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
“哦,杨老师再见!”
挂了电话,凌凌还没从惊讶中回神,看看手表问:“筱郁,你见过导师周末八点半找学生谈事情的吗?”
“你的变态老师什么事干不出来啊!”
“有道理。还真是没有最变态,只有更变态!”
“咦?凌凌,你老板长得什么样?真的很丑吗?”筱郁随口问,“为什么你每次说他长得吓人,你同学都说你眼神有问题。”
凌凌望着天花板答:“丑不丑不重要,但他专爱有事没事突然冒出来吓人,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很是考验人的心理素质。连我这么好的心理承受力,都被他吓出心律不齐的不良反应。”
“哦!”
“其实长得吓人也没关系。”凌凌提起自己的导师,便是满腹止不住的怨言:“关键是他的性格太怪异了,阴晴不定,有时候几天不找我,有时候半夜三更打电话问我课题进展如何。他还事事追求完美,要求严格,一个微米的误差都要让我重算三天。他还天天逼着我翻译文献,我英语四级六次没过,六次啊!简直是想逼死我…总而言之,这种男人到现在找不到老婆一点不稀奇,长了眼睛的女人都不会看上他!”
筱郁不解地问:“凌凌,你当初为什么选他做导师?”
“为了争一口气!”凌凌又看看表,时间还早,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语气说,“我本科学电子的,那东西真不是人学的。我补考通知单能钉成一本书,自信心严重受打击,所以人生追求就是顺利毕业,嫁个好男人,了此残生!没想到本科毕业答辩的时候,这个变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问了我一堆莫明其妙的问题。一个白痴问的问题,十个天才也回答不上来啊!”
筱郁点头称是,顺便加了句:“我觉得一个天才提出的问题,十个白痴更回答不上来的。”
换来凌凌一个哀怨的眼神。
筱郁保持缄默,听凌凌继续说:“他认为我的毕业设计毫无价值也就算了,他居然还说我这样的设计都能毕业,大学生的综合素质不可能提高。你说我冤不冤,大学的教学质量下降,大学生面临就业难关,跟我有什么关系?”
筱郁点头附和。
凌凌叹了口气,恨恨地踩踩地板:“就因为他一句话,我被院里延迟毕业一年。好在双学位在读,没什么影响,不然我非跳楼给他看!”
“所以你报了他的研究生,想证明给他看,什么叫人才!”
“算是吧!后来我特意打听了一下,听说他是材料学院刚归国的老师,叫杨岚航,我…”
“什么!”这次筱郁真被吓傻了,好在没喝水,不然肯定呛死。
凌凌不急不徐地问:“怎么了?”
“你别跟我说,你的变态导师是…”筱郁咽了咽口水,说:“杨——岚——航!”
“是啊。”
难怪凌凌每次抱怨自己遇人不淑,选错导师时,隔壁的肖肖都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现在在t大,你可以不知道校长是谁,但你要不知道杨岚航是谁,全校的女生都会鄙视你。如果说郑明皓是t大女生的梦中情人,那么杨岚航绝对是t大女生的梦中老公,他的受欢迎程度,只要看看上课200%的出勤率就知道了。
凌凌说他长得吓人?!她审美观真是令人强烈质疑。
“凌凌…”筱郁指指凌凌的明眸,“你是不是该配副眼镜?”
虽然影响美貌,该戴的也得戴。
“我视力很好,10。”
“可是,你真觉得杨岚航长得丑吗?我听很多女生说他超有魅力。”全校女生的观点是:这年头,长得帅不算什么,杨岚航这种长得帅有气质又有人格魅力的,那才是稀有品种!
“那是她们不了解他的为人。他长得也不是很丑,人品差了点而已!”
筱郁对杨岚航的好奇心被勾起来,正想和凌凌深入讨论一下某极品博导究竟人品差在什么地方,蛋糕店把水果蛋糕送来了,凌凌匆匆忙忙付了钱后,抱着蛋糕出门。
临走时,她留给筱郁一个千娇百媚的回眸:“我很快回来,不用想我。”
筱郁回她一个色色的坏笑:“我倒希望你不回来。”
这话题不太和谐了。凌凌狠狠抹了把汗,急忙关门离去。
女生宿舍楼下从来不缺站岗的男生,且十分壮观,有的焦躁踱步,有的在长椅上发呆,有的玩着手机…更有甚者在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书。
凌凌的视线四处搜寻,最终落在无光的墙角,无法移开,那里有一袭颀长的人影被模糊的路灯拖出一抹淡影,孤寂、萧索。
她记忆中的郑明皓不是这样的,他身上时刻张扬着无人羁绊的叛逆和轻狂,仿佛他的人生永远不存在制约。
可是现在,他真的变了,变得让她几乎认不出来。
墙角的人影看见她,踩灭香烟,迎向她,还向她展开双臂…
此情此景,凌凌毫不犹豫将手中的生日蛋糕递过去,塞在他的怀里。“呦!还给我准备了生日蛋糕?看来你心里还是有我的。”郑明皓有些惊喜。
“别自作多情,我只不过突然想吃奶油蛋糕而已。”
“白凌凌,你就不能说句我爱听的?”
她斩钉截铁答:“不能!”
那晚,凌凌以最快的速度陪郑明皓吃了碗麻辣面和一小块生日蛋糕,便借口杨岚航安排的工作没有完成,要去图书馆继续奋斗,把郑明皓打发了。郑明皓也没有勉强,送她到了图书馆前,只说了一句“保重!”,便离开了。
凌凌站在图书馆门前,看着郑明皓越来越模糊的背影,只觉得胃疼如刀绞。
吃了不合适的东西,就像爱了不适合的人,只有到身体某个部位以疼痛的方式抗议,你才意识到自己犯了错,却已来不及了。
忍着胃疼,凌凌熬夜至凌晨时分,终于把杨岚航给她的文献全部翻译完。她筋疲力尽地回到寝室,连衣服都没力气脱,便和衣躺在床上睡着了。
清晨,一阵急促的手机闹铃声响起,凌凌猛然从床上跳起来,飞速洗漱完毕,带着翻译好的资料奔去材料楼。材料楼里,阴气沉沉的走廊不时传来一阵阵怪异的轰鸣,震颤,伴随着试剂刺鼻的气味。凌凌捂着鼻子小心谨慎地走着每一步,时刻做好逃生的准备。
不是她胆小,是她对大学的素质教育没有信心,有些粗心大意的学生会把剧毒的液体随便一放,关门走人。
还有人用了大半年的化学试剂,完全不知道有毒,不戴口罩也就罢了,没事还用它洗洗样品,顺带洗洗手上的有机胶。不用质疑,这个学生就是她,白凌凌。
记得有一天,她在公共实验室用试剂洗着手上早已风干的有机胶,杨岚航进来看见,冲过来抓住她的手腕。脾气一向很好的他被气得脸色惨白,声音都在发颤:“你在干什么!”
“洗手。”价钱不贵,去污力蛮强的,凌凌心里嘀咕。
杨岚航立刻抓着她的手拼命用水冲,一遍遍搓着她的手,她白白嫩嫩的小手被他揉成红色,几乎脱了一层皮。
“杨老师?”他这算不算虐待学生?
&one的毒会渗入皮肤,你不知道?”
“啊?”她怎么会知道?她本科读的不是材料专业,研究生又没有师兄教,导师再细心也不能面面俱到。
“我会死吗?”凌凌吓得手都在颤抖,好像有点麻痹,眼前有点暗。
杨岚航看着她,看了许久,才说:“今天把常用试剂的特性看一遍,明天早上背给我听!”
抱着天书一样的文字背到半夜,凌凌对某教授责任感的欣赏被打击得烟消云散。她上qq找永远有多远发泄不满,结果人家只回了她一句:“你怎么不用硫酸洗手,去污力更强!”
凌凌被噎得无话可说,只能咽下怨气,继续膜拜科学家们花样繁多的发明创造。
不觉间,凌凌已走到实验室门口,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她看看时间,没到八点,原想赞赏一下自己的勤奋上进,液晶屏幕上的灰尘对她提出严肃抗议。
凌凌擦擦灰尘,端坐在电脑前,眼睛明明在认真看文献,鼠标上的手却不受控制地打开qq。
当她看见闪亮的头像,以最快的速度点了两下,发送消息。
凌凌:“你在?”
他很快回话:“这么早?”
凌凌:“没办法,老板召见,奉旨入宫!”
永远有多远:“那你怎么不去觐见?”
凌凌:“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上班的时间误差应该控制在一分钟以内,现在还差十分钟,咱先聊十分钟!”
他发了个默的表情!
凌凌扫了一眼令人眼花缭乱的英文,偷笑一下:“对了,我有段文献我没太读懂,不知道翻译得对不对,你再帮我翻译一下呗。”
“发过来吧。”
她快速从pdf文档上复制粘贴上大段文字,格式有点乱,少许的乱码,她料定对方英文水平和理解能力超乎常人,连修改都省了,直接发过去。
果不其然,不到五分钟,一段工整的中文发回来,最可爱的是他在专业术语和生僻词汇旁边为她加上了红色的注解。
“_!”凌凌发了个笑脸以示感激,附赠一句,“我爱死你了!”
这么智能的金山快译,她想不爱都难。
永远有多远:“我对你来说,不过是一个超智能的万能机器人。”
不,他不是!他是她最爱的人…
她从未见过他,也没听过他的声音,但在她心里,有一个清晰的影子。
他身材不高,因为他曾说过他不喜欢被美国人俯视的感觉。
他长得不帅,因为他曾说过他没有女朋友,没有女人会喜欢他那种男人。
他家境不好,因为他曾说过他的未来只能靠自己。
但他有学识,尽管他从不在她面前故意卖弄他的才学,文化底蕴是无法掩饰的。
他心思细腻,能把握她多变的情绪,不需要她要求,他总能猜到她需要什么。
他温柔宽容,漫长的时间,遥远的距离,他无声地体谅她,关心她,无欲无求。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见见他,想感受一下他掌心的温度,想听听他说话的声音。让她相信,他真实地存在,不是一个虚幻的号码。
“你怎么了?”他问。
凌凌:“没什么!有点想见你…”
永远有多远:“我会吓到你。”
“没事,我心理承受能力强。”不论他长成什么样子,她都不在乎。她只想看他一眼,记住他的样子,以后再梦到他就不会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她满心期待地等着他发照片过来,可他却忽然换了话题:“我记得你们实验室禁止聊qq。”
凌凌:“嘘!趁着那个变态还没来上班,我偷偷上一下。”
永远有多远:“如果被他抓到,他会怎么罚你?”
凌凌:“说不定让我翻译十篇英文文献。”光是想,她都会脊背发寒。
永远有多远:“哦,你等一下…”
他该不会在找照片吧?她单手撑着下颌,满眼期待地盯着屏幕。
“白凌凌!”
低沉的呼唤从身后传来,凌凌吓得手一软,下颌险些撞到桌子。慌慌张张站起来,凌凌扶住摇摇欲坠的椅子,吓得心在狂跳,好容易找到声音:“杨老师,您早!”
她怯怯偷看一眼门边的杨岚航,他也在看着她,眼光太深邃,令人捉摸不透,他的唇边噙着浅笑,她最讨厌这种深不可测的笑,让人有种强烈的不安全感。
“在聊天?”他问。
“嗯,遇到个朋友…”凌凌像做坏事被老师捉到的小学生,恨不能把头垂到地上。
杨岚航清了清嗓子,手指掩住唇边笑意,淡淡地说:“院里规定实验室禁止聊天。”
“还没到八点…”她看了一眼手表,八点整,误差小于一分钟。这个变态一定要把时间掐的这么精准么!
压下满腹幽怨,她小声说:“杨老师,我知道错了。”
“我让你翻译的文献翻译好了吗?”
“嗯嗯!”凌凌连连点头,“翻译好了。”
“好。我刚刚又查到几篇相关的文献…”他转身前扫了一眼屏幕上的对话栏,补充了一句,“也翻译成中文给我。”
没人性、没人性、没人性、没人性啊!她在心里诅咒他一百遍,脸上仍挂着无比尊敬的微笑,鞠躬:“谢谢杨老师!”
“不客气!”
凌凌从包里翻出u盘,跟着杨岚航走进他的办公室,主动把u盘插进他的电脑。见他熟练地复制了几篇文献,她特意数了一下,十篇!看来她越来越了解他的为人了。
杨岚航斜靠在舒适的真皮椅上,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的迹象。她只好主动开口:“您昨天说要谈直博的事。”
“坐吧。”
“谢谢!”她不安地坐在沙发上。
他端起桌边的茶,喝了一口,清清嗓子:“直博的压力很大吗?”
“有一点,我的基础不太好。”说话时,她一直看着自己的脚尖,样子委屈得像个小媳妇,其实她是怕泄露了眼神里的怨气。
“你不用有压力,直博成绩不够,可以考,专业课你不用担心,只要英语能过分数线。而且今年考不上,明年春季可以再考,不会影响你的课题进展和博士毕业,最多学籍晚一点。”
“我知道了。”
“下个月要开题了,你尽快把我给你的所有文献整理一下,写个综述给我,我看看你对课题的理解怎么样。”
一听到“文献综述”四个字,凌凌欲哭无泪,不知又要熬多少个通宵才能搞定。
“一周能完成吗?”杨岚航问。
“能!”她用力点点头,刚要离开,杨岚航忽然叫住她。
“等一下。”杨岚航顿了顿,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你是不是认为我对你太严格?”
“没有,没有!是我基础知识掌握得不够,英语又太差,达不到您的要求。”她说完,偷偷观察杨岚航的神色。他的手指放在唇边,略微掩饰一下嘴角荡起的笑意,他的眼神更幽深,似乎能看穿她恭敬背后隐藏的不满。
“您还有别的事吗?”
“没事了。”
“杨老师再见。”她乖巧地鞠躬,标准的讲文明,懂礼貌。
一出门,凌凌松了口气,拍拍胸口,心跳总算平稳。说实话,有杨岚航这样的老师,太考验心理承受力,她总感觉自己在被他当试验品研究着,算计着,太有压力了。
不过一想到网上还有人在等她,凌凌什么都顾不上细想,以最快的速度奔回实验室,飞快打字:“喂!在不在?”
永远有多远:“在,不好意思,刚刚有点事。”
凌凌:“现实太残酷了,我聊天被那个变态逮到!他不但让我翻译十篇文献,还要写综述,惨绝人寰的悲剧啊!他太狠毒了!太没人性了!太没天理了!”
永远有多远:“想听笑话吗?”
“好啊!”他真了解她,她现在急需安慰,缓解一下心理压力,做好晚上通宵奋战的准备工作。
很快,一条消息发来,她逐字逐句看着。“山上有一块巨石,一半做成了门槛,一半做成了佛像。有一天门槛对佛像说:‘这世间对我不公平,我们来自同一座山,我被千人踩万人踏,你却被天天祭拜,奉若神明!’佛像说:‘人世间很公平,你只需被工匠一劈两半,而我经历千锤万凿,忍受着剧痛和锤炼,才成为一尊佛像。’我心目中的白凌凌,不会甘愿做一个门槛!”
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她努力仰起头,让自己笑得甜美。
又一条消息显示在屏幕上,她看着,看了好久好久。
永远有多远:“我相信你能成为更好的自己,你能摆脱心里的阴影!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值得男人陪伴你一生一世!”
她颤抖着手指,发了个笑脸过去:“_!你现在讲笑话越来越好笑了。”
“不是一直都很好笑吗?”
好笑才怪呢!
虽然不舍,她还是告诉他:“不和你聊了,一会儿被那个变态抓到,说不定再加十篇!”
“好吧,那你慢慢翻译。需要我帮忙,随时来找我。”
“好。”眨眨湿润的眼睛,她笑着告诉他:“谢谢你的笑话,很好笑!!!_”
他不再回复,她又把聊天记录看了三遍,低头再看看手中拷贝了文献的u盘,再也不觉得痛苦了。
这个世界是公平的,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没有经过千锤万凿的锤炼,怎么可能成为一尊万人膜拜的佛像?也许,那个变态也不是她想的那么变态。
【第二章】感谢命运让我们相遇
凌凌抱着打印好的十篇文献,坐在梧桐树下的长椅上认真读着,斑驳的树影照在一串串字母上,令枯燥的单词多了几分生动的颜色。看得累了,她闭上眼睛,呼吸着树叶清爽的味道,然后仰起头,让阳光洒在她微笑的脸上。
她喜欢t大,从小就喜欢。她不顾所有人的劝阻,放弃了擅长的文科,拼尽全力考入这所理工科院校,只因为最疼她的爸爸毕业于这所学校。
如今细算起来,她来t大已经六年了。记忆中,她挽着妈妈的手雀跃地走进校园,坐在这个长椅上和妈妈展望美好未来,仿佛就是昨日…那一日,她十八岁,提着大包小包走进寝室时,身上穿着褪了色的牛仔上衣,泛旧的牛仔长裤,一根粗粗的马尾辫用质朴的头绳束着。
那天,室友第一次见面,都很客气,所以没人告诉她,她当时的样子有多朴实。等到大二时,睡在她下铺的姐妹兼密友陈涟涟终于看不下去了,问她:“凌凌,要不我陪你去逛街买衣服吧?”
彼时,她正躺在床上自甘堕落:“我柜子里有很多衣服。”
“我前几天看见一条特别漂亮的裙子,特别适合你,我带你去试试吧?”
“穿漂亮裙子能过四级吗?”她抬头,眨着眼睛问涟涟。
涟涟爬上她的床,抢走她的枕头:“凌凌,四级不过下次再考呗!”
“不考了,太受刺激。”全寝室就她一个人没过。她原本以为自己不够努力,一大清早去图书馆重新膜拜了一遍英语四级的真题,结果发现不是她英语基础不好,而是四级的出题专家太高深莫测,那根本不是她的思维能领会的出题思路。她自信心受到了严重打击,当即带着满腔的悲愤回寝室自甘堕落。
“那我陪你去自习吧?”涟涟继续抚慰她。
“不去了,去也白去,浪费学校资源!”
刚到t大时,她下定决心好好学习,可她的脑子好像石头做的,电路图怎么画都是不导通,三极管她越看越不顺眼,恨不得把它咬碎吃了。至于那些抽象的理论课,更不用提了,简直就是天书。当初她实在不该听外公的话,学这个破专业。
涟涟翻翻白眼,一副“你没救了”的表情。涟涟这种次次拿奖学金的好学生,怎么会了解她自信心严重受创的痛苦。
正在美容养颜的蒋琳闻言,拍拍脸上半干的面膜,仰起一张淡绿色的女鬼脸答:“凌凌,依我看,你还是去勾搭一个好男人吧,好男人会陪你上自习,帮你补习英语,帮你过四级啦。”
一提到“好男人”,凌凌一骨碌翻身坐起来,双眼放蓝光:“好主意!趁着t大男女比例失调,我应该抓住机会找个好男人。”
“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介绍介绍。”蒋琳眨着眼睛问。
“我要求不高,长得别太帅,家里条件别太好,上进,踏实,年龄差距十岁以内,我都能接受。哦,脾气好点,不然会被我这笨脑子气死…”
她的条件还没说完,涟涟气得用枕头砸她:“你这猪脑子,这种男人咱学校遍地都是,还用找?你从窗户丢个绣球下去,砸一个准一个。”
“我还没说完呢。”凌凌又补充上最重要的一条,“他要能陪我一生一世。”
蒋琳停下拍面膜的手,瞪大眼睛看着她:“一生一世?你想都别想,这样的男人世上压根没有。还是实际点,找个长得帅又有钱的男人吧。”
“等他玩腻了把我弃如敝屣?”
“那也好过你为一个平凡的男人付出了一切,等他事业有成把你弃如敝屣。电视剧《牵手》你看过没?那才是最悲哀的女人。”
想起《牵手》的剧情,凌凌胸腔撕裂般地痛,无声无息从涟涟手里抢回枕头抱在怀里,紧紧压住心口。
她从不与人谈论家事,所以她的室友们并不知道她的父母离异了,更加不知道,她读封闭高中的时候,每天放学后,都会努力踮着脚向巨大的铁门外张望,希望能看见记忆中身姿挺拔的爸爸来看她,哪怕只是站在门口看她一眼。但,他一次都没来!
因为他和《牵手》里的男人一样,爱上了别的女人…他走了。
他丢下《离婚协议书》离开的背影在凌凌的记忆中从来没有模糊过,即便在梦里,也是清晰得如同在眼前…
“快看!那不是计算机系的郑明皓吗?”寝室里最爱大呼小叫的方遥一声尖叫,将凌凌从悲伤的记忆中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