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熟悉这个,据说古代的时候,圣殿用这个鼓点来传达紧急任务,召唤猎人,这个传统延续至今,把它变成了“圣殿调度办公室”的来电铃声。
调度办公室里的联络人负责分配每一项任务,统筹猎人们的工作。
伽尔走到楼道里接电话,床上昏迷的约翰却突然挣扎着醒了过来,他的眼神还迷茫着,额头上略微有些细汗,整个人无意识地绷紧:“召唤鼓……”
“当召唤鼓响起的时候,被称为骑士的猎人们即使剩下最后一口气,也要爬过去”。路易看着他,心里忽然想起了这句话。
被艾美放倒、这么多人说话都难以惊醒的人,居然会被一阵鼓声唤醒,那大概会是出于某种深入骨髓的习惯吧。
“没什么,只是个电话。”路易按住他的胳膊,不让他碰掉吊针,“路易?梅格尔特,我是圣殿的教官,很荣幸见到您,先生。”
约翰浅棕色的长发从肩膀上垂了下来,他只是被召唤鼓惊动,并没有真正地清醒过来,反应迟钝地看着面前的路易,半天,才有些含糊地问:“电……电什么?”
“一种方便的通讯工具,”路易不由分说地按住他躺了回去,“现在,先生,请躺回去——伯格治疗师,请过来看看他。”
“叫我艾美,路易大人。”艾美给了他一个飞吻。
路易常年保持木然的脸皮并没有一点波动,他平平板板地说:“我以为艾美是女名,治疗师‘先生’。”
约翰的身体没有多少抗药性,特别是对消炎药,那些东西作用在他身上的效果非常出众。艾美发现,仅仅是一天多一点的时间,他那凶猛的伤口的发炎症状似乎就已经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约翰躺在床上,头靠在柔软的枕头上,虽然无力,但是似乎清醒了一些,他借着床头那个奇怪的“蘑菇”发出的光看了看路易,迟疑了一下,问:“梅格尔特先生?”
路易点点头。
“你刚刚说,你是圣殿教官?”
路易卷起他那外表看起来很正常的西装袖口,里面露出一个竖琴的标志。
“哦……”约翰的目光落在那标记上,表情柔和下来,露出一点亲切的笑容,“‘抱着竖琴的学者’,您是教历史和迪腐类型研究的。”
圣殿的教官不止一种,袖口上分别绣着不同的标志,比如教格斗的教官标志是一根长矛,法阵防御的是块盾牌,药理的和治疗师一样,是一片叶子。
路易放下袖子——看来眼前的人熟悉圣殿的标志。
“很抱歉,未经您的允许翻看了您的衣服,我猜那是执剑祭司的礼服对么?”路易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约翰没有任何惊诧,“抱竖琴的学者”一般是由最博学的人来担任,如果他连执剑祭司的礼服都不认识,那圣殿一定快要倒闭关门了。
“能请教……”路易开口问,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整句话,伽尔就脸色难看地闯了进来。
“凯尔森出事了。”伽尔薄薄的嘴唇抿成一线,语气略微有些急促地说,“徽章显示地点就在萨拉州。”
第五章半个治疗师
路易的问题没能问完,他只来得及匆匆忙忙给艾美留下一句“照顾好他”,就和伽尔出去了。
萨拉州依山靠海,虽然已经是深秋,但天气并没有那么冷,只有远方传来的汽笛声应和着遥远的风声,以及显得阴沉沉的天空有些凄凉。
安眠药的作用还在,约翰那被召唤鼓强行唤醒的神经还麻木着,不一会就睁不开眼了,他再次陷进柔软的被褥里,直到半夜,才被楼下传来的人声和脚步声惊醒。
隔壁房间的门被人急促地敲了几下,约翰听见伽尔的声音说:“找到凯尔森了,他就在楼下,伤得很重,快!”
约翰费力地从床上爬起来,披上艾美给他放在床边的睡袍——这里的衣服都那么奇怪,他研究了半天,才总算把每一个扣子和扣眼对好,手指无意识地在塑料扣子上摩挲了几下,认为它们就像是被加工过,变得轻而且薄的宝石。
躺得时间太长,胸腹间的伤口被他的动作扯动了一下,约翰呲了下牙,扶着床头柜慢慢地站起来,拖着脚步往外走去。
楼下客厅里已经灯火通明,从二楼往下看,巨大的……嗯,也许是某种椅子?看起来软乎乎的——好吧,不管是什么,上面躺着一个看起来就剩下半条命的人。
被人半夜从床上挖起来的艾美脸色很严肃,把伽尔和路易使唤得团团转。
又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约翰一偏头,发现是一个没见过的青年,他先是对自己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然后扒着栏杆往下看了一眼,显然,那里蔓延的鲜血实在太具有视觉冲击性了,这位年轻先生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猫叫一样的尖叫,就两眼一翻,面朝下,“咣当”一声倒地了。
约翰:“……”
重物落地的声音惊动了伽尔和路易,路易抽出一张纸巾,用力地擦拭着满手的血,烦躁地说:“你带的菜鸟居然还有晕血的毛病,圣殿这几年可真是越来越猎奇了。”
伽尔叹了口气,总算还有点良心,跑上来把他造型不雅的小学徒扶到沙发上——这家伙分量可不轻,让人很难想象,如此娇小可人的胆子和简洁迷你的脑子,究竟是怎么支撑起这样一幅健壮的身板的。
“路易,帮我按住他的伤口!快!”艾美说,“来不及送到医院了,这是什么鬼东西抓的?”
沙发上的男人脸色惨白,看起来马上就有天使挥舞着小手绢给他送天堂单程车票了,胸口的起伏几乎看不见,那里有一大片被什么东西抓伤的痕迹,并排六道血痕,非常整齐,排列得就像梳子的齿,每一道伤口之间的缝隙都极狭窄,再深一点,恐怕这男人就被开膛破肚了。
“伽尔!我要净化水!马上!”
伽尔小跑着上楼取了一个瓶子下来,艾美接过去只看了一眼,就继续说:“不够,再拿两瓶下来——路易按住他的伤口不要动!”
路易的脸色也说不上多好看,那些伤口实在太密集了,简直没有给他下手的地方,他有种自己的手指掐到了凯尔森肉里的感觉。
“你的朋友出了什么事?”约翰问。
“今天傍晚的时候凯尔森的徽章突然暗了,显示位置就在萨拉州,接到联络员的紧急调令以后,我和路易就循着徽章踪迹去找他,结果在半山区附近发现了他。但是看情况,应该不是事情发生的地方,我想可能是凯尔森在受伤之后及时转移了自己,他知道我已经回家了,大概是想向我求助,不过没能撑到我家。”伽尔语速飞快地讲了事发经过,“我们都没有看见攻击他的迪腐。”
“好了路易,可以放手了。”艾美小心地往男人的伤口上洒着净化水,随着血水流到沙发上,伤口处升起一股浓浓的黑烟,男人的骨头都快露了出来。
被安置躺在一边的埃文终于悠悠醒转,近距离地看到了这惨绝人寰的一幕,这使得他还没来得及发表任何看法,就第二次晕了过去。
“不行,洗不干净!是净化水不够么?天哪,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伤口。”艾美一伸手,伽尔立刻把另外一瓶净化水放在他手上,“急救完以后需要立刻把他送医院去,我觉得他快死于失血了。”
这时,艾美的手腕被一个人攥住了,他愕然地回过头去,正好对上他们神秘客人那双墨绿色的眼睛。
约翰说:“鲁尔丹——深渊豺。”
艾美一愣:“什么?”
约翰在他身边单膝跪下,这个动作动用了一点腹肌的力量,险些要了他的小命,等他的膝盖触到地面的时候,额头上已经有了一层薄汗:“深渊豺的抓伤非常特别,用净化水很难清除,你方才倒的净化水量已经足够清洗伤口,再清下去,就要把他的肋骨清出来了。”
艾美愣了一下:“但是……深渊豺是什么?”
伽尔回头看路易,路易顿了顿:“那是古代迪腐的一种,结界以后再没有出现过。”
“那现在我该怎么办?”艾美看起来完全懵了。
“我说你真的是治疗师么?”约翰头疼地看着这个所谓“最好的治疗师”,这家伙简直连个没离开圣殿的学徒都不如,一个修习过药理的猎人野外自救也比落到他手里强,“《橄榄叶大典》第十三章六……”
“啊!”艾美短促地叫了一声,“对,还有净化法阵!”
真不容易,他总算想起来了。
艾美飞快地用手指沾着净化水,在冒着黑烟的男人胸口上画了一个复杂的法阵符号,约翰在旁边看着,眨了眨眼——没想到这个在他看来有点半吊子的治疗师画的法阵居然十分标准,连自己也能感觉净化水发出的温和的力量。
非常纯粹的治愈力量,让人吃惊。
片刻,黑烟已经被压下去了,艾美开始用一种众人都听不懂的话吟唱起来,他的声音比女声低沉,比男声柔和,听起来竟然有叫人心情平静下来的安抚作用,画在受伤男人胸口上的法阵开始发出乳白色的光晕,伤口上的黑气终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了下去,血也暂时止住了。
约翰放松了身体,就着跪坐在地上的动作,侧身靠在了那种软软的“椅子”上,偏头看了艾美一眼,突然觉得这个半男不女的家伙顺眼了不少。
一个有天分的治疗师,他想,一定是个内心柔软又强大的人。
剩下的工作就是常规的治疗,伤口缝合,上药以及包扎。
整整大半宿,这个受伤的人的小命才算被保住了,伽尔他们联系了圣殿的医院,天不亮的时候,一辆救护车开过来,把仍然昏迷不醒的男人拖上去拉走了。
“哦!快看!那个白面包自己会跑!”约翰站在窗口看着救护车绝尘而去,睁大了眼睛。
艾美打了个大哈欠,拍拍他的肩膀:“亲爱的,我们一般叫它救护车。”
“车?”约翰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为什么要把车做成面包的样子——是什么玩意在拉车?某种隐形生物么?”
伽尔擦了把脸,随口说:“是发动机。”
在看到约翰更加茫然的表情之后,他只得比比划划地解释说:“就是……反正就是一种机器,通过某种方法提供能量,可以让车跑起来。”
“哇哦……”这个不知道从哪个年代来的神秘执剑祭司企图把头探出窗外,可惜被透明的玻璃阻挡住了,他就把自己一整张俊美的脸都拍在了窗户上,像个弱智儿童一样向往地说,“它跑得可真快——这又是什么,透明墙?它看上去就像什么也没有一样!太了不起了!”
“不!不行——史密斯先生,他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坚强,你不能用拳头去砸!”伽尔急忙扑过去,一把拉住了企图砸他家窗户玻璃的男人。
好吧,正如艾美所说,这位……祭司先生的好奇心好像有那么点过头。
而这种情况,在吃早饭过程中就更明显了,祭司先生显然不能理解冰箱的原理,他看着艾美从里面拎出了一大桶牛奶,被里面冒出来的阴冷气息惊了一下,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之后,然而很快,又像只好奇的大猫一样又重新凑上来。
“史密斯先生,那只是个容易变质的食物储藏柜,也叫冰箱。不……里面没有法阵,你也不用把头伸进去!”
“还有那是微波炉,加热食物的,会在几分钟之内把你弄熟,别把手放进去!不……也别把它翻过来,你找不到那个小火苗!啊!艾美快阻止他!鸡蛋在里面加热会爆炸的!”
经过了一番波折,约翰终于老老实实地坐到了餐桌旁边,他的动作因为受伤的缘故,看起来依然不是很流畅,但这并不妨碍他探险和研究的热情,哪怕他被伽尔按在椅子上,也依然像个屁股上长了钉的多动症儿童。
“你是说,你们这里的人全都住在这么有趣的房子里么?”
显然,在新鲜面前,这家伙昨天拿到报纸的时候那份震惊和不安已经消失无踪了——究竟是哪个奇葩一样的年代,才能培养出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祭司?
“这是……瓷器么?”祭司先生受宠若惊地看着自己面前装着煎蛋和面包片的盘子,“我以为只有在正式场合下,才会用到这种来自古老东方的珍贵器皿。”
“不。”艾美嘴里塞着一根香肠,含含糊糊地说,“我恐怕它是本地产的,而且也不珍贵,我们天天用它吃东西——你昨天没注意到么,马桶也是瓷的。”
约翰瞪大了眼睛,伽尔急忙在他手里塞了一副餐具,以防这位祭司先生说出“你们娇贵的屁/股居然会用奢侈品做马桶”之类有碍食欲的话。
好在拿起刀叉以后,约翰就彻底安静了下来,他的餐桌礼仪非常完美——除了小塑料盒里的黄油让他一筹莫展了一会。
“史密斯先生,您在做祭司以前,是治疗师么?”路易问。
“约翰。”约翰细嚼慢咽地吃下了一块异常松软的面包,他尝不出里面放了些什么,但是味道真的非常好,“不,我是个猎人。”
“但你知道《橄榄叶大典》,”路易说,“能掌握它的人非常少,一般只有顶级治疗师才会学到。”
艾美表情梦幻:“路易大人说我是顶级治疗师……天哪,我一定是做梦,伽尔,快,掐你自己一把,告诉我这是真的!”
伽尔充耳不闻,把椅子往旁边拖了拖,表示和傻瓜划清界限。
“是学过一点。”约翰耸耸肩,“不过很可惜,成为一个治疗师需要有一定的天赋,光靠学习是不行的。我曾经尝试过成为一个治疗师,甚至在修完基础课程以后到圣殿医院实习了一天。”
路易:“一天?”
“……是的,结果出了一点小小的事故,一天以后我就从实习护工变成了伤患,伤好了以后被赶了出去。”
第六章里奥·阿尔多
每一个为圣殿做过杰出贡献的猎人、学者甚至祭司与主教,他们生前或者我行我素,死后却异乎寻常地喜欢往亚朵拉特扎堆,可能是为了方便午夜的时候大家一起起床,拜访一下邻居,聊聊天气或者打两副桥牌什么的。
唯有一个例外,就是那位最喜欢搞神秘的里奥?阿尔多大主教。作为结界的缔造者,他功垂千秋,大概正是因为这样,这位大主教在死后还耍了个大牌——他另外为自己修建了一座陵寝,并拒绝进入亚朵拉特。
顺便说,阿尔多大主教的墓地就在圣殿里面。
从这个角度来看,他确实是个拽得发毛的男人。生前作为圣殿的主人,大小事宜一律他说了算,死后还赖着不肯走,成为圣殿第一具拥有居留权的尸体先生。
然而经年已过,几乎已经没有人知道,这个传奇的大主教究竟把自己的遗骸弄到了圣殿的哪个角落,只有中心花园那里,还有一座大主教的雕像,久而久之,人们就都以为那里就是他的埋骨之地,每年十一月十六日也会有人来此献花。
大主教的雕像远远没有墓园里卡洛斯的那个强壮威武,他看起来非常年轻,身上穿着主教的礼袍,袍角长长地拖曳在地上,半长的头发垂在肩头,底部微卷。他一只手拿着象征主教的权杖,一只手垂在身侧,指尖捧着一朵盛开的蔷薇,低着头,眉眼低垂,看起来就像个忧郁的诗人,面朝着亚朵拉特的方向。
据说这座雕像是当年大主教亲自为自己建造的——当然,原版的那个不可能保存这么多年,圣殿为了让游人的留影上不出现一个缺鼻子少耳朵的大主教,已经把它翻新修复了七八次。
有人说,面朝亚朵拉特的忧郁面孔,表明大主教正在为死去的英雄们默哀,还有人说,这是他在缅怀自己那个不知名的、天人永隔的恋人。
雕像下面有一行已经不清楚的小字,写着:十年即永远。
很多年了,对于这行字的含义,史学界依然有种种众说纷纭的猜测。
就在猎人凯尔森被不明迪腐攻击后,经由治疗师艾美的处理后,被送入圣殿医院养伤的那天下午,圣殿的地面突然晃动了一下。
不但是半山区,整个萨拉州都感觉到了那种来自大地深处的震颤,当天下午,电视里就以滚屏的方式播出了这场小地震的级数和震中——司空见惯的小地震,略有震感,没有造成一起人员伤亡,很快就被人们忽略了。
然而在圣殿的深处,一个隐藏了千年的密室门口封印的法阵上,却突然散发出了乳白色的光晕。
密室压着一个巨大的魔法阵——那就是传说中结界的核,被层层魔法阵保护着,魔法阵的旁边,陈列着一个水晶棺。
棺材里面躺着一个还是青年模样的男人,面部表情安详——就像他不是死去,只是在里面睡着了一样。
如果有人看到,一定会惊呼出来,因为这个男人的模样和花园里那个阿尔多大主教惊人的相似。可是……一个人的尸体可以千年不腐么?
他的水晶棺上面缠了一圈又一圈的法阵纹路,棺材里却出人意料的简朴,几乎没有任何陪葬品——除了一朵花,那是一朵真正的蔷薇花,娇艳得仿佛刚刚从晨露中被人采摘下来,被安静地躺在那里的男人像是宝贝一样地捧在手上,在某种神秘力量的作用下,已经绽放了一千多年。
萨拉州的小地震很快平息,然而密室里的震动却一直没有停止,魔法阵已经运行了千年,光线显得有些暗淡,在震动中,慢慢露出了被破坏了一角,密室顶部的灰尘扑簌簌地往下落,而就在这个过程中,一道细细的蓝光在旁边的水晶棺上游动了起来,像是串联起水晶棺上那些法阵的星火,最后没入了棺材里的男尸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手上拿着的蔷薇花的花瓣上滚下了一颗露水,顺着男人苍白的手指流淌了下去。
而这位“睡美人”仿佛终于感觉感觉到了冰冷的露水,他僵直了千年的手指突然轻轻地挣动了一下,幸好这一幕没有人看见——鉴于他就这么愉快地诈尸了。
不知过了多久,墓穴深处才传来一声低沉的叹息。
而此时,约翰正在伽尔家里,给这群“无知”的后辈做“史前迪腐科普讲座”。
“深渊豺是一极迪腐的一种。”约翰惬意地靠在沙发上,爱不释手地抱着一盒巧克力不放,那东西显然已经迷住了他,而正坐在他对面的埃文?戈拉多先生表情迷茫,约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问,“怎么,你们现在已经不给迪腐分级了么?”
丢人啊——路易捏了捏鼻梁,冷冷地看了埃文一眼:“戈拉多先生,我仅代表个人通知你,你将会收到历史单科‘毕业后补考’的通知单——按危险级别分类迪腐确实是古时候的习惯,在阿尔多大主教之后,我们有了结界,只有少量迪腐成为漏网之鱼,它们能避过结界网的检测,大部分攻击性有限,分级法就慢慢的不再被提起了。”
伽尔注意到祭司先生在听见“阿尔多大主教”的时候神色一动,然而很快掩饰住了,沉默了一会,他问:“阿尔多?”
“里奥?阿尔多大主教。”
约翰才垂下眼,好半天,才语气有些古怪地低声感叹说:“那可真是个了不起的成就。”
他们最后终于问明了约翰所处的年代,神秘的祭司先生毫不避讳地告诉他们,他上一刻还在和黑袍们对掐,这使得他的身份再次扑朔迷离了起来,黑袍之乱是一个极动荡的年代,阿尔多大主教都亲自参战,执剑祭司换了至少有五六任,一个接一个地都死在了战场上,到最后已经来不及把他们继任者的名字登入。
“一级也叫恶魔级。”路易以为提到他自己的时代,让这位祭司先生有了违和感,于是体贴地顺着他的话音补充了下去,“也就是说,它们能在一定程度上命令别的迪腐为它服务,所以传说中的‘撒旦’其实也属于恶魔级迪腐,不过是最高恶魔级,因为它能驱使所有恶魔级的迪腐。”
“没错,”约翰回过神来,飞快地把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不巧,这块正好有一大坨碧绿碧绿的夹心,浓重的薄荷味顿时让他五官皱了起来,“我居然吃到了牙谷!”
他对清早那一口辣乎乎的泡沫记忆犹新。
“我猜你是想说牙膏。”伽尔友好地提醒。
约翰干咳一声,眨眨眼睛,正襟危坐地试图转移话题:“好吧我们继续说,深渊豺在恶魔级里并不算很难对付的物种,它们的动作很快,爪牙是它们的利器,通常成群出现,喜欢吃人类的心脏。广义上说,任何人的心脏都是它们的食物,但是深渊豺最容易被‘充满嫉妒的心’吸引。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无论是美好的还是晦暗的,人类强烈的情绪对于这些怪物来说,都是非常美味的。”
“凯尔森身上的伤口只有一处,”伽尔想了想,说,“是不是有可能,攻击他的深渊豺只有一只?”
“不能这么确定。”路易摇摇头,“而且即使是一头,也不应该出现在大路上,没有恶魔级的迪腐穿过结界的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