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春熙若是被封应然挑上,可不就是羊入虎口,根本没有胜算可言,岂不是陪着他送死?
“哪里有六姐姐说得如此可怕,而且我瞧着三皇子也没有这个野心,只乖乖替皇上办事。这次第一个先到雪府来,恐怕也是办事途中经过,走个过场罢了。他似乎对卜卦之术不怎么尽信,倒是个奇怪的人。”
雪丹珍听出雪春熙对封应然十分感兴趣,劝阻道:“哪有皇子没有野心?即便三皇子的出身不好,依旧有皇族一半的血脉。皇族好战,他也不会例外。”
雪春熙沉默了下来,历代幽国的皇帝登基,都是踩在兄弟的鲜血和头骨之上的。杀掉所有的兄弟,最后胜利的人就是幽国之主。
封应然如今依旧要对皇帝惟命是从,身边人也不是全然信得过的,显然没有自己的亲兵。如果皇帝对他有所防范,这些派遣的士兵里不但有眼线,很可能是时常打乱,免得这个三儿子把军队收买了。
到时候,可不就要威胁其他的兄弟了?
皇帝倒是狠心,雪春熙想到封应然这次出行,为父皇办事,还要腹背受敌。
此事皇帝不可能不知情,很可能是默许了。
从说出卦象开始,封应然的表情就没有变过,必然是早在预料之中。如此镇定和淡漠地应对,只怕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既然不喜欢这个儿子,皇帝当初怎么就去宠幸外族的女奴?到头来孩子出生了,却又不承认他,只把封应然当作是普通的臣子来支使。
雪春熙顿时对皇帝没什么好印象,果真最是无情帝王家!
“殿下的处境要比我艰难多了,实在叫人佩服。”
雪丹珍低低咳嗽了一声,摇头道:“殿下始终是皇家血脉,只怕不是喜欢被人同情的。”
“他不必别人来同情,只会让人敬畏。”雪春熙笑了笑,若非封应然的存在叫其他兄弟感觉到了威胁,又如何会费尽心思想要铲除他?
见她双眼里盛满了对封应然的敬佩之色,雪丹珍满脸无奈。这个七妹妹,还真是对三皇子上了心。
对此,雪丹珍是满腹担忧,叹道:“妹妹若是选择跟随三皇子,那么你我很可能会成为敌人了。”
雪春熙一怔,想到这个最亲近的六姐姐要跟自己短兵相见,不由露出挣扎的神色来:“六姐姐,我…”
“不必这么早就下决定,也无需为难。雪府的规矩就是如此,选择跟随哪位皇子,彼此之间就再不是姊妹了。若是妹妹到时候手下留情,倒是看轻了我。”雪丹珍神色坚定,叮嘱道:“不要妇人之仁,手下留情。这是皇位之争,雪府的姊妹之间也得拼个你死我活。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代代如此。就算死,也是轰轰烈烈,竭尽所能,不至于留下遗憾了。”
她又低声咳嗽,苍白的脸色陡然涨红。以冬有些担忧地上前来,喂了些药丸,雪丹珍这才渐渐止住了,满脸疲倦:“我也倦了,就不多留妹妹了,免得叫妹妹沾了病气,不得尝失。”
雪春熙无奈道:“六姐姐说的什么话,我明早再来看你。”
见雪丹珍躺下,没多久就睡了过去,她忧心忡忡地离开。六姐姐的病,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这还刚到浅云居,就见一个丫鬟候在外头,也不知道有多久了,看到雪春熙,脸上有些不耐,呈上手中之物:“这是三皇子临走前,让奴婢亲自送到七姑娘手里的。”
蔓霜接过她手里的锦盒,丫鬟跺了跺快冻僵的双脚,不客气地接了雪春熙的荷包,很快告辞离去。
见状,蔓霜不悦道:“府里的丫鬟真是越发没规矩了,在姑娘面前也如此…”
雪春熙早就习惯了,反而更好奇封应然给她送来什么东西。还以为这人走得利落,压根就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如此,倒是错怪了他。
蔓霜打开锦盒,雪春熙低头一看,眯起眼轻轻一嗅,笑道:“是上好的大红袍,殿下果真有心。”
没有送金银这样的俗物,也并非奇珍异宝,而是知道她喜茶,送来的还是难得的珍品。若是前头两样,估计还没送到浅云居,就得被人截下了。
至于家主也得多想,三皇子是不是已经有心挑上她了?
如今一包茶叶,倒叫雪春熙能够安然收下,也不至于惹来满身腥。
若是雪丹珍在,只怕要笑雪春熙,一包茶叶居然就收买了她的心。
雪春熙在乎的自然不是区区一包茶叶,而是封应然的用心。自己没开口,这男人却明白她的处境并不好。送别的东西,不说能不能平安到达她的手上,就是之间的牵扯也足够让人头疼。
如今这礼物却是恰恰好,雪春熙迫不及待地拆开,泡了一壶,坐在窗前,脚边是火盆,手里端着茶盏,手心暖暖的,她不由惬意地眯起眼。
三皇子的确不错,叫雪春熙也有些心动了,要不要追随这个男人。要离开雪府,这是唯一的机会。#

第六章 急切
屋内茶香袅袅,雪春熙夜里睡了一个好觉,一大早却被蔓霜叫醒了:“七姑娘,三位皇子午后就要上山来了。”
她打了个哈欠,随口问道:“三皇子这还没走,其他皇子就来了?”
灵犀山看来要热闹了,原本还猜测第二个上山来的是哪位皇子,如今倒好,他们怕是互相不肯让一步,索性一起到雪府来了。
蔓霜摇头道:“是以冬刚才来过,据闻三皇子一大早就下山离开了。”
“今早就走了?”雪春熙皱了皱眉,封应然这么匆匆忙忙的,连兄弟上山来也没打个照面。是故意错开,还是要办的事需要马不停蹄?
“六姑娘说了,请姑娘装扮停当,等会一起到主院去。”
蔓霜拧了帕子,伺候她梳洗后,又挑了一件靛青的衣裙。
雪春熙随意用了早饭,就匆忙去了引嫣楼,果真雪丹珍早就已经等着自己了:“让六姐姐久等了。”
“不着急,离午时还有一段时辰。”雪丹珍等她坐下,没好气地问道:“听说三皇子用一包茶叶,就把你给订下了?”
闻言,雪春熙一愣,连忙摇头道:“没有的事,只是昨天我请殿下品茗,礼尚往来,他也送我一包大红袍罢了。”
“如此便好,昨天替三殿下送茶叶的婢女到处嚷嚷,不过半天,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妹妹心里要有数,等会过去,其他姐姐就算了,家主怕是也要问上一问的。”
有雪丹珍提醒,雪春熙心里也有底,笑道:“我和三殿下坦坦荡荡的,又是管家亲口让我去招呼殿下,一个婢女的话罢了,家主也不会尽信。”
两人坐了一会,相携去了主院,刚踏进去,就听见雪易烟凉凉的声音嘲笑道:“原来是七妹妹来了,还以为昨天跟三殿下相谈尽欢,今儿妹妹就在院子里呆着了。”
言下之意,她选了三皇子,其他几位殿下只能放弃,根本不必再出来跟他们打照面了。
雪春熙扶着雪丹珍在末座坐下,抬头笑道:“多谢五姐姐关心,昨天我出门恰好遇到管家和三殿下,便一并去阁楼赏花了。若是五姐姐喜欢,下回一定叫上姐姐来作陪。”
雪易烟被堵了口,她可不想跟这个和大位没有缘分的三皇子扯上丁点的关系,冷哼道:“七妹妹还有闲心去赏花,只怕心中有数。几位殿下今天上山来,我心下忐忑,只得做足了功夫,免得丢了雪府的脸面。”
“五姐姐妄自菲薄了,想必早做准备,哪里会需要临急抱佛脚?”雪丹珍接过话头,咳嗽了两声:“听说前天家主不是还夸奖了五姐姐,让管家送了一盒子古铜钱去世安阁,姐姐真是好福气。”
这事隐秘得很,就连她嫡亲姐姐也不知道,居然被雪丹珍发现了?
雪易烟顶着几道刺人的视线,知道雪妙彤对她有所不满,更别提是其他人了。
家主手上有些古铜钱,据说有百年之久,她早就垂涎了。厚着脸皮,下足了本钱收买家主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这才讨要到两枚。
管家的确用巴掌大的锦盒送来的,怎么到了雪丹珍的嘴里,就成了一盒子的铜钱了?
她回过神来,嘴角勉强挤出一点笑:“六妹妹说笑了,家主的确随手送了我两枚古铜钱,作卜卦之用,想必晚些也会给姊妹们每人送上一些,好叫殿下们知道雪府的卜卦之术有多么的精妙。”
雪春熙心下好笑,雪丹珍寥寥几句话下来,让她这个靶子瞬间转移到雪易烟的身上。也是这位五姐姐小心思太过,垂涎家主手上的古铜钱,就连亲姐姐都隐瞒下来,私心真够重的。
没见雪妙彤看向这个嫡亲妹妹的目光凶狠,几乎要在雪易烟身上扎出一个血窟窿来?
祸水东引,自然没雪春熙什么事了,她安安稳稳地挨着雪丹珍的左手边坐下,递给这个姐姐一个感激的浅笑。
雪易烟早就凑到雪妙彤的身边低语,只怕是解释古铜钱的事。雪妙彤冷着脸,爱理不理的,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雪妙彤对这个妹妹是真的疼爱,什么好的东西都会跟她分享。到头来雪易烟却背着自己去跟家主讨要古铜钱,却死死瞒着。
若非雪丹珍点破,恐怕雪易烟也不会主动开口告诉她此事。
雪妙彤也清楚这个妹妹为何会这么做,因为几位皇子的到来,有古铜钱在手,卜卦也更精准些,指不定就能被选上。
虽说是亲姊妹,可是在这事上也是死敌的关系,雪易烟会隐瞒,也是情理之中。
思及此,雪妙彤懒得再听雪易烟的解释,冷冷打断道:“行了,你也长大了,翅膀硬了,没必要再跟在我身后,能独自成事了。即使我们是亲姊妹,能跟在殿下跟前的只有一人,谁能入了殿下的眼,各凭本事就好。”
听罢,雪易烟脸上不由露出慌乱的神色来。她如今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全因为雪妙彤的缘故。
若是这个姐姐如今跟自己撕破脸,撒手不管,她的日子恐怕要不好过了,连忙叨扰道:“姐姐,是妹妹不懂事,想要在手里把玩几天再说出来,还请姐姐原谅我…”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是我想左了。你如今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只到我腰上的小丫头,我不该总是当你是小孩儿一样护着,妹妹也是时候展翅高飞了。”雪妙彤轻轻叹息一声,雪府的规矩,她们出生后是不能见生母的。家主待她不错,也是因为自己的天赋。
她原本想着雪易烟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总跟其他姊妹不一样。如今看来,又有什么不同呢?
什么好东西都分一半给这个妹妹,从小就是如此,可到头来却养了一只白眼狼,只怪自己有眼无珠了。
雪易烟双眼水汪汪的,惊得险些要落下泪来。一旁的雪幼翠捧着一卷书册,听了大半,不耐烦地道:“五妹妹,几位殿下很快就要来了,难不成你还要哭丧着脸去相迎吗?等会家主来了,也要不痛快的。”
她原本不想来,毕竟雪幼翠对成为国师根本毫无兴趣。
只是宫里几位皇子上山来,为了表示诚意,所有的雪家人都得出来相迎,就是自己也不例外。之前可以说是表明态度,这次管家亲自去书阁转达了家主的话,雪幼翠不得不听从,毕竟她还要在雪府长长久久过下去。
在雪幼翠看来,雪易烟根本就是自作孽不可活,怨得了谁?
如今哭哭啼啼的,扰着她看书,更是可恶!
雪易烟噎住了,要真是被几位皇子看见自己哭着,第一印象不好,她还怎么让殿下们挑上?
她连忙擦了泪,去了后头洗了脸,上了点粉,这才感觉脸色好看了不少,只余下眼角一点微红,能看出自己刚才哭过。
雪妙彤看着妹妹这番做派,显然认为被皇子挑上早已是胸有成竹,不由心下冷笑。等着吧,没自己在背后帮着推一把,这个妹妹真以为能被皇子青睐?
雪夜蓉拍了拍雪易烟的手背,安抚道:“都是两姊妹,哪有隔夜仇?二姐姐,家主可不喜欢看见我们姊妹之间的感情有了间隙,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雪字来。”
雪妙彤最是看不惯这个三妹妹,总是笑眯眯的,每次出来和稀泥,一副为各人设想的模样,其实心里面谋算着什么,她心里明白着呢!
不过是周旋在各个姊妹中间,看似是好姐姐好妹妹的样子,暗地里却是在挑拨离间。
什么叫姊妹之间没有隔夜仇,这是暗喻她这个姐姐心胸狭窄,不够宽宏大量了?
雪妙彤冷笑道:“三妹妹倒也宽心,既然如此,不若跟家主说一声,你把这竞争的位子让给五妹妹怎样?如此既不伤了我跟她之间的姊妹情,你也是她的好姐姐,对吧?”
雪夜蓉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挂不住了,她假意安慰雪易烟一番,免得吵吵闹闹的,惹得皇子们不悦。
这雪妙彤倒也敢开口,直接就叫自己退出?
真是厚颜无耻,当自己是能拿捏的软柿子吗?
她常年唇边噙着的笑容淡了些,凉凉道:“我只是见五妹妹伤心,安慰了两句,二姐姐倒是把我一片好心当成了狼心狗肺,是我多事了。”
雪妙彤讥讽一笑,就知道这人嘴皮子厉害,说得天花乱坠,真要雪夜蓉让出位子来,她必然找出冠冕堂皇的理由。
果不其然,说什么安慰雪夜蓉,不过是见不得她好,离间自己和妹妹的感情!
雪春熙听着屋内吵吵闹闹的,只觉得心烦,转过头来瞧见身旁的雪丹珍,不由惊讶道:“今儿六姐姐真好看。”
雪丹珍今早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刚才她没留神,如今仔细打量,才发现她不但擦了粉,双颊还抹了淡淡的胭脂。常年苍白没有血色的小脸显出几分娇美来,加上白色的狐裘披风,少了一丝孱弱,看着精神多了。
听罢,雪丹珍笑笑道:“总不能病怏怏的,瞧着就活不长,殿下们哪能瞧得上我?”
她是急切地想要离开雪府,自然是下了功夫的。
反倒雪春熙穿戴与平日无异,在屋内几个姊妹当中并不出挑。雪丹珍心里又是焦急又仿佛松了口气,看来这个七妹妹并没有多少野心,又或者真是想要跟随的是三皇子?#

第七章 挑选
思及此,雪丹珍不由压低声线,提醒道:“我今早收到消息,是关于三皇子的。”
她一提起三皇子,原本漫不经心喝着茶的雪春熙便看了过来,雪丹珍不由叹了口气:“他这次出宫,是为了剿匪。”
“剿匪?”雪春熙一怔,封应然在剿匪的途中上山来,必然是顺路了:“灵犀山附近,什么时候有山贼匪盗了?”
“也就三个月的功夫,灵犀山有雪家祖宗留下的护山大阵,贼人是上不来的。只是旁边是凌巧山,幽国的边界,这些时日来经过的商队都遭了秧,被洗劫一番不过,竟然没有活口留下。皇上震怒,这才派三殿下前去剿匪。”
雪春熙闻言,哪里有不明白的,冷哼道:“皇上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一来是边境不平,影响来往的商队,城里的价钱必然要抬上一抬。二来是三位皇子前来灵犀山,皇上是打算叫三殿下身先士卒,挡在前头,免得让其他兄弟们被伤着了?”
显然其他三位皇子才是亲儿子,三皇子只怕是从外头抱养回来的,哪个父亲会叫儿子冲在前头做靶子,好把身后的位置空出来,保几位兄弟的平安?
听了她的话,雪丹珍皱眉道:“小声点,非议皇上,七妹妹你不要命了吗?”
自知失言,雪春熙小声嘟嚷道:“我就是替三殿下感觉不平,明明同是皇子,却是千差万别。”
雪丹珍明白她这是想起自己的身世了,叹息道:“皇家素来看重出身,三殿下的生母实在上不了台面,当面皇上会让他活下来,还平安长大,已经是无上的仁慈了。”
闻言,雪春熙不由自嘲一笑:“也是,三殿下如此,我不也是如此吗?”
若非她出生时的卦兆古怪,朦朦胧胧地看不清,家主和长老也不会勉强点头让自己留在雪府,早就不知道被送到哪里去了。
封应然也是这样,若非他能够给几位兄弟当靶子,皇帝只怕也不会叫这人留下命来。
最是无情帝王家,雪府又何曾不是这样?
雪丹珍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轻轻拍了拍雪春熙的手背:“妹妹也别想太多了,既然卦兆不显,证明妹妹以后可能有大造化的。”
虽然是这么说,其实雪丹珍也曾经心下嘀咕,雪春熙的卦象居然始终没能清晰显露出来,真是见鬼了。
所有人的卦术都是从出生开始就确定下来的,皇上和皇子如此,几位姊妹如此,就连家主也是如此。偏偏雪春熙的出生不被雪府承认,但是卦象奇特,到底还是被留了下来。
“是不是大造化我已经不怎么期待,好歹这卦兆让我还能在雪家平安长大,我是感激它的。”雪春熙原本对卦术没什么好印象,正因为它,才会准确地被雪府发现自己亲生爹娘的隐居的地方。
生母死去,生父逃离,家破人亡,可不就因为这卜卦之术?
可是雪春熙也感激这卦术,真真假假的,让她保住了性命。
管家挑起帘子进来,环顾一周,满意众人到齐了,低声提醒道:“三位皇子到了,家主请各位姑娘谨守家规,可不能在殿下面前丢了雪府的脸面。”
“是,谨遵家主吩咐。”七个姑娘起身,袅袅行礼。众人容貌上乘,看着就赏心悦目。
三位皇子进来的时候,便是看见这光景,不由惊讶地挑眉。
率先踏进来的锦衣男子神色倨傲,腰上是金色的衣带,自然是皇帝最宠爱的大皇子了。
雪春熙偷偷瞥了一眼,很快低下头。浓眉大眼,眉宇含着两分狠戾,三分自负,五分贵气,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跟随这位皇子,只怕日子要难过了。
身后一位虎背熊腰的锦衣男子,必然是二皇子了。据闻从小学武,颇有天赋,看着就孔武有力,只是脸上带着浅笑,表面上比大皇子要好相处多了,实际眼底隐约藏着的血腥气,手上只怕沾染过人命的,数目还不少,并非什么良善之辈。
再旁边是矮了半个头,年纪最轻,五官稍带稚嫩的怕是四皇子了。一双桃花眼含笑,看着众人似乎满是好奇,仿佛一个被宠坏的世家公子。但是出身皇家,就算是三岁稚儿也不能小看,这位四皇子怕是扮猪吃老虎,道行不浅。
几位皇子看下来,雪春熙依旧觉得三皇子才是最顺眼的。
大皇子一进来,扫了眼各个雪府的姑娘,冷冷问道:“哪一位是大姑娘?”
雪元香一惊,连忙上前行礼:“见过大皇子,小女子正是。”
“原来是你,听说你是雪府最厉害的姑娘,果真如此?”大皇子上下打量着雪元香,掠过她娇媚的面庞,似乎有些半信半疑地皱眉:“我的身边,只需要最好的,不管是吃穿用度,还是伺候的人,无一例外。”
言下之意,若果雪元香不是雪府卦术最厉害的一位,那就没有资格跟随在他左右,侍奉这位大皇子了。
这番话着实说得不客气,雪春熙挑眉,不知道一向骄傲的雪元香能不能忍下这口气,还是当场发飙?
大皇子显然对卦术并非完全相信,会挑上雪元香,完全是因为道听途说她是雪府卦术最厉害的。他想要的,不过是最好最厉害的,至于这人是谁,却是毫不在意。
雪元香脸色微变,到底在家主的目光中压下了火气,淡淡开口:“若是大殿下愿意,小女子愿意在此为殿下算上一卦。”
大皇子不屑地笑笑,摆手道:“我想要知道的,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我想要的,只要开口就能拿到,根本不需要再卜卦知道什么,讨要什么。”
他不让卜卦,怎能让雪元香施展一身的本事?
雪元香脸色越发苍白,大皇子哪里是来挑人,分明是来找碴的!
家主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勉强上前解围道:“大殿下,大姑娘的卦术在几个姊妹当中是数一数二的。卦术虽说不是无所不能,却能给出些警示,招福避祸之效。”
大皇子眼皮微抬,不耐烦地道:“那就让大姑娘算上一卦,快要到父皇的寿辰了,送什么礼物最讨他欢心?”
这话一出,别说二皇子侧目,就是四皇子也竖起耳朵来听。
皇上寿辰上送礼,是几位皇子的孝心。每年该送什么都是要仔细考究的,送得太平常,便是没有用心,落后几个兄弟;送了不该送的,就得惹祸上身了。
雪元香心下一惊,下意识地看向家主。这卦可不好算,算得好了,要得罪其他几位皇子,算的不好,就是当下这大皇子便要跟自己翻脸了!
家主也是左右为难,大皇子见雪元香沉默了下来,以为她不乐意,便不高兴了:“怎么,不是你让本殿下随意挑一个来算卦,如今却不动了?”
他又看向身后两人,勾唇一笑:“放心,请雪家主准备一个房间,不管大姑娘算出什么来,除了她之外,最后的卦象只有我一个人知晓就足够了。”
大皇子可不是傻的,求的这卦,可没打算便宜其他两位兄弟。
二皇子倒是笑了:“大哥未免太小气了,弟弟连听都不能听了?大姑娘可还不是大哥的人,大哥如此实在太霸道了一些,雪家主以为呢?”
家主想要置身事外,毕竟这是两位皇子之间的争执,可惜到头来二皇子依旧要把她扯进来,只得勉强一笑:“两位殿下青睐大姑娘,是雪府的福气。只是人只有一个,实在叫她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