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爷爷继续下去这个话题,李爽连忙从提包里拿出给家人买的礼物,爷爷是个羊毛坎肩,父亲是个夹克,母亲是件羊毛衫,大峰是个休闲西服,小枫也多了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高兴的她抱着李爽又蹦又跳。
李爽从新疆支教回来,不知道考公务员要花多少钱,所以他只是简单买了一点新疆的特产,这次事情已定,也就不怕多花一点。
“这孩子,尽乱买东西。”母亲换上儿子给买的衣服,脸都笑成花了,口中还是要训斥训斥。
“怎么没见姑姑,姑父?”李爽拿着剩下的两个礼物问道。
“他们去饭店订饭去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回来。”爷爷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钟,有些不爽的说。
不知老家从多会兴起的,一旦家里有什么大事,就会从村里唯一的饭店订餐,当然一般都是在端到家里吃。
换了新裙子的小枫正想出去帮忙看看,才出房门,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喊:“长命叔在家吗?”长命李爽父亲的名字。
“哦,是福贵村长啊。”父亲看到他眉头不禁皱了皱。
福贵不到三十,原来是村里的一个小混混,小的时候还跟李爽一帮人干过很多次架,输多赢少,后来李爽去了县城读高中,他就算是村中一霸了,再后来也不知道他通过什么手段就当上了村长。虽然以前和李爽的矛盾不少,但自从当上村长,对他们家巴结的很,估计完全是看在小爷爷的份上。半年前小爷爷退休后,他就没有再上门了,在村里的一些事情上还经常对父亲指手画脚的,李爽正想着通过什么手段收拾他一下,没想到他自己倒送上门来了,应该是知道李爽考上公务员,完全一个趋炎附势的家伙。
“呵呵,听说虎子回来了,还考上了市里的公务员,我这是给老叔您道喜来了。”福贵知道众人不喜他,和李爽还有爷爷打了声招呼,丢在两瓶酒,就离开了。
李爽的老家李家村有个老风俗,除了婚丧嫁娶外,一般老人过寿,孩子满月,都不随礼的,来吃席的人都会自己带两个菜或两瓶酒,关系近的就算来不了,也会送些馒头花卷过来,主要还是那个年月穷,现在很少听说有这么干的了。
“哥,就这么放他走了?我们不在的时候,叔叔婶婶,我爸我妈,没少受他的欺负!”大峰一双眼睛阴翳的盯着福贵的后背,他早就想收拾他了,但一直找不到什么机会,人家好歹是个村长,总不能无缘无故的暴打一顿吧,而且他现在手底下还是有一帮子人马,不是想动就能动得了的。
“不急,看看他近期的表现吧!再敢找家里的茬,我让他村长都当不了。”虽然只是个还没有上任的没品阶的公务员,但进了村子后,李爽口气却不知不觉大了起来,这和众村民的恭维有很大关系,他们根本就分不清楚,市委的办公人员和农业局的办公人员的巨大差别,以为当了公务员就可以手眼通天了。
“哥,我听你的!”大峰虽然分的清楚,但他不是看中李爽的职位,而是对他的人有信心。
“你们俩又在嘀咕什么坏事?快来帮忙,菜来了。”小枫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喊道。
“姑姑,姑父,让我来。”李爽和大峰赶紧将他们手里的木盒子接了过来。
“臭蛋,花子,好好跟着你虎子哥学,瞧瞧人家,大学毕业,现在又是国家公务员,多能干呀。”姑父憨厚的朝李爽笑笑,姑姑却一把推过李爽的手,将木盒全部丢给大峰,挽着他的胳膊朝两人唠叨着。
臭蛋是大峰的小名,花子是小枫的小名,大峰和小枫一听脸就绿了,尤其是小枫不满的叫道:“妈,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人家小名,花子,花子,你再叫下去,你女儿就只有当叫花子的命了。”
“哈哈,原来小枫的小名还有这么个意思,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漂亮的叫花子,我看几天就能讨够钱盖洋楼了,以后直接招个上门女婿,不怕被婆婆欺负了。”李爽取笑道。
“胡子,胡子,臭胡子,你别取笑我,一会有你哭的时候。你不是很想隔壁村的王婆子嘛,一会她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怎么找我给你说媒啊!”李爽笑着回道。
“是给你说媒,听说还是你暗恋过的初中女同学呢!这下你算是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了!人生四大喜,一下子让你占到两个,够你偷笑的了。”
“啊!不会吧?真是那个?”大峰惊异的看着妹妹说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小枫一副笃定的样子。
“啊!妈,妈!”李爽一听就急了,连忙朝着母亲叫道。
“菜好像不够热,我,我再去看看。”母亲一听小枫提前暴露了她的意图,有些慌张的朝后走去。
“妈,你别走,是不是真的!”
“好像吧,王婆子跟我提过一次,我说还是要看你的意思,这不昨天你打电话回来,不知怎么的就让她给知道了,哎说不准的事情,我们先吃饭,先吃饭。”母亲絮絮叨叨的溜了。
留下李爽一个人在哪里苦思,他初中到底暗恋过那个女生,怎么好像大家都知道,就他一个人就不清楚呢?

 


第四章 人非草木(一)
李爽还想拉着母亲询问,但从外面冲进来的村里人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大家一边亲热的和李爽打着招呼,一边自己动手将院子里的座椅板凳摊开,有的人已经将厨房里的饭菜直接往上端了,像在自己家一样随意,这也就是为什么每个人都感觉到农村亲切的所在吧,少了很多的客气,多了许多的直白。
来的人中有很多已经叫不上名字了,除了乡亲邻里外,更多的是李爽的小学初中同学,除了极个别的几个外,其余的一个个从外表和谈吐来看,和城里面的人几乎没有区别。
不少都是专门请假回来的,这让李爽在激动之余,也感到了非常的自豪。
寒暄了大约半个小时,酒席就开始了,李家村很有威望的一个长辈首先端起酒杯说道:“虎娃子,当上公务员了,我们非常高兴,这不仅是长命家的喜事,更是我们李家村的喜事。听说现在搞什么廉政办公,我们也就不送什么礼了,大家按早以前的规矩,一人出几个菜,弄点小酒,乐呵乐呵,希望虎娃子以后当了大官,要多想想我们这些父老乡亲,不求你照顾,但求万一有什么冤情,能给我们主持个公道,别让我们想说理都找不到衙门口朝那边开。”
老人家快八十岁了,比李爽的爷爷岁数还大,虽然廉政这个东西目前和李爽八竿子打不到一块,但他话里的意思和逻辑却非常的清楚,让李爽感到惶恐的同时,心里也多了一份沉甸甸的压力,如果混不出个子鼠寅卯,真是无颜面对乡亲父老了。
一共八桌,一桌最少10杯,度数不是很高,但牌子却很杂,很多还是自家酿制的米酒,一圈下来,在新疆那里锻炼的酒量很大的李爽还是吐了两次,才算完成任务。
酒席中间还发生了很多趣事,这里就不一一表述了,从中午十二点开席,一直闹到下午三点多,人们才渐渐散去,其间福贵村长还特意过来敬了李爽一家人几杯,姿态放的很低,对于他的识趣,李爽很是满意。
吃完饭,不等母亲,姑姑动手,一帮子小媳妇,老妈子,就将锅碗瓢盆拾掇的干干净净,李爽被几个同学架着来到正房,喝的醉眼朦胧的他还想拉着他们再聊会的时候,一群大姑娘小媳妇簇拥着母亲和姑姑进来,将他们都赶了出去,只剩李爽一个男人,一时间大厅里莺声燕语,暗香浮动,还真有些进了女儿国的感觉。
虽然村里人打扮不如城里时尚,但胜在淳朴,率性,尤其是那些结了婚的小媳妇们,更是口无遮拦,说的李爽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他正纳闷这是唱的那出戏的时候,门帘一掀,一个头戴大花,惨白的脸上跟抹了三斤面粉一样的矮胖中年女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干练清秀的女子:一身碎花小短打,两条细长的胳膊露在外面,肌肤不白,但也不黑,透露着健康的小麦色;嘴唇殷红,面带桃色,看样子是精心打扮过;合体的坎肩,将丰满的胸部和纤细的腰肢都衬托的玲珑有致,七分短裤将一大截小腿露在外面,和村里的大部分女性不同的是,它的上面不见一丝赘肉,蹬在半高跟的褐色凉拖鞋上,显得别样的修长和莹润。高挑匀称的身躯,随随便便往那里一站,一种成熟而带着乡村野香般的女性魅力,扑面而来。
李爽一见那女子,神情顿时变得十分窘迫,他不但认得最后进来的那名女子,可以说对她非常熟悉,甚至很多时候,她都会出现在他的春梦中,一直伴随着李爽渡过那个冲动而懵懂的少年时代,就算是现在偶尔也会想起她。
她叫芳芳,李芳芳,比李爽大三岁,曾经是李家村最漂亮的姑娘,没有出嫁前就住在村东边的小河旁,家里住的只有母女三人,她的父亲常年在外打工,算是村子里比较富裕的一户人家,母亲长一般在村子里根本排不上号,但她父亲确实非常的英俊,芳芳和妹妹的长相随父亲。李爽七八岁的时候就经常光着屁股在她家门前玩水,再大一点就跟着更大的孩子去偷看她洗澡。可惜运气不好,第一次三个人一起过去的,只有他被抓住了,李爽现在依然清晰的记得,她含笑用手指弹他小弟弟时的羞愧场景。
那次过后李爽老实了好几年,上了初中后胆子又大了起来,几乎每年夏季到来,他都会爬上她家门前的歪脖子柳树,当然后来都是一个人偷偷进行的,为了争夺那颗柳树的所有权,李爽几乎和村里所有男孩子都干过架,和福贵的仇也就是那个时候结下的。
渐渐的,他不在满足于只有远远的偷偷看上两眼,就开始刻意接近比自己小二岁的芳芳的妹妹兰兰,兰兰虽然长的也很漂亮,但还没有开始发育的青涩身材,根本吸引不了李爽的目光。在村子里学习好的孩子一直被当成一块宝来对待,就算是犯了什么错,大人们都会用一种宽容的态度来对待,李爽的成绩就基于这个龌龊的念头开始狂飙,只用了一个学期就从年级最末的几名窜到最前面的几位了,还被当成典范来教育学校里的同学。初三的时候他基本上已经可以正大光明的去兰兰家帮她补习功课了,当然李爽的目的不单单是补习本身。
每次简单给兰兰讲解完,布置一些习题,李爽就堂而皇之的找芳芳玩去了。开始的时候是芳芳逗李爽,后来是李爽逗芳芳,再后来,该亲的亲了,该摸的摸了,对两性懵懵懂懂的李爽,那时还没有完全开窍,就遗憾的止步于这个阶段了。
后来等李爽上了高中,开始明白过来的时候,芳芳已经嫁到外村为人妇了,两人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再后来,随着他上大学,去支教,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
这次再看到昔日的钦慕对象,依然那样的美丽迷人,李爽的心开始怦怦的跳动起来,臆想着是不是她的丈夫死了,王婆子是不是要将她说给自己,但很快他意识到她们是来给兰兰说亲的,嘴里满是苦涩。

 

第四章 人非草木(二)
屋子里的无关的女人们也被赶出去,只剩下居中而坐的母亲和姑姑,靠门边坐着的王婆子和她身后的芳芳,李爽身边还有个将他死死按在座位上的表妹刘小枫。
“花子。”姑姑不满的瞪了小枫一眼,示意她赶快出去。
按照李家村的风俗,媒人上门给男方家提亲,一般是由家中的女性长辈或已婚妇女出面接待,女方的家人也必须是已婚的,实在没有近邻也可以帮忙出面,女方那边可来也可以不来,但男方当事人必须在场。反之,去女方家提亲也是一样。如果女方来人,并且男方也同意的话,当事人就会被赶走,然后由双方的女性家长进入彩礼、婚礼、婚期等一系列的探讨、定制之中。
这个风俗还是比较人性化,如果你提前得知,不希望和对方发生纠葛,完全可以逃避出去,媒人看到这种情况就完全了解了,不用再说什么废话。可惜今天李爽酒喝的太多,喝着喝着就完全忘记了这码事了,被人正好堵在家里。
“不碍事,不碍事,反正小花过两年也该出嫁了,早听听也有好处。”王婆子脸上的褶子都笑的皱成花了,不愧为专业人士,对十里八乡未婚男女年龄的了解程度,甚至比他们的亲属都清楚。
小枫才十六岁,还是个上高二的学生,闻言小脸顿时羞的通红,扭身就要朝外走,被李爽一把揪住手腕,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哀求道:“陪陪哥哥,我,我也怕。”
“扑哧”小枫乐了,原来一向被学校老师和村里人吹嘘的神乎其神的虎子哥也有怕的时候,她胆气一壮,挑衅的看着王婆子。可惜她装腔作势的表情完全白费了,王婆子早以将眼神转到李爽母亲那边。
“虎子妈,他姑,来的时候电话已经联系过了,都是一个村的,兰兰家的情况你们也了解,我就不多说了,今天就着重聊聊兰兰本人。兰兰长的怎么样,相信你们应该比我清楚,她姐没出嫁以前她只能算的是村里的二号人物,但高中毕业去县城上了一年的班后,那出落的简直比当年的芳芳还水灵,还漂亮。不说李家村了,就整个曲山县城都再找不出这么漂亮的姑娘了。这不,前年又考上了大专,听说学校里面追她的男孩子,从食堂门口一直可以排到教学楼里,还是转了几个圈的,愣是没排下。”
“咯咯。”小枫听到王婆子说的也太夸张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当然了,小枫也很漂亮,长大了不会比你兰兰姐差的。兰兰呢,不但长的漂亮,学识又高,而且还非常的贤惠...”
王婆子简直可以说是妙语连珠,口生莲花,将兰兰夸的天上少有,地上绝无,如果不是李爽和兰兰认识,单听她的这番话早就心动不已了。
李爽偷偷用眼角窥坐的视着含笑端芳芳,却被逮了个正着,芳芳朝他扬扬下颌,眨眨眼睛,示意他发表发表意见。
没有芳芳在,李爽肯定会直接拒绝王婆子的来意,对于兰兰的记忆他还停留在梳两个小辫子,犹如青苹果一般小女孩的印象中,根本无所谓喜欢与否,突然要他和她谈婚论嫁,一时根本转不过弯来。
但正因为芳芳的存在,让李爽分外的为难,这个曾经引导他熟悉女性生理结构的女性,在他心中一直是个美好而又秘密的存在,他不忍也不愿意让她失望,却又不想轻易将自己一辈子就这么交代了,李爽纠结不已。
看到母亲询问的目光,李爽赶快将头转到另一边,又看到姑姑期待的眼神,再加上小枫在一旁煽风点火的附和,让他感到十分的恼火,正想狠心拒绝,却听到芳芳柔柔的声音响起:“虎子和兰兰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毕竟分开这么多年了,年轻人的事情还是应该让他们自己解决吧。这次我来一是祝贺虎子考上公务员,二是和虎子打个商量。”芳芳将头转向李爽道:“你不是还没有女朋友吗!就先和兰兰处处,现在不都流行搞对象嘛,谈谈再说,我保证兰兰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要比我这个姐姐优秀多了。”
芳芳说到这里还捉黠的朝李爽使了个眼色,扑闪的眼睛好像在说:你明白我什么意思的哦!
李爽看着那暧昧的眼神时,心里一阵的激动,少年时期两人间那旖旎的场景再次浮现心头,整个人如掉进火炉一般,呼吸困难,燥热无比。
母亲是从小看着兰兰长大的,不但对她的人,而且对她家里的条件都非常的满意,也知道附近几个村子里适婚的男性家里托的媒人,都快将兰兰家的门槛踏平了,人家是谁也看不上眼。
昨天听到王婆子说人家主动来向她儿子提亲,想起儿子小的时候经常往兰兰家里跑,激动的马上应承下来,谁知事到临头儿子却一脸的惫懒,还有些不情不愿。母亲恼火之余,也不敢擅自主张,毕竟儿子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而且现在又成了国家干部。正感为难的时候,突然听到芳芳如此一说,她明显松了一口气,大包大揽道:“这件事情我能做主,就让虎子和兰兰先处处,说不定,到时还需要王婆您帮我们家虎子去兰兰家提亲呢。”
既然不需要马上定亲,李爽也将心放回了肚子里,他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那个小丫头还对自己念念不忘,多少有些得意,也就不再表示反对,默认下来。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气氛变得轻松起来,母亲,姑姑等几个女人又聊了一些家长里短,就喊李爽去去送送王婆子和芳芳,当然王婆子的红包是不能少的。
才出大门,王婆子接了个电话,先告辞了,剩下的两人一前一后默默朝着小河边走着,李爽几次想要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看就快到兰兰家了,一咬牙,紧赶两步追上芳芳,问道:“你,你这些年过的好吗?”
“扑哧”芳芳闻言乐了,“怎么变得跟个木头似的,我记得你原来可是伶牙俐齿、油嘴滑舌的哦。”说道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芳芳俏脸一红,神情突然变得有些扭捏,好像想到什么羞人的事情。
人和人接触就是那么怪,当一方退缩,另一方就紧逼,当一方不好意思,另一方就会变得没皮没脸。
李爽瞅见左右无人,一把抓住芳芳的胳膊,掌心处传来的熟悉的滑腻感觉,烫的他心头一热,话冲口而出,“芳芳,我想你,我这些年一直都在想你。”
“啊!”芳芳没有想到李爽这么胆大,一时愣在哪里,思绪一下被带到了那个炎热的夏季,一个喘着粗气的少年,用他颤抖的手掌,一边又一边的揉捏着她娇嫩的身躯。
芳芳的心在战栗,眼睛朦胧的都快滴出水珠,身体一软就想朝前倒去,倒在那个曾经无比温暖的怀里。但她马上清醒过来,那双曾经抚遍她全身的细嫩柔软手掌,如今已变得宽厚而粗糙,原来那个坏坏,白白的纤细少年,也长成大人了。
光阴如梭,物是人非!
他们再也回不到那个青春懵懂的年代,也不该再继续那段不伦的情感。
芳芳眷恋的用手摩挲着按在自己肩头的大手,在李爽想进一步深入的时候,轻轻的但却非常坚决的将他推开。
看着李爽失落而痛苦的眼神,芳芳差一点就心软了,狠了狠心说道:“虎子,姐姐现在很幸福,你也要去寻找自己的幸福,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李爽的心瞬间从沸腾的高温降到了冰点,他什么都清楚,他什么都明白,但他就是割舍不了。李爽猛的上前一步,将面前那个柔软的身躯狠狠搂在怀里。力量之大,让芳芳觉得自己的腰都快要被紧箍着的粗壮手臂折断了。
“等我在单位稳定下来,我会联系兰兰的,不用替我担心!”
李爽走的非常干脆,非常决绝,芳芳一直目送着他宽厚而略显萧瑟的背影,消失在土墙麦秸之中,两颗晶莹的泪珠才缓缓落下。
李爽只在家里呆了三天,就不得不离开,如果说王婆子的到来,是给他的青春划上一个并不完美的句号,那张婆子、钱婆子,刘婆子的到来,就是开启了他成人世界无穷无尽的烦恼。
李家村附近并不是只有一个媒婆,王婆子不过是其中的佼佼者而已,其后两天,给李爽说媒的,提亲的,甚至是带着姑娘本人上门的络绎不绝,家里男人的背脊都挺直了许多,家里女人的脸上都笑开了花,他们老李家何时有过这么风光的时候呢!
只是当事人的李爽,不胜其烦,本来打算在家里好好陪陪家人休息五天的,这时却不得不提前离开。
荣耀归于黯淡,喧闹归于寂静。
这就是在家乡享受了超豪华待遇的李爽,一进入西华切身感触到的,让他清楚的认识到在这几百万人的繁华都市里,他也只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而已。

 

第五章 落脚之地(一)
坐最早的一班车来到西华,李爽看了下时间才上午九点钟。
小爷爷家是不能住了,再住下去,李爽怕自己忍不住和那个“三奶奶”冲突,到时候被扫地出门就难堪了。
西华市政府的行政办公大楼,以及一些市局,在李爽上大学的时候就开始往新城区搬迁,三四年了,农业局依然还坐落在老城区破烂的街道之中,从这点就可以看出,农业在西华市所处的尴尬位置。
建国时,西华还是个小县城,随着周边煤炭铁矿等的发现,这里很快建立起两大重工企业和一个钢铁冶炼厂,三大国企的从业人员和他们的家属,曾经一度十倍于当地的居民。
两三年后,就撤县改市,在八十年代初期,是西华最辉煌的时候,国家三分之一的钢材,五分之一的煤炭,都产自这里。但随着市场经济的到来,过度的开采和国企的没落,让西华一衰再衰,九十年代初的时候,城市人均收入全国倒数第三。
九十年代中期,西华凭借着在西部优势的地理位置,和国家西部大开发的口号,再次站了起来,经过十多年的发展,终于迎来了它第二次的春天。
对于整个西华人来说,这是个新旧交替的时期,这是个老城新城并存的时期,这也是道德溃糜的时期。
坐着公交车横穿老城区,不到十几分钟的时间里,李爽就看到三条类似于红灯区的街道。当然了,这些场所早上是很少有开门的,街道两边林立的发廊、按摩厅一个个大门紧闭,和旁边街道的喧闹形成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