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就这样吧。”
苏琳不经意间瞥到了他们之间的互动,也只是抽了抽嘴。说实话,她并不喜欢自己这对便宜亲戚,但现实就是这样,若只是她自己,苏琳自信可以活下去,只是现在,天性使然,她已无法再抛弃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上了十多年的学,养父母也只有她一个孩子,苏琳还不知道要怎么去照顾小孩儿,有个人在旁边帮着也是好的。
“啊?”
“就按你们说的办吧。”苏琳慢慢垂下眼,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外露。一百平米的房子,苏琳从不会把人性想得太坏,却也不会将其想得太好。
“哦,那,那好,这样吧,我明天就找几个邻居帮着把东西搬过来。”
“不是有搬家公司么?”
“那多费钱呐…行,那就这样吧,你也早点儿睡,别太难过,姑姑先走了,”她姑姑似乎有点儿尴尬,忙笑笑掩饰过去,“会不会害怕?要不姑姑今儿留下来陪着你们?”
“不用了,你们回去收拾东西吧。”苏琳站起身,她现在依旧很累,不想去深究太多事情。
待送走了她们,苏琳瞥了瞥墙上的表,已是过了九点。心里累,却没有一点儿睡意,大学里随处可见昼伏夜出的生物,苏琳虽还算是个好学生,却也从没有在十一点前睡觉的习惯。
苏琳把今天发生的事慢慢捋了一遍,想了想,半晌才站起来直奔主卧,在凌霄死去的父母房间慢慢翻了起来。从家里的装修摆设看来这一家子的生活算是不错,苏琳翻得仔仔细细,很有耐心的一个角落挨着一个角落,连床下也没有放过。最后直起腰的时候,三张面额不等的存折,两张父母的身份证连带着家里的户口本和警局医院的证明书,满满的被她摆了一大桌子。
存折上的钱加起来是十四万六千,加上床垫底下两万多的现金,大约是十七万,这些钱哪怕在八年后都不算笔小数目,更何况现在是02年。苏琳拉出自己的书包,把现金用报纸包好,这才一起全放了进去。这些钱着实让她松了口气,父母的保险金还没有下来,那姓赵的警察拍着胸脯说会帮她周旋,无论结果怎样,自己和凌空也总算是有了保证。
将一切收拾好的苏琳现在却不得不面临又一个实事。
无论她怎么逃避,最后都终究要面对。
而现在这张陌生的脸就摆在这里,镜子上氤氲的水汽让一切显得很不真实。苏琳有些微恼地用手拂过镜面,那张稚气的脸便又真真实实的出现在眼前。
一年好景君须记,正是橙黄橘绿时。
年轻了七八岁的面容还带着几分青涩,略显凌乱而柔软的长发正湿溚溚地披在肩上,刚刚要长开的年纪,眉眼分明,一笑起来,不算太整齐的牙齿间透着逼人的朝气。凌霄的五官皆是极漂亮的,然而和在一起配着头长发反倒少了那份精致,显得平常了。鼻梁是不同于一般东方人的塌平,倒是极挺,便更生生将她整个面部带得立体起来,也因此抵消了眉眼间的柔和,整个面部的线条也跟着凌厉了不少。
水雾勾勒的是她极单薄的身躯,苏琳在浴室的大镜子前来来回回转着,愈发觉得这副身板简直是干煸的可怜。一米六左右的身高,但苏琳可以肯定这身体撑死也就九十斤不到,明明已是十五岁,胸前却也只是略微有些隆起,不小心碰到还会觉得很疼,就现在的状况苏琳根本无法断定她是发育的太晚还是以后就会保持这样。
“能活着就是最好。”苏琳摇摇头,对着镜子里的另一个人默默低语,“今天以前我是苏琳,今后就是你了…”
005有姐的孩子也是个宝
两岁半的孩子已经可以正常进餐。
两岁半的孩子已经用不上尿不湿。
两岁半的孩子已经能准确的明白大人的话,并且能够基本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两岁半的孩子和同龄人一起玩时经常充满敌意,总想把自己的意愿强加于人。
外事问谷歌,内事问百度。凌霄坐在一台联想的老款台式电脑前,一点儿点儿搜着自己可能会用到的信息,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小家伙醒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一睁开眼就哭着要找妈妈,凌霄只得关上电脑,那台笨拙的老式机嗡的一声便黑了屏。
“不哭了,姐姐在这儿。”凌霄一手抱起孩子一边把衣服给他换上,“乖,彬彬早饭要吃什么?”昨晚就在冰箱里找过,有菜有蛋,可凌霄就是不会做。牛奶倒是不少,只是凉冰冰的,肯定不能现在拿给他。
也许是小孩子的记性都很短,也许是太小而无法明白死亡的意义,在经历了昨天的大起大落,只一晚,显然已经恢复正常。听她么一说,凌空果然不再闹,支着头想想,大眼睛眨了眨,小孩儿眼睫毛还挺长,扑棱扑棱的,像只蝴蝶轻轻搔在凌霄心上,有点儿痒。
“姐姐,吃果子…”
“啥?”凌霄愣了下,那神马东西?软软的尾音拉长,分不清是zhi还是zi,随后才反应过来,说的是煎饼果子。
“行,果子,先去洗脸。”说着一把捞起孩子就往厕所带。
“姐姐我尿尿。”凌空扭着身子,两条小短腿来回乱蹬,近三十斤的体重,肉呼呼的小胳膊小腿,凌霄一会儿手就酸了。
“别捣蛋,要不我揍你…哝,尿吧,姐姐看着你呢。”家里是坐便,凌霄把孩子放在地上,在一旁等着他。凌空抽抽鼻子,看看便池,又看向她,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谁也没明白对方的意思。
“尿啊?”这小孩儿不会不好意思了吧?
“姐姐,抱…”小孩儿显得有些委屈,眼睛黑的跟玻璃珠子似的,就那么水汪汪的瞅着凌霄,俩胳膊张着扑到凌霄腿边。看这个样,凌霄使劲儿拍了拍脑袋,觉得自己这二十二年算是白活了,读书都读傻了。三十公分的坐便,小家伙也就八九十公分,怎么可能自己坐上去?
短短的一个早上,凌霄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白痴,手忙脚乱,不明所以,直接颠覆了她二十多年来对自己的认知。
都觉得小孩子可爱,可不带孩子是真不知道有多累。走在路上,一大一小,凌空走不了十几米就闹着要抱,凌霄受不了,被小孩儿累得要死要活,一时间竟忘了自己下一步要去哪儿。
“姐姐姐姐,我要枪!”小家伙忽然挣脱了凌霄,迈着两条小短腿就跑到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儿面前,把那小孩儿背上的一把近一米长的玩具步枪指给凌霄。那小家伙被爸爸领着,一见他过来忙护住自己的东西,一把把凌空推开,“我的,不给你!”
小家伙本来就站的不大稳,这样一推直接就坐到了地上。
也许男孩子天性间就带着敌意,凌霄没想到自己弟弟也是个不省事的主,刚想发火便见凌空从地上爬起来,啪的一巴掌对着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孩子就扇了上去,这下两个大人都傻了。凌霄态度一变,忙把弟弟抱开,立马低下头去道歉。也幸好对方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哄着孩子倒没跟凌霄计较什么。
“行啊凌小空,还学会打人了你!谁教你的?”凌霄把弟弟放在路沿上,蹲在那儿盯着他的眼睛跟他对峙。
“姐姐,要枪…”许是见凌霄生气了,小家伙又开始磨她,跟小狗似的。凌霄最见不得小孩这样,心一软又放过他了。“下次不许在这样了,要不我真揍你,听见了没?”小家伙忙点头,笑的比谁都坏。
这,谁谁谁他亲娘四舅奶奶的说小孩儿天真可爱了!凌霄心里那个气啊,这死小孩儿就是故意的。
“行啦,别委屈啦,剪头发去,让你这么一闹我差点儿又忘了。”
本以为把他摁在那儿理发又得费半天劲,谁知这小家伙却并不像网上讲的那样怕剃头,反倒是四仰八叉的一靠,跟大爷似的闭着眼睛享受吹风机的热风,弄得那理发师直夸他有范儿。
“你看着剪就行,最好短点儿利索点儿。”凌霄一边摸着小家伙的秃瓢一边跟理发师说话。
那理发师还是八年前的样子,二十出头,挺精神的一小伙子,听她一说忙递给她一本杂志,“小妹妹,要不你选个发型,看喜欢哪个。”02年的理发店还不像几年后那样清一水儿的全是帅哥,逮着个女的就叫美女,覆盖面之广令人极为汗颜。同样的店同样的人,带着浓浓的邯台味儿,转载八年光阴,今昔如昨,连带着凌霄心里也跟着舒服了不少。
“不用,我就要短点儿,就你这样就行,把脖子后面的头发用推子推上去,怎么清爽怎么来。”
“可我这是男生的发型啊?”那理发师特意又在镜子里看了看他的头发,寸长,脖根处剃得很短,基本上层次全在上面。
“没事,照着你的剪就行。”凌霄摆摆手,对自己的头发并不在意,按自己现在的脸型五官,留短发也许更合适,更何况,她不认为自己这段时间有功夫去打理这头长发。
理发师终于确定了发型,便爽快的拿起剪子,指尖飞舞起来。
“姐姐。”在一旁老老实实坐着的凌空忽然坐不住了,扬起小脸看她,“妈妈嘞?”
凌霄愣了一下,猛地对上他的眼睛,差点儿眼泪就掉了下来。“妈妈啊…”凌霄扭过脸来,对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一字一顿,声音很是柔和,“妈妈和爸爸去别的地方上班了。”
“那啥时候回来?”
“下了班就回来…彬彬乖,还想要枪不,那么长的大枪。”说着从衬布里掏出手比划了一下。
“那——么长!”小家伙笑的咯咯的,也学她使劲儿张开胳膊。凌霄笑笑揉揉他的脑袋,青黑头皮上锃光瓦亮,发根扎的手有点儿疼,凌霄强忍着酸意告诉自己,一定不能让这小孩儿受半点儿委屈。
006美少…年?
理发师低低一声惊叹,骤然减慢了手里的速度,推子嗡嗡作响,正进行着最后的修理。
“阿杰,你快过来!”那理?k炝返匕锼等ネ贩ⅲ粝袷羌朔堋!澳悴虏滤悄泻⒍故桥⒍俊?
凌霄满头黑线,不由得抬起头看向镜子,谁知一看之下,也愣了。
长短发的凌霄差别太大了。
头发已没有了刚才的飘逸,反而是一头柔软,略显凌乱而答在额前的蓬散短发,配着凌霄那并不柔和的鼻梁,糅杂在一起,却恰恰将五官的精致毫无分差的勾勒了出来,下巴尖尖细细,一双大大的杏眼半掩在刘海下,下身是T恤勾勒出略显单薄的身躯,乍看之下,宜男宜女,又加上凌霄本身声音有些低,便更难以让人分辨出来。
自05年李宇春走红以后,中性美逐渐成为一种时尚。但凌霄的中性却又是不同于她的,就像是漫画里走出的美少年,纤细而柔静,换上头长发就是女生,任谁都不会认错。
“小姑娘我告诉你,以后就剪短发,五官的优势全突出来了,下次来一定要找我…”那理发师在一边喋喋不休,不时有人走过来看她,啧啧两声,然后再问好几遍,真的是女孩儿啊?凌霄受不了像猴子似的被人围观,匆匆忙忙结了帐抱着凌空便跑了出来。
五月的微风打在颈后,脖子处空落落的,那感觉,有点儿奇怪。
再往前是银行,凌霄攥了攥书包带,昨晚已经把今天要干的事列了出来,一条路顺下去,最后拐到商场给小家伙买枪去。
银行里还没有叫号机,好在将近中午,人也散的差不多了,凌霄找了个没人的窗口,把凌空放在凳子上,自己站在一边。
“小弟弟,请问你需要什么服务?”坐在玻璃后面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儿,看到凌霄,嘴角刷的便有了笑意,标准的37°,正露出八颗牙齿。
这话说得太有歧义,凌霄眨巴着眼看看凳子上的弟弟,又迅速扭过头去扫了眼自己身后,终于确认那人是在叫自己。“啊…我,我想问一下存折能不能改密码?”
“可以啊,你只要拿着身份证来就行了,我帮你改。”
“可是我不知道旧密码是什么。”凌霄轻咬着下嘴唇,把昨晚塞到书包里的一摊东西放到凹槽里,“存折是我爸爸妈妈的,这是他们的身份证和我们一家人的户口本,你看这样行吗?”
“这…”那小姐显然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犯难了。“我们没有这种规定,一看你就是未成年人,但是偷改父母的存折密码…”
“还有这个…这是我父母的医院和警察局开的的死亡证明。”凌霄本来并不想把这些拿出来,可毕竟是十来万,到时候银行一查还是会查出来,定是会浪费不少时间。凌霄的声音很低,巴掌大的小脸儿上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的那业务员心里一软,听了她的话,刚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半天才小心翼翼的把那些材料拿过去,脸上已经很尴尬。“小弟弟你等等,我去问问行长。”
一个称呼,凌霄脸又垮了。
等了约十来分钟才见她出来,后面跟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藏蓝制服,凌霄猜这应该就是他们行长了。
“就是这个小姑娘了?”那中年人看见凌霄也怔了怔,很快便反应过来。
“小——姑娘?”那女孩儿一听,差点儿咬到舌头,贴着玻璃上上下下打量了凌霄半晌,脸刷的就红了。
“是我,请问能改吗?或者还需要什么手续?”
“不,不用了,刚才我们已经打电话确认过了,这是你的东西,要改成什么你跟她说就行了。”弱者总是会遇到同情的,而现在凌霄便从两人眼中看出了这种意思,淡淡一笑,并不介意。
书包里的两万多也存了进去,只剩下一千零钱,凌霄把存折小心翼翼的夹进书里,很有礼貌的教凌空说谢谢和再见,而后在数人溢满怜悯的目光中离去。
“姐姐,抱…”从商场出来,走了还没多远,凌空又赖在地上不肯动。
“凌小空!”凌霄咬牙切齿,“那谁谁谁跟我说买了枪就自己走的?再走一会儿,马上就到家了,姑姑他们也该搬过来了。”
凌空一张小脸又塌下来。
“受不了你了!”凌霄捞起他,不期然撇到小孩儿变脸的瞬间,气得牙根痒痒,“你这个死小孩儿,再给我偷笑!就知道奴役你姐姐!”
小孩儿笑靥如花。
“凌霄,你们家怎么了?”刚进楼道便遇到个要出来的邻居,一脸八卦。
“怎么了?”
“你不知道啊?那快上去看看吧,有要帮忙的上楼上找你魏叔叔去就行。”
凌霄满脸疑惑的看着她一扭一扭的走出楼道,背着小家伙便往上走,还没到家门口便听见吵闹声,正是从自家门内传出来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凌中奇!你就这么看着她打我?”首先刺入耳中的是个尖利的女声,划得凌霄眉尖又是一皱。
“我打的就是你,你个婊子养的你敢打女人试试!”几乎是一开口便能听出,这是凌霄姑姑的声音。
“凌敏芳我跟你拼了!”
“你们两个不要脸的趁着我们不知道就想独占?我操你祖宗十八辈的!”又一个女声。
“我祖宗?我祖宗不是你们老家老凌他祖宗是吧,你个狗娘养的骚娘们!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你还配来拿我们老凌家的东西?”
凌霄的脸色隐隐有些泛青,防盗门是紧闭着,但声音却毫不费力的传了出来,像一巴掌死死扇在凌霄脸上。门口已经围了好几个邻居,平素里东家长西家短本就是各家饭桌上的闲谈,都说家丑不外扬,虽然凌霄从未认过他们是自己的亲戚,但听她们骂的越来越不堪,火气还是噌得一下就窜了出来。
“凌霄回来了!”不知是谁叫了一声,那声音里隐隐还带着一线兴奋,就感觉门外数道视线刷地就汇聚过来,灼灼打在身上,什么表情都有。
007那把菜刀的风情
凌霄并没有躲,反倒是大大方方的走过去把门打开,然后猛地哐的一声迅速碰上门,正把一片视线关在门外。
听到声音,屋里争吵的人一下子就静了下来,见是凌霄,脸上表情数变,精彩极了。
“彬彬,看谁来啦…这是谁?快叫人。”凌霄像是没听见刚才的吵闹,把孩子放下来,仔仔细细打量着屋里的三男三女。
“大伯好,大妈好,四叔叔好…”小孩儿一溜躲到凌霄腿后,只露出颗光溜溜的脑袋,声音糯糯的,凌霄根据他的称呼眼睛在屋里停了停,便明白了来人的身份,嘴角的笑意又慢慢溢了出来。
“彬彬乖,里屋玩枪去,一会儿姐姐给你组装。”小家伙可能是有点儿害怕了,死死抱着凌霄的腿不肯离开,见她脸又沉下来,这才撅着小屁股一颠一颠儿地抱着比他还高的盒子噌到卧室,脸上那个委屈。
“叔叔姑姑你们来我家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都不知道你们来了,家里也没个人…”凌霄率先走进屋,却不往里走,站的位置恰恰能把所有人堵在门口处。
“煊煊,姑姑今儿这不是搬过来嘛,可谁知道你大妈他们非说是姑姑欺负你,我这不也是看二哥他们不在了你们连个照应的人儿都没有,这才说搬过来照顾照顾你们…”
“我呸!”凌霄的小婶婶一口唾沫就吐到了她姑姑脸上,正顺着被揪乱的两绺头发滑下来,看得凌霄一阵恶心。“你个王八装鳖的在这儿装什么装,你当孩子是傻子啊!昨儿要不是警察没通知我们,哪儿轮得到你假惺惺的,真不要脸,一口一个照顾,占了人家的房子不算还把家里翻了个遍,谁不知道二哥有存款,人家孩子都听着了还在这儿装大尾巴狼,你他娘的还要不要脸!”
“你!”
“行啦,先别吵了!”凌霄大妈叫了一声,正是一开始那个声音尖锐的女人,头发已经散了,被抓的乱糟糟的。这么一喊果然静下来,几个人齐刷刷的便看向她。
“呦,刚才谁吵得最狠,怎么,你也在这儿装好人了?”
她大妈脸上青一片红一片,不知是被打的还是羞得,好半天才顺过气来。
“煊煊,你既然都听到了那大妈就给你掰扯开吧,你也知道我们家这两年饭馆的生意越来越不好了,缺了笔钱周转,大妈知道你爸爸那儿有不少存款,保险还没下来,估计也少不了。家里就你们俩小孩儿拿着这么多钱万一把坏人引来,我们也不放心,我跟你大伯商量了商量,煊煊你看这样好不好,你们家房子卖了,把钱给姑姑叔叔们,你们俩以后就轮流住我们家,吃住都是我们来管,等你成年了再把钱还给你们行不?”
“我爸爸才刚死,连骨灰都还是热的。”凌霄冷冷的看着他们,尽量压住心头的火气,自己怎么会有这么极品的亲戚,这种主意亏他们也能想得出来。见他们对那主意皆是一脸赞同的,那火苗噌得一下子直接由红转蓝,灼的凌霄差点儿就骂出来,这么说刚才的争吵是因为分钱不均了!
“煊煊,怎么说话呢,你以为养个孩子容易着呢,彬彬这么小,你连初中都还没毕业,什么都不会,手里光有钱一点儿用都没有,现在电视上老说,保姆什么的都不是好人,你家连个大人都没有,要是出了事叔叔婶婶怎么对得起你爸爸妈妈?”
“我为什么非要给你们?我凭什么要给你们?”凌霄这话问的有气无力,心中烦的厉害,不想再听他们说话。她只是为凌霄,为她死去的爸妈不值,谁都是有私心的倒是没错,可是亲情到了如此地步,还留着干什么?
“你…”
“行了,别说了,你们等等我。”
说着便不再理他们,反身走进卧室,从里屋拿出台索尼的数码相机,打开后放到茶几上,正对着门口,又把凌空那屋的门反锁住,“姐姐不叫你不许出来。”最后这才走进厨房,左挑右捡,在一群人的诧异中拎了把菜刀出来。
就是菜刀。
比巴掌略大,白生生的,刀刃处颜色更浅,近看甚至能发现在石头上磨过的纹路,瘆的人心慌。而现在这把刀就再凌霄手中,整个过程,她脸色没有一点儿变化,就像现在拿刀的根本与她无关。
“煊煊!煊煊你干嘛?快放下!”她一直没有说话的大伯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一个,两步跨过来就要夺刀。
“你也别动,要不然我说不定手一抖就砍到谁了。”
“煊煊,听姑姑的,别犯傻,想想你弟弟,这可是要判刑的!”余下的人也慌了,屋里顿时乱作一团。像是有感应似的,被锁在屋里的小孩儿也开始大哭,一边喊着姐姐一边使劲儿捶门。
凌霄堵着他们,依旧不肯放下菜刀,她不想跟他们再说下去,无论如何,自己一个孩子都是斗不过他们的,这种时候,最极端的办法反倒更好。
“我国刑法第十七条规定,已满十四周岁不满十六周岁的人,犯故意杀人、故意伤害致人死亡、强奸、抢劫、贩卖毒品、放火、爆炸、投毒罪的,应当负刑事责任,而犯其他罪,根本就不会受到任何刑事处罚…我还有好几个月才十六岁,所以现在只要我不杀人,就一点儿都没事,见算是杀了人,未成年人也不会判太重。相反,你们要是伤了我一点儿,就有可能坐牢。摄像机就在这儿拍着,门外都是邻居,信不信你们可以试试…”她故意改了点儿刑法的内容,淡漠到骨子里的语气,举着把菜刀说的一板一眼,容不得人半点儿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