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水只是微笑的看着这一切,好像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只是当价格到了一个高点而被短暂停止的时候,她便再动一动手,让胸口的春光再泄出一点点,价钱便又向一个新的高点冲去。
在一旁的周妈妈早已经乐开了花,先前打算责备她动作慢的念头早已经不知飘到哪个九霄云外去了。
报出的价格从500两攀升到1000两,眼见着就要突破2000两。场面早就已经失去了控制,开价开红眼的男人开始恶言相向。
“你都一个老头了,这样的尤物你消受得起吗?”
“你娘子可到处向别人说你不举啊,别在这里糟蹋国色了…”
“你花那么多钱,难道回去不怕你家母老虎骂?”

“你放屁!”
“你混账!”
终于,所谓的竞价变成了一场谩骂与揭人隐私的派对。反而被凉在一边的霍水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男人啊,她轻轻的感叹。
周妈妈却忧心忡忡,试着叫了几声,却被更大的嘈杂声压了下去,在场的每一位都是她的金主,她总不能要龟奴上来把他们一个个都教训一通吧。
目光终于停在了霍水身上,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周妈妈婀娜的走上台,可是还没有开口,霍水已经笑着说了出来:“我来停住他们”。
说完,她缓缓的转身走向台子边上的栏杆,从这里望下去,底下的人影并不多,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坐在大厅里喝着茶,顺便看着楼上的热闹。
霍水回过身,半倚在栏杆上,一只腿微微弓起,表情闲适的如郊游的学子。
“我不要你们的钱”她的声音很轻,可是醇厚的音色依然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潮,让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她的身上:“这一次,换一个筹码”
“你要什么?”一个人嘶着嗓子,一边死死的盯着她纤细的腰肢,一边死命的压抑着喷薄而出的鼻血。
“爱”润红的朱唇开启,飘出一个让众人默然的字。
可是那默然很快就被另一场拼比的风暴所掩饰,“姑娘,我最爱你了!”“大爷肯定会好好爱你的”“爱到金子都不换”…
种种表白,穷形尽象。
霍水轻轻的将头往外仰了去,弓起的腿撑在栏杆的下侧,手扶着两边,一脸的云淡风清,她说:“那谁的爱,能爱到为我死呢?”
会场再次一阵静默,可是静默的时间并不长,男人再次醒悟,只是所有虚假的诺言还没有冲出口的时候,霍水已经愈仰愈低,伴着青儿一声短促的惊呼,她的手松开,脚抬起,腰绕过栏杆,轻盈的向楼下落去,她的脸上仍然有一种成竹于胸的笑意。
所有的惊诧都止在瞪园的双眼间,仰面飘落的霍水没有看见一个人影跟随跃出。
这一次,让他们认识到自己有多么虚伪,霍水想,只是自己已经看不见他们的表情。
可是,她并没有真的落地,在即将跌下的一瞬间,一个青色的人影倏然跃起,在空中搂住她的腰,略一回旋。然后翩然而下。
[情殇:(七)婉拒]
这一次,让他们认识到自己有多么虚伪,霍水想,只是自己已经看不见他们的表情。
可是,她并没有真的落地,在即将跌下的一瞬间,一个青色的人影倏然跃起,在空中搂住她的腰,略一回旋。然后翩然而下。
霍水略凝心神,待身形立稳后便注目向那人看去,却撞见了一双阴骘含笑的眼睛,眉梢挑起,说不出的玩味和冷静。
霍水的唇角再次扬起一个绝美的笑容,若无其事的拉拢已经滑落半截的衣衫,轻声道:“这位公子是遇见不平,英雄救美呢?还是也要参加这场角逐?”
那人略一怔忪,松开挽在她腰上的手,然后挪开一点,饶有兴致的瞧着她。
霍水这才发现他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子,除了那双看不清探不究的眼睛外,鼻子五官都堪称清秀,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以及略显苍白的脸都无不显示着对方是一个斯文俊秀的书生,可是在那双漆黑的看不清底的眼眸下,斯文这个词显得那么无力,那双眼睛太凌厉太透彻,让人完全看不透这人到底是怎样的性格。
楼上受惊的人此刻已经冲了下来,走在前面的两个士子突然惊呼一声:“萧丞相!”,然后纷纷跪倒在地。
霍水诧异的看着他,她能从他华贵的衣服里猜出他的身份并不低,可是却没想到竟然是丞相。
丞相一职,并不是因为显赫的家世就能胜任的,可是他看上去太过于年轻,许是因为皮肤太白的原因,在霍水的眼中,竟只有20岁左右的年纪。
可是地上的人并没有因为年纪而轻视他,相反的,跪在最前方的两名士子还悄悄的往后挪了挪,如躲避什么很可怕的事物一般。
周妈妈也随着众人冲了过来,看见萧丞相,脸上也是一变,好在风月场上混迹出来的胆量也不是唬人的,虽然吃了一惊,周妈妈还是稳步的走了过来,调笑着说:“萧丞相光临我们燕子坞,真是让燕子坞里蓬荜生辉啊,却不知萧丞相有没有看中哪位姑娘…”
“她”萧丞相薄唇含笑,手中的扇子一转,用扇骨指了指霍水。
霍水并不吃惊,这是一个太俗套的剧情,她仍然笑得欢欣,轻言慢语的说:“那萧丞相准备用什么筹码来要我?钱,还是爱?”
“我说我爱你,你能相信吗?”他的眼睛全是促狭的笑意,身形微动,又站在霍水的面前,用扇子挑起她尖俏的下巴,望着她的眼睛说:“开个价吧”
“一万两”霍水挑衅的将下巴抬高,躲开他的动作。
萧丞相神色未动,只是转向周妈妈,漫不经心的说:“一万两可以把她买下了吧?”
周妈妈怔了怔,然后立刻堆满笑容,讨好的说:“只要萧丞相开口,就算没有钱,燕子坞的姑娘也会好好陪丞相大人的…”
“我说,买下她”他不耐烦的打断周妈妈的话,声音微沉,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磁性而阴醇。
“我不卖”霍水代为回答,秋水氤氲的眼睛往他一瞟,娇笑的说:“我就是要呆在青楼里,萧丞相若是喜欢霍水,欢迎随时来燕子坞找我,霍水自当好好服侍,若不喜欢,也犯不着花那种冤枉钱”,说着,她又将目光移回或跪或站的黑压压的人群,朗声说:“若这位萧丞相不肯出1万两买下霍水的初夜,那各位请继续叫价吧”
萧丞相的脸色沉了下来,冷冷的看了众人一眼,在这样的注视下,一屋子的人竟然噤若寒蝉。
“我用1万两帮你赎身,为什么你反而会拒绝,难道是天生贱骨?”他的用词很刻薄,可是语气依然平静和缓,好像再问一个极其平常的问题一般。
霍水抿嘴笑道:“是赎身吗?还是沦为丞相私人的禁脔?”
她若这样兴高采烈的跟他走,那便会一辈子臣服于他,他是她的恩人,她是他的奴隶,这样的好心,还不如不要。
萧丞相又是一愣,看着她微微沉吟。
“你若对霍水没什么兴趣了,那便给旁人一个机会吧,燕子坞开门是要做生意的”霍水淡然的说,很奇怪的,虽然并不熟,可是她并不想迎合于他。
大概是讨厌男人的自以为是,而萧丞相无疑是最自以为是的人,一开始就以一个救世主的身份自居,却不知世界的人本是平等的。
她霍水不需要任何人施以援手,如果你要帮助我,除非…你爱我,哪种爱都行,而不是居高临下的指使。
变幻莫测的眸子微敛,那张混合着秀气和霸气的脸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
“好,那就成全你,你们继续叫价吧”萧丞相极轻的说了一声,然后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往旁边坐去。
霍水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笑容满满的脸上洒下几缕忧伤的阴影,她的笑容不曾减免半分,对于一个陌生人,她不曾奢望,所以也不会失望。
众人还在静默中,霍水轻盈的转身,眼皮微微垂下,轻吟道:“怎么?难道各位对小女子已经没有兴趣了吗?”
她的话再次震醒了懵懵懂懂的众人,几个胆大的边查看萧的颜色,边小心翼翼的报出了几个数字,萧只是坐在一旁喝茶,漠不关心的玩着手中的骨扇。
像是受到鼓励一般,众人的声调渐渐的扬了上去,眼见了就要恢复当初的景象了,突然一个极微的声音响了起来,虽然很低,可是仍然让所有人都止住了叫价声。
那人说:“一万两”。
用1万两去买一个雏妓的一夜,头脑正常的人都不会考虑的,即使那个女子长的天姿国色。
所有人的视线都向那个声音的来处投去,可是却没有见到说话的人,因为两个身形硕壮的彪形大汉叉臂,挡在那人的前面,若有人望过去,他们便睁圆双眼把视线瞪回去,直把满屋的人都看得无人再望向这个方向了。
“轻尘”那个低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却又让众人一震。
轻尘是萧丞相的名,满朝中能直呼他名字的人,恐怕只有皇室中人了。
萧轻尘果然站了起来,略带恭谨的走了过去,饶过那两个彪形大汉,低头仔细的听着那人吩咐。
等了会,萧轻尘直起身子,缓缓的走向霍水,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递向周妈妈,眼睛却停在霍水身上,含笑说:“霍姑娘,今晚请移步在下的府第,放心,一晚足以”
“好”霍水乖巧的欠了欠身子,忍不住往那人看了一眼,依稀看见一个略显瘦弱的身影,影影绰绰的,并不真切。
“恭候姑娘”萧轻尘客气的说了一声,然后转身护着那人一道儿走出了燕子坞,留下一屋目瞪口呆的人。
“萧轻尘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率先说话的是霍水,她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漫不经心的问。
“他是天启国的传奇人物,没有人知道他的背景,只知道他十四岁出仕,十六岁登坛拜将,十八岁入主兵部,二十岁入阁,二十二岁封太傅,二十三岁加封太子太保,二十四岁就已经做到一国首辅之职,权倾朝野。”周妈妈无不叹服的回答道。
霍水点点头,然后笑着转身说:“那我要好好的准备一下了”,也不理其它的人,兀自登楼而去。
那一天,因为这天价的初夜费和神秘的竞拍者,霍水的名字不胫而走。
[情殇:(八)朋友]
傍晚时分,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燕子坞的前面,一个长相利索的小厮扬着鞭子把霍水接往了萧府。
到了府第,霍水为面前这个简陋的房子吃了一惊,她原以为以萧轻尘今时今日的权势,不说富可敌国,至少也算是京城的大户人家吧。
可是事实情况是,面前的房子虽然雅致,但是对以天启国最年强的丞相来说,还是略小了一点。
只是门前那两个草书的“萧府”给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房子添了几分霸气,题词后隐隐的有一行小字,霍水不用细看,也知那是御赐的。
丞相府没有一个御赐的牌匾,那反而不正常了。
天启国的皇帝,想来也是一个豪情之人吧,霍水看着那两个飞扬跋扈的字,一边暗暗的揣测。
过了中门,转过一段不算太长的走廊,边是一个小小的会客厅了。
会客厅被一个半透明的屏风分为两截,萧轻尘站在屏风侧,向里面的人说了句什么,屏风里面的人影便动了动。
已经坐在对面的霍水好奇的向那人影盯着看了一眼,可惜没有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霍姑娘可懂琴?”萧轻尘突然转过身,淡淡的问。
霍水略怔,她懂钢琴,可惜并不会古筝。
看出她的迟疑,萧轻尘继续问道:“那棋呢?”
她本想说会一点,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的棋技比起古人来说,可能终究会差上一筹,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也许应该学会藏拙吧。
想到这里,她莞尔一笑,轻声问:“那位公子是想消遣,不如我试一样新鲜的玩意?”
“什么?”萧轻尘饶有兴致的问。
“给我七杯水”霍水缓缓站了起来,这样的节目她曾在毕业晚会上表演过,用不同高度的水制造音阶,然后敲击成曲,这个道理学过物理课的人都知道,可惜能奏出曲的人并不多。
还好,从小被钢琴课夺取所有课余时间的霍水却深谙其道。
用具很快就准备好了,霍水端坐旁边,用玉缒一个音符一个音符的敲出了那首最脍炙人口的《天鹅湖》。
也许只有悲剧才能持久。
屏风里的人影慢慢的坐直了,瓷器与玉器相击的声音不绝于耳。
“很别致的弹法”曲罢,连萧轻尘都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只要有心,本来就可以处处音乐”霍水抿嘴笑道,这本是她的音乐老师教她的,现在想来,音乐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物,可以穿越过境,也可以穿越时空。
萧轻尘微微颌首,霍水却已经站了起来,挪步走到那个屏风前,笑语道:“难道这位公子还不肯现身吗?一万两一夜,这个价钱怕不止是让水儿来这里陪公子弹琴下棋吧?”
“那姑娘想怎样?”屏风里的人轻笑着,声音还是那么低,也很柔和。
“至少,我得知道怎么称呼你吧?”
“三少主”萧轻尘插言道:“其它的,你就不便知道了”。
霍水顿时觉得好笑,古代的人,在对外宣称皇室子弟的时候,总不算带上“主”“爷”等字样,实则是欲盖弥彰。
可惜她对天启国的国情并不知晓,所以也不多想,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回到座位上慢慢的喝茶。
反正出钱的又不是她,正主子不急,她干嘛要着急。
果然,静默一段时间后,三少主终于忍不住率先开口了,还是柔柔的声音,让人没来由觉得暖和。
“霍姑娘今天从楼上跃下时,难道就没有害怕吗?”
略一怔忪,霍水调笑道:“不会啊,因为知道萧丞相会接住我的?”
“哦?”里面的人一阵诧异。
“跳之前我先往下面看了一眼,那时候三少主坐在靠墙角的地方,萧丞相站在你旁边,我靠在栏杆的时候,萧丞相低头听你说了什么,然后抬头看了看我,我就想,那个人是不是想接住我呢?”霍水笑吟吟的说:“因为这一层关系,我当然可以毫不顾忌的跳了,也因为同样的原因,我没有因此谢萧丞相,因为…”她的目光洞悉的望向屏风,一字一句的说:“救我的人,应该是你”。
里面的人也是一愣,随即笑出声来,依然轻柔的说:“霍姑娘好眼力”。
“好赌徒”萧轻尘也略微佩服的瞧了她一眼,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世事本来就是一场豪赌”霍水不甘示弱的看着她,傲然的说。
“那你这次是想赌什么?如你的命去赌的东西,难道真的是一万两一夜的天价吗?”萧轻尘尖锐的反问道:“还是,别有目的?”
“霍姑娘,在赌爱吧?”屏风里的人轻描淡写的把萧轻尘的火药味给化解到:“那一跳,本是你对世人的嘲弄,你讥诮他们敢说不敢做,可是,那一跳,也未尝不是一种不甘心,你不甘心,世情原来真的如你所想,那样的薄情惨淡,是不是?”
霍水的心一跳,那人云淡风清的几句话,竟让她无法辩驳。
口口声声说不相信爱,可是真的不相信吗?还是在期待着,期待着那个能改变你的人最终出现,带着满世界的希望与美好,带走自己心中的阴霾。
可是她的犹豫只是一瞬间,浮上唇角的艳笑再次将一切疑虑打破:“三少主高看我了,水儿只是燕子坞一个普通的女子,不会转那么多心思,我的赌,就如萧丞相所说,只是为了那一万两银子的天价,以后水儿在京城,就会名动四方,很可喜,我的目的达到了”
里面的人再次静默。
“春晓苦短…”霍水再次提醒道,她宁愿人不要那么有好奇心,让一切都停留在买卖中,不要深交才不会受伤。
“难道不能做朋友吗?”三少主竟然有点祈求的问。
霍水愣了愣,朋友?与男人做朋友?可能吗?
“若是朋友,我就不能收你的一万两银子,若是朋友,我今日便算亏欠于你了”霍水淡淡的说。
朋友与爱人一样,也是最需要平等的,而她,是决计不亏欠任何人的。
“霍姑娘错了,所谓朋友,就是无论对方怎么不可理喻,无论事情怎样复杂多变,都能够坦然接受”三少主轻轻的说:“只要心里尊重着对方,那就足够了”
“那如你所说,作为朋友,你是否能让我见一眼呢?”霍水顺着他的话说。
萧轻尘脸色突然一变,含着怒气看了她一眼,正准备说什么,三少主突然道:“霍姑娘所说极是,我口口声声说想和你做朋友,却一再的故弄玄虚,轻尘,把屏风撤了吧”。
萧轻尘皱了皱眉,迟疑着。
“轻尘!”声调扬高了一点,带着一点尊崇的威严。
萧轻尘终于走上前去,将屏风折叠起来,霍水凝目望去,心蓦然一痛,一个纤弱俊秀的男子正端坐在轮椅上,温和的看着她。
[情殇:(九)心悸]
萧轻尘终于走上前去,将屏风折叠起来,霍水凝目望去,心蓦然一痛,一个纤弱俊秀的男子正端坐在轮椅上,温和的看着她。
她曾经想过千种可能,但是并没有想到他竟然身有残疾。
如果是现代,也许应该礼貌的说一声:“sorry”。不过霍水想,也许他根本就不需要她表达些什么。
“我的样子,让霍姑娘觉得为难了吗?”低低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双温润的眼睛藏着淡淡的忧伤默默的看着她。
霍水摇摇头,笑着说:“不会,我只是觉得天启国太灵秀,最近见过的男子都太过于俊美,让水儿自惭形秽”。
三少主虽然身残,可是却俊美异常,比起云公子那种如梦似幻的出尘,他是一种近乎柔弱的美,是深海里那抹蓝色的忧愁。
“霍姑娘也是容颜无双”三少主轻笑,然后转头向萧轻尘说:“天色已经不早了,轻尘,你送霍姑娘回去吧?”。
“不再聊一下吗?”霍水诧异的反问道,毕竟是一万两银子啊。
“不了,下一次,我会以一个朋友的方式约你出来”还是三少主特有的温暖柔和的声音:“这样霍姑娘也会自在一些吧”。
霍水略略的低下头,他真的是一个很体贴的男子,也许真的成为一个不错的朋友。
萧轻尘已经走了过来,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跟在后面,与霍水一道儿走了出去。
出了大门,霍水正准备钻进马车,萧轻尘突然轻声说:“我们走过去吧”。
霍水迟疑了一下,然后缓缓的从马车边退开,点点头。
外面更深露重,月上浓妆。
“今夜所见的事情,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可以吗?”寂静的大街上,两人沉默许久,萧轻尘淡淡的说。
霍水又是点点头。
有一刻,两人只听见各自的脚步声,在静谧的夜里弥漫,霍水突然想到在大学的时候,自己经常与凌风玩到擦黑,然后他步行着送自己回寝室,在大学空寂的接到上,那脚步声便如今夜一样清晰。
“我派人查过你的身世”萧轻尘终于打破了这个宁静,率先说道:“可惜竟然什么也没查出来”
以他当朝首辅都看不透的女子,会是什么样的来路?
“萧丞相的身世不也让许多朝中人为难吗?”霍水轻描淡写的提醒他:“查不到身世的人无非分为两种,一种是隐藏的实在很深,另一种是太过于平凡,平凡到成为路人甲乙丙丁,无从寻起”
“霍姑娘是哪种?”萧轻尘的眼睛在夜色中依然凌厉的可怕,好像世界万物都逃不出他过人的洞悉。
“丞相又是哪种?”霍水不动声色的反问。
萧轻尘愣了愣,旋即笑道:“霍姑娘锋芒太露,萧某甘拜下风,只是…三少主极少对人这样好,希望姑娘以后不要负他”,那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及其诚恳,倒让霍水略微恻目。
原来那个天启国出名的铁腕人物,也有如此在乎的一面。
看着他等着回答的眼神,霍水低头道“你放心,只要有人全心全意的对我好,我愿意把我的一切都交给他,为他死了都甘愿,只要,他不负我也不伤我”。
我不会负他,但你们也不要随意的招惹我。
萧轻尘闻言大笑,继续问道:“那倘若有人负你伤你呢?”
“若有人伤我负我,我必百倍千倍回报之,让他一生一世,痛苦莫名,生不如死”霍水并没有笑,而是及其认真的回答。
“霍姑娘…”萧轻尘正准备说什么,道路的尽头突然飞奔来一辆马车,那马车因夜半无人,跑得极疯,萧轻尘不及多想,伸手搂过霍水的腰,回旋一转,把她带到一旁。
霍水猝不及防,撞进他带着微微熏香味的胸膛,手不自主的抓住他的前襟。
也是在这一刻,霍水发现他的姿势是一种极为保护性的,手箍到她的背部,将她小心的护在手臂围绕的那个安心的范围里。
马车飞驰而过,将他的手臂挂出了一条血迹。
那一刻,霍水突然觉得温暖,她自然知道在他与她之间其实还不过是陌生人,可是在坚强冷淡的面具下,已经太久没有这种被保护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