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价上涨,药品的价格也升了不少。她向来没有积蓄,只能想着下周一笔翻译的钱要打过来,先给章姨垫上。
章姨深知林晚晚的性子,这么几年来从来没拖欠过看护费,对她还是很信任的:“晚晚,如果手头太紧,你晚些再给我也行。”
这孩子不要命的工作,章姨真怕她的身体要吃不消了。
林晚晚笑了:“多谢你,章姨。”
“真巧,林小姐。”
直到医院探视的时间即将结束,林晚晚这才出了病房,靠着冰凉的墙壁稍稍吁了口气,没想到会遇到熟人。
她礼貌地笑了笑:“你好,顾先生。”
瞥见林晚晚通红的双眼,顾凯目光一闪:“我爸的老毛病又犯了…林小姐这是?”
林晚晚低下头:“我来看看我妈…顾世伯还好吧?”
“急性胆囊炎,医院紧张得不行,一进来就送急症室,现在里面就我爸还活蹦乱跳的。”顾凯笑得有点无奈,看怕他爸成了医院急症室里面第一个还能自理的病患了。
“林小姐现在有时间么?我想跟你谈一谈。”
林晚晚看了看手表,离家教的时间还早,又想到这人前几天替她解了围,于情于理也该答应,便点头了。
医院的一楼设了休息室,是专门为病人家属服务的。
顾凯熟门熟路地点了一杯咖啡,林晚晚则是要了一杯橙汁,两人面对面的坐着,好一会相顾无言。
周围有小孩的吵闹声,家长的呵斥,还有家属愁眉苦脸地低声交谈。
林晚晚受不住这样的沉默,率先开口:“不知顾先生想要跟我谈什么?”
顾凯睇着手里的黑咖啡,忽然抬头说:“林小姐,我们结婚吧。”
林晚晚愕然地看向对面的人,下一刻心生恼怒:“顾先生,请不要拿这样的事开玩笑。”
“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顾凯敛了笑,目光炯炯:“我是认真的。”
一个前后只见了三次面的人,却突然向她求婚,林晚晚实在听不下去,站起身就要走。
顾凯抓住她的手臂,轻声说:“林小姐不妨听下去,这件事对你我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不必了,”林晚晚挣扎了几下,却甩不开他的手,不由蹙起眉:“顾先生,请自重。”
“令堂的事,我略有耳闻。一大笔的医药费,是个不小的负担,单凭林小姐的工作,以及各项兼职,只是杯水车薪。”顾凯从容地收回手,满意地看着林晚晚再度坐下。
秀丽的脸容微微发白,她睨了他一眼,语气极为不悦:“顾先生找人调查我?”
“没有,”顾凯摇摇头,漫不经心地笑了:“林小姐当初的事轰动全国,随意翻查四年前的报章杂志就足够清楚了。”
林晚晚抿紧唇,桌下的手握成拳,隐隐有些颤抖:“这跟顾先生要和我结婚有什么关系?”
“你需要一大笔钱来支付令堂的医药费,而我又厌倦了一次又一次的相亲。各取所需,林小姐不觉得我们很合适?”顾凯倾身向前,放柔了声线,循循诱导。
“这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交易,结婚的事除了至亲,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林晚晚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有点动摇。
但是这几年经历了不少事,她不管如何都不愿将主动权交在别人的手上。
林晚晚迅速镇定下来,沉声问:“顾先生的意思是,婚后你会主动承担我母亲以后所有的医药费用。而这段婚姻,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公证,没有婚礼,也不用知会两家的亲属?”
顾凯眯起眼,所有的医药费用…看来她比自己想象中要谨慎和聪明。
“不错,顾家会支付令堂这笔昂贵的医药费。而婚后我能给你的,除了顾太太的名头,只有一颗华而不实的钻石戒指了。”
“我很怀疑,这笔庞大的费用顾先生确切有能力支付吗?”林晚晚抬起眼,直白地问。
顾凯嗤笑一声,答道:“林小姐那天去的酒店就是顾家名下的其中一处产业,如果还抱有疑问,我可以立刻请顾家的私人律师过来大约说说顾家现有的资产。”
闻言,林晚晚沉思了片刻,心里已经有了决定:“顾先生,这段婚姻的限期是多久?”
“三年如何?”顾凯靠在椅背上,难得打趣道:“就怕那时候,林小姐要舍不得结束这段婚姻。”
“既然顾先生担心这一点,我们不如定下一份协议,免得事后发生不必要的纷争。”林晚晚望着对面神情闲适的男人,心不在焉道:“既然顾家有自己的律师,也就省去了不少麻烦。等协议出来,我们再细谈。”
家教的时间差不多了,她没有再看顾凯一眼,径直离开了。
留下顾凯喝着杯里冷掉的黑咖啡,唇边微微上扬。
方才林晚晚突然从柔弱的兔子变成刺猬的模样,令他不禁觉得,往后的日子会相当有趣…

先斩后奏

“晚晚,昨天没休息好?”莫妍刚坐下,看见她一脸憔悴,挂着两个黑眼圈,不由吓了一跳。
林晚晚摇头,她想了一夜,觉得自己答应那位顾先生荒唐的提议,肯定是脑门被夹了。
不说顾家是否真的有能力支付严茂兰的医药费,光是他一人的决定,他的家人会怎么看?
她思前想后,在床上辗转难眠了一夜,居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商量的人。
林晚晚望向身边满目关切的莫妍,双唇一抖,迟疑着终究是开了口:“师姐,你听说过顾…”
“顾什么?”莫妍狐疑地瞥了她一眼,奇怪一向果断的林晚晚竟然也有犹豫的时候。
却见她摇摇头,说了一句“没事”,便转过身,低头看起了手上的文件,神色却明显心不在焉。
林晚晚自嘲一笑,说到底,她连昨天跟自己求婚的那个男人叫什么都不知道,却已经冲动地答应了那样荒谬的主意…
“…晚晚,”莫妍突然悄悄拍了她几下,林晚晚这才惊醒过来。扭头看见门口一脸不悦的张茵,急忙站起来。
“张主任…”
张茵今日破天荒地换掉了黑漆漆的裤装,一身米白色的套裙,修长的双腿一览无遗。面上还化了淡妆,向来梳得整齐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端庄妩媚。
她皱了皱眉头,心情似乎不错,并没有像平日那样厉声呵斥:“林晚晚,莫妍,十五分钟后送四杯咖啡进会议室。”
说完,张茵踩着高跟鞋,优雅地离开了。
林晚晚目瞪口呆,僵硬地回头,小声问:“灭绝转性了?突然这么有女人味,害我差点没认出来。”
莫妍“扑哧”一声笑了:“别说你了,司机小吴进来的时候看见灭绝,脸憋得通红,没等电梯的门开就一头撞了上去。”
想到那情景,林晚晚也忍不住好笑。
“她当然要盛装打扮了,副总要来分公司巡视,能不能麻雀飞上枝头做凤凰,就看这回了。”莫妍得到小道消息,凑过来朝她挤眉弄眼地说。
林晚晚对此没有太大的兴趣,反正灰姑娘遇上王子然后一见钟情,二见倾心的故事只存在于童话之中。就是没想到做事严谨,为人严厉的张茵也会有这么小女人的一面,暗暗惊奇而已。
林晚晚端着咖啡,跟莫妍一起走进了会议室。
圆桌靠窗的那面,有三人背对光线坐着,看不清容貌。她眼观鼻鼻观心,一一将咖啡放在桌上。
正要出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男声,林晚晚愕然地转过头,对上了一双戏谑的眼眸。
顾凯悄悄向她眨眨眼,又礼貌地笑着继续听张茵的工作汇报。
张茵一反常态,满脸堆着笑,双眼闪闪发光,声音比平日更是多了些柔和与娇媚,听得林晚晚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抱着盘子扭头就冲出了会议室。
莫妍睇着她惊魂未定的样子,撇撇嘴,面色不屑:“看灭绝刚才的样子,躬着身往前靠,若隐若现,人也就快贴到副总的怀里去。那短裙不停往上缩,大腿都快全露出来了。”
“副总没有想象中那么帅,不过笑起来很有味道,反而是他身边的总监英俊帅气…”
林晚晚神思恍惚,“嗯”“啊”地应着,莫妍的话完全没有听进去。
实在是刚才的事让她大受冲击,那位顾先生,原来就是公司的副总顾凯?
林晚晚想了想,疑惑地问:“我记得鸣威总经理是姓马的?”
张茵眼高于顶,不像会是攀附一个普通副总就会满足的人。
莫妍看着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你进公司这么久,居然不知道鸣威只是顾氏集团旗下其中一间公司?副总是太子爷,顾家以后的接班人,现在只是下放到鸣威学习而已。灭绝当然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最好来个生米煮成熟饭,把副总一举拿下。毕竟嫁入顾家,身价暴涨,跻身豪门之列,谁愿意错过这样的机会?”
闻言,林晚晚颇有些哭笑不得。
谁会想到这位顾家太子爷被相亲弄得烦不胜烦,暗中向她提出“隐婚”的主意?
副总巡视,张茵全程陪驾,一整天办公室里风平浪静,欢声笑语。实在是被“灭绝”压迫已久,众人每日战战兢兢的,像是回到了解放前。
林晚晚早就收拾好东西,一看下班的点数到了,抓起包包立马出了公司。
明天是周末,晚上的家教因为学生要出游而暂停。无事一身轻,她打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的胃,然后到医院看看严茂兰,再回去睡个天昏地暗。
实在是最近的工作强度太厉害,林晚晚又多接了几单翻译的兼职。就算身体真是铁打的,也累得支持不住。
身后响起急促的车喇叭声,她以为自己挡道了,只是往路里边挪了挪。
好一会林晚晚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正站在台阶上,怎么挡路?
转头一看,身后一辆浅灰色的轿车,驾驶座上的人无比熟悉。
顾凯将车子开到她的跟前,探过身来:“林小姐,请上车。”
林晚晚奇怪了:“顾总不是跟张主任去吃饭…”
张茵今天一整日的笑容,比之前半年还多,居然会放过跟顾凯一同用餐的机会?
“有郑源陪同,不差我一个。”顾凯挑了挑眉,脸上似笑非笑:“林小姐打算在大路上站多久,还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
这话一出,林晚晚抿紧唇,只好匆匆钻入了车后座。
顾凯启动车子,余光望见后座正襟危坐的女子,面色沉静,不见半点异常。他双手握着方向盘,唇边的笑意多了几分兴味:“我还以为经过四年前的意外,林小姐会因为害怕而不再坐车了?”
林晚晚笑得无奈,并不否认:“刚开始我确实不敢上车,甚至是听到车喇叭的声音都会受到很大的惊吓。可是妈的治疗不能断,钱不会自己主动来,只能逼着我去适应。”
起初她怕坐车,买了一辆二手的自行车,骑着去上班。可是一整天费在路上的时间太多,又把自己累得半死不活。
最后咬咬牙,她戴上耳机,在周末来回搭着公交。在这一程程中,勉强自己不去回想那时候的惊慌与无助,甚至是失望。
这一天下来,林晚晚在屋内大病了一场。两天后把那辆破烂的自行车卖给了收废铁的老伯,买了一张IC卡重新搭车去工作。
时间就是金钱,这些钱能救得了妈妈,她又何必为了那点怯弱而踌躇不前?
虽然这过程很痛苦,林晚晚不止一次在车厢内苍白着脸,恶心想吐,耳边嗡嗡作响,几乎要支持不下去。
但是一想到病床上的严茂兰,她硬是咬紧牙关挺过去了,费了将近一年才渐渐适应。
这些事,林晚晚并不觉得有告诉顾凯的必要。
顾凯听她说得轻描淡写,也能想象到其中的不容易,心里对林晚晚多了一分敬佩。
他侧过头,往旁边努努嘴,打趣道:“那难不成是我长得像洪水猛兽,这才让林小姐不得已舍去前座,而挑了后面的位置?”
林晚晚被他逗趣了,颇为正经地说:“顾先生,美国专家曾做过调查。如果驾驶座的危险指数是一百,那么副驾驶座的就是一百零一,后座则是六十到七十之间。”
说到这里,她才笑了:“两厢比较,顾先生觉得我会怎么选择?”
顾凯从后视镜看见林晚晚自上车只后,露出的第一个笑容,也不由勾了勾唇角:“快要结婚的人,再称呼我‘顾先生’就未免太生疏了。”
“晚晚,你说对么?”
这声亲昵的“晚晚”,让她生生打了个寒颤:“顾先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协议尚未出来,我们之间还是陌生人的关系。”
“协议律师已经在做了,估计最迟后天能拿到。在这之前,晚晚跟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顾凯话语一顿,见她露出好奇的神色,才缓缓解惑:“晚晚不觉得结婚前,应该先见一见我的父母?”
林晚晚一听,完全懵了。
她皱起眉头,对于顾凯擅自做主非常不高兴:“顾先生,恐怕我们需要谈一谈…”
“晚晚,到了。”不等她说完,顾凯停下车,转身笑着往外一指:“这是我家,爸妈应该等久了。”
林晚晚无言了,他这样分明就是先斩后奏,不让自己有拒绝的机会…
不知现在立刻跑路,她还来得及吗?

说服

没有给林晚晚反悔的机会,下了车,顾凯直接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她没能甩开他的手,皱起眉头却没有发难。
走到这一步,林晚晚也怪自己没有事先察觉,让顾凯钻了空子。
黄金的地段,幽静且绿意盎然的环境,独立的别墅群,室外游泳池,美丽的庭院。
这地方与她格格不入,跟自己之前的生活,堪比两个天差地别的世界。
一条鹅卵石的小路延伸至门前,林晚晚在他身后越走越是僵硬。实在是没有心理准备,就这样见顾凯的父母,让她心底满是慌乱。
其实,她可以扭头就走,立刻中止这个荒谬的提议。
可是想起莫妍的话,顾家难以预计的身家财产,足以维持严茂兰往后所有的医药费…
说林晚晚不心动,那是假的。
她从来没有十足的自信,认为单凭一个人的能力,能够一直继续维持着严茂兰的性命。若是妈妈五年十年后仍未醒来,恐怕林晚晚不得不因为囊中羞涩,堕入更不堪的境地,只为了筹措出更多的钱…
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
可是如果只要维系一段毫无感情的三年婚姻,便能保证严茂兰沉重的医药费,又何乐而不为?
为了钱,有人卖身,有人卖血,更有人卖器官…
林晚晚想到她只要付出三年的青春,在顾家当三年的演员,做一个称职又隐秘的媳妇,就可以让严茂兰过得更好。
不管怎么看,确实如顾凯所说,这是一笔极为划算的交易。
林晚晚苦笑,为了她唯一的亲人,抛弃所谓的清高和骨气,又有什么不值得的?
既然想明白了,妥协了,那就该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她停下脚步,拉住顾凯问:“顾先生…顾总,你爸妈是怎么样的人?”
“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晚晚。”看出她的转变,顾凯笑得颇为愉悦:“爸妈很容易相处,不用太担心。”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不过都到了这个时候,再踌躇不前就太不像样了。
林晚晚暗暗给自己打了气,挺胸收腹,腰板挺得笔直:“那顾…顾凯,我们进去吧。”
看她的表情像是慷慨就义的烈士,顾凯好笑地摇摇头:“待会晚晚少说话,剩下的我来兜着就行。”
林晚晚点点头,一脸郑重。
她略显僵硬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左手边是顾凯,对面则是顾家二老。
显然林晚晚的到来,并没有得到顾凯父母的热情招待,反而是四人持续沉默着,气氛很冷。
感觉到对面略微炙热的视线,林晚晚的表情越发不自在。
打破平静的,是顾凯的妈妈宋艳雅。
她一身浅灰色的家居服,举止优雅,即便是在自己家里,浑身上下都整理得妥妥贴贴,没有一丝凌乱。
宋艳雅的五官秀丽,虽然上了年纪,皮肤保养得很好,白皙且有光泽。她收回目光,转向了顾凯,语气平淡:“你见了那么多优秀的女孩,最后却一个都挑不出来?”
顾凯自然而然地握住林晚晚的手,轻轻拍了拍:“妈,你不是想让我早点结婚?现在我决定了对象,怎么反而不高兴了?”
“你年纪不小,是时候定下来了。”宋艳雅见他坚持,眼底掠过一丝不赞同,转向了身旁的人:“信恒,你认为呢?”
顾凯的相貌与他爸爸更像,只是因为阅历的缘由,顾氏总裁看起来更深沉与严厉。目光在林晚晚身上一扫,很快撇开了,看向宋艳雅的眼神透出几分柔和:“儿子二十八岁了,是个成年人,有足够的认知明白自己要做的事。”
见顾信恒没有反对,宋艳雅蹙起眉,也勉强同意了:“明年是寡妇年,不适宜结婚,下个月办酒席的话比较赶,也不是不行,立刻打电话通知外地的亲属过来…”
顾凯轻声打断她的话:“妈,我跟晚晚不办酒席,直接去民政局登记就行。”
宋艳雅一惊,面上非常不赞同:“顾家独子的婚礼,怎么能这样寒酸?”
她抬眼瞥向林晚晚,轻轻说:“女方出不起嫁妆也不算什么,婚礼这点钱顾家还给得起。”
林晚晚低下头,咬着唇,压下心里的恼火,并没有开口反驳。多说无益,两人的差距显而易见,她在踏入顾家之前就已经想到会有这样的境况。
只是没想到,宋艳雅的话会这么直白。
顾凯皱起眉,耐心地解释:“妈知道我不喜欢铺张,当初您跟爸结婚的时候,可没少折腾。”
“再说,顾家的财富是好几代人慢慢积累下来的,怎么跟一般人比较?依照妈这个要求,之前相亲的对象也没一个能符合条件。”说到后来,他微笑着打趣道:“还有就是,如果晚晚有丰厚的嫁妆,怎么会看上我这个比她大了六岁又不解风情的老男人?”
宋艳雅的表情稍稍缓和,还是不乐意:“顾家的人结婚这么敷衍了事,传出去要被笑话的。”
顾凯收了笑,正色道:“妈,这是我接下来要说的。我跟晚晚会秘密结婚,暂时不打算对外公开。”
这次别说宋艳雅,连顾信恒也惊讶地看向他。
宋艳雅的脸色很不好看:“这是谁的主意?嫁入顾家,难道还要躲躲闪闪的,生怕别人知道?”
“这是我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的,”顾凯迎向二老困惑的目光,坦言道:“做顾家媳妇的压力有多重,妈是过来人,肯定心有体会。晚晚的成长背景跟我不一样,短时间内很难适应。”
这番话触及宋艳雅过往的艰辛,有了些许的动摇,只是…
“嫁给顾家的男人,原本就该学习如何融入进来。纸包不住火,你们结婚的事总瞒着是不可能的。”
顾凯点头:“爸,妈,我明白的,所以给了晚晚三年的时间。”
宋艳雅不吭声了,顾信恒却反问一句:“如果三年后,林小姐还不能适应?”
“这段婚姻从来不仅仅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现在已经是我任性了。如果到时候晚晚仍不能接受,我也只能表示遗憾了。”顾凯摇头,语气颇为无奈。
或许最后的话起了作用,宋艳雅和顾信恒勉强是同意了两人的胡闹,低调登记,并暂时隐瞒婚事。
当林晚晚走出顾家的时候,浑身是冷汗,不知是被吓的,还是受不住顾家二老沉重的压迫感。
等离得远了,顾凯送开她的手,打开了车门:“晚晚,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顾先生。”林晚晚转身就走,反正戏已经落幕了,她也不必在二老面前跟他装作恩爱的样子,恢复了原来的禀性。
顾凯拦住她,眉头一皱:“这里是私人住宅,附近没有出租车,更不会有公交车站,难道晚晚打算靠两条腿走回去?”
她很想有骨气地朝这人点头,然后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走。
可是实际上,林晚晚走回了车前,自顾自地坐到了后座。
她要生气,要闹别扭,要非暴力不合作,为什么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到头来,累死累活的只会是她自己,多不划算。
对于林晚晚冷着脸的妥协,顾凯只是笑了笑,回头绅士地问:“不知这位美丽的小姐愿不愿意跟我共进晚餐,多谢你今天的配合?”
林晚晚睨了他一眼,凉凉地说:“顾先生,我们两人一同在外进餐,你就不怕被人发现闹出绯闻,让之后这段即将见不得光的婚姻立即现形?”
顾凯扣上安全带,笑了:“还是晚晚想得周到,看来结婚后我可以放一百个心了。”
这样唯恐避之不及,他也不用担心林晚晚婚后会出尔反尔,以顾家的名头做些什么。
他的唇边扬起一丝自嘲:自己挑了一个好妻子,不是么?
听出顾凯的言下之意,林晚晚只是皱了皱眉。
刚刚在他爸妈面前一副情深意重,温柔体贴,让她忍不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看来他这样虽然面上笑着,态度却是冷淡又疏离的样子,才是真正的顾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