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中间是客厅,墙上挂着那个时代特有的X主席画像,正中间摆着一张八仙桌,桌子正中是一个白瓷的主席像,半尺多高,正在向千千万万的人民群众挥手。左右两侧各是一明一暗简单隔开的套间。左侧是爷爷奶奶的房间,右侧是芽儿一家住。两边的屋子里都是南北大炕,炕头上都摆着两个小柜,里面装着家人的衣服,柜子比较古老,四角都包着铁,表面的红漆斑斑驳驳,脱落不少。柜子上放了几本书,清一色红颜色的塑料皮。芽儿偷偷的看了几眼,全部都是《**语录》,此乃家家必备之物,人称“红宝书”。炕尾是两床叠的整整齐齐,浆洗的干干净净的旧棉被。
院子很大,用一米多高土墙围了起来。正屋左侧是厨房和水井,右侧是两间土坯墙,茅草顶的土房,小叔叔住靠近正屋的一间,另一间空着,有时候姑姑们回娘家的时候住上一晚。二叔一家住在同村的二婶的娘家,据说是因为二婶的娘家就二婶一个孩子,二叔一家就搬过去跟他们一起住,平时也能照顾他们,据说还是杜爷爷提出来的,一点不怕别人说自家的儿子当了上门女婿。二婶的父母很是感激杜爷爷的明理,两家关系非常好,因此二婶对自家公公婆婆也十分孝顺,有时候做顿好吃的也不忘让堂哥们送过来一碗。
后院很大,有一亩多地的样子。一面是开垦出来的自留地。小的那块平时种一些家常蔬菜,大的那块用来种地瓜和玉米,现在只剩下白菜还在地里长着了。都用篱笆为了起来,鸡怕家里的鸡鸭祸祸庄稼。另一侧则是猪圈和鸡窝还有厕所。猪圈里养着两头大肥猪,猪肉里面有两个哥哥每天打猪草的功劳。鸡窝里养着7,8只鸡,听奶奶说鸡鸭要按人头养,鸡头鸭头不能超过人头,不能多养,多了的话就成了撬社会主义墙角了,芽儿每天的口粮就是从鸡屁股底下拿来的。院墙边上零落种着几棵枣树,梨树和柿子树,现在天气冷了,枣树和梨树都光秃秃的了,只有柿子树上还挂满了拳头大小火红火红的柿子,柿子上蒙上一层白白的糖霜。
秋收后,家人也都稍稍闲了下来。农民一年到头也只有秋收后春耕前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从家人的笑脸中可以得知今年的收成不错,芽儿可惜的是看不到秋收的壮阔场面了。
虽说稍稍清闲了,但杜爹和杜妈他们每天还要继续出工。杜妈跟村子里的婶婶大娘们去后面的山上摘野果,收板栗,打松塔,摘蘑菇,杜爹他们则趁着野猪正肥的时候猎野猪,要不等明年春天这帮家伙找不到吃的就会下山会祸害地里的庄稼。收获的山货野味由村里统一处理,除了一小部分分给各家各户,大部分都由收购站统一收购,清河湾的乡亲们就靠这些收入增收了,这可是占集体收入的一大部分的。当然哥哥们平时也经常上山,摘果子采蘑菇什么的。反正山上的野果子多的是,以往这些半大小子姑娘们采集到的都属于自家的。
进入11月,杜妈不再上工,整天在家里拾掇。忙着给家人准备冬衣,腌咸菜,泡酸菜,晒野菜,收拾野果子。不知名的野果子样子不好看,个头不大,但是味道意外的好,酸酸甜甜的很是爽口,要是存放好了,可以吃一冬天,芽儿每天都要吃上一个。还有松子,板栗等好多干果,这些都是孩子们最爱的零食。杜爹和杜爷爷则整天的忙着上山下河。村民们准备在封山封河之前多打一些野味,好过个丰盛年。今天去河里面捕鱼,明天去山上打个野味,零零总总,每天傍晚回家的时候都可以分一些东西回来,杜奶奶和杜妈则忙着把打回来的野鸡野兔子什么的收拾出来,挂在锅灶上面烟熏做成腊味,鱼则收拾干净用盐腌好,放在外面晒成鱼干准备过年的时候吃。这个时候,小叔叔和哥哥们最是轻松,叫上一帮小伙伴到处祸祸,斗鸡撵狗的。
刚进12月,公社收购站的人就来村子里收猪了。可能是家里多了小妹妹,觉得自己长大了懂事了的缘故,今年哥哥们打猪草可是一点都不偷懒,家里的两头老母猪都个顶个的肥。这时候芽儿才知道,两头猪只有一头是属于自己家的,另外一头是属于集体的。最后,自己家的那头180斤的大母猪才卖了不到40块,人民币□啊。
卖完猪的第二天村长就广播要求每家派人到大队领下半年的口粮和这半年的工钱。第二天等杜爷爷和杜爹爹推着板车回来,芽儿了解到自己家大大小小8口人半年才1800斤玉米,300斤小麦,100斤的大米,剩下的就是一些杂粮各几十斤,平均算下来一个成人一天才两斤多的粮食。在芽儿看来是绝对吃不饱的,怪不得家人都面色不好呢,原来真的是营养不良。但家人都很满足,据爷爷讲今年是这几年最好的年景了。前几年最困难的时候收成连现在的一半都不到,平时都是两顿饭,顿顿吃稀的,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全靠野菜充饥了。现在每天稍稍节省点,至少等青黄不接的时候还能吃上窝窝头,加上野菜地瓜什么的也可以混个虚饱。
卸完粮食放到地窖里仔细盖好,杜爷爷笑呵呵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布兜交给杜奶奶收起来。布兜里面装着今年下半年全家人的收入,一共289块。因为今年有小叔叔也开始挣工分了,加上收成好,总共比前几年多了将近100块呢。
杜奶奶把其中80块交给杜妈说是存着当他们小家的私房钱,又拿出40块给小叔叔,让小叔叔自己存着将来好娶媳妇。剩下的不到170块钱就是全家人下半年的日常花用了,油盐酱醋茶,人情礼往的什么的都从里面出。杜妈和小叔叔都笑呵呵的收下。芽儿晚上是跟杜爹杜妈一起睡得,晚上经常假装睡觉听他们唠嗑。从杜妈的言语中可以感觉的到杜妈对爷爷奶奶还是很尊重的。杜爷爷虽说是封建大家长,对孩子要求严格,在家里说一不二,但处事公平,不偏不倚。杜奶奶是一个慈善明理的老太太,对每个孩子都打心里喜欢,尽心尽力的为孩子着想。虽说跟大儿子一起住,家里的经济大权也不全部攥在自己手里,留够家用后剩下的基本上都给了杜爹杜妈,说是他们小家庭私房钱。
杜奶奶把剩下的170块钱收进床头的箱子里,嘴里还唠叨着快过年了,要买几斤红糖,再扯几尺布给芽儿做身新衣服,小女孩就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现在生活虽然清苦,但一家人将来充满希望,平平淡淡的生活才最美。
杀年猪,杀猪菜
转眼到了腊八,杜奶奶和杜妈一大早就起床,用大枣、红豆、大豆、大米、小米、花生、板栗熬腊八粥。芽儿起床时,已经熬了快一个小时了。给芽儿穿好衣服收拾好,杜妈也给她喂了一小碗。喝着熬得滑、濡、香的的腊八粥,芽儿脑中浮现出一句话--原味原味才是王道,喝的芽儿小肚子鼓鼓的。
俗话说得好“小孩小孩你别哭,过了腊八就杀猪”,芽儿知道喝完腊八粥过年前的重头戏快要来了,一定要争取去现场观看。腊月十六这天,小叔叔和哥哥们早早的就起床。据哥哥们讲,今天要在村头的广场前集体杀年猪,听说要10几头猪呢,今天猪肉可以吃个够。为了中午多吃一点肉,小叔叔和哥哥们早饭都不吃了,要早早的带着桌子板凳去等着。杜奶奶和杜妈吃过早饭后也要去帮忙做菜,据杜奶奶讲今天全村人一起吃大锅饭。本来杜妈怕杀猪吓着芽儿,让大哥在家里看着妹妹等吃饭的时候再来接他们。大哥怎么能错过这种热闹,撒泼打滚的不愿意在家看孩子,其实芽儿自己也也想去看看,但是自己人小言轻,只能默默支持大哥一定要坚持住啊。最后还是杜奶奶看着时间快到了,想着农村的孩子都皮实,拍板决定让小叔叔抱着芽儿一起去看热闹。
到了村口的广场,已经是人声鼎沸,几乎算得上全村老少集体出动了,杀年猪可是全村的一件大事。一溜简易灶台上支十几口乒乓球台大小的大铁锅,这些铁锅是大跃进吃哒锅饭时候的家伙。旁边几个桌子上放着各种调料,油盐酱醋,花椒八角样样齐全,一摞摞各人从家里自带的洋瓷盆洗得干干净净的备用,切菜刀也磨得光光的锋利无比。杀年猪不是一次两次了,个个轻车熟路,该干嘛干嘛,分工明确。壮小伙壮大叔们负责杀猪,婶婶大娘们负责做菜,孩子们则负责看热闹和吃饭。这头还没有开始杀,那头妇女们已经一个个忙得热火朝天。负责烧开水的,负责贴玉米饼子,负责洗菜,负责切菜的,准备掌勺的。总之,芽儿他们到的时候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猪肉这东风了。
到了9点钟,村长例行的进行开场白,先是夸了全村今年超额完成目标,又对明年提出更高的要求,话音未落,几个十几岁的半大孩子用竹竿撑起几挂长长的鞭炮,一二三,一起点着,噼噼啪啪,响彻天空。虽说芽儿的耳朵被小叔叔用手捂住了,但单单从乡亲们的笑脸中就可以知道乡亲们对丰收的喜悦,对未来的希望。
鞭炮响罢,村长一声令下,一排10几头大肥猪,一个接一个的被年轻力壮的棒小伙们按倒大木门上。村子里没有专门杀猪匠,郭老大因为经常鼓捣野牲口,所以就兼任村子里的杀猪匠,这个时候一般都是他操刀。只见郭老大拿着专用杀猪刀在圆管子上咔咔咔噌几下,然后对准猪脖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快、准、狠一刀毙命,几个胆子大的大娘负责拿着放着盐水、葱、姜、胡椒粉的盆子接猪血,边接边搅和防止猪血凝固,一会好用来做血肠。这可是是她们的拿手好菜,一会一定要好好地露一手给他们瞧瞧,也给自家老爷们长长脸。每年这个时候如果谁家婆娘做的菜得到大家伙的认可,可是一件十分长面子的事情。
郭老大一刀一个,十来分钟后10几头大猪全部撂倒,大娘们接了5,6盆子的猪血。负责烧开水的几个婶婶们把烧得滚开滚开的热水浇在猪身上,几个村民一组,拿着磨得光光的菜刀手脚利索,噌噌噌,不大功夫把一头猪刮得干干净净,白白胖胖的。
接下来是郭老大的表演。只见他走到弄干净的肥猪前,先卸下来猪头,然后把四个蹄子卸下来,豁开肚皮,刀子上下翻飞,刀光剑影,游刃有余,在芽儿看来很有古代高手风范。一头猪不到10分钟,肠肚、猪心、猪肝、猪肺全部分离开来,接着是挖骨剔肉,一会功夫只见骨头是骨头肉是肉,分得清清楚楚。这些猪都是吃的野菜和剩饭长大的,个顶个的肥,肥肉都有四指厚。
整个场面虽然血腥,但看的芽儿兴奋不已,一点都不害怕。小叔叔一直夸她是个胆大的小妞子。村长拿起分成一块块的猪肉掂了掂,每块都差不多大小,有十几斤左右,一会一家都能分上一块,肯定能过个好年。
接下来是婶子大娘们的舞台,今天的主菜是这些猪杂,猪肉可是要留着过年包饺子请客用的。今天的主菜有大棒骨炖酸菜,红烧猪头,煮猪杂。芽儿对地道的杀猪菜很是感兴趣,让小叔叔抱着全程观看,不待一个错眼的,害得小叔叔一直说她不但是个大胆的妞子还是一个馋妞子,当然小叔叔对这个也很好奇就是了。
大棒骨炖酸菜,把洗得干干净净的大棒骨放进锅里用大火炖,一个小时等炖出骨髓油后再添一些五花肉和切的碎碎的酸菜,小火慢炖十几分钟。这道菜香而不腻,看着十分爽口估计应该最下饭。
灌猪血肠则是孩子们的最爱,将加入调料的猪血灌入小肠,扎紧捆实,放入锅中煮10几分钟,冷却后切片,味道浓香,油而不腻。红烧猪头肉则是老爷们的下酒菜。据说杜奶奶做来红烧猪头肉的色泽红润,香糯浓醇,咸甜适度,肥而不腻,在村子里是除了名的好吃。一个猪头能拆十几盘子的猪头肉。水煮猪杂是将猪粉肠,猪肝猪心等切片和辣椒酱,野山椒放在一起一起煮,鲜、嫩、味浓。再加个老年人爱吃的猪肉白菜炖豆腐。
叮叮当当,婶婶大娘们各显身手,红彤彤的火舌舔着锅底,一个多小时后,一溜灶台个个香气扑鼻,浓浓的肉香弥漫到整个清河湾上空,引得嘴馋的小孩子们不停的吸溜着鼻子,个个围着锅台转,不舍得离去,引得婶子大娘们一阵笑骂,估计过年都没有这么热闹。
全村不到1000口人,5,60张桌子一溜排开,场面很是壮观。老爷们分开单独吃,他们桌子上多了一盘红烧猪头和花生米,都是下酒的好菜。妇女们则带着孩子们一起吃。对于常年少见油水整天窝窝头就咸菜的乡亲们来讲,这堪比年夜饭的杀猪菜,吸引力实在太大,而且今天可以敞开肚皮使劲吃。芽儿估计大多数小孩子都跟哥哥们一样连早饭都没有吃,因为她不止听见一个人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唤了。
下午一点多钟,香喷喷的杀猪菜刚好出锅,村子里最德高望重的五爷爷一声“开饭”,十几个手脚麻利的大娘们负责盛菜,二十多个腿脚利索的半大小子一溜小跑,挨桌送菜。杜奶奶领着自家的一帮孩子跟邻居一家凑成一桌,小叔叔则早跑到了老爷们那边去了。看着桌子上分大量足,油汪汪的杀猪菜,闻着扑鼻的肉香,芽儿这个平时不爱吃肉的人都控制不住流口水了,虽然她一直说服自己还是小孩子,流口水是本能,不受控制。但是芽儿人小、牙口实在是不好,到现在为止才上下各长了4颗小米牙,看着最爱吃的猪耳朵,芽儿只能望菜兴叹,用小米牙上下咯喳杜妈喂给她的豆腐,这是她唯一能嚼得动的菜了,跟老头老太太一个待遇了。
拿着刚出锅的焦黄焦黄的玉米面饼子,就着香喷喷的大肉菜,奶奶大娘们是边吃边唠。几个孩子则顾不了什么形象,嘴里吃着,筷子里夹着,碗里面还占着,一个个吃的满嘴流油。正所谓牙好,口好,吃嘛嘛香,身体倍棒。看着他们吃得那么香,芽儿觉得自己又要流口水了。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跟杜妈强烈要求要吃猪头肉,咬不动放嘴里咂摸下味道也是好的,最起码可以解解馋。本来杜妈要嚼碎喂她的,被芽儿拒绝了。虽然爱自己的妈,但是想到要吃妈妈的口水,芽儿还是不好意思地。
听芽儿口齿清楚地要求自己要吃猪耳朵,邻居家的婶婶开始逗芽儿说话。要说如果是你看到一个丁点大的白胖娃娃,端坐在妈妈腿上,口齿清楚一本正经的提要求,上下各四个小米牙像小松鼠一样嘎吱嘎吱的,你也觉得可乐不是。
其实所有的饭桌上都差不多,妇女们还稍微矜持一些,略显斯文,虽然手中的筷子速度着实不慢。老爷们和孩子们则没有那么多的顾忌,甩开膀子,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着实畅快。这样的饭菜一年到头也只能吃几顿而已,这个时候不赶紧往肚子里面塞更待何时。
这顿饭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吃完,碗里个个不剩,有那嘴馋的孩子到最后还开始舔碗里剩下的肉汤,舔得干干净净,估计都不用洗碗了。一顿饭吃下来小孩子们个个撑得舔着小肚子走路。婶子大娘们还要把锅碗瓢盆收拾干净,芽儿则由哥哥们领着跟一群小伙伴遛弯消食去了。叔叔大爷们拿着分给自家的肉,换个地方继续唠嗑,一年到头都忙得恨不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今天正好都闲着,聚在一起交流交流,老爷们也爱家长里短啊。
热热闹闹吃大锅饭的场景,永远留在芽儿的记忆里。从此爱上这个淳朴村子,爱上这里质朴的乡亲,爱上这里山,这里的水,爱上这片生她养她的土地。
准备年货,空间?
吃完杀猪菜,过年的氛围也渐渐浓厚起来。村子里集体下粉条,打豆腐,轧面粉,老少爷们个个忙得不亦乐乎。不过芽儿没能看到这些热闹,天气越来越冷,杜妈基本上不让她出门了,就怕万一冻着了。每天吃饭的时候听哥哥们叽叽喳喳的学给杜奶奶听外面如何如何的热闹,听得芽儿心里痒痒的,暗下决心等自己再大一点一定要现场观看一番。
腊月二十是年前最后一个大集日,以前几乎全公社的家家户户都要去赶集置办年货。据杜爷爷讲,以前每到这天集市上可以称得上人山人海,吃的、穿的、用的,手艺人把自己的绝活亮出来,总之只有想不到没有买不到的。但自从文革开始,集市一下子萧条起来。镇子上的红卫兵不允许私下摆摊,说这是资本主义走私派,谁敢摆摊就批斗谁。现在要买什么东西都基本上要到供销社去买,而且凭票限量购买。本来哥哥们还闹着要跟父亲一起去赶集,但听说今年的集市跟以前的不一样没有什么热闹时,都变得蔫蔫的,现在的集市一点都不好玩,什么都没有卖的。
芽儿本来也对乡下的大年集很感兴趣的,听爷爷这么一说,顿感没趣。等文革结束改革开放后,自己也大了,那时候一定要去看看,是不是有捏糖人,吹棉花糖,耍杂技的,是不是跟电视上演的一样。
革命的风波虽然没有波及到这个小山村,但现在“破四旧”破的利害,老百姓现在连灶王爷对联什么的都不敢贴了,就怕被批斗说这是封建迷信。其实山里人准备年货也方便,肉有村子里统一发的猪肉和自家熏的腊肉,鱼有从河里打的鱼,菜是秋天储存好的,零食有晒好的松子板栗瓜子,还有储存的野果子。过年也就是给孩子扯身新衣裳,买些糖果,油盐酱醋什么日常用的。东西不多,再加上离公社远,交通有不方便,村子里一般都是派几个代表统一购买,因为杜爹会算账认识字,年年都是随行人员。
这天早晨杜爹早早的吃过早饭,接过奶奶给的钱和布票、油票还有糖票什么的,坐上村子里唯二的牛车去公社购置年货。上辈子的时候芽儿也听说过特殊时期很多东西要凭票购买,什么粮,布,油都是限量供给的,但是她还真不知道除了用票之外还要另外付钱。芽儿一家8口人一年一共才4斤的糖票,今年家里添了芽儿这个小宝宝,这些糖就远远不够。平时吃得糖水都是杜奶奶高价从别人手里兑换回来的。虽然芽儿也想看看这些凭票是什么样子的,但她人微言轻,杜奶奶是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她看的。好想快点长大,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收藏一些票,还有这个时代的人民币,将来这些都是古董,值钱啊。在这个清贫的家里时间长了,芽儿也越来越爱财了。
刚吃过午饭,杜爹就愁眉苦脸的回来了,手里只拿着给家里的几个孩子扯的布料。原来由于临近过年,食用油和糖的需求剧增,村子离公社远,等杜爹他们到公社的供销社时这些东西已经卖断货了,还不知道年前能不能调来下一批货。快过年了家家家里剩下的油都不多,现在村子里都愁着这个事情呢。杜爹想着过两天准备到县里去看看能不能买到,如果还买不到的话,这个年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因为这件事,一家人都情绪都不高,傍晚早早的吃过晚饭收拾收拾都上床睡觉了。两个哥哥也发觉气氛不对,也不敢吵闹乖乖睡觉去了,平时哪天不跑到村子里玩到半夜。时间还早,躺在床上,芽儿听着父母小声地讨论着这件事。芽儿估计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在讨论这个问题。现在在乡亲们都兴高采烈的准备过年的时候,咣当一声,浇了一头冷水。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计划经济害死人啊。芽儿想着自己上辈子去世前那些没有赠送出去的物资简直是太浪费了,如果能带过来送给乡亲们该有多好啊。不是自己贪心的还想要那个空间,而是如果空间还存在的话,剩下的那些物资撕掉包装,至少可以让乡亲们过几个丰盛年。正想着,突然噼里啪啦,房间里突然出现几十桶没有包装的花生油,还有一大堆包装好的细白糖和食用盐,把正在说话的杜爹杜妈的吓了一跳,差点尖叫出声。
突如其来的情况,吓的杜爹杜妈愣了好几分钟,好大一会才回过神来。看看地上炕上的这些东西,两口子心里犯嘀咕,咋想啥来啥,不会是神仙送来的吧。不过这也把芽儿吓了一大跳,难道那个空间跟着自己一起重生了。再说以前要想从里面拿东西出来,自己必须进入空间,接触到这些东西才能拿出来,现在咋只想一想就能拿出来了,看样子空间升级了,自己以后也不能随便乱想了。在没有想好理由之前,不到必要的时候,也不能再随便拿东西出来了,有时间要好好地研究研究空间,不能空有宝物而不会用啊。杜爹杜妈到没有怀疑芽儿,毕竟她还是一个还差几天才一周岁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估计连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跟她有关,他们哪里知道芽儿是再世为人啊。在他们看来唯一的解释就是真的有神仙,这些都是那个过路神仙送的。
借着昏暗的煤油灯的灯光,杜爹下床看看颜色清亮没有任何沉淀的食用油,打开一桶,花生的香气扑鼻而来,简直是比自家压榨的小磨香油都香。杜妈则拿起一包掉在炕上的白糖,撕开口子,用手指头沾了一点,放到嘴里一尝,真甜,简直要甜到心里去。再三确认是真的后,杜爹杜妈觉得事关重大,尤其是在整天要“破四旧”的特殊时期,一个处理不好,会给自己家里带来灾难的。对这件事情两口子到不害怕,虽说有点吃惊,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看看还在里面房间里熟睡的两个儿子,杜爹悄悄地把他们房间的门关紧,小孩子口杂,这件事一定不能让他们知道。再看看在床上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看着他们的乖闺女,得,抱着闺女一起找老人商量去吧。
静么悄的到了爷爷奶奶的房间,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要不说老人经历的事情多见识广呢,看看杜爹手里提着的那一桶油,再看看杜妈手里拿着包装精美的细白糖,爷爷奶奶很快的接受这一事实。这件事虽然不可思议,但大千世界稀奇古怪的事情他们听多了,到比杜爹杜妈淡定的多。现在大家都需要这些东西,这些从天而降的东西自己一家不能独吞,人要学会惜福。但是在这个特殊时期,如果不能给这些东西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同样会给自己家带来灾难。
还是杜爷爷年长有见识,很快找到解决的方法。本来杜爹就打算这两天去县里的供销社看看有没有这些货,乡亲们的油票糖票还有现金什么的还没有退给他们,还都在杜爹的手里。明天杜爹假装到县城逛一圈,回来的时候估计天都黑了。大冬天的,乡亲们睡得都早,估计也不知道杜爹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样到了后天,杜爹再把这些东西拿出来,说是从县里买回来搭的顺风车运回来的,这样就给这些东西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定下对策后,杜爹和杜妈放下心中的大石,连夜把自己房间里的这些东西搬到爷爷奶奶他们卧室旁边的小屋子里,要不明天哥哥他们一起床就露馅了。在芽儿看来,这个方法还算靠谱,至少芽儿想不出比这更好的方法来,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杜爹杜妈什么时候搬完的,芽儿就不知道了,因为她睡着了,小孩子你伤不起啊。第二天从爷爷奶奶床上醒来的时候,杜爹已经出发去县城闲逛了。
这一天杜妈都显得心不在焉得,屋子里的那堆东西不赶紧处理掉,心里总是不踏实。有大娘婶子来打听杜爹到县城的情况,也都被杜妈草草打发走了。爷爷奶奶则淡定多了,该干嘛干嘛,这些对乡亲们来讲都是好东西,跟乡亲们说透了,肯定能保证一点口风不漏。在这个特殊时期,人们的口风都严的紧。
到了晚上7点多钟,天黑得透透的时候杜爹风尘仆仆的回来了。杜爹手里提着给自己老爹打得好酒,给老娘买的老花镜,给媳妇买的围巾,给弟弟买的钢笔,给儿子闺女们买的水果糖。大包小包的,怎们也不能白白的浪费一天的工夫不是。再说了,家里的油啊糖啊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省下不少钱呢。一家人看着杜爹买的礼物,都乐呵呵的,芽儿也笑得咧开了小嘴。
等哥哥们都睡觉后,杜爹杜妈抱着还不睡等着听悄悄话的芽儿又到了爷爷奶奶屋子里。小房间里的那些东西都是白白得来的,但是不能跟乡亲们这么说啊,说了他们也不信,万一传出去就是封建迷信了,到时候还不得挨批斗啊。但是要是原价收他们的钱,心里又过不去,总觉得占了乡亲们的便宜。最后还是杜爷爷说,现在乡亲们都不是很缺钱,而是缺票,没有票再有钱也买不到这些东西。这些油啊糖的家家都缺,最后杜爷爷拍板决定有钱的收钱,有票的收票,反正两样只收一样。就这样,杜妈和奶奶还嘀咕着心里不踏实,总觉得白来的东西收乡亲们钱不地道。还是爷爷说如果什么都不收的话乡亲们就会怀疑,就可能会给自己家带来麻烦。再说虽说是白白得来的东西,但也算是自己家的东西,要不怎么不送到别人家里去。听到这些话杜妈和杜奶奶才稍微安下心来。
第二天乡亲们就得到杜爹买到食用油的消息,都早早的就来到芽儿家里。得到杜爹的肯定答复后,都夸杜爹这事办得漂亮,一个个又都赶紧回家拿油罐子去了。杜爷爷早早的跟村长通了气,村长把只收钱或者只收票跟乡亲们一说,哪里还有不乐意的呢,都巴不得呢。至于为什么,乡亲们连问都没有问,对村长说的不要外传得叮嘱,都一个个作封口状。从文革开始,乡亲们口风都紧着呢,都怕祸从口出。再说了,这是好事,至于为什么大家都不在乎,有油有糖就行。大人们不在乎,那些小娃子们才不管这些事情呢,他们只知道这回终于可以有甜丝丝的糖,香喷喷的饭了。
东西还是由村长按照当时登记的数量来分,量都足足的。有哪家家里老人小孩多的,再多送包糖,也没有说酸话的,大家伙心里门清,油至少比自家订的多半斤,够吃小半月了。闻着油也比以前吃的香多了,糖也又白又甜。领完东西拿着退回来凭票,大伙都乐呵呵的回家继续准备年货去了,今年一定可以过个好年。现在都缺票的很,那些退回来的票,都在心里琢磨着接济哪家困难的亲戚朋友呢。
分完东西再看看乡亲们的反应,杜妈彻底的松了一口气。看着里屋里还剩下不少油和糖,就跟杜爹商量着给自家娘家送一些。杜妈娘家兄弟姐妹也不少,日子不如清河湾好过,估摸着正缺这些东西呢。留够自家用的,剩下的油和糖让杜爹连夜送到杜妈娘家一小部分,其余的让小叔叔送到二叔家和两个姑姑家里。由芽儿不小心引起的神奇事件完美解决,芽儿不由得感叹劳动人民智慧多。
欢欢喜喜过大年
第二天一大早,杜爹从外婆赶了回来,手里提着一包袱姥姥蒸的粘豆包还有给芽儿做的新棉袄棉裤。这天正是腊月二十三日,俗称小年,是祭祀灶君的节日。 从这一天开始,就进入大年倒计时,也正式开始忙活着过年。
一大早,外面就响起野小子疯丫头们念叨的顺口溜:“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日;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宰年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
虽说现在不让贴灶君神像,但偷偷的祭拜一下灶君还是可以的。这天一大早杜爷爷带着赶回来的杜爹,小叔和两个哥哥向设在灶壁神龛中的灶王爷敬香,并供上用饴糖和面做成的糖瓜,然后将竹篾扎成的纸马和喂牲口的草料烧掉。用饴糖供奉灶王爷,是让他老人家甜甜嘴,使灶神上天后说些甜言蜜语,希望灶王爷能“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
杜妈和杜奶奶两个是不能参加祭灶的,两人只好负责包饺子,这里有小年夜吃饺子的习俗,取意“送行饺子迎风面”。一年到头也就过年的时候能吃顿饺子,今天的饺子是白菜猪肉馅的,馅大皮薄,香喷喷,哥哥们连着吃了两大碗,芽儿也吃了四个,最后还是杜妈怕她晚上吃多了积了食才作罢。
民谚说:腊月二十四,掸尘扫房子”。祭灶后的第二天,就要扫尘了。这次要彻底打扫卫生。杜爹带着小叔彻底清理房顶,箱、柜、炕席底下的尘土,哥哥们负责擦桌子擦窗户擦门。一上午,杜爹把屋里屋外,屋前屋后,边边角角打扫得干干净净。打扫完卫生杜爹开始给哥哥们洗澡,剃头。杜妈则负责拆洗被褥、洗澡换下来的衣服、窗帘什么的。连锅盖,菜筐子什么的都被杜妈洗得干干净净。打扫卫生的时候,杜爷爷一般是不参与,就抱着芽儿满大街溜达。当有人跟杜爷爷夸芽儿长得可爱,这个不诚实的老头嘴里谦虚说着哪里哪里,可上弯的嘴角泄露了他的好心情,现在的芽儿可是代替了哥哥和堂哥们在爷爷心中的位置,是杜爷爷最喜欢的孙子辈呢。
扫尘完后杜妈和杜奶奶越发地忙碌起来,忙着蒸花馍,蒸豆包、糖包、菜包,是用玉米面和小麦面掺着包的,还纯用白面包了满满一大锅的馒头,留着待客用。连着包了两天,据杜奶奶讲正月十五之前是不开伙,还好现在天气冷,也放不坏。晚上的时候,奶奶就开始剪窗花,杜奶奶的手特别巧,剪的窗花栩栩如生,图案有鲤鱼跳龙门、五谷丰登等。看着奶奶左扭右扭一剪刀下来,一个漂亮的窗花就出来了,怪不得现代人申请剪纸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呢。在芽儿看来这简直就是一种表演,一种艺术。
虽说不敢贴对联什么的,但是贴个窗花和福字还是可以的。到了大年三十这天,哥哥们早早的起床换上新衣服,先放两个杜爹给他们买的鞭炮,然后缠着杜奶奶要去贴窗花,他们可是眼馋小叔叔能贴窗花好几年了。前几年贴窗花贴对联一直是小叔叔的任务。杜爹也早早的捉了一只老母鸡准备年夜饭的时候吃。等芽儿起床时已经杀好了,这会功夫,杜爹正当当当的在案板上剁饺子馅呢。
上午的时候二叔二婶带着两个堂哥也来了。虽说二叔一家平时和二婶的父母住在一起,但在这注重孝道的时代,还是要到婆家过年的。二叔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只大公鸡和两瓶酒。大公鸡是专门留到过年吃的,要不公鸡也不下蛋,谁还专门养公鸡啊。二婶是个性子爽利的人,杜妈则性格比较温柔,虽说性格不一样,但妯娌两个你敬我让的,相处倒是十分融洽。两家虽说不住在一起,但是关系好的很。芽儿的两个堂哥是双胞胎,跟芽儿的二哥同岁。二婶在生双胞胎的时候伤了身体,只能有这两个男孩子了,所以二婶对芽儿这个漂亮可爱的小丫头十分喜爱,来得时候还带了一双特意给芽儿做的兔子棉鞋。看着细细的针脚,芽儿知道这每一针都包含着深深的情意。对比上辈子那个社会发达、经济富裕但人际关系冷漠的时代,芽儿更喜欢这个虽然贫穷但人情温暖的年代。
简单吃过午饭后,杜妈和二婶开始准备年夜饭,杜奶奶则被两个儿媳妇送出厨房,一年到头至少这一天该让老人休息一下。叮叮当当,妯娌两个在厨房里好一阵忙活,好吃的一股脑的准备端到饭桌上。傍晚的时候杜爷爷带着杜爹等家中男子汉们焚香致礼,敬天地、祭祖先,这时候厨房里的年夜饭也准备好了。
在这个年代,虽说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清苦,但过年的氛围要比21世纪浓厚的多。主妇们把平时舍不得吃的东西,一股脑的弄出来摆上饭桌。杜家的家常饭平时都是玉米面饼子窝窝头就咸菜,一年到头也吃不到几次大肉菜,平时打个野味什么的大人也都舍不得吃,全吃进孩子们的肚子里,而年夜饭全是大肉菜,把平时吃不到的全部拿出来。
杜妈和二婶上菜的时候,杜奶奶指着这些饭菜,嘴里说着吉祥话。主菜有,红烧鲤鱼,是指年年有余;小公鸡炖蘑菇,是大吉大利;糯米肉丸子,是团团圆圆;鱼头豆腐汤,是鸿运当头;炒年糕,是步步高升;还有一个狍子肉火锅,则是日子红红火火,在配上一个干豆角炒腊肉,主食是大白馒头。在二十一世纪估计家家户户的年夜饭都有十几二十几道菜,这六菜一汤可能显得有些寒酸,但芽儿知道,这是这个家庭能拿出来的最好饭菜了。
饭桌摆在两个老人的屋里,先请两位长辈上座,然后是杜爹,二叔,小叔他们,再然后是哥哥堂哥们,杜妈和二婶坐在最下手。一家人大大小小12口,把大圆饭桌围的满满的。看着饭桌上热腾腾香喷喷的年夜饭,几个男孩子早就按耐不住。不过杜爷爷不发话,谁也不敢第一个伸筷子,都急的抓耳挠腮的。小叔叔给所有大人都斟上酒,喝了第一杯团圆酒后,杜爷爷才第一个伸筷子,看到爷爷夹起第一口菜,几个男孩子终于解放了,筷子飞快地往自己喜欢的菜盘子里伸,看着孩子们吃得香甜,大人们也很高兴。
饭桌太高,芽儿还是由杜妈抱在怀里吃。杜妈知道自家的小丫头最近不管嚼不嚼得动就爱吃一些有滋味的菜,这回也不问她了,每样菜都捣的碎一些夹给她吃。说笑声,酒杯碰撞声,筷子碰到盘子声,此起彼伏,洋洋盈耳,交织成除夕欢快的乐章。吃着丰盛的年夜,说着吉祥话,气氛温馨撩人。上辈子的杜萱瑾每年春节都是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家,没有团聚,没有祝福,没有憧憬。那种一个人的孤独的滋味,现在想起来还从内心深处发冷。看着眼前一家人围坐饭桌旁,共吃团圆饭,芽儿愿意用一切去保护这份温馨,保护这个温暖的家,从此再也没有21世纪的杜萱瑾,有的只是60年代偏远小山村里杜芽儿。
一顿团圆饭,吃了将近3个小时。几个男孩子撑得坐不下椅子,趟在爷爷奶奶床上揉肚子。接下来就是孩子们最期盼的时候了,要发压岁钱了。哥哥堂哥们用眼神交流,齐齐的走到大人面前一起喊道“爷爷,奶奶,爹,娘,大爷(叔叔),大娘(婶婶),小叔,新年好”,说着还有模有样的行了个大礼。看的几个长辈笑得合不拢嘴,纷纷从兜里掏出用红纸包好的压岁钱。加上小叔叔给的,一人得了七个。
芽儿一看不干了,怎么不叫她一起呢,几个哥哥太不仗义了。芽儿赶紧的挣扎着从杜妈怀里滑下来,小短腿倒腾着走到长辈站定,字正腔圆、吐词清晰、孩子特有的稚嫩嫩的童音“爷爷,奶奶,爹,娘,叔叔,婶婶,小叔叔,新年好。芽儿给您们拜年啦!”,边说边学着刚才哥哥们的动作行礼。可惜的是,个子太矮,穿的太厚,怎么也弯不下去。看在众人眼里,就是一个穿的红彤彤,白嫩漂亮的胖娃娃,像个不倒翁似的给他们摆年,怎么看怎么乐。乐得杜奶奶一把抱起芽儿,嘴里喊着奶奶的小心肝哦,笑得小叔叔直喊肚子疼。得了,赶紧给小宝贝发压岁钱吧。看着到手的7个红包,乐得芽儿原本圆溜溜的大眼睛只剩下一条缝,这是自己第一次得到的压岁钱呢,一定要好好保存,留作纪念。
这边几个大人还在笑刚才芽儿的拜年,那边哥哥唐哥们又在交头接耳的商量着什么了。最后,大哥做代表,先问杜妈,哥哥是不是也是长辈,得到肯定回答后,走到芽儿跟前道,“芽儿,我们是哥哥,也是长辈,你要是给我们拜年的话我们也给你发压岁钱。”,说完挺挺小胸脯期盼的看着芽儿。芽儿本来不想搭理大哥这个小屁孩的,但看看哥哥们期盼的目光,得,就当彩衣娱亲了。看着芽儿又似模似样的拜了一次年,结果就是又一阵哄堂大笑。芽儿也心安理得的从几个哥哥手里接过压岁钱。哇,一共11个红包了。
发完压岁钱摆出瓜子糖果,接着就要守岁了,芽儿刚才表演的太累,不知不觉地在杜妈怀里睡着了。等她被外面劈劈啪啪的鞭炮声吵醒的时候,芽儿知道新的一年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