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抽,又抽,夜里是谁‘喉喉喉’的嚷嚷着喘不上气来啊?”大山娘皱了皱眉,小声的埋怨了一句,又心疼地问道,“你这么晚才回家,晚上的饭可吃了没有啊?”
面对娘心疼的埋怨,爹没有吱声,却把大烟袋取了下来,在炕沿上磕了磕,磕灭了里面的烟火,这才有些疲惫的说道,“今儿在西村王家帮工,人家给准备了足够的大白米饭,还炒了好几个熟菜,点了肉末,烫了一壶好酒,我都吃饱了,你们都还没吃呢吧,快吃吧。”
听了蓝庆生的话,大山娘微微的晃了晃头,无声地叹息了一声,她知道若是给人家去帮工,若是准备了好酒好菜的,那样就意味着是不会付给多少工钱的,也就意味着大山爹这一天几乎又算是保忙活了。眼看着年关将至,这一家老小拿什么过年啊。
不用看,大山爹也知道自家媳妇愁的是什么,他轻咳了一声,出声安慰道,“他娘啊,你也不用着急,明儿个李家别的活基本上都做完了,就剩下盘炕了,说了请我去掌工。我琢磨着,忙了这么好几天了,他们家即使没有多少工钱给,一袋盐巴还是能给的了的。”
听了这话,娘的脸上终于透出了一丝高兴来,“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了,有了这袋盐巴,过年的时候也能给孩子好好的做顿红烧肉吃了。”
“是啊,今年养猪的多,猪肉眼瞅着是不值钱了,咱们把自己养的那两头猪卖不了几个钱,干脆自己杀了,也能好好的让孩子们吃上几顿呢。”大山爹又磕了磕烟袋锅子,颇有些豪气的说道。
“唉,”娘又无力的叹息了一声,才又重新带上了一丝欢喜之气,“这么说,过年的吃食是有着落了,就是可惜了那两头大肥猪了,原本还指望着,唉,不说了,不说了,只要一家老小平平安安的就好,我不贪心了。”
“嗯,”爹点了点头,憧憬的说道,“你不用总担心,事情总归会有办法的,娃儿们眼看着都长大成人懂事了,咱家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就在云芳仔细的听着爹和娘的聊天,想尽可能的多了解一些家里状况的时候,云华已经在默默的忙碌着准备一家子吃晚饭的事情了。
方才,娘出去寻大山之前,已经焖上了一锅玉米粒子饭,此时已经熟了,隔着高粱秆的锅盖,散发出一股子若有若无的饭香来。
勤快的云华搬过了四腿的矮饭桌,放在了中间炕上,在饭桌子中间放了一个大号的海碗,里面是中午吃剩下的电水煮白菜,大海碗的沿上整齐的搭着五双竹筷子。
准备好这一切,云华从灶台上取了四个空碗,一一盛上了还算粘稠合适的玉米粒子饭,云芳也极有眼色的帮着姐姐一起,把四碗还冒着热气的玉米粒子饭端上了桌子。
这就是蓝家一家子的全部晚餐了。
看着还冒着热气的玉米粒子饭,云芳用力的吸了吸鼻子,一股子纯粹的食物清香直接灌进了她的肺腑之间,这就是原生态的啊,无污染、无农药、无化肥,这是她在现代之时想尽了办法,都没有办法得到的食物哪。
谁说这个时空的人穷的叮当乱响的?他们吃的、用的,可都是现代那些忙碌的都市人做梦都想拥有,却怎么也无法拥有的呢。
自己真个是彻头彻尾的猪头,得到了这么好的食物却不知道珍惜,守着这么好的吃食,整天浑浑噩噩的,白白浪费来两个月的时间,真是不该。
蓝云芳的味蕾打开,贪婪的允|吸着天然的食物清香,忍不住一屁股坐在了炕上,抱起了饭碗,用筷子扒拉着,满足的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一口气足足吃下了小半碗,云芳才恋恋不舍的放下了饭碗,抬起筷子夹了筷头煮白菜,慢慢的放到了嘴里,一面品尝,一面暗自点头。
这里的人还真懂的养生哪,不仅食物都是绿色纯天然无污染的,就连制作方式都这么讲究,只是放了一点点的盐巴,控制了食盐的摄入量,就绝对不会得高血压、高血脂那些富贵病的。
云芳心中暗自感慨不已,却不知道她狼吞虎咽的吃相,和一脸满足的神态竟然让大山娘一下子湿了眼眶。
她悄悄的撩起衣襟抹了抹眼角,心疼的说道,“唉,芳儿生在了咱们这么的穷家,从小就没好好的吃上一口好吃的,这几个月更是饿坏了吧,连这清水煮白菜都吃这么香。”
“娘,好吃呢,真的好吃呢,”云芳嘴巴里还嚼着一口的清香白菜,脸上带着认真又满足的笑容,口齿不清的说道。
“好,好,真是孩子,多么懂事啊,呵呵,”爹也笑的一脸慈祥,一迭声的说道,“呵呵,芳儿啊,你放心,等到过年的时候,爹把大肥猪杀了,一定让你娘给你做一大碗红烧肉,多多的放盐,保管你吃的小辫朝上!”
009 井水苦涩
“呃,咳咳,咳咳,…”云芳嘴里含着的一口白菜咽到了一半,被爹这一句话说的一下子停住了,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去,云芳大声的咳嗽着,一张脸涨成了通红。
一旁的姐姐云华见了小妹这样的窘迫,她赶紧放了饭碗,不轻不重的替她拍打着后背,抿着嘴笑了,轻轻的说道,“你慢点吃,慢点吃,就是想吃多放盐的红烧肉,也要等到过年的时候啊。”
哥哥大山也在一旁凑趣到,“小妹你放心,到时候啊,哥哥少吃几口,都省给你吃。”
貌似,貌似,这里好像是缺盐哪,云芳恍然大悟,她一边咳嗽,一边归拢着自己等到的有限的信息,后知后觉的得出了这个结论。方才,爹和娘说起李家请爹爹帮忙,酬劳会是一袋盐巴的事情,娘好像很高兴的。
原来他们一直吃的这么清淡,也不是为了预防什么富贵病,是被逼无奈,没有食盐哪。
想明白了这一点,云芳也终于咽下了那口白菜,缓上了那口气来。
面对着一家子善意的嘲讽,云芳厚脸皮的嘟了嘟嘴,赌气的又夹了一大口清淡的白菜,“哼,我才不稀罕齁咸的红烧肉呢,我就喜欢这清淡的煮白菜,现在就吃给你们看!”
“好,好,咱们小幺喜欢就好,咱们家别的没有,白菜、萝卜的还是能管小幺吃饱的,”大山说住话,一伸手,宠溺的揉了揉云芳的头发,突然转了话题,“今天,多亏了小石头拦着,我才没有一时糊涂跑道采石场去,我本来邀请他来家里一起吃饭的,顺便…”
大山的话还没有说完,云华却蹙着眉打断了大山的话,“哥哥,你,你打算去采石场去?那里可是十去七死,你怎么可以这样不爱惜自己呢?”
“小华你先不要着急,”大山黯然的摆了摆手,“采石场是危险了点,可是那里给的工钱也是最高的,要不是,要不是我这条腿,我真想去搏一回。”
大山抬手打断了娘和妹妹们的惊呼,自嘲的笑了,“你们放心,我不会胡来的,小石头说的对,我不能这样,若是我就这么去了,家里人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唉,那是个明白孩子啊,”蓝庆生惋惜的摇了摇头,眼神却飘向了自己的大女儿云华,“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云华却像是根本没有看到爹爹的注视一样,脸色稍微有些不自然的岔开了话题,“小石头说是去给三奶奶家挑水,好像还挺急的样子,村头的那口井里的水彻底不能喝了么?”
云华的话终于成功的引开了大家的注意力,大山娘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无奈,“唉,村口那口井的水越来越苦涩涩的,连颜色都变成灰扑扑的了,实在是没办法喝了,再想喝水啊,得往北三里外的那处新水井挑去了。”
“唉,这口井也和南边山里的那几口井一样也变的不成喝了,”蓝庆生也无奈的摇了摇头,遗憾的说,“咱们这一块的水真是不好哪,过几年就要换一处水井,越换越远了啊。”
爹和娘的无奈溢于言表,他们这么一家子的人要吃要喝,但是大山的腿残疾了,云华和云芳又都是女孩子,身材不高,力气也不大,这担水的事情就一直是爹爹一个人的事情。
可是,爹爹又要趁着农闲的时候去帮别人家做些工来赚些零花钱,有时候难免就有些忙不过来,这水井一远,往后蓝家一家的出水问题会更是一个麻烦问题的。
这样的窘迫事情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但是因为大山,谁也不肯说出来罢了。
不过,蓝云芳不再是原来那个蓝云芳了,她是来自几千年后的现代灵魂蓝丹溪,是一个接受过现代教育,又喜欢没事就泡在网络上看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的女孩子。
就在她穿越来这个时代之前的几天,她因为看了一个著名的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对上面说提到的云南深山的美味——邓诺火腿和邓诺古盐,特别的感兴趣,为此还专门在无所不能的网络上查了许多的相关资料。
现在,听着爹和娘的无奈,她第一个念头不是想到哥哥大山的尴尬,而是那些废弃了的苦涩水井。顾不得细想,她打破了沉默,问到,“爹,您说的那些废弃的水井在哪里啊?”
“就在南边那片的小山谷上,离咱们家也就三、四里的路。”爹不明所以的指了指了黑黝黝的外面,眉头一皱,奇怪的问到,“小芳儿啊,你今天怎么净问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呢?哪些废弃的水井有什么好问的啊。”
“我,…”云芳的眼睛转了转了,对于还不能确定的事情,决定还是三缄其口,她轻轻的一吐舌头,撒了一个善意的小谎,“我啊,我就是随便问问嘛,今天我想通了,我长大了嘛,我要多知道一些事情,万一哪天就能用上呢。”
“好了,以后你用上。”娘显然对云芳的话有些不以为意,她慈爱笑了笑,宠溺的催促道,“别说了,快点吃吧,一会儿饭菜就该凉了。吃好了早点钻被窝里去,好好的暖和暖和。”
“我知道啦。”云芳痛快的应了声,又把自己埋入了清香的饭菜里。
吃了个飨足,又听大家闲聊的一会儿,云芳的上下两个眼皮就开始打架了,这两个月来养成的生物钟开始起作用了,才刚刚九点的光景,她,她这个夜猫子竟然就困了!
云芳决定听从娘的建议,没有等着姐姐刷锅洗碗回来,她就哈欠连天的钻入了被窝里。
因为晚饭吃的舒服,往日里感觉单薄的棉被在竟然也觉得厚实了许多,手工纺织的粗布被里带着一股子太阳的味道,真是舒服啊。
没有乱七八糟的污染、没有工业的干扰,这一切都是那么的惬意,真好啊。云芳满意的感慨着,朦朦胧胧的进入了梦乡。
010 早起(求票)
清晨,窗外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鸟鸣声,把云芳从瓜果飘香的美梦中惊醒,听者如此悦耳的鸟鸣声,蓝丹溪,哦,是蓝云芳,两个月来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安详和踏实的惬意。
她闭着眼睛,慵懒的翻了个身,习惯性的一伸手,却出乎意料的摸了一个空,从来都是寸步不离的姐姐,竟然破天荒的不见了!
蓝云芳惊的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呼的一下子坐起了身子。
“姐姐,姐姐,…”
蓝云芳一边快速的穿着还算厚实的棉衣,睁开朦胧的睡眼四处逡巡着,一边急切的大声呼唤着。
“华儿在院子里呢,”娘带着笑的宠溺声音才外间传来,“这孩子啊,一会儿不见了姐姐,就急成这样了。”
听了娘的话,云芳这才放了心,嘴里嘟囔着,“本想着起个大早的,结果还是起迟了,该死,该死。”
一边嘟囔着,云芳已经三下五除二的穿好了棉衣裳,麻利的溜下了土炕,伸手挑起棉布门帘子,飞快的跑了出去。
身后传来了娘呵斥的唠叨,“这孩子,跑这么快干吗,外边天寒地冻的,哪有什么好东西啊。”
“我找姐姐有事。”云芳头也不回的辩解了一声,她这一张嘴,一大股子里凉空气灌进了她的口鼻间,顿时冷了她的五脏六腑。
轻轻的一哆嗦,云芳赶紧闭上了嘴巴,回忆着姐姐的样子,把双手交拢着插入了还算暖和的棉袄袖子里。
云华正乍着手在摆弄着水桶,听到娘和妹妹的对话,她抬起了头来,看着跑过来的妹妹,问道,“我在这儿呢,瞧你冻得鼻子头都红了,这大冷天的早上,你找我啥事?”
“我,…”云芳瞅着姐姐正在搬弄的扁担和水桶,心中稍稍一措辞改了主意,放低了声音说,“我,我想和姐姐一块去抬水嘛。”
云华面上一喜,歪着头想了一下,高兴的点了点头,“也好,我刚才正掂量着这水桶,怕是我一个人挑不动呢,你来得正好,咱们俩用扁担抬去吧。”
云芳点了点头,眼神四处逡巡了一翻,小声的问道,“哥哥这一大清早的去哪了?怎么没看到他呢?”
“哥哥他,一大清早起来就去大山那边的湖荡子边上砍芦苇去了,”云华稍稍一顿,说到,“他说要趁着天冷农闲的,赶紧赶一批芦苇席来,等明年开了春,大家盖房子的就多了,兴许能卖个好价钱。”
云芳点了点头,她原来只知道哥哥手巧,会编织,至于用什么编织,编成什么,又用来做什么,却是一直没放在心上的。现在听姐姐这么一说,她才知道,原来哥哥是用芦苇编制成芦苇席子,卖给人家盖房子用啊。
可是,云芳再次把目光逡巡了一圈,不管是院子中还是屋子里都不见一些芦苇编制的生活用品,她的心头又轻轻的画了一个问号,她记得曾经看过一个纪录片,讲古代的老手艺的,里面就提到了这个芦苇编织的。
‘编席打篓,养家糊口’,在盛产芦苇的地方,当地的老百姓就把芦苇加工成各种生活用品,床上铺的,门上挂的,凡是用的着的家什,巧手的人们都能想象着编出来。
而云芳找了一圈却没在家发现芦苇编织的任何东西,真是个怪事呢,难道这里的人只用芦苇来编席盖房子用,不知道用它做其他的?等哥哥回来,一定要问问清楚,云芳暗中又拿定了一个主意。
云芳这一愣神,姐姐却会错了意,她善解人意的说到,“知道早上天冷了吧,你先回屋去吧,咱们呆会儿再去抬水也行。”
“不,不,不冷,咱们这就去吧。”云芳心里面藏着事呢,她一点也不想耽搁,一边说着,一边上前一步,弯腰拿起了那根扁担,好似担心有人再拦着她一般的,扭头就往外走。
“这想开了,连性子都变的这么风风火火了。”云华看着妹妹急切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也拎着一只水桶,紧跑了几步跟了上来。
蓝家姐妹二人出门不远,刚拐了一个弯,就看到小石头担着一担水,步伐稳健的迎着他们赶了过来。
担着水的小石头一抬头,看到了云华姐妹,裂开了嘴,憨憨的笑了,“这大冷的天,路又不好走,你们别去了。”
云华的脸上一红,但是稍稍一顿,她还是接受了小石头的帮助,轻轻的说到,“家里的水不多了,你送来的正好,麻烦你了。”
“嘿嘿,”小石头嘿嘿的憨笑着,用空着的左手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语无伦次的说到,“不麻烦,不麻烦,我,我正好要帮赵爷爷家担水,顺便,顺便就给你,给你们家送了一担来。”
看着眼前的姐姐和小石头的神色,又回想着昨天晚上爹爹提起小石头时候的惋惜,云芳心头一动,上前一步笑嘻嘻的说到,“小石头哥哥,你来得正好,我娘正在家等着水下锅呢,麻烦你给我们送家里去吧。”
“这,…”小石头脸上一顿,询问的目光飘过了笑嘻嘻的云芳投向了她身后的姐姐云华。
云芳却不等姐姐说话,立即返身,使劲的拉了她的手就走,一边走还一边央求道,“姐姐快点,你早就答应了带我出去玩的。”
云华冷不防的被妹妹拉了一个趔趄,不由自主的跟着她的步子向前走了一段,与怔愣着的小石头擦肩而过。
云华被妹妹拉着手,走出了好几百米,她才使劲顿住了身子,也拉住了急匆匆的妹妹,疑惑的问到,“芳儿,你今天说话怎么奇奇怪怪的,咱们是去抬水,不是出去玩的。”
偷眼回头看了一下,看着小石头又担着水继续向她们家的院子走去,云芳也就听凭姐姐拉住了自己,吐了吐舌头,拖着长长的尾音撒娇道,“姐姐,现在有小石头哥哥帮我们担水,你就陪我出去玩会吧,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我的,我不会说错的,是吧?”
011 烂丑女
“唉,你这孩子,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云华好气又好笑的叹息了一声,话还没有说完,旁边就传来一大群小孩子们的哄笑嘲讽声。
“噢,噢,噢,蓝家的丑女出门喽,哦,哦,…”
“看,那个丑八怪烂丑女还撒娇呢,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哈,…”
“不害羞,烂丑女不害羞,…”
“丑八怪,快滚回家里去,滚回家里去,…”
“打她!”
“打她!”


随着越来越大声的嘲弄,小土坷垃、小石子等东西一起向着云芳的身上不管不顾的飞了过来。
云芳一时间愣住了,竟然不知道躲闪,任凭那些小石块砸在了自己的身上,腿上、胳膊上、甚至是头上、脸上。
从她昨日从浑浑噩噩中清醒以来,她遇到的都是家人们细心的呵护,虽然她知道自己脸上的瘤子还在,但是家里人谁也没有刻意提起,让云芳自己也渐近的淡忘了自己那张脸有多么的恐怖。
可是,兴头头的云芳刚一出门,走在了阳光下,就遇上了这么一大群讨厌的小孩子,被他们这么起哄的攻击,竟然一时间无措了起来。
云芳呆愣愣的不知道躲闪,云华心疼的一下子扑了过来,把妹妹的头紧紧的搂在了自己的怀里,嘴里大声地呵斥道,“滚,滚,都滚开,统统都滚开,谁也不许欺负我妹妹。”
不知道是云华的气势吓住了那群顽皮的小孩子,还是他们扔累了,觉得无聊了,终于三三两两的散去了。
云华这才放开了怔愣中的云芳,不顾自己身上不扔的满身狼藉,她急切的上下查看着妹妹,嘴里心疼的一叠声的问,“芳儿,他们伤了你哪里么?你哪里疼?别憋着,告诉姐姐,你要是觉得委屈,你就大声的哭出来啊。好芳儿,你说句话啊,好歹说一声啊,…”
云芳这才如梦初醒,她抬手替姐姐拂去了脸上被扔的土坷垃,平静的摇了摇头,“姐姐别担心,我没事,身上也不疼。我,是我自己要出来的,我就该能承受住这样后果。”
“芳儿,”云华欣喜的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头一次认识一般的重新上下打量着自己的丑妹妹,试探着问到,“你不伤心?不难过?”
云芳苦涩的一笑,自嘲的说道,“被人家这么说,这么打的,我怎么能不伤心不难过呢,我又不是傻子。不过,”
云芳说着,昂了昂头,脸上的笑容明朗了起来,“不过,既然老天给了我这份考验,我伤心难过也是没有用的,还让真心疼爱我的家里人跟着我一起伤心难过的。我不能这么折磨自己,这么的折磨你们,我要学会坚强。”
“妹妹!”云华鼻子一酸,热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再一次抱过了自己的妹妹,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流的却是心疼和高兴的泪水。
“姐姐!”云芳把脸窝在了姐姐温暖的怀抱里,方才硬撑出来的笑容一下子垮了下去,在亲人的怀里,她终于也痛痛快快的哭了起来。
‘啪’、‘啪’、‘啪’,响起了一阵稀稀落落的掌声,惊醒了抱头痛哭的姐妹俩人。
云芳停了哭声,悄悄的推了推姐姐,云华胡乱的抹了把眼泪,也抬起了头来,只见还是一身水红的花婆子不知道何时来到了她们姐妹二人的身边,脸上还装模作样的挂着一个仅仅浮在脸皮上的笑容。
对上云华警惕的目光,花婆子停住了自己的脚步,一甩同样水红色的手帕子,装模作样的揩了揩不见半点湿润的眼角,感慨的说,“真是姐妹情深哪,感人,感人,太感人了。”
“是花婶子啊,你今天倒是起的挺早的啊。”云华紧了紧手臂,把妹妹护的更严实了一些,颇为客气的说道。
“唉呀,做好事当然要趁早哪,”花婆子说着话,脸上顿时笑成了一朵花,她又向前凑了一步,大声的说道,“云华姑娘昨天托我的事,花婶子给你办成了,正想着赶早给你送信去呢,可巧就先遇上了你们姐俩个,真是巧的很,巧的很啊,哈哈,哈哈,…”
花婆子夸张的笑声让窝在姐姐怀里的云芳一阵发冷,她顾不上再自伤自怜,轻轻的推开了姐姐,抬起了头来,清晰的说道,“我姐姐昨天并没有托你什么事,我们家的事也不用你来报喜的。”
“你这丫头知道什么啊,我给你姐姐说亲,又不是给你找婆家!”花婆子一皱眉,却没有发作,转脸对上了云华马上又换上了一张笑脸,喜滋滋的说道,“云华姑娘啊,昨天你托我问的毛家翠柔姑娘的话,我给你问准了!”
不等云华姐妹搭话,花婆子自顾自的继续说道,“那毛家姑娘就是通情达理,她听了你的要求,立马就答应了下来,她说只要你能照顾好她哥哥,她自然会好好的对待你哥哥的,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