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竟然还是张瓜子脸,面色白得发青,虽然有五官的样子,但是就像是画皮画在上面的似的,不会动,站在人面前,一双微微外凸的死鱼眼直勾勾地往前盯着,说不出的恐怖恶心。
最诡异的是,那张脸的眉心处,有一个明显的弹痕。
原本站成一圈的人排成了一排,莫燕南有些站立不稳,半个身子几乎挂在安捷身上,安捷一只手微微抬起来撑着他,目光就没离开过眼前的人面怪物。
老马吞了唾沫,手心上渐渐冒出了汗来,他微微扫了几个人一眼,小心地对沈建成咬耳朵:“这东西不像善茬,我明明打着他了”
“打着了,我刚才听见了,绝对是打到肉里的声音,马哥,这什么东西?”沈建成不知道是吓呆了还是怎么的,没出声,倒是安捷插了这么一句,他说话的声音极低,嘴唇几乎没有动。
话音没落,人面怪物突然往前蹭了一步,虎视眈眈地看着几个人。
李三儿觉得自己腿肚子上突突地有些转筋:“完了完了,看这大姐这架势,别是把咱们当小菜了吧?”他一边说着还往自己腋下闻了闻,苦着脸,“咱可好几天没洗过澡了,莫非这大姐爱吃咸盐腌过的小菜?”
孟晓敏可没能领会他的幽默感,她半天就没眨过眼,神经高度紧张,一哆嗦,手里的枪就走火了,一个子弹飞了出去,正好打在怪物的一条腿上,怪物一个趔趄,大声怒吼起来,人头被甩得转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圈,向她扑过来。
孟晓敏尖叫一声,居然还跟怪物的嚎叫有那么几分相像,凄厉的女声在大漠凉如水的夜空中弥漫开来,一下一下地就像是从人心上划过去似的。
老马嘶声喊起来:“散开,都散开!”
安捷猛地把挂在他身上的莫燕南推到孟晓敏身上,刚好把她撞到一边,闪了开去。怪物可不管他舍己救人情操多高大,巨大的身体向着安捷就压下来,星辉拖出长长的镰刀的影子,莫燕南瞪大了眼睛,失声喊道:“安——”
安捷乍看上去显得有些纤细的身体突然弯下去,扭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侧倒在地上,怪物细密的镰刀腿挨着他的耳边擦过,鬓角的碎发被削下来落在沙地上,莫燕南腿像面条似的软了,孟晓敏捂住嘴,李三儿瞠目结舌地看着。
只见怪物的肚子上突出一个大口,獠牙交错地张开,腥臭中夹杂着腐烂的气息直扑安捷的脸,他面色不动,在怪物血盆大口咬下来的瞬间,猛地把手塞到了怪物的嘴里,几声闷闷的枪声随即响起来。
四下突然就静谧了。
怪物嘴里的涎水和着紫色的血水淌下来,从腹部的嘴到蜘蛛似的背部一路全被炸开了,惨叫震得人耳畔生疼,那叫声像人声,又像野兽的嘶鸣,众人看着它巨大的身体轰然倒塌,安捷在那一瞬间把鲜血淋漓的手臂抽出来,飞快地从怪物身下蹿出来,跪在一边,气息微微有些粗。
“安捷!”莫燕南人还在哆嗦,却第一个扑上来,动作说得上是连滚带爬,“你、你、你……”
安捷的眉微拧起来,似有意似无意地把手枪放在一边,仔细察看手臂上被刺伤的地方。
李三儿跳起来:“快快,找药箱,这女妖怪的哈喇子可别有毒!”
众人这才如梦方醒地动作起来,李三儿拿来了药箱,孟敏敏帮着处理伤口,莫燕南在一边打下手。老马若有所思地盯着安捷和他旁边的手枪看了一眼,随即蹲在沈建成身边,跟他一起小心地凑到怪物的尸体旁边蹲下来察看。
好在安捷的伤口看起来有点吓人,却没伤到筋骨,而那看起来诡异至极的人面怪物的牙竟然也没有毒素,看起来应该是一种物理攻击能力极强的动物,身上没有毒囊毒素这些东西。
沈建成和老马带好了手套,把怪物的尸体翻过来,那张巨大的嘴呈现在众人面前,直径足有将近一米,牙齿和上去的时候丝毫的缝隙都没有,坚硬的牙齿竟然比它的镰刀腿还要锋利。李三儿后怕地敲敲露出来的满嘴大钢牙:“这大姐牙口可够好的,连个虫子缝都没有。”一个不小心,手指在牙上蹭了一下,立刻留下了一个小口子,李三儿倒抽了一口凉气,“好家伙,安捷兄弟动作也太快了,这要是慢上片刻,整个胳膊都能让它给叼下来!哥们儿,少林寺出身吧?”
安捷笑了笑,没接他的话,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颗人头。
老马一抬头看见他的目光:“怎么,你也看出这人头长得不对?”
安捷沉默了一下:“这是动物身上长得器官?也太像人了吧?”他伸着受伤的手臂,任人打理,“能解剖开看看么?”
“孟姐不是学过解剖?”李三儿没心没肺地接了一句,“打开看看啊。”
孟晓敏闻言回头看了怪物身上的人头一眼,皱着眉,好像在强忍恶心似的,迟疑了一下这才说:“我是学过一些解刨学的东西,不过……”
“我也学过,这样吧,我来,你给我打下手。”安捷用头点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活动不方便,麻烦孟小姐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勤奋我勤奋我勤奋
第三章 画皮
几道手电的光打到一起,孟晓敏的嘴唇一直在哆嗦,安捷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孟晓敏深吸了一口气,戴上手套才略微冷静了下来,在一边看着,帮着递工具,做些小工作。
莫燕南一开始在一边心惊胆战地看着,越看越恶心,最后脸色惨白地被扶到一边去了,又过了一会,孟晓敏猛地把工具丢下,推开人群,跪倒在一边干呕,安捷静静地站在一边,眉头一点一点地拧起来。
沈建成目光沉沉地看着那颗被剖开的头,头颅和身体连着的地方布满了触须似的东西,暴露到空气中的部分迅速地变成紫得发灰的颜色,被安捷大力牵扯下来,头和身体分开放在一边。
安捷轻轻地轻咳了一声:“你们觉得这是什么?”
“不可能,”沈建成用力地揉揉眼睛,“不可能,这不可能……”
老马看看安捷又看看沈建成,指着那颗美女头:“这……”
李三儿叹了口气,盘膝坐在地上,抹了把脸,低着头笑了一下:“我怎么觉着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岁数呢……你们说,这怪物身上是怎么长出一颗人头的?这到底是人还是动物?”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安捷轻轻地叹了口气:“画皮。”他从一边捡起自己刚刚脱到一边的外衣披上,又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在手上的手枪别在腰间:“大家轮把帐篷围在一起,轮流守夜警戒,我先来吧。”
老马点了根烟叼在嘴里,意味不明地盯着安捷盯了很久,吐出个烟圈,慢悠悠地接了一句:“等后半夜撑不住了我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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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的星星像是被水洗过一样,安捷靠在帐篷门口,抱着膝盖,微微抬着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星辉洒下来,他坐在那里,天河漫漫,就像全在他的瞳孔里。
来龙去脉,星星什么都知道。
莫燕南从帐篷里爬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画面,被岁月染就了沧桑颜色但依旧称得上俊美的男子坐在沙地上,裹着外衣,背影消瘦,垂下来的碎发衬得他一张脸看起来竟有些萧条。
莫燕南走过去,安捷对他笑了笑,往旁边挪了个地方给他:“莫教授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明天不怕没体力走路?”
莫燕南学着他的样子仰着脖子望着大漠的夜空,叹了口气:“哪睡得着?一闭上眼睛就觉得身上又东西在爬,然后想起来那张像人一样的画皮脸。”他摇摇头,低声自嘲似的笑了笑,“忒胆小了。”
“谁不胆小?”安捷伸展开缩在一起的四肢,好像有些漫不经心似的,“谁不胆小……我也怕的。”
“你?”
安捷却不肯吱声了,目光移到了别的地方:“莫教授这么大年纪了还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家里人不担心么?”
莫燕南脸上的表情暗淡下去了,默默地把眼镜摘下来,轻轻地用衣角擦着镜片。
安捷用余光瞥了他一眼,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正想笑一笑再次把话题岔开去,却听莫燕南轻声说:“我爱人早就和我离婚了……孩子们,孩子们,都在忙自己的事情,也不大知道我在做什么。”他把手探进怀里,从外套的内袋里掏出一个小夹子,打开凑到安捷面前,“我儿子和两个女儿。”
安捷接过来,借着夜色里星月的微弱光芒,凑近仔细看了看,明显年轻了很多的莫教授挽着一个细眉细眼瓜子脸的女子,脸上的笑容明朗极了,两个人一人一只手上抱着个一两岁的小女孩,两个女孩是对双胞胎,中间还站着个衣着严肃却还呲牙咧嘴做鬼脸的小男孩,五六岁的样子。
安捷忍不住笑了出来:“真好。”
莫燕南轻声说:“儿子叫莫匆,就是那个匆匆忙忙的匆,他妈妈脾气有点急,我们希望他能凡事多思虑思虑,就取了这么个名字,今年刚刚上了大学,这孩子不大听话,读书却还过得去。两个姑娘都在念中学,我抱着的是姐姐小瑾,我爱人抱着的那个是妹妹,小瑜,原来都是很乖的孩子……”他停顿下来,再次叹了口气,“我不是个好父亲。”
“怀瑾握瑜。”安捷把夹子塞回莫燕南的口袋里面,“好名字,怪不得都这么可爱,长大了肯定也都是漂亮的姑娘,孩子不好带,有时候等他们长大了,说不定就明白你的心意了,孩子么,都这样,不养儿不知父母恩。”
莫燕南有些不好意思:“看我和你说这些事情干什么……”
安捷忽然低下头来认真地看着他:“你不该来这个地方。”他的眼睛实在太亮了,莫燕南想起这男子面无表情给枪支上膛的样子,想起他把整条手臂塞进怪物嘴里的样子,忍不住愣了一下。安捷说:“你家里还有人等着你回去,你不该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安捷说完慢慢地垂下眼睛,那眼睫毛极长,打出小小的一片阴影在眼底,和他显得有些薄情的口鼻相比起来,出乎意料的温柔落寞,莫燕南忽然觉得这男子似乎很寂寞,心里压了很多事,情不自禁地放柔了声音:“怎么,心里有不痛快的事?”
安捷轻轻地摇摇头,接着又笑了笑:“我有什么不痛快的?”
莫燕南拍拍他的肩膀:“我比你多吃几年的饭,在这说几句托大的话,小安啊,这辈子我都走过一大半了,知道不痛快的时候比痛快的时候多,可是只要日子还得过,上有老下有小还得照应着,咱们就得撑着,再窝囊也得忍着!”他叹了口气,安捷细细地打量起这头发花白的老教授,他一直觉得这老书生有些拿不起来,身上带着迂腐气,胆子也小,这时候却忽然发现他也是个有血性的男儿,只不过这些血性被深深地压抑了起来,或者被压在漫长的古卷孤灯下,或者被压在支离破碎没有人情味的家庭里。
两个人一时沉默了下来,安捷的手指在枪托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眼睛却望向浩浩茫茫的星空,莫燕南和他望着同一个地方,目光有些迷离,不知道思绪飘到了什么地方。
蓦地,安捷呼吸一滞,莫燕南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按住肩膀,安捷简短地说:“别出声,立刻回帐篷里去,叫大家都起来,小心戒备!”
他一声吩咐字字铿锵,带着不容人怠慢的威慑力,莫燕南立刻爬起来,学着他小心地听着四下的动静,什么都没有,一切的一切都显得极正常,却又在这样的正常中透出丝丝的诡异来,他脊背附近冒出一层薄汗来,尽可能快地冲回帐篷将里面几个人都叫起来。
老马才听见他进来便一骨碌地爬起来,两只小眼睛贼亮贼亮地盯着他,一边顺手把躺在旁边的沈建成拍起来一边问:“什么事?”
莫燕南摇摇头:“不知道,正聊着天,小安突然让我把大家都叫起来,不知道是什么事。”
“我出去看看。”老马一听是安捷,皱皱眉背了条枪就出去了,这边沈建成和莫燕南去叫李三儿和孟敏敏,最后一个爬起来的李三儿还揉着眼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突然外边一声枪响,几个人全都愣住了,一个接一个地跑了出去。
出来一看可不要紧,莫燕南一个心理准备没做好,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安捷和老马背靠背地站着,一群人面怪物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围着两个人,老马手里的枪还端着,看来刚才放枪的又是他了,爆破枪对着的非常近的地方,一个人面怪物被轰得七零八落,血块摊得满地都是。
这一个动静先是把怪物们都惊动了,静默了片刻,随即,悉悉索索的声音想起来,那些刀刃腿慢慢地移动起来——向着血块的方向。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它们聚集到一起,慢慢地接着有人头的前腿抬起来,露出血盆大口,一口一口地开始吞噬自己同伴的尸体,顷刻间整个尸体都被瓜分完毕,随后,最大的一只怪物突然停下来,昂起人首长嘶了一声,所有怪物都停下来等着它。
众目睽睽之下,它颈子上露出一个巨大的吸盘,将一直没有被碰过的、死去的怪物身上的人头吸在上面,吸盘一点一点地张大,随后整个地把人头包了进去,那怪物原本顶的人头就这么像是被排泄似的从身体上脱落下来,原本的地方慢慢地露出一个新的人头——被它吞噬的那个!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就在众人都屏住呼吸地看着这一幕的时候,孟晓敏忽然颤抖着出了声音。
老马立刻反应过来:“孟小姐,别出声!”
他呵斥的已经晚了,孟敏敏就像是魔障似的低声说:“我明白了,人头是被它们吃了的人留下来的,它们吃人割头……它们吃人割头……”
这一嗓子不要紧,一瞬间把所有的人面怪物都引得回过头来,那些无知无觉的灰败的死人头同时转过脸来,露出诡异的笑容,镰刀似的腿脚慢慢地开始挪动……
安捷猛地抢过李三儿背上背的一把霰弹枪:“把孟小姐看好。”随后飞快地把老马拉到身后,两个人瞬间调换了位置,这人瘦削的身形就像是一只漫不经心的猎豹突然看见了猎物似的,带着别人难以理解的某种兴奋感,他没有观察,没有迂回——而是直接冲了上去,在怪物们没有发动攻击之前。
莫燕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捕猎者,和被捕猎者。
第四章 食髓
“不可能!”
大半个中国之外,申城之南,有处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写字楼,谁都不知道这些出入光鲜的公司高层白领是什么背后那个笑起来温良敦厚的老董何景明,就是这些年内地低下毒品交易最活跃的大毒枭。
何景明已经快到知天命的年纪了,一头花白的头发,身体却好得很,好到到现在为止,仍然稳稳地坐镇他的天下,一面扮演着他的社会精英,企业董事,一面暗中做着见不得人的毒品生意。
黑白两道,没一个人能撼动他的位置。
然而此时,这任何时候都不慌不忙、城府极深的大毒枭居然在手下面前失态了,面前的水晶几被他整个推翻过去,东西散了一地,八九个人在旁边站着,大气不敢出一个。
何景明阴鸷的眼睛抬起来:“赵晋,当年你不是跟我说,他到了火星都能追踪到么?现在——人呢?!”
面有菜色的猥琐男人晃了晃,死乞白赖地挤出一个笑容来:“何老大……”
何景明探出身体来,脸几乎贴到赵晋面前,一双黑得看不到底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声音却格外轻柔了下来:“他人呢?嗯?赵晋你告诉我,饮狐他……人在哪里?”
“我、我我我我我……”赵晋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半步,一脚踩到个扣过去的烟灰缸,两条已经抖成筛子的腿脚不配合,瞬间让他和大理石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你不是说把那个东西注射到他身体里,从此天涯海角都能找得到么?”何景明轻轻地问,猛地声音提高起来,“人呢?!为什么你那破机器上没有他的踪迹了?啊?!”
“这这这……他也许突然到了磁性太大的地方,信号出现干扰……”
何景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已经干扰了三天了。”
“饮饮饮……”
“饮什么?饮狐也是你叫的?”何景明忽然好想懒得看到他一样,神色冷下来,垂下眼睛,挥挥手,冒出一句,“你去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这句话不知道触动了哪个开关,赵晋“嗷”一嗓子嚎出来了,狗似的扑到何景明脚底下:“老大,何老大,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我保证这回他再也不丢,老大什么时候要看什么时候能找到……”
“滚,拖出去!”
两个一身肌肉虬结的黑人应声过来,一边一个架起赵晋,后者鸡爪子似的手一边在空中徒劳地抓着一边哭喊,上边鼻涕眼泪下边屎尿齐流,看着跟大烟鬼似的干巴人,没想到装的东西还不少。
不用吩咐,原本木头桩子一样戳在一边的人立刻行动起来,收拾的收拾,喷清新剂的喷清新剂。
何景明牙关咬得紧紧的,闷哼一声站起身来,撂下一句“谁都不准跟过来”,便大步走了出去。何老大的命令自然没人敢违抗,他独自一人上了电梯,一直奔楼顶,回手把门锁上。楼顶上风很大,天阴欲雨,巨大的天幕压下来,仿佛透不过一丝光亮,地面上细小的车水马龙来而往复,喧嚣蒸腾在整个城市的上空。
他慢慢地靠着墙坐下,肩膀塌下来,像是一下子成了个老头子,孤独疲惫。把脸埋在手上:“饮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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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东西智商不低,懂得集体行动和协作,相互之间有明显的等级关系。”安捷半个身体都是恶心兮兮的紫色血肉,他一边仔细地擦着手一边条理清晰地说,没有人打岔,众人都有些呆滞地看着这白天还温和有礼,现在却像是刚从修罗场里走出来的似的男人,川剧变脸也没这么快的。
“各位也许没注意到,刚刚被老马打死的怪物在怪物中的位置,马上被那个吞噬了它人头的取代了……我在想,他们既然吞噬人头,会不会也同化了一部分人类大脑?”安捷微微弯起嘴角,眼睛里却划过一丝冷光,“怎么,我吓着各位了么?”
老马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黝黑的手指夹住了,不着急点上,看着安捷。男子的背景是大片大片血肉模糊的怪物尸体,不是亲眼看见,没有人会相信这个男子身体里的力量,他出枪的准确和狠辣,他目光的锐利,以及临阵时的千变万化。
“你是什么人?”老马直白地问出来,狠狠地盯住安捷,“沙匪也没有你这样好的身手。”
“旅游的人。”安捷把霰弹枪甩到肩上,略微歪着头,目光有些厌倦的散漫,孟晓敏的枪口情不自禁地对准了他,他一只手插在衣兜里,“倒是各位——”
安捷的目光扫过脸色阴晴不定的沈建成,笑了笑:“以色列的沙漠之鹰,SPAS-12S 霰弹,美国 M11 型冲锋……好家伙,够组个特种兵部队了,沈老,这也不是考古队的阵势吧?”这话一出口,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老马都分了一部分到了沈建成身上,这次考古行动的总负责人是沈老,所有的装备来源,资金来源都是他一个人经手操办,在此之前,没有人就此相关问题质疑过。
莫燕南不合时宜地看了看安捷甩在肩膀上的枪械,讷讷地问了一句:“这……这,沈老?”
沈建成勉强笑了一下:“怎么,安先生对鄙人有疑虑?”
安捷轻飘飘地看着他:“不敢,我只是个外人。”
莫燕南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有些手足无措。老马点着了烟,眯细了眼睛望着沈建成:“沈老,这枪的事我早就想问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建成正色下来:“各位,我知道各位心里有疑虑,但是我有我的苦衷,实不相瞒,这回的考古活动是军方暗中支持的,当中涉及到一些国家机密,我不能说明。各位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沈建成对天发誓!”他伸出一只手,手指指天,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老爷子本来就长得正直的国字脸一脸正气凛然,“我们的考古活动绝对是合法的,是有国家支持的!我也一定会保证大家的利益!要违此誓言,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毒誓一出口,不知道为什么,众人方才紧绷的表情明显松了一些,孟晓敏放下了枪,李三儿歪着嘴:“别介别介,老爷子你这是干什么,我们都跟着你到这了,又是烤鱼干又是杀妖怪的,还能回去么?这空着手无功而返也无颜见江东父老啊。”
安捷循着李三儿的口气接了一句:“各位,我也和各位到了这里,又是烤鱼干又是杀妖怪的……以前确实有些经历,稍微练过些功夫,不过和各位是绝对没有任何关系的,要么,我也学沈老发个毒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