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今夜在殿外与皇帝缠绵,原先的应美人估计早就因为熟读女戒而羞愤得一头撞死在桃树上,又如何能坦然享受,甚至重获帝王的注意?
应采媚泡在满是花瓣的热水中,惬意地舒了口气。
以皇帝的敏锐,不会察觉不到殿内空空如也。不过摆设陈旧简陋,她身上穿的是去年的旧衣,就连殿门连一个迎驾的太监都不见,便能明白应美人的处境。
男人若是尚未得到一个女人,多多少少总会把她放在心上。应采媚一点都不担心,皇帝会对这个桃源殿不作为。
见自家主子闭上眼,似是睡着了,青梅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示意白梅不要再说了。
自从皇帝不再翻应美人的牌子,她又因为错处被皇后迁至这如同冷宫般偏僻冷清的桃源殿,主子便日夜以泪洗面,心情郁郁。
难得皇帝今夜驾临,与主子缠绵,应美人便能东山再起,重获帝心。
主子心里如明镜一般清楚,自是不必她们这些侍婢来多嘴。
半个时辰后,皇帝如水般的赏赐到达桃源殿时,白梅青梅不由面露惊喜,只应采媚无动于衷。
赏赐的东西虽名贵,甚至价值连城,偏偏有着皇宫的标记,即便偷出去,也没人敢买,只能放在宫殿里沾染,在她眼中不值一提。
丝滑的上好绸缎,裁剪出的漂亮衣裳除了自己,也就让皇帝一个男人看的。
女为悦己者容,这悦己者只得一个男人,总让人失了些兴味。
“主子,这是上好的云纱,据说太后和皇后手上才有五匹。”白梅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一匹纱绢,如此珍贵的布料,皇上居然赏给了应美人,可见今夜美人的伺候让皇上十分开怀。
应采媚只瞥了一眼,眼皮一跳。这匹鲜艳的红纱,让她想起了今夜的缠绵,皇帝居然连赏赐也不忘调戏自己一番?
送一匹相似的红纱,是等着她穿上再度与他共度良宵?
“好了,全部都收入库内吧。”顿了顿,应采媚又咬牙切齿地说:“这件云纱,便让人裁了做新衣,怎能辜负皇上的一片好心?”
“辜负”两个字,她尤其咬得特别重。
白梅没听出应采媚的言下之意,却面露迟疑:“主子,殿内摆设简陋,若皇上下次驾临,实在是…”
她说得吞吞吐吐,应采媚却是听明白了。原来这是觉得殿内布置寒酸,分明是在打皇帝的脸。
青梅低着头,也忍不住劝她:“主子,皇上赏赐后,定会有嫔妃来道谢恭贺。”
到时候那些妃嫔肯定会把殿内的摆设评点比较一番,自是对应美人多有轻视,说不定还会出言讥讽。
青梅从小跟在应美人的身边,知道她的自尊心究竟有多重。若是被其他同等级的妃嫔嘲讽,怕是要大发雷霆,惹得众人不快。
若是被人传到皇上耳边,温柔小意的形象一毁,主子今夜一番苦心便要付诸流水了…
应采媚听得心烦,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
难怪应美人入宫足足一年,也没能紧紧虏获皇帝的心,被丢到这个冷清的宫殿里自生自灭。看着两个奴才的样子便知,想得实在太多了,她们就不累?
在自己看来,除了练功之外,并没有什么能入得了眼的。
再说,把皇帝赏赐的东西全部摆出来,那就是赤/裸裸地炫耀,哪个妃嫔在皇后面前上一上眼药,说她心大了,意图挑衅皇后的地位,自己就不止被贬在桃源殿,估计直接去冷宫了。
倒不如低调做人,那些聒噪的妃嫔也只敢暗地里针锋相对,毕竟她们要常年呆在宫中,比任何人都爱惜自己的羽毛,应采媚又何必跟这些人计较?
她轻轻打了个哈欠,心不在焉地说:“行了,伺候我就寝吧。”
天大地大,练功最大!
白梅青梅一脸无奈,一个月前应美人大病一场,醒来便整个人鲜活了不少,她们心里欣慰,主子终于打算重新振作起来了,却不知为何性情变得淡漠了许多,对身周的事都兴趣缺缺的样子。
两人是家生子,当年应美人入宫时被皇帝宠幸了一阵。只是随着应将军战死,应美人又不懂得宫中之道,得罪了不少人,渐渐被淡出皇帝的视线,给冷落至今。
她们与应美人是一条绳上的蚱蜢,退不得,只能一劝再劝。如今看来,应美人不管怎么变,固执己见这一点却是没变。
又或许,大病一场后,哀大莫过于心死,才会变得如此漠然?
躺下的应采媚,见两个侍婢轻手轻脚地离开,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好笑地摇摇头,便起身盘腿。
她心里默念着要诀,小心翼翼地把今夜丹田里蓄起的帝王阳气一点点抽丝剥茧,慢慢融汇到全身。
应采媚一心二用,琢磨着以后该怎么应付皇帝。
这个男人不简单,是她数年来遇见的最厉害的对手。若是行差踏错一点点,恐怕自己就要落了下乘,这是应采媚绝不能允许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身体不舒服,字数少点呢,么~
美人,心机
第四章美人,心机
应采媚对着镜面被青梅伺候着梳妆,一夜未眠,却浑身通体舒畅,帝王阳气果真是大补极品,她心底难免有些窃喜。
估摸着五六次,她的功力就能恢复得差不多了。
“不必梳复杂的发式,简单点便是了。”应采媚最不喜宫里的人把长发擦得油光腻腻,还要戴上无数沉甸甸的发饰,走路都不利索。
白梅急了,连忙劝说:“主子,今天定会有不少嫔妃来串门,怎能不好好打扮?”
应美人东山再起,重新获得帝王的眷宠,让桃源殿里的宫人也面上有光,怎的亦要给那些以前时常对主子冷嘲热讽的妃嫔看看那光鲜亮丽的装扮,让主子再一次抬头挺胸!
应采媚微微蹙眉,玉指纤纤在木匣里挑了一支白玉簪。这支簪子通体光滑,只在尾端雕了一只小小的蝴蝶,仿若正要展翅高飞,栩栩如生。
宫里的东西果真随便一样都是凡品,她琢磨着这玉簪的价钱估计能让师傅吃上两三年的肉了:“就这支好了。”
“主子…”白梅还想再劝,应采媚一抬手,止住了她的话。
应采媚听得不耐烦了,这殿里究竟谁是主子?
一个两个都对她指手画脚的,有把自己放在眼内吗?
发现应采媚的不悦,青梅拽着白梅跪了下来:“主子,是奴婢们逾越了。”
“起来吧,来庆贺的嫔妃也差不多是时候到了。”应采媚见身边两个贴身伺候的大丫鬟,青梅冷静稳重,白梅活泼跳脱。前者心思细腻,却也不是没有把白梅推出去试探自己的意思。反倒白梅心思简单,全心全意为了应美人着想,倒是比青梅来得忠心。
应采媚自是不会把身边难得的两个左右手赶走,不管她们如何,总归不会害自己,只要用在对的地方便好。
不及晌午,等级相差无几的四五个嫔妃便接连登门。
应采媚身穿一袭鹅黄色的纱裙,简单飘逸,不见得华贵雍容,却也精致清丽。
登门的嫔妃大多数几个月没见过应美人,自打她被皇后打发到这个偏僻的桃源殿,皇帝又早就把她抛诸脑后,又会有什么人过来?
没想到昨天帝王寿辰,途经桃花园,竟被应美人不知用什么手段给留住了,甚至还让帝心愉悦,赏赐了不少东西。
最紧要的,是那匹价值连城的云纱。
不知多少嫔妃眼红着,心里恨不得把应美人撕碎,面上却不得不笑着一副好姐妹的摸样。
应采媚看得兴趣盎然,宫里真有意思,为了区区一个男人,这些美人儿使出浑身解数,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可惜那一双双眼底隐含的嫉妒和愤恨,愣是让美人们的俏丽身姿减了一半的味道。
她不由同情皇帝,后宫里住着一群蛇蝎美人,一个个恨不得把他直接吃吞活剥,就不知那男人能不能应付得过来?
自己憋了一个月便有些受不住了,何况这些入宫数年寂寞难耐的年轻女子?
虽说帝王在后宫雨露均分,但是架不住后宫妃嫔多,一个个轮下来,一个月有一天已经不错了,估计有一些两个月也不一定能见帝颜…
“应妹妹的气色倒是不错,前阵子听说大病了一场?要不是皇后娘娘仁慈,让太医前来诊治,恐怕…”珍才人用手帕捂着小嘴,轻轻一甩,娇嗔一笑:“哎呀,妹妹已是大好,我这话真是晦气了,真真讨打。”
应采媚眼皮一抬,确实该打。幸好那个倒霉催的应美人已经在那场大病里香消玉殒了,要不然真要气得吐血。
她垂下眼帘,语气恭敬:“确实多得皇后娘娘照佛,我一直感念在心。”
珍才人笑容一僵,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以前的应美人脾气火爆,一点就着,一两句挑衅的话就能大发雷霆。
如今居然改了性子,规规矩矩的,温婉可人,难怪重新笼络住皇帝的心。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突然觉悟了。
珍才人目光微闪,又笑说:“据闻皇上赏了一匹云纱给应美人,让姐妹们开开眼界如何?”
应采媚中规中矩地回答:“云纱今早已经让人送去针线处裁剪了。”
珍才人低笑,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妹妹就这般心急,连一个上午都等不及,急着用云纱做一身新衣裳了?”
昨晚皇帝的赏赐才来,今早就让人裁剪做新衣裳了,用得着如此焦急上赶着去邀宠了?
把在座的几个嫔妃眸里隐含的嫉妒和轻视收在眼底,应采媚面露惊讶,满眼无辜:“姐姐此话差矣,妹妹这段时日来在殿里养病,箱底只得几件旧衣。若是再不裁一两件新衣,妹妹衣不蔽体又如何见各位姐姐?”
珍才人一听,脸上一阵红白,分明看到其他嫔妃眼底的嗤笑。
应采媚入宫前被师傅强行塞了不少关于后宫的事,免得代替应美人的时候两眼一抹黑,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又露出了马脚。
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珍才人的爹爹这一年掌管着内务府,要不是他克扣桃源殿的东西,应美人又如何连一件看得过眼的新衣都不见?
以前的应美人不是没让白梅青梅去内务府闹过,可是到头来只拿到一两件别的嫔妃挑剩的衣服。料子倒是新的,可惜衣裳不是过于肥大,便是尺寸不对。
应美人心高气傲,不让人修改,扔在了箱底眼不见为净。
幸好应采媚的身形不如应美人丰腴,这些从没穿过的衣裳稍作修改倒是勉强能穿。如今她委婉地说出口,其他嫔妃一听便心知肚明。
宫里从来没有所谓的姐妹情,亲姐妹是如此,更别提这些毫无血缘关系的妃嫔了。如今口里亲热地唤着姐姐妹妹,说不准转身就在后面捅一刀。
珍才人的爹爹克扣桃源殿的事,不用应美人到处宣扬,自有人会帮忙。毕竟拿捏住别人把柄的机会,谁也不愿意放过。
“主子,这回看珍才人还敢不敢让她父亲再欺负人!”白梅眉开眼笑,想到刚才珍才人脸色发黑,却不得不强颜欢笑的样子,只觉大大地出了一口气。
应美人变了,变得聪明厉害,却是她这个身为贴身宫婢最乐于看见的。
毕竟这宫里有个厉害的主子,底下的奴才们行事做人才有底气。
青梅却觉得,如今的应美人性情大变,不如以前好拿捏了。那双淡漠的美目似是漫不经心,却又犀利得可怕,仿佛她们所有的心思都被看透,不由后背发寒。
应采媚笑笑,躺在贵妃椅上,享受着白梅揉捏着她的肩膀,青梅捶腿。应付好几个从醋缸里出来的嫔妃,还真是费神。
倒是伺候的人换成美男子,或许她会更高兴一点。
只可惜,前脚才刚送走了珍才人,皇后接着派人来了。
应采媚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宫里的女人还真让人吃不消。昨晚她只是尝了尝皇帝的味道,还没吃到嘴里,皇帝的女人却一个接一个来骚扰她。
依旧是那身衣裳,反正这是目前应美人最好的一件衣服了,头饰不变,应采媚在白梅急得快要掉眼泪地劝说下,勉强用丹红的口脂在唇上点了点,便素面朝天地去见皇后了。
“妾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应采媚在师门无法无天,在宫里却要到处跪人。不过她又不是男儿身,膝下没有黄金,跪一跪又不会掉块肉,从善如流,跪得十分利索。
皇后挑了挑眉,以前应美人来见她,跪下的时候总是有些不情愿。估计是在家里十分受宠,受不得宫规的委屈,敢怒不敢言。
如今倒是像模像样,乖巧了不少,难怪又让皇帝侧目。
大婚数年,皇后对皇帝的喜好极为熟悉。这个应美人面若桃花,一双美目褶褶生辉,身姿婀娜,正是霍景睿所喜欢的。以前飞扬跋扈才被皇帝厌弃,而今改了性子,温婉乖巧,的确是个可人儿。
虽说太后姑姑一直耳提面令,身为一国之母就该大度宽容,只可惜前提是没有爱上皇帝。皇后心底叹气,她输在了最初,早已没有回头路了。
“应美人大病初愈,若是过了病气给皇上,该如何是好?”
皇后的声线一派低柔和蔼,却一直没让应采媚起身,她心里就明白,皇后是在给自己下马威,打算敲打敲打她。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昨夜皇上一时兴起到桃园赏花,偶然碰见妾在院中练舞,帝心大悦,这才赏赐了妾。妾惶恐,前日又偶感风寒尚未痊愈,早早便劝皇上回去。”
应采媚的确劝过,皇帝身边的侍从也亲耳听见了,她就不信里面没有皇后的耳目。但是劝是一回事,霍景睿听不听就是另一回事了,她总不能直接把皇帝推出去让他吃闭门羹吧?
皇后心里明白,知道应美人所言属实,却更不痛快。
她低头拨弄着左手小指华美绝伦的指套,半晌才淡淡开口:“既然应美人风寒未曾痊愈,这几天便好好歇息,本宫会让太医前去诊治。”
“谢皇后娘娘恩典,”应采媚不怕太医会看出端倪,她稍稍动点手脚便是了。不过皇后的意思很明确,她这几天歇息了便不能再伺候皇帝了。
应采媚正愁着如何婉拒皇帝,瞌睡便有人送来枕头,她真心实意地感谢皇后,帮自己解决了一个莫大的麻烦。
就不知昨夜被应采媚撩拨起了兴致,今天却无法如愿的皇帝,会不会对着皇后大发雷霆?
不过此时此刻,应采媚算是明白了。
宫里头只有皇帝一个男人,却有一大群年轻貌美的女子。一个香饽饽众人分食,她想要见皇帝,必须闯三关斩五将,还得小心各种女人们暗藏的陷阱。
应采媚暗叹,原来想要睡皇帝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3╰)╮ 可怜的皇帝,只能继续憋着了,哈哈~~
皇上,尽兴?
第五章皇上,尽兴?
皇后又问了些无关痛痒的话,拉拉扯扯的,愣是让应采媚在地上跪了小半个时辰。虽说练功比这个跪辛苦多了,但是既要保持着上身的优雅姿态,又要费神应对皇后,总是有些疲惫。
告退的时候,她起身还是踉跄了一下,虚弱地被青梅白梅扶着离开的。
虽说用内力在体内运行了一遍,膝头表皮有些青黑,却没伤到内里,应采媚也不太在意,只是大半的身体靠在青梅身上,又被白梅搀扶着从皇后的寝宫仁明殿慢慢走回桃源殿。
一路上没碰着任何一个嫔妃,可是来来往往的内侍和宫女,把应美人的狼狈看在眼里,估计不用半天,后宫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早上她被皇后教训了一顿。走着进去,却是被扶着出来的,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应采媚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品美人,何必跟皇后对着干?
白梅担忧的双眼通红,险些掉下眼泪来:“主子的腿怕是十天半个月好不了,皇后未免太过分了…”
青梅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应采媚,闻言低声怒喝:“你在胡说些什么,以前学的规矩都去哪里了!”
白梅脸色微变,神色后怕地低下了头。
应采媚慢吞吞地走着,一路上对宫侍若有似无的视线视若无睹,只管走自己的路。
青梅却悄悄凑近,小声说:“主子,昨夜皇上去见了太后娘娘,便跟着皇后回了仁明殿。”
应采媚好笑,听闻皇后是皇太后的侄女,她这个皇后也是皇太后极力推荐,塞给皇帝的。
如今为了给皇后增加筹码争宠,居然连装病都用上了,就为了让皇后把皇帝带回寝宫睡一晚?
什么时候,皇太后不但要做老鸨,把自家侄女推出来,还得帮忙搭线侍寝?
看来这宫里头,有趣的事还不止一件。
皇太后真够累的,好不容易让自家侄女嫁给皇上,还得费尽心思把皇帝拐去仁明殿给皇后多睡几次。
只是皇后都霸占着皇帝睡了一夜,怎么一大早火气却那么旺?愣是让她跪了小半个时辰,若是其它较弱的嫔妃,早就面色发白晕过去了,这双腿说不准一两个月都站不起来,又怎可能伺候皇上?
而且过了一两个月,皇帝还可能想起自己是谁吗?
这一招够毒的,真不愧是皇后,无声无息置人于死地。
应采媚不悦地抿唇,她还是喜欢江湖刀剑直来直去。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比宫里这些女人绕了十八弯在私下动手段来得痛快。
白梅见她蹙眉,似是为皇帝昨晚离开桃源殿后却去了皇后那里而感伤,连忙压低声线安慰:“主子不必着急,皇上的心总是在主子身上的,看那匹赏赐下来的云纱便知道了。”
应采媚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皇后不是昨夜跟皇上没有尽兴才火冒三丈,问题却出在那匹珍贵的云纱上。
你说皇帝送什么不好,非要送那匹只有皇太后和皇后才有的珍贵云纱,她根本什么都还没做,就被皇后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了,还真是冤啊…
应采媚拍了拍白梅的手背,示意她没事。
现在该担心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昨晚快吃到嘴里的鸭子,被皇太后横插一脚,没能继续,皇帝心里肯定惦记着。今天皇后却来这么一手,估计皇帝肯定憋得要吐血,只能寻找皇后以外的嫔妃来泻火。
后宫里漂亮的嫔妃多了去,皇帝的选择还是有很多的。他到处泻火,后宫里必然要热闹起来。
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是一后宫的妙龄女子?是是非非,估计有的闹腾了。这时候皇后出手,让她舒舒服服地呆在桃源殿里,远离这些纷争,应采媚的心里,倒是挺感谢皇后的。
要不然,品级几乎是最低的她,肯定要成为众矢之的。有点品级的嫔妃,都能把自己踩到泥里去。
应采媚只想在宫里睡睡皇帝疗疗伤,并不想搀和到那些嫔妃里当靶子,徒增麻烦。
入夜后,霍景睿批阅完最后一本奏折,玉笔刚放下,身后的总管便示意小太监将奏折送下去。
内侍恭谨地捧着托盘,跪在御书房里,匍匐到帝王脚边。
烛光微闪,霍景睿扫了眼托盘上的绿头牌,白玉般的指尖随手翻了翻,神色寡淡,似是兴致索然。
后宫的嫔妃千娇百媚,各有颜色,却也在床榻上千篇一律,未免令人有些乏味。
他突然想到昨夜在桃花园中的红衣美人,一头墨黑的长发衬着清丽的脸庞,有种难言的妖媚。顺从乖巧却又不失大胆,别有一番风情。
只可惜,最后没能品尝美人的滋味。
现在回想起来,霍景睿倒是有了几分兴致:“怎的没有应美人的牌子?”
总管的脑袋垂得更低,几乎要贴在胸口上,诚惶诚恐地开口:“回皇上,应美人风寒尚未痊愈,今早病情加重,太医让其在殿中静养,内务府便将应美人的绿头牌撤去了。”
霍景睿挑眉,昨夜才与他热情缠绵的美人,今早就卧榻病重,事情会如此凑巧吗?
他收回手,漫不经心地说:“那就珍才人吧。”
内侍恭谨地退出去,宣召珍才人今夜侍寝。
总管低下头,这位新入宫不足一年便进了一级的珍才人,这个月已经侍寝第五天了。
霍景睿指尖在桌上一点,忽然问:“应美人今早见过谁了?”
总管一五一十地答:“珍才人与几位嫔妃前去桃源殿探望应美人,接着皇后也召见了应美人。”
霍景睿点头,不再多言。
总管不敢臆测帝王心,只是皇上看着对应美人有几分在意,除了送了一批珍贵的云纱外,并没有其他动作。
在他看来,应美人突然病重不能侍寝,定是皇后动的手脚。倒是不知应美人哪里得罪了皇后,这绿头牌一去,没有太医松口,应美人就一直不能侍寝,又如何能见到皇上?
冷落一段时间,宫中美貌的嫔妃多得是,皇上很快就把她抛诸脑后,不知何时才再得昨夜良机,与皇帝再度相遇了。
应采媚照例练功一夜,神清气爽地唤了青梅伺候沐浴,她却姗姗来迟,满脸凝重。
“禀主子,昨晚珍才人侍寝…”
青梅说着,偷偷瞟了自家主子一眼,见应美人倚着床榻,墨发披散在身侧,衣衫凌乱,露出胸前大片雪肌,眯起眼透着几分慵懒,连身为女子的她看着都移不开眼,不由微微红了脸。
“珍才人侍寝了?”应采媚想到昨天那位嚣张的嫔妃,会不会今早也让皇后敲打了一番?
“听说她是贞妃的亲表妹?”
贞妃与皇后前后入宫,虽说被誉为是定国第一美人,却病歪歪的,一直没怎么露过面,只是侍寝的天数仅仅在皇后之下。
估计家族里的人觉得贞妃靠着一张脸笼络不住皇帝,而且时常病着,伺候皇上已是艰难,更别说诞下皇家血脉了,这才把与她容貌气质有几分相像的珍才人送入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