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都不知道啊?当然是尚书令易正中大人啊。早就听闻易倾城是个倾国倾城美女,好多王侯贵族上门提亲,易大人都拒之门外,看来易大人早就把眼光放在了最高处啊。”
“照你这么说,那今天这出戏可是早己安排好了,那个易倾城真是人比花更美,看来易大人迟早要变成国舅了啊。”
“这以后的事儿谁也拿不准,你还是少讲点,快走吧。”话毕,两人皆低下头去,快步消失在人群中。
若琬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望着路边飘落的梅花暗暗出神,官场如此复杂,为了生存不择手段,为了利欲贪赃枉法,为了权势栽赃陷害,整日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最终得到的也未必能是静心片刻来欣赏的一枝梅花。她一定要和暄之远离这纷扰的喧嚣之地。脑子一下子回忆起亭子那一幕,用手轻触了一下红唇,脸上一热,低头抿嘴偷笑起来。随手摸了一下胸前,顿时脑中一片空白,“项链呢?我的项链不见了!”
暄之看着若琬空空的脖颈,心中一紧,他知道这条项链对她有多重要,看着此刻她刷白的脸,就知道她有多害怕。
“不要急,一定可以找到的。刚才在亭子时,我还看见在你脖子上呢。你在这儿等我,我去亭子那边看看。”说完,一道修长的紫色影子很快消失在夜色中。望着人渐渐稀少的林荫石道,若琬有些担忧的向亭子方向缓缓寻去,大红的灯笼高挂两旁,朦胧的烛光给铺满花瓣的路面涂上了红晕,天上月辉横斜,地上斑驳树影,光影交错,似人影若隐若现。
“哎呦,这是什么呀?挺着奴才的脚怪疼的。”一个尖利的声音从前方不远处传来,若琬心一惊,闻声跑去。定睛一看,那人手中敞放着的果然是她的梅花玉石,两眼顿感发酸,强忍住眼泪,稳住语气说道:“不好意思,这是我的项链。”
“是你的?”那人一脸诧异,打量着眼前一身青衣的若琬,“一个小厮竟然会有如此珍贵的项链?”
“这条项链是我娘留给我的,是我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若琬不卑不亢的说道,并未注意到那人身旁还有一人。
“好大的胆子,一个奴才竟然敢在皇上面前自称‘我’,你不想活了吧!来人呐!”尖利如刀的声音,直刺入若琬耳膜。若琬心中一顫,没有想到面前之人竟然是当今圣上,暄之的弟弟。忙要低下头行礼赔罪。
“成公公,这么晚就不要再惊扰一番了。还给他吧。”一阵低沉的清亮嗓音,如饮甘酪,令人心旷神怡。若琬偷瞄着他的衣服下摆,明黄色镶金锦袍上绣着十二章纹饰,腰挂蓝色螭龙玉佩,脚穿绣龙金皮靴,十分雍容华贵。
“你在贤王府当差?”皇上淡淡的问道。
“嗯?”若琬一脸愕然,怎么会?宴会上有文武百官在场,皇上竟然会注意到王爷身边的一个小厮,若琬顿时觉得头上方的人令人心生畏惧,深沉的可怕。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若琬慢慢抬起头,一双黑褐色眼瞳在灰暗中迸发出锐利的光芒,晃动的光影中可以辨出轮廓分明的五官,俊朗的容颜上浮现出一丝王者的傲气。黑褐色瞳眸凝视她片刻,突然发出一丝冷笑,又似是在喃喃自语。
“可惜啊,皇兄也不过尔尔,”说着,他转身慢悠悠地向雪苑出口方向走去,健硕高大的身影霸气十足,身边的成公公紧跟其后,放肆的笑声还回荡林中。“易倾城果然是个绝色女子。”
“若琬——”
良久,直到听到暄之的轻唤,若琬才缓过神来,垂首凝视着手中已经碎成几块的玉石,泪水静静滑过脸颊,溅在玉上,莹泽闪烁,暄之看着泪如雨下的憔悴人儿,静默的把她搂进怀中,任她的泪水浸湿胸襟。
这一晚,夜凉如冰,心——更凉.
第四章 若雪
待小丫头梅柳从二夫人那儿回来,小姐早已不在房内,梅柳放下手中的新衣物,走进内屋又寻了一番,终是放弃。
每年大年三十,二夫人都会吩咐她去拿几件新衣和一些零碎的玉簪珠花回屋给小姐穿戴梳妆。二夫人的用意自然是要让那位平日难以见到的梅大人知道即使他对这个女儿漠不关心,他也不必心生亏欠,他给了她锦衣玉食的生活,让她和其他的大家闺秀一样养尊处优,这一切都是他给的!这就够了!作为他的妻子,为他做到这样也就够了。
此刻伫立在梅树下的人心里想的恰恰背道而驰,空空的脖颈,空空的心,眼底的悲伤情绪浓得化不开,潜移默化地扩散至全身。
这时远处传来一群嬉闹声,众人拥簇着一名红衣少女朝这边过来。上好的红色缎布上绽开出一朵朵硕大的牡丹花,娇艳欲滴,更衬得少女如雪的肌肤柔润光泽,白净的面容施粉浓艳,柳眉细挑,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高傲之姿。此女正是梅濂与三夫人所生的女儿,现今梅府的大小姐——梅若雪。
顿时笑声嘎然而止,少女面露不悦。
“你怎么在这儿?”
梅树下一身素衣,衣角轻飘,身后的长发用一支玉钗简单的绾成了一个髻,清冷而独立。若琬转过身对眼前的女子略微行了一个礼,“姐姐。”
若雪款款走上前,挥手给了她一记耳光,一个鲜红的掌印赫然挂在了若琬脸上。
“怎么?跟你说的话都当耳边风了是吧?这里是你可以随便进的吗?”
“我只想看看娘种的这棵树。”若琬用手捂住半张发烫的脸,使劲地睁大双眼,好让眼泪不轻易掉落下来。
“这里已经不是你娘的住处了,现在住在这里的是我娘——梅府的三夫人!”若雪悻悻然的说道,“梅三——,去拿刀把这树给砍了!眼不见为净!”
说完,一个年轻小厮从她身后的人群礼跑出来。
“求求你不要砍!”若琬慌张地拉住她的衣袖,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再也无力阻挡,不可以砍的!不可以!那是娘为她栽的树,是陪伴她和暄之一起长大的树,有着她所有美好回忆的树,不能砍的!“姐姐,我保证以后没有你的允许,再也不踏进这里了。我发誓!我发誓求求你不要砍!”
若雪拽掉她的手,冷哼一声,玉手轻扬,只见那年轻小厮便又退回了原处,“记住你说的话。”
若琬绷紧的心终于松弛下来。忽然感觉头上一松,乌黑的发丝如瀑披泻而下,玉钗早已到了若雪手中,她冷眉一挑,便将它扔给了身旁的一个丫鬟,“小萃,赏给你了。”
“谢谢小姐。”小萃欣喜地接住,立马将玉钗收入袖中。若畹低头咬紧绛唇,没什么好委屈的,若琬!不是早就习惯了吗?她是姐姐,还把树给你留下了,已经很好了不是吗?忍一下就好了。
“不要怪我心狠,本来就是你们欠我们的,这只是你的报应而已,还有”若雪说着嘴角浮出一丝冷笑,“我只把若芷和烟岚当成妹妹。”若琬面露苦涩,心里一片冰凉,原来她这么恨,也对!三娘才是爹的结发妻子,她和娘才是不该出现的人,她应该恨的!只是以为已经不在乎了,原来有些东西永远也无法习惯的!
若雪十分满意的欣赏着她的表情,纤腰回转,拂袖一挥,在众人的簇拥下悠然离去,那婀娜的身段仿佛炽热的火焰,红艳灼人。
第五章 同是无眠人
当小姐进屋时,梅柳着实被她吓了一跳,一身单薄的衣衫,脸色半红半白,凌乱的头发夹着几朵梅花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梅柳立即把她拉到暖炉边,取来厚棉袄裹在她身上,又倒了杯热茶放在她手心,过了许久那娇瘦的身子才停止了发抖。梅柳一脸担忧地瞧着小姐,千万不要和往年一样啊!结果到了未时,若琬就头热眼昏,咳嗽不止,卧病在床了。
眼前有梅花瓣飘落,抬头望去是那棵梅树上已长满了妃色的梅花,成片成片的花瓣从头顶飞落下来,一直飘、一直飘、、、,暄之穿着厚厚的白裘衣,拉着她绕着树不停的奔跑,娘手拿白绢,站在一旁不时叮嘱着小心滑倒,可是暄之依旧拉着她跑,直到气喘吁吁,红透热面,稚气的脸蛋上还是那样笑靥如花,她也跟着“咯咯——”笑起来。若琬觉得好久没有这样心情舒畅了,三个人就这样一直笑着——突然树下出现了一个红艳似火的身影,若雪狂妄的冷笑着,身后的梅三阴笑地拿着砍刀劈向树干,她惊惶地看向两边,娘不见了,暄之也不见了,只剩下若雪尖利的笑声:啊哈哈——这是你欠我的、、、是你的报应、、、啊哈哈!、、、不要!不要!、、、
“不要!”若婉一声喊叫,猛地坐起身来,扫了一眼房内,已是深夜,朦胧的烛光照得房内一片荤红。“琬儿,又做恶梦了?”这时床侧边传来一阵温柔的男音,若琬侧头,暄之正披着皮袄坐在床边,一脸关切的注视着她。“快把衣服披上,我给你倒杯热茶。”
若琬接过茶,暄之将她身后的枕头垒起来,扶她靠在上面。看她一脸憔悴,心生生起一丝埋怨,又不敢把语气放得太重,最终只得变成了一阵叹息。
“对不起”
“反正王府里我早就交代好了,今晚不回去了。”暄之边说边帮她掖紧了被角,接着握紧她冰凉的手背,眼波深邃地凝视着她,“你可以对不起我,但是不能对不起自己。”
“除夕晚宴过了吗?爹应该又要”若琬轻抿了一下嘴唇,欲言又止。爹是不会在乎的,也许没有她这个女儿更好吧?
“你呀,又在胡思乱想了。”暄之轻拍了一下她的头,那力道更像是摸了一下,这丫头心里又该难受了。“若芷和克彦都来看过你,听他们讲你爹在吃饭的时候有问起过你,那桌上的药就是他吩咐人送过来的。”
若琬睇了一眼圆桌上的小方盒,眼角闪过一丝欣喜,这一幕却逃不过那明亮的双眸,暄之眼里流露出一丝疼惜。
这时梅柳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走进来,看到半倚着身子的小姐,惊喜万分,“小姐,你醒啦!暄少爷都在床边守了你几个时辰了。”
说着小心翼翼地将碗递给了暄之,又接着问道:“小姐饿不饿?我去厨房再弄一碗来。”
“不用了,你也折腾了一天,进来歇歇脚吧。”
“呵呵!还是暄——”梅柳拿起桌子上的小方盒,正要说话,却被暄之抢言道:“哎呀——,这个面怎么有点咸,是不是盐放多了?”
“真的?”小丫头凑上前去,却发现暄少爷背着小姐一个劲儿的对她挤眉弄眼,一脸诧异地盯着暄少爷,忽然俯瞄了一眼手中的盒子,心思聪颖的她立马心领神会,接过汤碗,放下小方盒,又跑了出去。
“这个梅大厨真是的,大年三十就想偷懒,我拿去给暄少爷换一碗。”
“你慢点儿跑,小心摔跤!”若琬坐在床上,轻轻地摇头,脸上浮起一丝苍白的微笑。
“好像下雪了。”暄之望着窗外,喃喃地说道。闻之,若琬将目光移向了窗外,许多银白色的小点在飞,犹如竹外疏花,迎风落瓣,在孤寂的黑夜中绽开—回旋——落地,无声无息。手——又习惯性地抚上脖项,隐隐地,心为何隐隐地感到一丝不安呢?
玉珍坊内——
“又下雪了。”屋内传来一声叹息,二楼的窗扇被推开了一点缝隙,一抹绿影宁宁伫在窗前,眺望着远处地点点灯火。房间里的装饰十分精致,红梁白壁上,雕花戏蝶舞,罗帏绕柱,彩绘地毯在脚下层层展开,红木圆桌上香猊袅袅,暖香浮动。这时水晶珠串帘被撩开,一个身穿茜色棉袍衣的清朗男子慢慢地走进帘内,在桌边坐下。
“谁会想到才名满京城的梅家三小姐大年夜会在我这小小的玉珍坊呢?”
“易袖,你也取笑我?”窗边的人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瞟过男子一眼,又望向窗外,樱唇开阖间,似是自言自语。“爹爱的人明明是三娘,却还娶了大娘和我娘,男人——成亲和爱情是两回事吧?”
男子笑而不答,答案永远只有自己心中知晓。清秀的面容上一双飘忽般眼睛,让人难以看清他的情绪。他将一个紫檀木盒放置在绣花桌幔上,“这是贤王昨天深夜送过来的,看起来对他很重要,再三叮嘱我想办法弄好它。”
拉回窗扇,若芷莲步慵懒地移回桌边,玉指轻启,盒内纯白的羊毛铺垫上,一块四分五裂的梅花玉石,莹光熠熠,香椟碎玉,着实令人惋惜。“能弄好吗?”
“西南藩地盛产一种胶,要等些日子才来运进京。”男子从袖中拿出一块雪白的丝绢,闭目嗅着香味,样子像极了妩媚的女人,“不过,弄好了也会有裂痕的。”
若芷拿起其中的一个玉块,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翦水般的黑瞳渐渐蒙上一层雾气,“为什么是她?明明是我先认识的。”
“皇上,你怎么一个人站在殿门口,小心着凉!”巍峨的宫殿门阶前,一个颀长的身影肃然而立,身后的人急忙给他批上了一件厚厚的裘衣。
“韶华易逝,光阴荏苒。又是一年了。”冷风轻轻地掠起他的发丝,孤傲的俊颜带着一丝怅惘,目如点漆,深不见底,淡漠的语气好似在扪心自问,“高处不胜寒,朕注定要成为孤家寡人吗?”
“皇上,您勤政爱民,日夜操劳,现在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您现在也应该为自己想想了,您亲政两年,可后宫如今还是空置啊。”一旁的成公公一边小心翼翼地说着,一边揣测着皇上的反应,真不知道这个圣上心里是怎样想的,都已经十九岁了,却迟迟不肯纳妃。唉!试问哪个奴才能真正猜透主人的心思,何况此人还是这天下的主宰者。
黑暗中一阵静默,只有眼前的雪花在不停地洒落,台阶前的人依旧保持着原样,看不出任何情绪。过了许久,侧过身来,“成公公,回殿吧。”
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佳境难入梦,同是无眠人。
明日春秋里,惟恐多风霜
第六章 种子(一)
一晃眼过去了十多天,若琬的病也早已痊愈,每天呆在自己的闺房内倒显得十分兴奋,因为暄之告诉她,爹已经允许她在贤王府过元宵节,她终于可以去看看暄之的家了,以后她也会住在那里的,还要带上她的小丫环梅柳。
“小姐——,贤王府的轿子已经到了。”梅柳急急忙忙地跑进屋,一说到要去贤王府,她可是比若琬这个主子还要心急,翻箱倒柜地忙活起来。
经过梅柳的一番折腾,若琬最后穿了一件柳黄色襦裙,外套一件月白大氅。宝髻松松简单地插着一根金钿,蛾眉轻描,丹砂淡抹,秀美的容颜上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波光涟涟,让人顾盼生辉。等到主仆二人到达府门前时,天色已经暗下来,街道上彩灯初起,渐渐开始热闹起来了,当几个轿夫见到若琬时脸上一惊,原本烦躁不安的情绪也被抵了下去。若琬回头仰望了一眼,她都不知道现在的梅府原来看起来这么气派,心里一阵酸涩,转头不忍再视,待人揭起帘子,就直接钻进了轿中。
“小姐,快到了!”轿外传来梅柳欢快的叫声,若琬撩开轿窗的一角,瞄向前方。
金碧辉煌的府第前高挂着两盏大红灯笼,宽敞地石阶前站着一群人,其中一个修长的身影临风玉立,墨玉般的发丝随着紫金发带在风中飞扬,身上穿着华丽的紫金锦袍,在夜色中流光溢彩。绝美的容颜上依然是那亘古不变的温柔笑靥,如皓月当空,直耀人心。若琬看得眼睛有些湿润,记忆在此刻定格,这美轮美奂的画面已经永远镌刻在心底,只有他永远会耐心等着她,她一定要做个好妻子,以后也要这样天天等着他回家。若琬暗暗在心里下决定,一定要做个贤妻良母,至少不能像若雪那样凶蛮。
停轿后,一只温暖的大手将她牵了出来,他身边的仆人都毕恭毕敬地对她行了礼,从他们的眼中可以看出每个人都充满善意,她莞尔一笑,所有人脸上也都挂起了一丝笑意。
“应该亲自去接你的,但是这边不亲自布置又不行。”暄之一脸歉意地说道,是他太大意了,虽然是为了让她开心才要亲自指挥,可是再重要的事也比不上她的安全重要。尽管不会发生什么事,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万一,都是自己太大意了!“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这里?不喜欢的地方讲了可以改掉。”
“我喜欢这里。”若琬笑着露出了两个迷人地酒窝,硬是让周遭地人看傻了眼,不是美得倾国倾城,却甜得沁人心肺。暄之也是一愣,一直那么伤心地琬儿,实在是很久没有见她这样笑了,竟然有点惊住了。
“真的喜欢?”暄之还是有些不敢确信,怕她是不想辜负了他的心意才说喜欢的。若琬盯着他深黑的双瞳,眼神变得认真而坚定,语气却在撒娇。傻瓜!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都喜欢。
“真的,你一定要赶快把我娶进来。”
嘘——嘣——!
一声钝响,舜安城静寂的夜空绽出一朵巨大而绚丽的花朵,光芒四耀。
“好漂亮啊!”一个小青年仰头望向天空,激动地抓住旁边身材高大的人。那人身穿一件绛紫锦袍,头束玉冠,风度翩翩,气宇轩昂。此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是小青年浑然不觉,结果此人脸色越变越阴沉,要是在宫中,他早将这个小青年重重责罚了!头顶上的烟花不停地放着,他抬头仰视,不过现在国泰民安,总算是值得欣慰了!
这时一个路人不小心撞了上来,小青年张口责骂起来,那路人连忙低着头赔了个不是,“对不起啊,这位公子。都怪小人走路不长眼睛。”
“没事儿,你走吧!”
“谢谢公子!”那个路人点了下头,侧身正要离开。突然一道绿影挡住了他的去路,杏眼微眯,斜眼瞅着他,“且慢!你好象还有什么东西忘记还给这位公子了?!”

第七章 种子(二)
那个路人闻之猛地抬起头,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面前这个俊俏白净的绿衣公子一脸玩味的笑意,眸中射出的利光好似把他照个透彻,手中的折扇直指他那藏于袖中的右手,“还不拿出来?要我把那边的官差大哥喊过来吗?”
那人盯着他,踌躇了半响,有些不甘地将东西扔到他手上,便立马消失在了人群之中。绿衣公子瞧了瞧手中的东西,一块浑体通透的蓝色螭龙玉佩,温润质地,十分难得。嘴角随即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还给你。”说完,绿衣公子轻轻一掷,小青年急忙上前接住了玉佩,然后用双手将玉佩呈给了玉佩的主人。
“易袖,我们走吧!”绿衣公子对着身旁一个清秀男子说完,转身便要离去。这时小青年跑到他前面,毕恭毕敬地说道:“公子请留步,刚才多亏公子帮我家公子要回了玉佩,一品香就在前面,我家公子想请你喝两杯,说是要多谢公子。”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你家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
“公子是好人,何必让我们这些下人为难了。”小青年依旧站在他们前面,丝毫没有要退让的意思,绿衣公子身旁的清秀男子眼里闪过一丝不悦,“看来你家公子很喜欢强人所难啊——”
“易袖——”绿衣公子挥扇打断他的话,随即十分有礼地回答道,“盛情难却,看来我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
“公子请——”小青年抬手一指,让绿衣公子先行,却把清秀男子拦了下来,“请恕小人无礼,我家公子说了只请这位公子一人。”
“你——”清秀男子有些气结,但立马就调整了过来,“这一品香可不是只有你家公子能去的!”
绿衣公子回眸一笑,“易袖,你就在这儿等吧,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瞧向那双黑褐色瞳眸,一如幽井下的清水,深不见底。可惜心里只有那一双温柔如水的眼睛,杏眼一闪,黯意尽扫,彬彬有礼地示意让玉佩主人先行。那人不语,刀刻般的轮廓精致分明,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顺意抬步傲然走在了前面。
“若——弟!”一声焦急地轻唤,杏眼斜睇到大门台阶左侧的一个修长的茜色身影,嘴角浮起一抹浅笑,“原来是你啊,你怎么跑到这儿来等了?”
“你没事儿吧?”
“呵呵,你觉得能出什么事?”
“他们——”茜衣男子刚想说什么,一眼瞟到对方手上那件泛着蓝光的东西,不由得一惊,“这是——”
“他送给我了。”绿衣公子一脸笑意,却看不出任何情绪。“这块玉应该非常值钱吧!”
茜衣男子紧紧地盯着那块玉佩,玉身雕刻精细,龙纹若隐若现,飘忽地眼神变得幽幽起来,“其实第一眼看到它时我就有点怀疑了,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是块蓝色螭龙玉佩,这天下只有一个人才会有的。”
“我知道。”绿衣公子并不惊讶,反倒笑意更浓了,浓得令人心怵,却又感到几多凄凉。

“你——”男子一脸惊诧,那面若挑花般的容颜,竟然有点点泪光在眼角徘徊,和平时那个云淡风轻、闲云野鹤的人判若两个。莫非——,心不由得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