地用眼睛搜寻着美女,发现了正在舞池中间“迈步走”的姐妹花——紫俏和谢宁。
韩风想都没想,拖着石磊就进入了舞池,转到姐妹花的身边,绅士般地把手伸给紫俏,在紫俏犹豫愣神的时候,拥起她旋转出漂亮的快三,撇下了恼火的谢宁,形单影只的站在舞池中央无所适从,还对着一头雾水又尴尬万分的石磊。
好在石磊反应还比较迅速,对谢宁做出邀请,才遮掩了这莫名奇妙的唐突。也只有韩风能如此做事,不讲规矩和礼节,还弄得风流倜傥,情调十足。
后来,韩风曾一度思考:自己看好的两个人——远婷和紫俏,怎么都钟情于宋衾瓷呢?宋衾瓷!你真是我桃花运中的煞星。
宋衾瓷知道“紫俏来找他”是在舞会散场,人走后。
石磊告诉他说:“传媒学校的女生可真漂亮,我遇见一个,她替她的同学打听你,还打探你有没有交女朋友,那样子可爱极了,…我约她下周末…”
衾瓷想:难怪刚才叶远婷还要拉他去呢,舞会的好处还真多!
石磊还絮絮的说:“对了,她那个同学叫‘于什么子’,不对,叫…”
“紫俏!紫俏!…”衾瓷一下子反应过来,心跳就如鼓擂,一阵比一阵急,急得惊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螺旋成帆,水晶般。他自己都没发觉,他把在心底默念了千遍的名字喊出了口,谁都听得到!在他身旁的叶远婷僵在那里。
衾瓷将手中的美工刻纸往石磊怀中一塞,就急切地往校门口跑,那速度简直是冲刺。他要追上她,就在今晚,直到追上为止。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星在昨夜,风也在昨夜,但于紫俏却不在画楼西畔。她在她学校操场的围墙栏杆上坐着呢。
跳完舞后,他们几个同学回校晚了,大门落锁,只好翻围墙,大家都跳了下来,只剩下紫俏不敢跳。紫俏在小时侯攀铁门时摔伤过,所以恐高。大家越是七嘴八舌的鼓励,紫俏越着急,都要急哭了。
衾瓷就是在这时候追赶来的,他跑出了汗,侵湿了月白的凉衫。当看到紫俏裙袂飘飘,仙女似的高墙独坐,他笑了,笑得惬意又自得。笑他的青梅总能作弄出希奇古怪的小故事,还仰着一脸的无辜;笑他可以像个骑士,不需要白马就能抱得翩若惊鸿佳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