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间房子的门都洞开着,屋里的油灯已经燃尽,一片漆黑。王大爷站在门外,觉得身后有点发冷。燕子紧紧的拉着王大爷的衣袖,惊恐的瞪着门口。房门像择人而噬的野兽,张着黑洞洞的大嘴。
“陈林!方桂香!你们在吗?”王大爷咳嗽一声,向着屋里大喊。
没有丝毫声响。王大爷抓住燕子的手,踏进房门。
床上空空荡荡。
“鹏子!”张梦菲大叫着从梦中惊醒。李明飞一脸纳闷地问道:“鹏子是谁啊?”
“鹏子?”张梦菲摇摇头。鹏子是谁?我也不知道。奇怪,刚才梦到什么了?张梦菲揉揉乱糟糟的头发,用梳子轻轻梳理了几下,又从包里取出毛巾,准备洗漱。
真是个古怪的梦。醒了什么也记不住。只记得梦里是一种很压抑的恐惧,张梦菲拍了拍胸口,心尤在乱跳。
“小菲,你快点洗漱!”李明飞很兴奋:“赵叔说,他们单位放假了,你难得来一次,他开车带我们去雁归山!”
“雁归山?”张梦菲一边刷牙,嘴里含混不清:“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那里有长城啊!路上还可以看到烽火台!”李明飞有点兴奋。这些年不回家乡,又加上对这儿有些不愉快的记忆,以为对家乡没什么感情了。但只要一踏上这块土地,马上就有一种别样的情绪涌上心头。
张梦菲听李明飞说得开心,也一扫昨晚上恐慌,兴冲冲的盘算该穿哪件衣服,哪双鞋。
正想着,听到外面传来轻声的争执,望过去,竟然是李全柱和赵叔在很激烈的争吵。但两人都刻意压制声音,听不清他们在争什么。赵叔一边说着,一边往张梦菲这儿瞟来,张梦菲只听见一个雁字,以为是在讨论去雁归山的行程。赵叔见张梦菲留意他们,马上住口,这一下,张梦菲倒有些纳闷了。难道他们争议的内容,是跟自己有关的吗?
张梦菲有生以来都没有见识过如此寒冷的天气,漱口的水刚吐到地上,马上结成了冰,还保持着流动的形状,或者溅开的水滴的样子。李明飞则忙着要在出门前把对联给贴好,结果胶水刚涂上去,还没出门,就冻上了,手忙脚乱,却兴奋的哼着小曲,不时看一眼张梦菲。两人处朋友已经好几年了,同居也有两三年时间,李明飞早就想把证领了,奈何张梦菲坚持一定要征得双方父母同意才行,张梦菲父母早已亡故,李明飞也只有一个老父,今年终于把张梦菲领回家来了,眼看李全柱对张梦菲印象颇佳,结婚指日可待了。
张梦菲却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诧异李明飞的好精力。回到家乡有这么兴奋吗?可惜自己对家乡的记忆却模糊得很,跟着母亲从一个城市流浪到另一个城市,好像是从很小就开始不停的奔波,直到自己考上大学,母亲却在一次意外中失踪了。因为经济条件不好,甚至连一张作为纪念的照片都没留下,只有张梦菲手上套着的一个式样古怪,说不清什么材质的手镯,才能说明母亲存在过的印迹。这个手镯是母亲失踪后,张梦菲从她藏得很隐秘的一个箱子里翻出来的。张梦菲记得自己小时候动过一次,被母亲痛打了一顿,那是印象中唯一一次挨揍,所以她觉得,也许是这手镯很贵重,又或者这是父亲留下的唯一念想?现在一切都随着母亲的失踪而成为了一个谜。
“想什么呢?”李明飞轻昵的拢了拢张梦菲的鬓发,爱怜的说道。李明飞见到张梦菲的第一眼起,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归结为缘份,宝黛初相见不就有“眼前分明外来客,心底却似旧时友?”的感觉?只是他们的命运,肯定会比宝黛美好。李明飞比张梦菲早起了一个小时,帮父亲收拾家里,准备早餐,故而等张梦菲洗漱完毕,饭桌上早已经摆了喷香的煎鸡蛋,小米粥,还有馒头。
张梦菲美滋滋的吃着,心里却觉得幸福来得太容易,填得太满,反而惶恐极了,时时怕失去。行动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太紧张也许反而留不住幸福,不如随意一些为好。
想到幸福,又不禁想起昨晚的梦来。“不听话?莫非之前收到的真的是警告吗?游戏开始了又是什么意思?”过惯了漂泊的生活,对稳定渴求得有些压抑,一想到不可知的未来,心里惴惴起来。
李全柱见张梦菲愣神,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头,李明飞看见,轻轻用胳膊肘捅捅张梦菲的胳膊:“专心吃饭,吃完饭我们好出去玩。”
“娃呀,要不,咱们不出去了?”李全柱吭哧了半天,终于说了出来。
“为啥?”李明飞一愣。
“那地方…”李全柱涨红了脸,犹豫了半晌,又继续说道:“那地方出过几次事…有一个外地来的人吊死在雁归山的亭子上了…又有一次…一对来旅游的年轻人失踪了…到现在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都说那儿闹鬼…”显见得,李全柱很相信这些传说,也很担心儿子的安危。
李明飞看了看张梦菲的神情,张梦菲却表现得很古怪,双颊潮红,似乎非常激动,嗓音沙哑的说:“很有意思…一定要去…”
李明飞吓了一跳,这听上去可不像从张梦菲嘴里说出来了,但他一向对张梦菲言听计从,也不顾父亲的反对,拉着张梦菲的手兴高采列的上车了。
赵叔摇下车窗,回头冲李全柱得意的笑了笑,脸上闪过一些诡异的神情,张梦菲瞥见了,心里又是一阵发毛。
车开动了,慢慢的钻出小巷子,向林长县远郊的雁归山驶去。

正文 六
正文 六
天气极度寒冷,有点办法的都窝在家里打打麻将,整点吃的。林苦娃一边骂娘一边从家里提出一壶热水拎到车上。没这壶热水车都发动不起来。这种天气,裹层棉被出门都能冻透。可是转过年,自己十岁的儿子上学的学费还没着落,不得不挣一点是一点。老婆嫌自己穷,跟一个来收山货的小老板跑了,扔下父子俩,日子过得要多糟有多糟。要不是看着儿子可怜,林苦娃有时觉得能混一日是一日,不想挣扎了。
开到招待所一看,门口一个人也没有。林苦娃笑了笑,这些学生娃,估计还在睡懒觉咧。掀起门帘,一阵暖风带着一股腥味打裸露的皮肤边刮过,林苦娃缩了缩脖子,觉得很是难受。
林苦娃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四人住宿的房子,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一点动静。不是约好了时间的吗?怎么这阵子还没动静?林苦娃又敲了敲,还是没动静,好像听见呼哧呼哧直喘粗气的声音。林苦娃与服务员对视一眼,服务员打开门进去,只见四人横七竖八,在冰冷的地面上躺着。
林苦娃暗叫晦气,赶紧伸手去探四人鼻息,还好,都有呼吸。忙与服务员一起,手忙脚乱的把这几人扶到炕上。钱明涛最先醒来,见到林苦娃,一看表,跳了起来:“呀,迟了!对不起,对不起!”一面连声道歉,一面去推其它三人。好像对自己刚才躺在地上一事一无所知。
其它三人也醒了,洗漱的洗漱,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林苦娃一脸纳闷,这么冷的天,难道他们有睡地板的癖好?他实在按捺不住,大声问道:“你们昨晚睡地板上,不冷吗?”
此语一出,四人像接到命令似的,一下全停住手里的动作,齐齐转过头来,看向林苦娃,眼光发直。林苦娃顿时觉得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说什么?”刘胜武一字一字的说,声音机械而古板,简直不像是人嘴里发出来的。
“没…没什么…”林苦娃结结巴巴的说完,赶紧退了出去。
“林哥,我觉得这几个人有古怪,你真要带他们去雁归山看长城?”服务员叫李土根,以前跟林苦娃关系比较好,关切的提醒。
林苦娃抹了把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苦笑道:“穷字最凶!不去能咋的?”
“林哥,你要当心!”李土根深知林苦娃家里状况,跟他的名字一样,就一个“苦”字,没再多废话。
这时,四人收拾停当,吃过早餐,抹抹嘴走了出来。
“师傅,我们走吧!”沈志诚率先把包扔到车上,向林苦娃叫道。林苦娃见他们神色正常,又暗责自己疑神疑鬼,发动车,向李土根挥挥手,车尾冒出一股黑烟,向雁归山驶去。
整个大地都被冰冻了,车轮子也有些打滑。从冰面上驶过,没有一点痕迹。车子飘飘忽忽的,林苦娃心里也飘得没个谱,他突然开始担心,自己这趟雁归山之行,是否能平安归来?他有点后悔没跟儿子多交待一下。
“哎,你说咱们要去的地方是叫雁归山?怎么叫这么个名字啊?”张梦菲看着外面漫山遍野的银白,很新奇。
“那是说,咱这个地方又冷又远,大雁飞到了这儿都要回头…”李明飞解释到。
“哦”,张梦菲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眼睛专注的盯着窗外。
李明飞看着张梦菲的眼神,只觉得她的眼神越来越迷离,像是沉浸在一个什么梦里,不禁害怕起来。他总觉得张梦菲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失去张梦菲。
李明飞心惊,张梦菲却也暗自心惊中。自从踏上林长县的土地,自己就一直被一种古怪的氛围包围着,觉得眼前的这一切,都似曾相识,仿佛曾经来过一般。但熟悉的感觉里,又包含着一种说不出的悲苦,苍凉。一股欲哭无泪的烦闷直冲胸臆,张梦菲无法解释自己的心情,干脆就一句话也不说了。
驶出县城,很快就看不到人烟了。开始还偶尔能看到收割完后残留在地里的玉米秆子,再过去一段路,连人曾经活动过的痕迹都找不到了。张梦菲觉得这段路已经走了很久了,转头问李明飞:“林长县到底有多大啊?怎么还没到?”
李明飞正在胡思乱想,听张梦菲问,也发觉有些不对。按理说林家岔乡离县城不过二十来里路,这少说也走了半个小时了,为何不见长城的影子?而且,他印象中,林长县郊就没有这么大块的平地,为什么车子走了这半天,前面那座山始终离自己看上去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张梦菲见李明飞的脸色,也知道事情有些古怪,低声嘀咕:“要不,咱们问问赵叔吧?会不会迷路了?”
李明飞叫了声:“赵叔?”前面的赵叔似乎一直专心开车,根本没听见。“赵叔?”李明飞提高了声音。还是没有反应。车速却一直飞快,只看见两边的雪地刷刷往后飞去。
“赵叔!”李明飞脸色有些发白,伸手去拍赵叔的肩膀。手一歪,赵叔的帽子掉了下来。张梦菲“啊”的一声大叫,几乎晕过去。帽子下,竟然没有脑袋!那个帽子,是凌空悬在原本脑袋应该在的位置的。李明飞全身发抖,又伸手去拉他的袖子,他略一使劲,赵叔整个人就被拉了过来,迅速的扁了下去。原来,那也只是一件空空的衣服。赵叔整个人,就像是蒸发了,只留下衣帽。而这衣帽,始终维持着驾车的姿势。再定睛看时,车已开到了悬崖边上。李明飞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大吼一声:“滚!”使劲拉住手刹,待车速稍慢,翻身滚了下去。张梦菲也会过意来,把包扔了出去,人也紧紧抱住脑袋,滚了出来。
只听轰一声,车子掉下悬崖,滚了几滚,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一团火光,张梦菲还没来得及坐起来,看着大火,呆了。李明飞站起身来,走了过去,苦笑的看着张梦菲,张梦菲的头发全乱了,脸上也剐破了,渗出点点血珠,又迅速的冻了起来。李明飞怜惜的拍了拍张梦菲的肩膀,张梦菲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把头埋进李明飞的怀里,全身颤抖。
李明飞检查了一下,发现没受什么重伤,只是剐破了些皮,轻声哄道:“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咱不怕…”又想起刚才那个空空的衣服壳子,也是一激灵,一身冷汗。
张梦菲哭了一会儿,平息下来,依旧钻在李明飞怀里,不敢出来:“刚才,刚才是怎么回事啊,赵叔为什么突然不见了?”
李明飞牙齿也在咯咯发抖,答不上来。凭谁也无法解释为何一个人在好端端的开着车,突然便只剩了一套衣服?
突然,他全身一震,自语道:“难道…那传说是真的?”“什么传说?”张梦菲追问。“没,没什么,都是古老瞎传的鬼话,别信它的。”李明飞见女友吓得这副模样,不忍再说出来加重她的恐惧,但心里的阴影,实在是层层迭迭,挥之不去。
天气寒冷,再加上刚才出的一身冷汗,贴身的衣物湿透了,实在难受。张梦菲也冻得在李明飞怀里直打哆嗦,李明飞拍拍张梦菲的头道:“起来吧,咱们还是想办法回去。要不在这冰天雪地,非得冻死不可。”提到死字,不由得又打了个寒战。
两人转头准备往回走,却见赵叔带着一脸诡异的笑,站在面前。李明飞刚要张口问,眼前却什么都没有。却见张梦菲一样张口结舌的瞪着前面,低声问道:“你…也看见了?”
张梦菲机械地点了点头。“是的…我,看见了。”说完,也不等李明飞反应,走向前去。李明飞赶紧提前幸存下来的包,追上前去。
其实,张梦菲确实看见了些东西,但与李明飞看见的,是完全不同的。她看见的…是那个梦中的白袍女子,站在那儿,一脸悲苦。张梦菲这时,却突然觉得有一种亲切感,她似乎觉得,那个女子,与自己有些渊源,她迫切的想要让那个女子的悲苦从脸上消失。刚要向前,却似见到波光一闪,眼前空无一物。
李明飞一把抓住张梦菲的手腕:“你等等我啊,你又不认识路,知道怎么走?”
张梦菲大声呼痛,这才发现,她的手腕也受了伤。那个式样古怪的镯子浸透了鲜血,颜色却别样的玲珑剔透起来,闪动着妖异的光,充满了媚惑。
李明飞看到这个镯子,不禁一怔。这色彩艳丽得太过妖异,似乎有些不祥。张梦菲也有些**。这个镯子自己是一直当个念想戴在手腕上的,李明飞以前就觉得这镯子的造型很是怪异,不知是由什么材料做成的,款式是一条蛇的形状,蛇头衔着蛇尾,两只蛇眼熠熠闪光,一直反对张梦菲戴。理由是他看到那两只蛇眼就觉得身上发毛。张梦菲平时很尊重李明飞的意见,唯独这件事却不依不饶,时间长了,李明飞只好视而不见。这会儿看到镯子,那蛇越发的活灵活现,似乎就要从张梦菲的手腕上下来。

正文 七 (上)
雪结成了冰,很滑。两人互相拉扯着,连滚带爬,费了半天劲才到达山下。李明飞自小在林长县长大,对这种冰天雪地的环境还算适应,但张梦菲就不同了,浑身没一处不疼的,欲哭无泪。身上也越来越冷,李明飞把她半搂在怀里,艰难的往前走着。
走了一会儿,张梦菲就坚持不住了,跌坐在地上,一会儿又由于寒冷被冻得跳了起来。“怎么办?怎么办啊!”张梦菲都不敢哭,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因为李明飞告诉她说,眼泪流下来也会结成冰,如果脸上有两个冰疙瘩,会更冷,而且搞不好冻伤了就破相了,因为冻疮就算好了也会结疤。张梦菲挺爱美,强忍着不再哭。
李明飞站下四顾,这周围的环境很熟悉,但毕竟多少年没来了,又有点摸不着路。按他的印象,这下山走上几分钟,就能到公路边。可眼见走了半个来小时了,就算是扶着张梦菲走得慢,也该到了,为什么找不到公路的影子呢?
就算是被雪盖住,刚下雪时总也有来往的车辆吧,为什么找不到一点有东西走过的痕迹呢?李明飞心里越来越毛。
“不会是…”张梦菲怯怯的问。她想起来出门前李全柱说的话。李明飞心里一凛:“你的意思是:我们失踪了?”
张梦菲点了点头:“也许我们迷路了,会冻死在这野外,跟那对情侣一样…再也回不去了,这山上,有狼吗?”
“有。”李明飞老老实实的回答。这会儿,再哄着张梦菲不是办法,应该让她意识到面临的现实情况,然后两个人一起想办法。他找了块还没有压实的雪,用手指划了个大概:“按理来说,这儿是县城,这是雁归山,这是我们现在应该在的位置。在这个位置,应该有个小公园,有条公路。可是,我现在找不到那个小公园和公路在哪儿。”
“位置对吗?会不会你认错了?我看这山…好像长得都一样。”张梦菲带着一丝希冀问道。
“不会错。”李明飞指着那座山头也不抬,继续研究:“这座山叫象鼻山,你看山像不像大象?头上有一座峰被风化了,就像象的鼻子…山顶上原来还有个小亭子,看上去就像象背上绑的坐椅…”
李明飞说了半晌,见张梦菲没动静,抬起头来一看,也呆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张梦菲依旧痴痴的望着前方那座山。那座山,赫然是一头象的形状。但没有象鼻,也没有亭子。
“地震了?”李明飞喃喃自语。“没有。”张梦菲吸了吸鼻子。
“象鼻子怎么会没有了?”
“还是认错了吧。”
“也许…是吧。”李明飞挠了挠头皮。心里却非常肯定,这周边的所有山,他几乎都很熟悉。童年时代,没少在这些山上爬上爬下。虽然大人一直唬他说有狼,禁止他们乱跑,但那些小伙伴们可不管这套,一有机会就往山上跑。直到后来,有一个小伙伴失踪了,大人上山找了一宿都没找着,只找着一只带血的鞋,说怕是被狼叼了去,那以后,李明飞他们上山的次数才少了些。
“对了,咱们找荷叶坪!”李明飞突然脑子一阵闪亮。
“荷叶坪是什么地方?”张梦菲有点迷糊。李明飞解释道:“我们这里一到十月份就大雪纷飞,家里的粮食都不够人吃的,哪里管得了牲口?所以一到九月底,大家就把牲口往荷叶坪赶,到了开春再赶回来,一冬天下来,也没人照看,他们照样吃得膘肥体壮。”
“冬天这么冷,荷叶坪难道有吃的?”张梦菲有点纳闷。“是啊,不知道什么原因,荷叶坪以下的山全是积雪,以上的山也全是积雪,但唯独荷叶坪四季温暖如春,草木繁盛。那是一座平顶的山,因为长得像荷叶,所以都叫它荷叶坪…”
“好,我们去看看吧,远不远?”张梦菲想着,也许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找到荷叶坪,可能还有吃的,包里这点零食,可撑不了多久。再说这儿天寒地冻,如果有个温暖如春的地方呆着应该会好受了,运气好的话,还能遇到个上山找牲口的老乡,这样就可以回去了。
李明飞又习惯性的挠了挠头,“荷叶坪应该就在象鼻山的背后…可我们现在不确定象鼻山的位置…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荷叶坪。”
“试试吧。”张梦菲发现自己现在习惯苦笑了。
两人鼓足勇气,以“象鼻山”为座标,向着荷叶坪应该在的方向走去。转过山背后,两人惊呆了。不是因为找不到荷叶坪。而是…荷叶坪就在那儿!可以看到,山顶上温暖如春,草木繁茂。
两人如见了鬼般惊惧万分。可是今天一早的遭遇,又谁说那不是见了鬼?
上不上?两人问对方,也问自己。
7、“咦!前面有人!”沈志诚欢呼一声,刘胜武,白海文也跳下车,欣喜的发现,沈志诚手指的地方,果然站着两个人,老远望去看不太清,但看着衣着颜色,像是一男一女,站在前面。钱明涛毕竟有点老大样子,比较老成:“你们确定吗?会不会是光影?”
“不会不会,我们都看到了,肯定是人!”沈志诚欢呼着,“我们过去问路吧!”钱明涛盯了林苦娃一眼,点点头:“好,你去问一下吧。”林苦娃被钱明涛的目光刺得缩了缩脖子。
接到这四个人后,很快便出了县城,往雁归山方向开去。自从宋长城被发现后,常常有游人来林长县,指名要游览宋长城,林苦娃的车几乎每个星期都要跑一趟雁归山,这条路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
林苦娃开到一处农家宅院时还指说,就是这儿发现的那块石碑,离雁归山不远了,应该是转过个弯就是。但那句话刚说完没多久,林苦娃就觉得不对了。转过弯来,依旧是雪原,白晃晃的刺人眼,看不到雁归山的踪影。
他以为走错了路,慌乱的掉头,直走,转弯,但走来走去,始终见不到雁归山的影子。连刚才那处农家宅院也不见了踪影。
滴水成冰的天气,林苦娃却觉得汗从背后滋滋直冒。钱明涛坐在车里,也觉得时间有点不对。从记载上看,宋长城离县城半个来小时就能到,就算下雪路滑,走上一个小时也该到了吧?可是自从几人上车,一直走了三四个小时了,还是没看到宋长城,还可以看出来,林苦娃似乎是在兜圈子。
刘胜武脾气急躁,一听钱明涛这么一说,不顾林苦娃正在开车,就要去抓林苦娃来打他一顿。白海文与沈志诚好不容易把他拦住,林苦娃把车停了下来,哭丧着脸道:“我迷路了!”
“怎么会迷路?”钱明涛脸色一顿:“这条路线你第一次走吗?”
林苦娃摇了摇头:“来看宋长城的游客很多,我几乎每周都要拉一趟活,这条路闭着眼睛也能摸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