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二娘的矛头直指大姨娘。
陆落把情况了解了,安抚了二娘几句,就起身了。
碧玉和倚竹跟着陆落,往东跨院去。
大姨娘简氏和六姑娘陆芝住在东跨院。
陆落来了,大姨娘和六姑娘分外热情,吩咐人端茶递水,热络的话说了一箩筐。
六姑娘更是“五姐姐”亲热叫个不停,比亲姊妹还要亲。
陆落也不疾不徐,慢慢和她们闲话家常。她们热情,陆落也热情;她们不语,陆落也沉默。
她这份不紧不慢,让大姨娘起了戒心,觉得这小丫头有点程府,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五姐姐今天来,是问二姐姐落水的事吧?”六娘忍不住,主动把话题引到了正路上。
陆落点点头。
“昨日,大姨娘和六妹身边的人,往后院去了吗?”陆落问。
六娘一口否认。
倒是大姨娘,很爽快道:“我身边的锦瑟,正巧那个时辰去了趟后院。也是赶巧了,她娘送了些东西给她,让她去后门拿。”
陆落哦了声,没有其他语言。
她表情也是疏淡娴静,看不出她的想法。
“五姑娘是怀疑我们了?”大姨娘试探着问。
“出了事,只要是在这个院子里的,都应该被怀疑。别说您身边的人,就是我娘身边的,我也是怀疑的。”陆落道。
她怀疑每个人。
这么一说,大姨娘反而更放心了些。
说了几句,陆落从东跨院告辞,去了西跨院。
二姨娘带着她的三个女儿,住在西跨院。对于陆落的到来,二姨娘显然很吃惊。
惊讶之余,二姨娘明氏特别冷淡,完全没把陆落放在眼里。说了两句话,她就借口不舒服,回屋去了,留下四娘陆蕤招呼陆落。
四娘能言善辩,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五妹妹,快到了午膳时辰,你在我们这里用膳吧?”四娘甚至留陆落吃饭,她这是在试探。
“不了,还要去三姨娘那边坐坐。”陆落笑道。
四娘就知道,陆落是每个院子都走一遍。
三姨娘霍氏住在南罩院。陆其钧有九个女儿,唯独霍氏给他添了一个儿子。小少爷叫陆慕,今年八岁。
“不是锦瑟推的吗?”三姨娘对陆落的到访,显得很惊讶。
她们都听到了传闻,说是大姨娘身边的锦瑟推二娘落水。而二娘和大姨娘素有冤仇,这个结论大家心里毋庸置疑,只是没说出来。
三姨娘还以为,就是问问二姑娘和大姨娘,怎么把她也牵扯进来?
陆落就笑了。
“嗯,几个姨娘中,三姨娘蠢些。不过命好,她生了儿子。就这一点,在父亲心中,谁也取代不了她。”陆落心想。
问完了,陆落大致有数了。
她回到了正院。
已经到了午膳的时辰,闻氏等着陆落回来吃饭。
吃完饭,陆落才把今天打听的情况,告诉了闻氏。
“不是二姐姐自己落井诬陷大姨娘,就是大姨娘派人下手的。”陆落笑道,“她们各说各有理,再盘查下去就要把事情闹大。
爹爹让咱们查,就是不想事情不可收拾。咱们又不能拿了人,严刑拷问。还问下去,也没有结果。要不,我算一卦,看看卦象怎么说?”

第006章占卜

第006章占卜
陆落曾被媒体誉为“玄学天后”,并非浪得虚名。她父亲是一位易学家,父亲的师父更是享誉海内外的易学大师。
太师父见陆落聪颖,就让陆落的父亲收她为徒,然后太师父自己教导陆落。
从六岁开始,陆落就学习易学,包括相学、大小六壬、奇门遁甲、占卜学、命理学、风水学、星相学、铁板神数等。
后来,她专攻了风水学和奇门遁甲。风水学是建筑类必用的,而奇门遁甲用来预测股市和期货,在二十一世纪更有长处,能赚得名利。
不过,占卜学她也是熟练的,只是不怎么用。
周易里的六十四卦,她都记得一清二楚。怎么解卦,若不是问太难的事,她也能解得准。
二姑娘落井之事,陆落不是专业侦探的,让她从蛛丝马迹中去推断结论,还不如让她卜一卦,更靠谱。
“…行,你算一卦吧。”闻氏道。
闻氏和她身边的心腹丫鬟婆子,都知道陆落会算卦,而且很准。
陆落在背后扶持一个江湖神棍做师父,帮着他给人家风水堪舆,赚得盆满钵满,而且让他师父两年内红遍了湖州府,甚至两浙路。
这就是真材实料的本事!
只是,陆其钧和京里的姨娘们不知道这件事,闻氏也不打算让他们知道。
“风烟,把门关了,仔细有人偷听。”闻氏对她的丫鬟道。
风烟很机灵,立马关了门出去,和春蝶站在窗下,防止有人来;另一个丫鬟暖雪则出了院子门,绕到了前后,看看是否有人听墙根。
等丫鬟们出去,陆落拿出罗盘和铜钱,六爻起占。
摇出的第一筮,是阳爻;第二筮是阴爻;第三筮又是阳爻,第四筮为阴爻;第五筮为一个不正当爻,第六筮又是阴爻。
综合下来一看,陆落把六十四卦在心里默背,从脑海中搜出,这是第三十六卦。
“卦象怎么说?”见陆落占卜完毕,闻氏问她。
“是二姐姐自己。”陆落总结道,说罢,她才慢慢给闻氏分析卦象,“我是以我自己为中宫,占得此卦。
此卦为名明夷卦,主卦是离卦,卦象是火。‘离’是正南位,一般指‘中女’,就是非长的姊妹或女儿,是二姐姐;火克金,金属兑位,正西位,就是二姐姐落井的后院方位;
明夷卦上的客卦是坤卦,坤为母,指庶母大姨娘。二姐姐自己克了自己,还把矛头指向大姨娘,诬陷是大姨娘派人害她。”
一般算卦,都算不准自己和自己身边最亲的人。
这个“最亲的人”,与中医上最亲的人意思一样,都是感情上最亲的,而不是血脉上。
陆落替二娘占了这一卜,八九不离十是准确的,因为她跟二娘没什么感情,很客观算了这么一卦。
“那就是二娘自己了。”闻氏沉吟道。
前后一想,闻氏也觉得合理。大姨娘没必要用这种手段去对付二娘,吃力不讨好。
闻氏知道陆落算得准,她罗盘和卦爻一起,一般都是精准非常,闻氏对女儿的本事深信不疑。
算出来了,可是没有证据,二娘也未必肯承认。
“拿了二娘的丫鬟,让春蝶和吕妈妈去审!”闻氏想了想,果断拿出了主意,“二娘我们打不得,她那丫鬟还是可以动动的,要是不肯说实话,就往死里打!”
闻氏对二娘的做法很反感。
毫无疑问,这出戏是二娘精心策划的,目标是大姨娘简氏,想利用闻氏母女给大姨娘立威,她自己坐享渔人之利。
小小年纪,本事没有,肮脏心思倒是一堆,闻氏很瞧不起她。
从前,闻氏还在京里的时候,二娘对闻氏也是颇有敌意。大姨娘是二娘生母的陪嫁通房,二娘总觉得大姨娘对她更真心,帮衬着大姨娘欺负闻氏。
闻氏自然不会被她们欺负到,只是二娘参与其中,让闻氏颇有些添堵。闻氏可以随意收拾姨娘们,却对原配留下来的嫡女有点忌讳。
做得不好,她就是恶毒的晚娘,要被人骂的。
二娘不是觉得大姨娘待她真吗?怎么到头来,还被大姨娘害得那么惨?
想想就可笑。
闻氏一点也不同情二娘。
“…娘,大姨娘虽然冤枉,却不委屈。”陆落悄声对闻氏道,“二姐姐不是害人,是报仇,她也不容易。”
“你啊,妇人之仁!”闻氏轻轻戳了下陆落的眉心,“心这么善,以后怎么在婆家过日子?”
陆落就笑着往闻氏怀里靠。
“你打算怎么办?”闻氏摸了摸陆落的头发,低声问她。
陆落这是闻氏唯一的珍宝,她很宠溺女儿。该教育的时候教育,该溺爱的时候溺爱,是闻氏的原则。
“咱们上京的时候,不是说了要拉拢二姐姐,让她替咱们挡事,咱们不出头吗?要不,还是照原计划,拉拢她?”陆落问。
“她可是养不熟的白眼狼!”闻氏道。
陆落摇摇头:“她养得熟的。她从小到大,没人疼过她。我不过给她请了大夫,她就感动哭了。我看得出,她并非假装。我们对她好点,她会偏向我们的…”
闻氏就看了眼陆落。
而后,她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陆落看到谁都想跟人家温情脉脉,总是把人往好处想,不知道像谁。
陆其钧狼心狗肺,闻氏自负铁石心肠,不知怎么就生了陆落这种心地柔软的女儿。
这孩子,一切以善为念。虽然不是懦弱无能的老好人,也没什么进取心。
“等回到湖州府,要给落儿寻个小门小户,他们夫妻过些简单的日子。她这样的性格,在大家庭里不会看快活的。”闻氏心想。
她不止一次这样想,这次算是彻底下了决心。
心里想着,闻氏就颔首,答应了陆落:“这件事就遮掩过去吧,想好说辞应付你父亲。你去找二娘。”
顿了顿,闻氏严肃起来,“要恩威并施,要她谢你,也要她怕你!”
“知道了,娘。”陆落道。
午后,闻氏要歇午觉,陆落跟着小睡了两刻。
醒来的时候,日影西移,暖融融的春阳从半推的窗棂里照进来,帘勾也在骄阳里金光熠熠。
庭院繁花盛绽,翠叶繁茂,一片生机盎然。
陆落睡得很饱。
闻氏已经起来了,见陆落醒了,催促她起身,然后闻氏亲自替她梳头。
“先去霍氏的院子里,再去二娘那边;从二娘那边出来,要去趟明氏和简氏的院子。这样,她们就不知道你到底找谁,否则一下子就能猜到结果。”闻氏叮嘱陆落。
陆落也是这么打算的。
她任由闻氏给她梳头,乖巧应承着她的话。
梳洗一番,吃了杯茶,陆落先去了三姨娘霍氏那边。
正巧,十弟陆慕下学回来了。
“五姐姐!”陆慕瞧见了陆落,非常高兴的搂住了她的腰,很亲热。
陆落身上有法器,带着灵气,小孩子眼睛干净,就对陆落特别有好感。
陆落倒也不讨厌这个小弟弟。因为这个家对于陆落来说是陌生的,这些亲情是没有意义的,她过不了多久就要走了,所以她不会去嫉妒小弟弟。
特别是这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又不熊,乖巧可爱,柔软听话,又对陆落有善意,陆落就更不会讨厌他了。
完全就是个可爱的陌生男孩儿。
“你念书了吗?”陆落牵着他的手,问他。
陆慕依偎在陆落怀里,奶声奶气告诉她:“念了…”
“念了什么?”
这时候,三姨娘自己的亲生女儿——陆家八娘陆茵进来了,带着敌意看陆落。陆茵才十一岁,平日里特别宝贝弟弟,见弟弟被陆落霸占了,当即就要竖起她的羽毛,像只护犊的母鸡。
陆落原本也没想在三姨娘这里太耽误时间,当即放开了陆慕,笑着和三姨娘告辞,起身去了二娘陆苏的院子。
二娘穿戴整齐,搬了一把半旧的藤椅,坐在屋檐下照日光,她唯一的丫鬟紫檀陪坐在旁边做针线。
主仆二人说说笑笑的,倒也温馨。
“二姐姐,你好些了吗?”陆落进了院子,就遥远的问道。
二娘站起身,把陆落迎到了屋子里。
“…是查到了什么吗?”没说几句闲话,二娘就开门见山,问陆落。
“是啊。”陆落点头。
二娘神色却没由来的慌了下。果然,陆落的卦没有错,就是她自导自演的。
慌张从眼底一闪而过,她才急迫的问:“是谁要害我?”
“是紫檀。”陆落道。
“什么?”二娘愕然,完全没想到这个答应。
紫檀正巧倒茶进来,听闻此语,她手里的茶盏不禁失落,摔了个粉碎。
茶水溅湿了她的裙摆。
陆落回眸,看了眼吓得一哆嗦的紫檀,对二娘道:“二姐姐,是不是难以置信?我也是不敢相信,就是你这个丫鬟,她把你推到井里去的。我已经查明了,还有人证…”
“胡说,你胡说!”二娘立马就方寸大乱。
紫檀是这个家里唯一真心待二娘的。陆落知道,二娘哪怕牺牲自己,也不会让这个丫鬟背黑锅,所以她才指了这个丫鬟。
陆落指责二娘,二娘可能会装腔作势;但是,她指出紫檀,二娘立马就绷不住了,一下子失了主见。
“五姑娘,婢子没有…”紫檀也吓哭了,噗通给陆落跪下,“是有人诬陷婢子。”
“我没有胡说,反正我人证物证都找到了。”陆落道,“是不是有人诬陷,我就不管了,一并交给父亲,让父亲去发落吧。”
二娘和紫檀听到这话,彻底慌了。
“五娘,你听我说!”二娘立马上前,失态的拽住了陆落的手。她的防线,彻底毁了,眼底只剩下求饶。
这件事是二娘做的,她没有底气,她害怕了。
二娘其实一点做坏人的天赋也没有,陆落心想。

第007章礼物

第007章礼物
陆落不过几句吓唬,二娘就被吓懵了,陆落觉得她心里素质不高,并非心机过人之辈。
从二娘的反应来看,陆落明白了一件事:二娘很怕父亲。
虽然吓懵了,二娘还是想挣扎一下,试图解释。可她一开口,陆落就表现得不耐烦,想要离开。
二娘只得死死拽住陆落。
“…路在这里,二姐姐若是不想走坦途,非要过荆棘,我也没法子。”面对二姐的辩解,陆落一句也不听,佯作不悦,转身还要走,“爹爹一会儿就要回家,我还要去回禀。”
二娘就知道,陆落是有真凭实据,不是故意套她的话。
二娘已经无路可退了。
“你一定要告诉父亲,那你去吧,反正我一条贱命,死不足惜!”二娘心灰意冷。她知道,到了父亲跟前,更没有她解释的份。
大姨娘肯定会趁机落井下石。
二娘是姑娘,父亲最多打她一顿,关几天柴房。而她的丫鬟紫檀,多半是保不住了。从此,二娘就真的是孤零零一个人,了无生趣。
“我可没想逼死二姐姐。”陆落脸色缓和,娇嫩的面颊上带着和善的笑,“家里姊妹众多,唯有二姐姐跟我一样。兔死狐悲,二姐姐若有不好,我岂能安生?”
这个家里的女儿虽多,却只有二娘和陆落是嫡女。她们的身份摆在这里,谁也抹不去。
二娘心头微动,终于从陆落的话里,听出了几分她想要的意思。
她近乎绝望的眸子里,泛起了几缕明亮的光,盯着陆落。
“你…你要如何?”二娘仍是不敢确定陆落的意思,声音细袅,试探着问。
“不是我要如何,是二姐姐要如何。”陆落笑道,“二姐姐要信任我,还是要利用我?”
二娘一时间有点尴尬,又有点希冀,神色难定。
“…二姐姐也知道,我和我娘在湖州府七年,早已深得老祖宗喜爱,过得不错。我们到京里,就是来探亲的,一年半载还是要回去。
京里的人与事,跟我们没关系,我们母女也不是好战之人。二姐姐怎样,我们不在意。但是,我们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二姐姐在家里多年,比我们轻车熟路。假如你愿意做个导向者,我们也是求之不得。”陆落又道。
陆落说得很清楚。
二娘这时候,差不多全明白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陆落的意思是,她们母女无心在这个府宅内争夺什么,也没把这里当家,做好了随时再回湖州府的准备。
所以,这里的姨娘、姑娘们如何,陆落和闻氏不在乎。
但是,她们不好战,倘若有事,有人能帮她们一把,当她们躲在幕后,安安静静过日子,离开的时候好聚好散,她们会很高兴。
二娘就可以做这个帮衬她们的人。
为了回报二娘,闻氏和陆落也会帮助她,脱离眼前被大姨娘压制的困境。
闻氏是嫡母,她甚至可以帮二娘寻门亲事,从此远离这个家。
二娘眉梢微扬,既欣喜若狂,又难以置信,她没想到事情会这样顺利。
“二姐姐,你意下如何?”陆落见二娘神色变幻,就知道二娘听明白了,想通了。
“我…我自然信任五妹妹!”二娘抬眸,慎重对陆落道,“我指天发誓,若是在心存不轨,对五妹妹和母亲不利,就天打雷劈!”
说罢,她又噗通给陆落跪下,“五妹妹帮我,我会永远铭记五妹妹的恩情!”
“使不得,二姐姐快起来!”陆落连忙搀扶起她。
这时候,二娘的丫鬟紫檀已经在旁边跪了半晌。陆落见时机成熟,一切找她预计的发展,就对紫檀道:“你起来,先出去吧,我和二姐姐有话说。”
紫檀此刻,早已不敢轻视陆落,对陆落的话言听计从,立马给陆落磕头,然后爬起来,退了出去。
陆落仔细关好房门。
她拉了二娘,姊妹俩坐到了二娘的床上,悄声说话。
“…父亲那里,要怎么办?”二娘询问陆落。
她想听听陆落的安排。或者说,闻氏的安排。在二娘看来,陆落不过是闻氏的传话,真正的意思,是闻氏的。
“二姐姐,你了解父亲吗?”陆落反问她。
二娘微怔,而后,她面上闪过几缕痛楚。
父亲?
呵,陆其钧也配做父亲吗?
二娘当然了解陆其钧:重权欲,爱钱财,伪君子,真小人!
二娘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作了大孽,这辈子能投胎成了陆其钧的女儿。
“…父亲素来自负聪明绝顶,每个人都在他的掌控之下,特别是妻妾儿女。父亲总觉得,我们在他眼皮子底下,玩不出花招。”陆落见二娘沉思,没有回答她的意思,就自问自答了,“他还有一个特点:多疑。二姐姐,这就是你的生机…”
二娘回神,不明所以。
陆落压低了声音,在二娘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半晌。
二娘听罢,茅塞顿开。
陆落就和二娘对好说词,让二娘先按兵不动,后天再行事。
交代完毕,陆落起身告辞:“我还要去趟大姨娘和二姨娘的院子,二姐姐不用送我。”
从二娘的院子里出来,已经是半下午,骄阳缱绻温暖,筛过树影,落在斑驳的光圈。
陆落带着她的丫鬟,先去了二姨娘明氏的西跨院。
二姨娘明氏恃宠而骄,对陆落一天来两次甚是不满。
明氏直接给陆落甩脸:“姑娘要不把我拿了送官吧,严刑审一审,总有结果,免得姑娘这样辛苦奔波,还劳而无获。”
“二姨娘,您这是自己承认了?”陆落笑着反问。
二姨娘一怔,没想到这丫头如此刁钻,从她话里挑骨头。
“…我问了半天,的确一无所获。既然二姨娘自己认了,那我回禀父亲吧。”陆落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二姨娘差点气得吐血。不过,她也不怕,反正陆其钧听她的话,对她言听计从。
而且,陆其钧对闻氏母女特别不喜,明氏根本不担心陆落能说出什么花来。
“那你去说!”明氏冷哼,站起身来,“只怕,这才是夫人和姑娘的用心吧?”
她倒打一耙,说闻氏和陆落有心诬陷她。
“娘,爹爹快要回来了,今晚的香酥鸭子还做吗?”这时候,在旁边看好戏的四娘陆蕤,终于插嘴了。
二姨娘经常亲自下厨,做几样陆其钧爱吃的菜。
昨天晚上,为了安抚从正院回来气哄哄的陆其钧,明氏答应给陆其钧做香酥鸭子的。
“自然要做。”二姨娘不再和陆落纠缠,转身去了厨房。
四娘陆蕤就陪着陆落,说了好些话。
陆落今天跑了四个地方,综合下来:二娘陆苏的院子最破落,二姨娘明氏的东跨院最奢华,比正院还要奢华。
而四娘陆蕤的穿戴,也是姊妹中最好的。
四娘头上一支镶红宝石的金簪,那颗红宝石特别大,价值不菲。其他姊妹的配饰,包括大姨娘的女儿六娘,都简单多了。
“五妹妹,我给你准备了生辰礼。”四娘笑盈盈和陆落说话,然后去东厢房,拿了个小匣子给陆落。
匣子精致小巧,不过是普通的木料,不名贵。打开匣子,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一块巾帕,是四娘亲手绣的。
丝帕的料子和丝线,也是很普通,绣活倒是很好。
“多谢四姐姐。”陆落接下来了,“我还没有给四姐姐准备生辰礼呢。”
“不妨事,我是姐姐嘛。”四娘很大方,“五妹妹不用客气的。”
陆落笑笑,让丫鬟拿着。
在西跨院坐了两刻,陆落这才起身,去了大姨娘住的东跨院。
大姨娘正在对账,六姑娘陆芝在一旁练字。
陆落的到来,她们母女丝毫不惊讶。
“…初六也是姑娘贵降的日子,今年姑娘要怎么过?”大姨娘说着,突然提起了这话。
“今年回来了,自然是爹爹做主,我哪里知道呢?”陆落笑呵呵的,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
大姨娘就在心里转了转。大姨娘听说,昨晚陆其钧去正院,发了一通脾气,原因是让闻氏拿钱出来给四娘和五娘过生辰,闻氏推说没钱。
闻氏要是真没钱,这件事还是落在大姨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