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澈力木格摔破了脸,偏偏又放了个屁。
孟青马上扫扫鼻子:“哪个不懂规矩的狗奴才,打断她的腿!”
第三章 阿哥刁难
“哎!”澈力木格已经完全不敢嚣张了,忙道:“格格,是奴才,别打,别打!”
“你来干什么?”孟青看她不过三十多岁,灰头土脸的样儿却像一只倒霉的恶犬,冷笑道:“你是来探望本格格的?”
“不…”澈力木格说了一半,连忙改口:“是,是。奴才是替,是替八阿哥…”
八阿哥要的是报复不是关心,她说了一半把自己难住了。
“八阿哥让你来关心我,他让你怎么关心我?”孟青居高临下地讽刺她:“他要送我礼物吗?”
礼物就是饿死你。澈力木格瞟见了桌上未动分毫的馄饨,再看孟青亮晶晶的眼睛,不由心寒道:“难道,格格你早就知道了?”
怎么会认错呢,那不是撕皇后的脸吗,可是皇后养育的人呢,就算回宫也要理直气壮,昂首挺胸,孟青好生爽快:“说吧,八阿哥到底要怎么样。”
“那,那除非。”澈力木格战战兢兢地指了指碗,然后老老实实地趴着:“您饿两天,能做到两天不吃饭,他就原谅您。不然的话,您就…就滚回科尔沁。”
这个傲娇的小屁孩,算盘可打错啦,孟青笑笑道:“我不能吃饭,那我的下人肯定也不能吃了,我不想害他们滚回科尔沁,又没办法保证他们不吃饭,怎么办。”
图雅站前一步,居然说:“这个很简单,格格,把嘴巴缝上就行啦。”
“说得好。”不理会澈力木格吓到半死的情形,孟青赞许地笑了,指着前面:“等等,澈力木格嬷嬷既然是来看我的,我们要一视同仁,就从她开始吧。”
“好啊。”图雅在身上摸摸,居然摸出了针线囊。
“不要,不要!”这是什么招数,澈力木格吓得哇哇叫:“奴才错了,奴才不该传话,奴才错了,格格不回科尔沁,请回宫,请回宫!”
孟青扬扬手,迈开步子,才不理她:“图雅扶着我,我饿了到厨房看看。这碗馄饨凉了,不要浪费,赏给嬷嬷吃吧。不过,吃了就要滚回科尔沁,嬷嬷长得瘦,‘滚’起来方便。”
“格格,格格!”澈力木格在地上爬,想起了皇后:“您高抬贵手,您说,您要怎样才肯回宫?格格!”
条件很苛刻,却也很简单。当澈力木格可怜地跑回宫里,连索伦图的面都没见着。她摔得太难看了,没人敢让她吓着小主子。
人没到,话却带到。那时天已微亮,索伦图已经起床。皇太极疼爱他,总是和他还有海兰珠一块吃饭,为了不耽误早朝,这一家三口总是起得很早。
今天海兰珠不舒服没有来,父子俩用早膳,正巧澈力木格让人带的话到了。皇太极不觉咳嗽一声,竟笑起来:“好,好,这丫头会整人,真好。有意思,真有意思。”
“好什么呀。”正在喝粥的索伦图一撂筷子,嘟起嘴巴:“我不干!她欺负我!”
“那是你媳妇,欺负一下怎么了。”虽然索伦图还小,不懂得“媳妇”是什么意思,皇太极却觉得十分可爱,居然凑近了,捏捏他粉嫩圆溜的小脸:“小子,就该这样厉害的管着你呢,不然像只猴儿似的,谁都不怕。怎么样,人家要你道歉才肯回来呢,咱们的小龙想怎么办呢,有句话说得好,大丈夫能屈能伸。要不,你真舍得她走吗?你可想清楚,赶回去就再也见不着了…”
“哇,哇!”索伦图一撇嘴嚎起来了:“我不干,我不干!”
“别哭!”皇太极最怕他哭,赶快绷紧了面庞,嗔道:“跟福临一样哭包似的,我可不喜欢你了!”
“哼。”索伦图转头瞪他:“不喜欢就不喜欢!”
说完,他从凳子上一跳,跳了下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去哪儿?”皇太极担心惹恼了他,声音放得很温柔。
“哼。”索伦图回头仰起下巴,然后转身迈开小步子,雄纠纠气昂昂地“能屈能伸”去了。
郑亲王府里,孟青美美地吃了一顿,正在补眠。
恍然中,一个梦飞旋到脑海。
它太熟悉了,哪怕刚刚碰到影子,孟青就知道是什么。
曾经在现代的小时候,她经常梦见它,此时此刻,在这儿,熟悉的感觉回来了。
梦里,那是…深夜里的坤宁宫。
一只灯笼摇曳地走近,提着它的苏麻喇姑亲手推开了门,回头道:“主子,进来吧。”
身着便服的布木布泰谨慎地先瞧了一眼里面才进去,到榻边抹起眼泪:“孟古青,好孩子,快醒醒。”
高烧中的孟古青,跟孟青长得一模一样,浑身轻颤着,眼开一缝:“姑姑…”
“好孩子,你放心,我一定会让福临改变主意,一定让他改变主意。”废后的诏书最晚后天就会下来,吴克善和科尔沁的老臣们在半个月前到达京城,一直没松口。
对付他们,最难的是冠冕堂皇,两全其美,这个责任应该有人来背。
所以布木布泰来了。盯着她“真诚”的眼,孟古青目光凌厉,毫无惧意地笑了:“不用了,姑姑,昨天乌云珠才晋了皇贵妃,您还是为她费神去吧。”
“你!”永远这么骄傲,都这样了还不改。布木布泰气得骂:“真废了你,你还能上哪儿去?”
“我早就不想待在这个破地方了,回到科尔沁,我再选一个男人,一个专心爱我的男人,哪怕随便选一个,他都比福临好上一万倍!”已是病入膏肓,孟古青什么都不怕。
“好,你自己选的,依你,哼,回去。”布木布泰片刻已回复到慈爱的模样,笑咪咪地走了。
不一会儿,外边苏麻喇姑着急的声音响动着:“主子,您真这么干吗,这。”
“还记得当年说过我将来会‘母仪天下’的喇嘛吗,把他找来。我要这个臭丫头付出代价,我要让她永远为福临守活寡,好一万倍,她说好一万倍!敢这样说我的福临,她还想找别的男人,她说别的男人好,我要让她这辈子,下辈子都遇不到!”
“主子!主子!”声音太高了,苏麻喇姑惊恐地跪下。
片片碎影如急流勇退。惊醒的孟青满脸是泪。
正在捏她脸的索伦图吓着了,连退了几步:“你,你怎么了?”
“我,做了个梦。”泪水狂流,孟青按按猛颤的心口。对这个梦魇,这一次,她终于明白了。
它天衣无缝地跟她的际遇捆绑在一起。
她回来了,她不是变成孟古青,而是回到原先的起点,这次是穿越也是回家,是老天要她解除命运的魔咒,还她一个公道。
怪不得演起孟古青来如鱼得水,怪不得那么痛恨福临和乌云珠,怪不得徐涛和于敏敏会狼狈为奸伤她至深,原来她就是孟古青,这一切都只是命运的重复。
孟古青暗忖,感谢老天的安排,如此大好良机。既然历史变了,那就变到底吧,福临,孝庄,乌云珠,我回来了!你们谁都别想好过!
她在想着,索伦图望望脸色有点害怕,嘴一撇:“你怎么啦。”
“是你,八阿哥?”孟古青定定神,温和地看他。
“干嘛?”索伦图骄傲地仰起了头。
以后你就是我的武器了,孟古青心中荡漾着,收拾心情下床,很正经地福了福身:“给八阿哥请安了,你来得可真早,比我勤快呢。”
这一声,索伦图心里美了。却扬扬小拳头:“怎么样,怕了吧。你欺负我,你这个坏蛋。”
第四章 幼女立威
索伦图圆乎乎的包子脸白白嫩嫩的,水晶般的莹亮的眼睛滴溜溜地转。
靠得太近了,他们几乎脸贴脸。
孟古青瞧瞧,索伦图热情地笑着,一双桃花眼弯弯的眯着,头上顶着瓜皮帽,帽正是碧绿的翡翠,身上软缎浅金色的对襟小袄,极是华贵,颈口微敞,露出一抹比豆腐还滑的肌肤。再伸手一摸,那腰间的米白色的羊脂玉便托在掌心,略有些微温的感觉。
再看脚上也是同色的靴,还很得瑟的绣着两条头上有角的小龙,对称在两边。
真奢侈,真狂,不守规矩又爱吃醋。回到前世的孟古青,不由赞叹,这个男孩子,就好像量身定做水到渠成。
曾经福临废她的时候,用的就是这样的罪名:奢,妒。
福临受不了她,她永远不低头。
如今又偏偏有这样一个男孩子来到她的身边,这是天意了吧,将来长成了,是她想要的。
也只有八阿哥能这样把规矩全扔天外去,有他压着福临,福临完了。孟古青扶着他的肩膀,防他摔倒,微退了一步,才道:“你先出去吧,我要洗脸呢。”
“你真懒,这么晚还没起床。”索伦图果然得意洋洋地催她:“快点啊。”
再一会儿收拾好了,他又进来,很自觉地爬坐在床上扭了扭身子,随手一指面前:“吴良辅,我让你带的点心呢,快拿来给她尝尝。”
吴良辅?他是福临的大太监。孟古青抬眼,有点出乎意料。
历史变了,总还留下一些。这位吴良辅在清宫里受了半辈子的罪,现在熬到皇太极身边的副总管的位置,也还算是有点威风。不过,在索伦图的嘴里,呼来唤去那是理所当然的。
这个家伙虽然方头大耳,长目薄唇,掩不了一脸奸相,惯是见风使舵的。
他也惊了一下,忙堆着笑脸,拎起红漆食盒,小心地放在圆桌上,弯腰点头:“小主子想让格格用哪些点心。”
“哼。”这坏蛋,想要推卸责任呢。索伦图明白点心里的玄机,伸手指:“都端过来,端过来看看。”
“是。”吴良辅的肩微动一下,拎着盒子向他们走去。
有问题。虽然是极简单的动作,孟古青仍然察觉到了。这点敏感是从穿越前的戏里带出来的,从来没错过。
于是,她假装欢喜地看看那些点心,伸出手去拿筷子,却又去瞟索伦图。索伦图露出即将得逞的奸笑,她又停了。
“你不吃吗。这些点心很好吃的。”索伦图脸色一变,急了。
“我不饿,既然是八阿哥的赏赐,我想,应该先敬给王爷和福晋。”孟古青笑着吩咐:“吴公公,带上食盒跟我走吧。”
“啊?”点心里包的全是辣椒啊。吴良辅傻眼了,索伦图也呆了。
“怎么不走啊。”孟古青轻松地笑了:“八阿哥,难道你带给我的点心有什么问题吗?”
“没,当然没问题。”可爱的小正太,这下要哭了。
“好,为了庆祝我们和好,你先吃哦。”孟古青夹起一块来就向他的唇边靠近。
小两口在这儿培养感情,另一边的宫里也很热闹。
中宫皇后哲哲刚用了早膳,正在出神,面前的铜镜,映照着她圆润端庄的面容。
她常想,倘若自己也有一个儿子的话,或许不必有这么头疼的一天,为别人的“童养媳”劳心伤神。海兰珠的儿子是皇上的“眼睛”没人敢碰,想让孟古青发挥点什么作用,现在想还太早了。
她连生了三个女儿,想不着儿子,只好在“童养媳”身上打主意。
这是一桩吃力不讨好的谋算,或者,当下这一关过不了,放在孟古青身上早五年的心血全都付之东流了。
“说得是呢。”主子先开了口,跟前的嬷嬷苏布达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放低了声音:“要不然,皇上也不会为八阿哥取名索伦图,寓意是成长中的小龙呢,这心意,还不是明摆着。不过,孟古青格格究竟是在您的跟前教养的,不管怎么样,真要被赶回去,您的面上也…”
才说了一半,哲哲的嘴唇抿了抿。苏布达忙换了口风,谦笑道:“唉,奴才多想了,八阿哥才多大点儿,想不了那么多的,只是闹脾气罢。”
“就怕不光是这样。小孩子闹脾气,大人心思多着呢。”哲哲想起之前某些人的回话,去问苏布达:“对了,原先说是福临在前边跑,孟古青和索伦图在后面追,是这么回事吧。”
“是啊。”苏布达记得很清楚:“您记得对,伺候八阿哥的澈力木格嬷嬷,和九阿哥的乌日娜嬷嬷都这么说。”
“苏茉儿呢,她没在眼前?”她最疼福临的,也是福临的额娘布木布泰最倚重的左右手,关系就像哲哲和苏布达。她不在,事实就变得不透明。哲哲不放心,对苏布达道:“既然是追福临,怎么索伦图恨上孟古青了?”
“坏就坏在孟古青格格跑在中间先摔倒了,八阿哥没刹住脚绊她身上了,两人一起摔倒了,八阿哥手上蹭破了皮。”苏布达声声叹息:“唉,那天当值的都受了罚,可是说句不敬的话,也真怪不着那些看着的人。”
这话哲哲明白,因为,看不住。那个索伦图脾气不好,小孩子之间的别扭,就像一阵风抬手就过去了,深化到这一步,这代表着有人夸大其辞,借题发挥。
“不管怎么样,这是有人要踩我的脸面。”哲哲气在心头,面上却不显:“都知道孟古青是我调教在跟前的,要赶走她,这是什么意思?不管谁的错,错了几分,这丫头不能再向八阿哥低头了。”哲哲顶了这口气,怨道:“上回就是低头才回来的,已经是笑话了,这回怎么着?不认错就赶回科尔沁,我倒要看看,倒底是这小子的脾气管用,还是规矩管用。”
孟古青也是任性的,像花朵儿一样被呵护着,哲哲既约束她,也格外抬举她,为得就是让她有朝一日发挥作用的时候,能发散出耀眼的光彩而理所当然。
“这可算是一举两得了。”苏布达眯眯眼睛:“也不知道苏泰福晋是怎么教的,真好,昨夜,格格她正和您的心意呢。”她凑近了哲哲,嘀咕了一串。
“好,这丫头好。”哲哲很高兴:“这小子,现在颠颠地跑去找媳妇了,哼,真是欠收拾。孟古青是好样的,咱科尔沁的闺女就该是这个样儿。行了,现在没事了,把他们接回来吧。”
第五章 恶惩孝庄和福临
索伦图在回去的马车上总是嘀咕。
“让你放朝天椒,居然给我换成青皮椒,一点都不辣的,你敢骗我,狗奴才吴良辅。”他在自言自语,跟在车外走的吴良辅笑嘻嘻地赔礼:“小主子,要是朝天椒,奴才现在脑袋没啦。”
管它是什么手段,解决了大事,那就是好手段。
索伦图连吞了三个辣椒点心,孟古青才答应跟他回宫。索伦图想着“能屈能伸”,渐渐也有点窃喜。
而她在另一辆马车上接着补眠,
梦境中,一些纷乱的画面又回荡在脑海里,那些恩恩怨怨格外清晰。
这回醒的时候,孟古青不再哭了,只是咳嗽一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
苏布达见她一脸沉静的样儿,一举一动倒像个大丫头了,也很佩服:“皇后主子说您做得很好,用不着怕。八阿哥就该这样对他,只是没人敢。这往后啊…”
“往后他就要听我的。”孟古青低低地自言自语,她绝对要赢。
不是冤家不聚头,入了宫门,索伦图和她往乾清宫走,突然迎面福临被乌日娜领着,脸上挂满泪痕。
“又是他。”索伦图咬咬唇,笑着回头对孟青道:“就没见过有一天不哭的。”
“哦?”孟古青哼一声,伸手点点:“人来了,别笑啦。”
福临看见孟古青,惊喜不已地向前凑,躲开了乌日娜的视线:“表妹。”
送上门来了啊。孟古青心内冷笑,面上却很温和,有点幽怨,也很天真地问:“福临,好些天没见你了,你怎么不来看看我呢,我发烧了,你都不来看我,你的人也不来。”
“这个我听说了。”福临有些羞愧,也只好答她:“我也,我也生病了。”
就知道,借口。孟古青偏偏揭穿,关切地立刻跟上,声音有点高:“什么,你生病了?”
“别别。”索伦图在探头探脑,福临忙哄她,悄悄地说:“不是真病,额娘骂我不让我来看你,她让我说生病了。”
嗯?好极了,可套出话来了,她“真诚善良”的姑姑,果然动得这个心思,把福临藏得好好的,却让她来承受索伦图的怒火。
幸好,现在一切已经化解了。
孟古青存着怒意,去瞧福临身上。
福临穿着一身松花色的坎肩,头顶黑色的瓜皮帽,脚上米黄的软布靴,一水清淡的打扮,跟索伦图比比,高下立分。
她记得福临是崇尚节俭的,不过,当下这哪儿是什么节俭之道,得宠不得宠已经很明显。天生的克星在这里,福临又能怎样。
历史改变,崇德十一年了,孝庄皇太后还只是庄妃,住在永福宫,因为海兰珠而和广大的宫妃一样,默默地忍受过日子。
既然这样,帮帮你们。孟古青望望对面不远处走来的人,问福临:“为什么姑姑骂你不让你来看我,为什么要你装病?”
“我。”她的目光变得犀利,福临害怕地向后躲:“我没说,你听错了。”
“你骗我。”孟古青趁机也哭起来,不依不饶的:“呜呜,我怎么得罪姑姑了,姑姑让福临装病不来看我,呜呜呜!”
这时候就该装小孩子了。不过哭几句罢了,她知道,剩下的皇太极会替她办,还有索伦图呢。
男人总是爱“英雄救美”的。
“哎,别哭,别哭啊。”索伦图急了,正好一抬眼,喊道:“皇阿玛!快来!福临欺负她!”
“她没听错。”下朝归来的皇太极不悦地咳嗽,天生的微红面庞更见怒意:“朕也听见了。”
“皇阿玛。”周围人跪了一堆,福临呆了,水汪汪的眼睛眨呀眨:“我没有…”
“那你就是撒谎。”孟古青还在哭,哭得索图伦同仇敌忾:“皇阿玛,打他!”
“让庄妃过来,有话问她。”皇太极望望这几个小孩子,已有了主意:“吴良辅。”
吴良辅机敏地低头,领命去了。
很快,庄妃来了,在书房门口看到了孟古青。
“姑姑纳福。”孟古青温和地行着礼,眼角却泛着一丝冷意。
“你。”庄妃正是忐忑,没心思理她,虚伪地笑了笑,进去了。
房内只有她和皇太极两个。她跪了很久,皇太极也没让动,忽然咳嗽一声,叹道:“你这是干什么,把心思都动到小孩子身上了,嗯?”
“臣妾。臣妾哪敢,福临真是不舒服。”庄妃立刻避重就轻。福临是害索伦图跌倒的当事人之一,而责任,庄妃并不想让他背。只有装病才够低调,才足以避风头。
“是吗,你是想把孟古青赶回科尔沁,还是想让一个小孩子来当福临的替罪羊,朕的心有那么狠吗,你是眼红了,还是觉得朕太糊涂了,不明白这里面的心思?”皇太极冷笑着看她:“现在孟古青可伤心呢,你说怎么办?”
庄妃和海兰珠是同胞姐妹,可是皇太极始终很难真正爱上她。他甚至可以当她是对手,敬佩她,赞叹她,都未必能爱她一分,因为这个女人的心,太深。
她是沙漠里的骆驼,天空中飞的鹰,她能熬,能忍,比男人狠百倍。
到这时候,她还能笑出来,拉家常似的说:“皇上想得多了,臣妾怎么会呢。别的不说,我也想着去看这孩子,只是被福临绊住了,走不开。福临那些话是他任性乱讲的,小孩子的话您还信他。”
“那就是福临撒谎。”皇太极手抚着桌案,敲了敲:“这样吧,打十下手板也算惩戒,来人!”
“皇上!”庄妃的脸泛起一抹嫣红,鼻尖全是汗,她急了。
“就这样吧,往后就算他不记得,你替他记得。”皇太极咳嗽一声:“你先出去,跟孟古青还有索伦图说一声,你们一块儿进来。”
“她进来做什么。”庄妃抿住唇,震惊地抬眼:“您让她来打福临?”
第六章 打手心和怪女人
第三次了,福临的掌心还是弓着,孟古青抬了一下戒尺,他的手躲开了,再抬一下,还是躲开了。
投机取巧也不过如此,一旁观赏的索伦图啧啧赞叹着,拿眼神点点。
这家伙腿都抖呢。胆小鬼,孟古青皱眉,瞟了一眼庄妃。
长长的睫羽掩盖下的水珠在眼眶中打转,庄妃半侧着身子,抓紧手中的帕儿,愤怒的面容轻轻颤动,福临的目光每每寻着她,她就好像看不见。
书房里没有外人,却也足够丢人。索伦图也进来了,他是报数的,皇太极还在,他是“监刑”的。
庄妃明白,打福临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所有的。他们的目光,都是刀子。
刀口下,福临是一只瘦弱的小猫。她这只母猫不能伸开利爪,把他叼走。
她有很多很多话想说,不能够。
心疼他,还是怕他给你丢脸呢,倔强的姑姑。孟古青在心底愉悦地猜到了,半嗔半怨地埋怨福临:“我又不使劲你躲什么呀,猫爪子。”
猫。庄妃的心猛然扒开一道口子,她突然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抓紧福临的手,轻轻踢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