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那能给得起价钱的,看到摆在最前头那个牌子,也都退却了。那天她被抬进了侯府。那也是她第一次进侯府,当然,也是第一次一个人睡。在冰冷而陌生房间里,一夜无眠,而第二天一早,那个小侯爷却从东屋出来,一脸的不耐烦,叫人开饭。
以后的日子,她身边的人都配齐了,就算小侯爷不在,她无论在哪儿她又回到了一脚迈,八脚抬的日子。现在让她真的让这两位离开,她还真的害怕。
“姑娘请宽衣,趣儿去打水,请姑娘梳洗。”巧儿果然很会照顾人,马上接管了一切事,人家的家里,又没有换洗的衣服,于是也就泡了泡脚,然后洗了脸。
趣儿弄完这些,又拿了一个妆奁匣子过来,“高姑娘,这是才去后头领的一套新的。”
“有劳了。”雅卿对趣儿笑了一下。
她还小,用不着那些脂粉,但要她总要梳头的。趣儿取了钗环,解开了他的辫子,用牙梳,十分轻柔的给她梳顺了。
而巧儿不断的试着水温,不时的会加一点热水。很快,原本一腔纠结的雅卿,竟然都觉得有点困了。
巧儿看她累了忙替她擦了脚,两人扶她一块躺下。被褥已经被烘热了,雅卿一躺下,竟然马上就沉沉的睡着了。

第8章 多灾多难的小侯爷

十年非人的生活,雅卿早就没有小时的坏脾气了。好吧,她还是坏脾气,她的坏脾气都冲着郝仁去了。但对旁人,她是温婉的卿卿姑娘。基本上,她是个乐观的孩子,若不乐观,那十年,她是熬不过来的。
不然,她也不会因为泡得很舒服,就那么晕晕的睡着了。自己一早还是巧儿进来掌灯时,她才醒。
“是小的手脚重了吗?姑娘睡得可好。”巧儿果然很巧,笑着请了安。
雅卿起身,趣儿捧着一个托盘进来了,里面是新的中衣。只有一套,但看材质就是连夜改好的。这府里没有八、九岁的孩子。其实如果着急,其实给两套小丫环的丫头就是了。但他们没有,这是一套宫绸的中衣,与她现在穿的一样。
“这是丁嬷嬷昨儿特意改的长公主的一套新的中衣,丁嬷嬷让小的跟您说,今天就下单子给您做新衣裳,委屈您先穿昨儿的。”趣儿抱歉的跟她行了一礼。
“真的客气了,这样就已经太麻烦了。”雅卿此时忙谢了一声,自己拿了那衣裳,去屏风后头更了衣。而细心的巧儿忙端了一盆热水进去,让她更衣时,可以顺便擦一下身。
换好衣裳,趣儿忙过来为她梳头。趣儿手巧,一下子就把她的发型恢复成了昨天那个,左右看看,还心有不甘,“姑娘,其实小的还会好些,等着新首饰打回来了,一定会给您梳好看些。”
雅卿含笑点点头,突然觉得这个侯府还真不是自己住过的那个,至少这时的侯府,还有一个两个活泼的。自己那会,常常一整天,一点声音也没有,她就安静的在美人榻上看书,等着郝仁回来。
那时,她连自己身边的丫头长什么样子都记不得,她懒得抬头看。她心里,那些人都是郝仁派给她的,她有什么话,还不如只跟郝仁说。也许她沉默的惯了,丫头们也跟着一块沉默,现在让她说,那几个丫头叫什么,她都得再想想。
都弄好了,她看到窗外,长公主北屋的寝室灯亮了,她忙起身出来,默默的站在了昨天院中等待的位置。
她对长公主其实还是有些怒气的,比起郝仁,她是更气长公主些。郝仁只是新皇手上的刀。而长公主和现在的太皇太后却是真仇人,他们是直接逼死姑母的凶手。
但再生气,再不甘,现在这里是长公主的地盘,她不指着长公主会救她的父兄,但高家人也有高家人的骄傲。高家人不能让人说,他们不懂事,没家教。
“没睡着吧?!”身边的多了一个戏虐的声音,这声音她很熟,那四年里,她常听。当然,此时,他的声音会显得好听点。
雅卿身未动,但侧抬头,郝仁就站在她的边上。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不过精神奕奕,这让雅卿又气又恨起来,原本想明白,他只是新帝手中的刀,想原谅他的,现在好了,看他得瑟的样子,她又想咬死他了。
“傻了?你爹在大理寺,在你家没抄出什么东西。哎,你家够穷的,就那么点银票,还好意思放密匣里,你们家不是号称世家吗?怎么库里怎么就那么点压库的银子?”这位还真不会看眼色,还低头,把脸凑近了雅卿的面前,让雅卿不禁退了一步,再不退,这位就要挨上她的脸了。
“我又不是老虎!”郝仁满意了,他觉得自己又一次调戏成功了。
雅卿张了张嘴,最终闭上,双手合在身前,认真的对郝仁一礼,“侯爷早安,昨儿可歇得好。”
这回郝仁倒怔了,深深的觉得,这个丫头真真的太不可爱了。
“小侯爷,高姑娘,长公主起身了。”丁嬷嬷及时出来了,请他们进去。
郝仁对她做了一个怪脸,昂首进去了!
雅卿现在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认识这个男人了。现在的他,就跟骄傲的小公鸡一般。样子有点小小的可笑,不过不讨厌。
想想跟她同床共枕的那个冷面侯爷,已经是六年后,经历了两任未婚妻的去世,还失去了相依为命的母亲,被人称为天煞孤星的郝仁。而非现在这个,他的人生刚刚开始,志得意满,春风得意之时的郝仁。
差点忘记了,他此时已经有未婚妻了。辅国公宁家的三小姐,在先皇驾崩之前,由长公主亲自定下的。
不过,他知道自己那个漂亮的未婚妻就要死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难受?反正她没听他提过那位,还有那第二位未婚妻也是,在长公主去世三年后,时任太皇太后的那位钦天监给算的命盘,找出的平民之女。结果一订亲,那位倒是身子没问题,结果跳河了。
想到这儿,雅卿不禁偷笑了起来。这人得多可怕,让好好的一个姑娘,下聘的第二天跑去跳了河。还让她死成了,于是再没人敢嫁给这位活阎王了。
“你笑什么?”郝仁原本走在前头的,猛的回头,盯着她的脸。
雅卿才发现,他一个眼睛大,一个眼睛小。那笑意也就更加掩藏不住了,不过想到,好像不能把自己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忙收回了笑容,十分正色的摇摇头。但不能出声,她怕自己一出声,就笑出声来了。
雅卿是见过郝仁第一位未婚妻宁小姐的,姑母一直觉得女孩也该有社交圈,虽说她年纪小,但是也不想让她失去了这种乐趣。当然,她听说,长公主在给儿子选亲,她忙就在宫中办些游园会,频繁的召见起京中贵女起来。
京中各人也就心中有数,皇七子和贵妃心爱的侄子高峻也都十五岁了,也都没有定亲。一个是天生贵胄,一个少年英才,都是权贵之家的上上之优。
那段时间都让心高气傲的高满都觉得志得意满,明显的,自己放出风来,引得的反响果不是长公主能比的。这种情绪当时也是感染了小雅卿的。
宁三小姐也是其中之一,请的是京中贵女,纵是宁三小姐已经定亲,也不好不请。而雅卿现在想想,自然明白姑母也是抱着比较之心,特意下的帖子。

第9章 病秧子,大傻子

记忆中的宁三小姐是个很漂亮女孩,但显得有些苍白。可能身体不好,又定了亲,她表现得一直十分的低调。
雅卿那时回去还跟姑母说过,“为什么长公主会挑宁姐姐,宁姐姐看上去有怪?”
小时的她分不清感觉,但她记忆里,她觉得宁三小姐看得不是很舒服。哪不舒服,她是说不上来,于是只能用看上去有点怪来说。
“乖卿儿,所以你什么时候都要笑,日子再艰难也要笑,爱笑的孩子,怎么也不会命苦。”那天姑母没解释那个,只是轻轻的摸着她的小脸,笑眯眯的说道。
若不是想起他的未婚妻,她点忘记了姑母跟她说的这句话。不,她没有忘记,因为一直记得,却是她就算是满怀着仇恨,却也是努力笑着活着。姑母的话,其实已经刻在她骨子里了。
现在想想,宁小姐无论长相到规矩,按照贵女的标准来说,真是没挑了。但她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就是她身上带着沉沉的暮气。她也不会笑,因为不笑,让那时一直开朗的雅卿受到了打击,觉得宁小姐不喜欢她,由此才会特意向姑母提及,而姑母其实也回答了她,只不过那时她太小,根本就没听明白。
昨天看到长公主,她就有些明白了,宁小姐很像长公主,她们的身上都有一种悲怆的感觉。所以,姑母才会说人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要笑吧,宁小姐不笑,长公主也不笑,他们让自己的人生蒙上了悲怆的色彩,最后他们实际是被他们自己逼死的吧?
现在像小公鸡一样傻乎乎的郝仁,宁小姐没死,天煞孤星的恶名就还没落在郝仁的身上,长公主也就没被气死,那么这个郝仁还是没心没肺的傻乐着。
想到这儿,雅卿的心情有些轻松了。她才不说,她是有些幸灾乐祸呢。
自己那十年不容易,其实这位也没容易多少,挺好,他们虽然前六年没有相互折腾,但果然老天是公平的,他有老天折腾。
不过想到马上要见长公主了,雅卿情绪还是低落了下来。默默的跟在后面,她还是不想见长公主,就算知道,她也活不长了,但是这又如何呢?伤害却是已经造成的。自己求助于仇人膝下,她的自尊心再一次受了深深的伤害,就像上一世,她第一次,走进侯府一般。
“昨儿啥时候回来的?”长公主已经更了衣,就在正堂里坐着,看到她的儿子,她脸上的笑容真诚多了。
此时看到长公主,再想到宁小姐,雅卿突然想到,长公主真的爱自己的儿子吗?若是真的爱他,就该找一个健康、爱笑,满身福气的女孩给自己的独子。
结果看看他挑的什么人,不爱笑也就算了,当日听到宁三小姐去世时,雅卿那会还真没想过这是仇人的未婚妻,想的只是一个认识的小姐姐这么年轻就凋零了,心里还有点惆怅。
结果一听原由,她就老实的去练舞去了。宁三小姐只是因为要看初雪,结果冻病,最终病死了。初雪是什么?能吃吗?还把自己冻病了,这都是些什么毛病啊!
后来她跟了郝仁,有时也会想起宁三小姐,想到她若不死,就已经是侯府夫人了。继而会想,果然是因为郝仁做的坏事太多,所以才会有这种下场。
可是现在想的是,为看一场初雪就死的女孩,身体得多差?这样的女孩能负担一个家吗?长公主脑子没事吧?腹诽归腹诽,她还是默默的站在原处,听着他们母子说话。
“刚回来,换身衣服就进宫给皇上回话了。”郝仁抱拳跟着母亲一揖,脸上却还是带着轻松愉快的笑容,显是心情极好。
“知道了,快去吧。省得皇上着急。”长公主此时就跟所有慈母一般,笑着挥手。
“那儿子就不能陪着娘吃早点了。”郝仁对着母亲还点撒娇。
雅卿还是低头不语,人家母子相宜,她自不会凑这个热闹的。不过还是有些愤懑了,把自己家抄了,就这么开心?活该死未婚妻。
“行了,有雅卿陪我呢。”长公主随意的说道,就像是她有多么喜欢雅卿一般。
“是,雅卿,你陪娘吃饭。乖,哥哥回来给你买绿豆糕吃。”郝仁笑了,还轻拍了她的小脸下,笑着出去了。
雅卿呆滞了,目光随着那个大傻子一直出去,看不到了,才回过神来,这个人怎么这样?好吧,不是傻,只是她不习惯。可为什么是绿豆糕,自己有喜欢吃过绿豆糕吗?从上一世到这一世,她好像就没喜欢吃过那玩艺吧。
她认识的那个笨郝仁,脾气坏得令人发指,从来就没好脸。她有时都怀疑,自己能在他身边四年,只是因为,只有自己能忍受他的坏脾气,而且从来就没被吓倒过。换个人,早被他吓死了。但现在,这个装自己是哥哥的小侯爷,正常吗?
“他就是这样,对喜欢的人,就是这么掏心掏肺。”长公主轻笑了一下,她应该不算是解释,也不期待她的回应,就立即吩咐传膳了。
雅卿也不知道怎么回话,正好膳食上来了,她对着长公主屈膝一礼,净了手,默默的按着规矩摆起膳来。
这个倒不丢脸,晚辈给长辈摆膳,那是孝道。这个也最能体现她教养的一个方面。
而她在牡丹阁里六年,能脱颖而出,成为头牌的继承者,除了天生丽质,更重要的是,她是受着严格教育长大的。
牡丹阁作为京中第一的青楼,他们的纵是一般的姑娘,除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之外,各种规矩那也是要堪比贵族小姐的。更不要说她这个头牌的预备役了。
之前她学的是如何做规矩、优雅,后来学的是在规矩、优雅之上,加上自己的魅力。那些训练不管她如何排斥,就已经明明白白的刻入了她的骨髓,她自己都不知道。
那种风致,连长公主看到,都不禁心念一动。突然想到了昨天丁嬷嬷的话,这女孩比高满当年,真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10章 报应

丁嬷嬷也在看,头一天,她只是从步态还有行礼的姿态上看的,而现在,雅卿安静的接过下女送上的点心、小菜,细心的摆好。她不是背对着长公主这边,而是侧对着长公主。各种风致,都在长公主面前一览无余。丁嬷嬷也是在宫中一辈子的老人了,这个岁数,这种风致,如果此时在这个位置的是小侯爷,只怕就得被迷倒吧。
而长公主现在也有些纠结了,一是儿子已经定亲了,而这位才九岁,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这种是连萌芽都不许有的。但人已经在这儿了,她还能怎么办,赶出去,只怕儿子都不会理解自己。况且,若因为这个原由把女孩推出去,自己都觉得有些问题。
况且那她知道,这个女孩同样的不喜欢自己。她姑母的事,她一定把所有罪责放到了她和太后的身上,她还真不能解释,因为如果没有她,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昨天长公主也纠结了,她从小与高满一起长大,年少的友谊不是假的。她也相信着,贵妃与皇兄之间的感情是真挚的。
只是有些事,放到皇家就不同了。皇兄既想得到皇位,又想得到爱情,事事哪能全?一面利用了自己母亲得到了皇位,然后还整一个高满出来,再生一个云塔,这让母亲如何想?
得到,就得付出。皇兄想要抛下母后,自己自立门户,母后不过是想着拿回自己的东西罢了。而朋友与母亲之间,她选择了母亲。仅此而已。
不过她还真不好跟这个小女孩解释,总不能跟面前的女孩子说,她真的没想到,母后竟然还会逼死贵妃高满。
长公主当时真的觉得,只要皇兄一死,让云图继位,高满母子能起什么风浪?可是母亲根本就不听她说,两人吵了半天,母亲直接就下旨了,根本没有再转圜的余地。
她没办法,只能去见高满的最后一面。那天高满很平静的在那儿梳妆,她们同岁,有时看到她,长公主就会有些羡慕,她一生过得非常幸福,有疼爱她的父兄,有真爱她的丈夫,还一个聪明伶俐的儿子,可爱的侄女。她有时在众人看来,就是人生的赢家。只是最终,她却还是只能落个被赐死的下场。
长公主也不知道自己去看她,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但是看到她一身红衣,艳光四射的样子,长公主还是被深深的刺痛了,纵是最后,她依然如此光华四射。
“有什么要我做的吗?”最终,长公主还是轻轻的对高满说道。
“没有,谢谢你来看我。生同寝,死同穴,这是我跟皇上早就说好的,所以没有娘娘的赐酒,我也备了毒药。对了,你们是会让我跟皇上放一块的吧?”
高满还是满脸的笑容,那双眼睛闪闪发亮。她就是那种性子,就算做了母亲,她的脸上也会带着如少女般明媚的笑容。她回头看着镜子,小心的为她自己贴上一朵红花。
“真不怕死?”
“有什么可怕的。”高满漫不经心的答道,那拿起了两对耳环,回头对着她,“哪个更好?”
“左边。后悔进宫吗?”好吧,不怕死,那么她后悔认识皇兄吗?明明知道他不可能娶她当皇后,而她进宫时,宫内已经有了皇后,还有其它的妃嫔。她纵是皇兄最喜欢的那个,可是有什么意义。
“我从来就没想过做皇后、做太后。进宫,仅仅只是因为那个人碰巧是皇上罢了。”
“可你抢了别人的幸福。”长公主愤然起来。
“就算没我,还有其它人。”高满还在笑,耳环已经戴好了,脸上的妆已经完整了。她此时已经站起,对着大大的穿衣镜前,做最后的审视。
“不担心你的儿子和侄女?”长公主顿了一下,她不想听高满的炫耀,她要的那个人碰巧是皇上,于是她就来了,然后好像全天下人的爱情,就都不是爱情了吗?
“不,塔儿是他父亲亲自教导长大的,他很能干。至于说卿儿,她很乐观,也很坚强,她哪怕被踩在脚底,也能坚强的活下来,我不担心他们。”高满眼睛里满满的自得。
长公主离开了,她再一次被刺痛了,原来对她来说,被赐死,不过是完成了她与皇兄爱的誓言。而她原本以为她会求她帮助孩子们,可是她也没有。果然,高家两百年的骄傲。让她不论什么时候也不会低下她的头。
高满那天是从容的坐在床上,然后拿起那杯毒酒,她一口饮下酒,才抬头看着长公主,“记得你的承诺,让我与皇上合葬。”
长公主知道,这是她最后的请求,点了头。
高满小心的躺下来,安祥的闭上眼睛。
长公主知道,服毒是挺难过的,但从她闭眼到真的毒发,都很平静,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长公主明白,高满要以最完美的姿态去见皇兄,那一刻,她真的相信,他们之间是有爱情了。
长公主亲自让人为她装的棺,她也亲自把高满喜欢的一枝簪插到了她的头上,把她的棺椁放在了皇兄的身边。
她是那一刻明白,母亲帮助他们完满了他们的爱情。所以高满的名字取得好,她的一生都圆圆满满。
正如她所想,母后再怎么着,也不能不让她与皇兄合葬。因为她殉葬了,于是皇上还不能不追封她为皇太后,让她进入泰陵。她看到母亲那气歪的脸,她心里竟然有了一丝快意。
母亲也失算了,现在泰陵里皇嫂还得看着皇兄与高满相亲相爱,母亲不是为皇嫂出了一口气,而是到了九泉之下,还让皇嫂不得安宁。
而高满成了皇太后,云塔作为皇太后的儿子,他的身份也就不同了;逼得云图现在要铲除高家了,因为云塔的身份不同了,高家就不能留下。云图不能让高家再站出来帮助身份上,并不比自己差许多的弟弟了。
事情越来越向不可收拾的地方走去,自己再看看面前的女孩,这算是自作孽吗?如果没有之前的事,现在自己也就不用烦了。

第11章 对策

“长公主,可以用膳了!”终于雅卿摆好了菜,过来请长公主过去用饭。
“坐下吧!”长公主左右思虑了半天,看雅卿给自己布了一筷子菜,便示意她坐了。
现在对侯府来说,也是国孝、家孝之中,作为亲妹妹、亲外甥也要为先皇服小功的。所以桌上的早点非常精致,但也素雅。
而对长公主和雅卿原本就口味清淡,服不服小功,其实他们也这么吃。煮的是银杏粥,配着酱豆腐包子,还有几味精致的小菜,早点就算是舒服了。只不过,这两人都没有吃的心思罢了。
室内安静得连咀嚼的声音都没有,雅卿就低头喝粥,粥本就没什么可嚼的,一匙一匙慢慢的舀着,再慢慢的放入嘴中。轻轻一抿,粥也就吞下去了,根本就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而长公主更是如此,她脾胃不好,早上一般也就吃点粥,平日里有儿子陪她。郝仁性子诙谐,常能逗着笑,就把长公主哄得多吃几口。就算有时郝仁不能回家吃饭,丁嬷嬷也会和丫头们一块跟长公主逗个趣。之前,这家最热闹的时候就是吃饭的时候。
但现在面对的是雅卿,雅卿会哄人,也会逗趣,但是那也分人。上一世,她没哄过郝仁,而这一世,她也不想哄长公主。
这早饭吃得连下人们看着都郁闷,可她们是下人,而雅卿却是客人,客人也不是她们能置喙的。
终于雅卿的粥喝完了,她用帕子抹了一下嘴。抬眼一看看长公主的粥竟还有大半碗,而她面前装菜的碟子,竟然一点油花都没有,边上布菜的丫头都是假的吗?合着这位是把自己饿死的吗!
雅卿纠结了一下,再有心结,她儿子刚救了自己,自己现在还在她的庇护之下,她还真不能不管她。
再看桌上的小菜,银杏粥微苦,但对年老体弱之人颇的裨益。刚她试过了,粥是原味,并没有加入什么,长公主爱吃什么她也不知道,不过能摆上桌的,应该也不是她不能吃的。
拿公筷夹了一小撮的拌银芽放到了她面前的碟子里。这是她姑母喜欢的搭配,而拌银芽也和各种口味都配得上。
“你姑母喜欢这么吃,就觉得本宫也爱这么吃?”长公主抬眼看了她一下。
雅卿还是不说话,她不知道说什么,她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她可以这么淡然的提起姑母,真的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无愧于心吗?
“你还真是聪明得很,你姑母从小在本宫的身边,她有什么口味?不过是本宫吃什么,她跟着吃什么。于是,长大了,本宫的口味也就成了她的口味。”长公主轻笑了一下,用她的长匙把那撮银芽挑起,放到粥里,轻轻的一拌,然后再舀入了嘴中。从手势上看,竟然也和姑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