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池杉在位置上沉思半天,没办法,最后只好起身换衣服化妆出门。
算了,就让她以池杉这个身份,最后再和好朋友们团个聚吧。
毕竟是路溪宁这丫头的生日,明天之后,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机会能见到了。
更何况她现在心情超级不好,急需要一个宣泄口。
池杉化了一个华丽的浓妆。
珠光的眼影,灰绿色美瞳,口红挑了支姨妈色,高光涂到飞起。
然后套了一件高贵冷艳的V领小黑裙,挎着包就出门了。
翘尾巴是S市一家高档私人会所。
之所以取这么难听的名字,是因为会所的老板姓乔,单名一个葳字,在家族里排行老八。
所以有个外号叫翘尾巴。
池杉第一次进这家会所,还是路溪宁她男朋友带着她们进来的。
不然以她自己,怕是还不太够资格在这里面消费。
跟普通工薪阶层比起来,池家固然已经是大富之家,但阶级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没完没了的。
不说别的,哪怕就在S市的富豪圈子里,池家也排不上太前。
毕竟池杉爷爷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学教师,既牵不上关系也给不了资金支持,池父白手起家能混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经算是很了不得的了。
而路溪宁男朋友的父亲,是S市有名的铝业大王。
自由恋爱能找到这么一个男朋友,路溪宁妈妈当时高兴了好几个月,逢人就要炫耀一句。搞得路溪宁心惊胆战,生怕以后分手要被她妈给打死。
......
池杉到翘尾巴时,路溪宁已经被人灌了好几杯酒了。
她一看见池杉,整个人就从沙发上扑过来:“池杉杉,你终于来了,快,我们去跳舞。”
说着,挽着池杉的胳膊就东歪西倒地开始跳华尔兹。
得,已经醉了。
池杉把她扶回位置上:“你就安分点吧,小心像上回一样,跳着跳着又摔个脑震荡。”
她蹙着眉头,问身旁的人:“她喝多少了?”
旁边的程槐摸摸鼻子:“也不多,就一两瓶吧。”
“你疯了吧!什么叫就一两瓶,让你看着人,你怎么还让她喝这么多酒啊。”
“......这酒度数不高,跟啤酒似的,我以为不会醉来着。”
“我谢谢你了哎,还啤酒呢,她喝白开水都要醉你不知道啊?”
程槐就低下脑袋,默默喝酒,不敢再说话了。
池杉是出了名的冰山美人。
她长相冷艳,大部分时候脸上都是没什么表情的,再加上那一身高傲的气场,再嚣张的公子哥儿,在她面前都莫名其妙气短一截。
他们这一圈朋友,还在背后偷偷猜过,究竟谁能摘下这朵高岭之花。
然而路溪宁都换了四五个男朋友了,池杉依然是无人能近身的冰山公主。
程槐觉得,再猜下去,赌注怕是都抵得上一栋房子了。
好在这时,路溪宁的男朋友许绍跃也回来了,路溪宁非扯着他要去跳舞,他没办法,只能带着女朋友往舞池里走。
程槐看着池杉一如往常冰冷的表情,硬是从这冰冷里找出了一丝低落,他狗腿地倒了瓶可乐递过去:“怎么,杉姐,心情不好?”
池杉没接,直接挑了瓶没开的酒,撬了瓶盖豪迈地对瓶吹。
程槐被吓了一跳:“杉姐,哎呦喂我杉姐,你慢点喝,你要是喝醉了,我不好向池叔交代。”
她爹?
哦,她爹是挺吓人的。
以前要是谁带她去酒吧喝酒喝醉了,他爹拎着扫把就上来揍人。
所以有那么一段时间,除了路溪宁,没人敢送她回家。
如果路溪宁也醉了,她们俩姑娘就只能在外开个房,然后互相假装在对方家。
池杉家教很严,十八岁以前的门禁时间是九点,当然,上晚自修不算。
成年之后,要求稍微放宽了一些,延长到十点。要是回晚了,等着她的就是一个月的禁足。
路溪宁老是嘲笑她是没有夜生活的莴苣姑娘。
不过今天晚上,就算她在外通宵,大概也不会有人管她吧。
池杉垂下眼眸,又开了瓶酒。
程槐在旁边看的心惊肉跳,叨叨絮絮:“姐,杉姐,心情不好你跟我说说啊,我帮你开导开导,你别光顾着喝酒,这酒啊,它对消愁其实没有半点用处,你就算喝醉了,明天早上起来,你还不是......”
池杉嫌他烦,拎起酒瓶直接出了包厢。
“哎,杉姐,你去哪儿呢?”
“去找个清净点的地方。”
“......”
.
池杉说的清净点的地方,就是会所的酒吧。
今天似乎是什么电音主题,整个场子非常嗨,酒吧里几乎全是年轻人,有的在拼酒有的在跳舞,谁也听不见谁在说什么。
路溪宁和她男朋友就在其中,手拉着手跳华尔兹,嗨的不得了。
池杉收回目光,靠在吧台上,开始灌今天的第三瓶酒。
她说路溪宁酒量差,但其实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人半斤八两,都是两瓶啤酒就能放倒的垃圾。
更何况她喝的还不是啤酒。
池杉已经开始有点迷糊了。
她五官本来就长得冷艳,今天又化了个夜店妆,整个人坐在吧台边非常显眼。
就一瓶酒的功夫,已经有不少人试图过来搭讪。
但女生抬起眸,灰绿色的眼睛异常冷漠,一言不发,浑身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场。
池杉是生面孔,不过能进这个会所的,谁也摸不准这姑娘背后究竟是什么身份。
一位位男士们虽然没撩到不甘心,但也不敢真的就怎么样,只好摸摸鼻子灰溜溜地离开了。
吧台不远处,程槐喊了个伙伴一起悄悄盯着,都快盯哭了。
这会所里的人非富即贵,眼看着一个又一个人上前去跟他杉姐搭讪,就没一个是他能动的。
可他又不敢不盯,万一池杉出个什么事儿,不仅是池叔,估计他表姐路溪宁也要撕了他。
好在他杉姐气场是真强,醉成这样,也能硬生生把人给瞪退。
他悄悄松了口气。
然而还没等他这口气松完呢,旁边的小伙伴又拍了拍他肩膀:“那哥们是谁?”
“哪个哥们?”
“就池杉盯着的那个啊,卧槽,长的还挺攻的,你说他是gay不是gay?”
程槐对他这个随时随地想着泡男人的伙伴无语了。
顺着他看的方向一瞅,果然看见了个帅哥。
帅的确实罕见。
不过他嘲笑一声:“你们gay圈里,这程度就算挺攻了?嚯,那老子不就攻破天际了。”
“攻不攻不仅看长相,有时候也是能感觉出来的好吗,就你这妈宝男,你还攻,攻个屁!”
“嘿呦喂,王和洽你说什么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卧槽!”
王和洽瞪大眼睛,打断他,“这男的究竟是谁啊?是不是负过池杉?池杉怎么哭成这样?”
什么?
程槐下意识望向吧台边。
......果然。
刚才还高贵冷艳生人勿近的池杉,此刻抱着一瓶酒,死死地盯着某个方向,眼睛里滚下大颗大颗眼泪。
这是程槐第一次看见池杉哭,整个人都吓懵了。
而且这美人落泪图实在动人,不仅是程槐,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场景。
谢泽西拿手肘撞了撞身旁陆峪的胳膊:“陆峪,你往那儿瞅瞅,那姑娘是不是你什么老情人?”
酒吧有些吵,陆峪没听清,眼角一挑:“你说什么?”
“我说,那有个大美人儿正盯着你哭呢,哭的可伤心了!我说京城怎么没你的风流韵事,怎么着啊陆峪,原来你大本营在这儿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
陆峪蹙蹙眉,抬眸朝前看去。
四目相对间,那姑娘似乎怔了怔,而后哭的更伤心了。
眼泪大颗大颗砸下来,简直触目恸心。
她抱着酒瓶,一边伸手去抹眼泪,却越抹越多,怎么止也止不住。
整个人还一抽一抽的。
陆峪站了起来。
“陆哥你干嘛去呢?”
“我去问问。”
他放下酒杯,迈腿朝吧台边走去。
他去问问。
不就是没借给她插座,这小孩儿至于哭的跟他杀了她全家似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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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陆峪走到吧台前,点了杯威士忌,坐在池杉对面,抬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如果说陆峪刚刚还有所怀疑,不敢肯定这姑娘是看着他哭,还是喝醉了随便找个地方盯着哭,那么他现在已经非常肯定了——这姑娘就是专门瞅准了盯着他哭的。
因为随着他的动作,姑娘也跟着转头,视线缠绵地落在他身上。
直到陆峪在她对面坐下,她就这么抱着酒瓶,仰着头,一言不发地盯着他流眼泪。
那模样,实在可怜的不得了。
陆峪挑挑眉:“你哭什么?”
“我.....”
她吸了吸鼻子,“就是、就是伤心。”
“那你盯着我哭做什么?”
池杉愣住了,抱着个空酒瓶,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然后她说:“我刚才看见你,我就想到之前你不肯借插座给我,我就、就太伤心了......”
果然是因为那个插座。
陆峪实在是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记仇的小孩儿。
好在她看上去记忆清晰,说话也条理分明,不像是喝醉的样子。
不然对着个醉鬼,怕是更说不清。
结果下一秒——
“你还威胁我,不把我还给我爸爸妈妈,还打算把我交给研究所......”
说着说着,池杉悲从心起,眼泪掉的更急了,一边抽噎着,一边伸出一只手比划,绘声绘色,“你还一下把我给推倒,就这样推,嘭的一下,然后我就摔在了罩子上,脑袋都磕出一个大包。我本来都痛死了,你又诅咒我,说我没爸爸妈妈了,结果,我就真的没爸爸妈妈了,呜呜呜......”
好。
她应该是醉了。
陆峪冷漠地移开视线,接过自己的威士忌,并不打算跟个脑洞开到天际去的醉鬼纠缠。
结果这姑娘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哽咽着开口:“爸爸,谢谢你养我这么大.......”
陆峪平静地放下酒杯。
她继续说:“谢谢你养我这么大,虽然以后我可能就不是你亲生的了,但是你永远、永远都是我的爸爸。我会给你养老的,会一直一直把你和妈妈当成是我的亲生父母的,但是,如果、如果你们不想要我的话,我也绝对不会再来打扰你们,我知道,你们肯定接受不了,你们讨厌我,我也能理解,爸爸......”
陆峪站起了身。
被一个不认识的花季少女喊爸爸,这种刺激,他还真是一下子没法平静接受。
然而没走两步,手腕就被拉住了。
他转过头,挑挑眉:“松开。”
池杉瘪着嘴,固执地摇了摇头。
“我数三声,你要是再不松开......”
“哇——”
花季少女放声大哭,从椅子上跳下来,扑进他怀里,“爸爸你别不要我!”
“......”
十秒钟后,陆峪觉得,要是再让她这么哭下去,他在S市的名声就全毁了。
惊!某陆姓男子竟然两岁产女?
——怕不是还要上个国际新闻。
而且这姑娘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力气居然惊人的大,怎么拽都拽不开。
他揉揉眉心:“小孩儿,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我只是不想你这么着急把我丢掉。再过两天,我就要变成一个孤儿了,到时候,我一定自己走,爸爸,我可以再当你两天女儿吗?就两天。”
“好,但是你爸爸现在要去上厕所了,你可以先松开手吗?”
“我可以跟着你吗?”
池杉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就在厕所门口等你,不会进去的,我保证。”
陆峪把酒杯放下,难得有耐心地顺着她的思维走:“小朋友,为人父的,也得有私生活吧。你都上大学了,能不能别老缠着你爸?”
女生怔了怔。
“行了,自己玩儿自己的去,别再跟着我了,再跟我真把你丢掉了。”
——但手腕依然被拽着。
陆峪显然已经不耐烦了:“你到底要怎么样?信不信老子报警了。”
她爸爸真的要丢掉她。
为了丢掉她,还要去报警。
池杉瘪瘪嘴,坚强地忍住眼泪。
她仰着脑袋:“好......好,我再也不会跟着你了。但是、但是在这之前,你可不可以完成我最后一个愿望?”
女生的眼睛是漂亮的灰绿色,在酒吧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流光溢彩。
她化着极艳丽的妆容,五官深邃,再加上一身冷白皮和禁欲黑裙,整个人看上去高冷的不得了。
但是此刻,她就这么期待地仰头看他,怀里还滑稽地抱着个空酒瓶,就像个抱着洋娃娃求父母带她去游乐园玩的脆弱小孩。
可怜极了。
不知道为什么,陆峪忽然心软了一下。
他微微扬眉:“你要什么?”
池杉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抱紧了怀里的空酒瓶:“你可以,给我买一盒旺仔摇滚冻吗?”
“什么玩意儿?”
“旺仔摇滚冻。”她比划了一下,“就是一盒有好几个果冻,还有一包咖啡粉,然后把果冻放进咖啡粉里摇,摇一摇,滚一滚,旺仔摇滚冻......”
陆峪端起酒杯,抬脚就走。
他是疯了吧。
跟个醉鬼在这里纠缠什么,打从一开始,他就不该走过来。
.
陆峪走回位置上,谢泽西正一脸佩服地看着他,还伸手跟他抱了个拳:“哥,你真是我哥,我真是没想到,难怪你看不上京城那些好妹妹,原来你还有这么一出风流债呢。不过这美人儿脾气也够带劲,坐那儿跟座冰山似的,唯独在你面前乖的像小猫,牛逼啊。”
陆峪懒得搭理他。
“哎,人姑娘哭的梨花带雨的,你真就这么丢下人走了?”
“怎么着。”他淡淡地睨了谢泽西一眼,“这条街上的醉鬼都归我管了是不是?”
“太冷血了。”
谢泽西啧啧摇头,“真是太冷血了。”
“不过我刚才好像听见她喊你爸爸?陆哥,看不出来啊,你还喜欢玩这种情趣呢,要我说啊......”
陆峪捡起桌子上正在震动的手机,“我出去接个电话。”
“哎呦,又是哪个小美人?”
“我妈。”
......
陆母打电话过来,其实也没说什么事,就是问他什么时候回家,然后告诉他于家的小女儿今天回国了,后天刚好在S市办生日宴,要不要去见见。
陆峪倚着车门,懒洋洋地:“不见。”
“不见也得见,她妈妈都打个七八个电话给我了,荔荔多好一姑娘啊……算了,我也懒得管你的事。不过我可告诉你啊,在我六十岁之前,我必须见到我孙子,不然你也别回家来了。你说我把你生的这么俊俏一小伙,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了,你怎么就半点不知道为我分忧......”
陆峪听他妈数落了整整半个小时,才挂了这通没有丝毫意义的电话。
他漫不经心地转过身,正要往回走,视线却忽然顿在某处。
正前方的路灯旁,不过一米的距离,正蹲着个熟悉的姑娘。
红唇黑裙,抱着个空酒瓶,夜风撩起她的长发,睫毛也跟着颤了颤,冷艳的就像是一副画报。
他叹口气。
而后走上前去,站在她对面,俯视着她:“你跟着我出来的?”
女生乖巧地点了点头。
“你跟出来做什么?”
她拿绿色的眼睛瞅了瞅他,小心翼翼地:“等你带我去买旺仔摇滚冻。”
陆峪真的无语了。
他上下扫视了她一眼,就一身单薄的黑裙子,没口袋没包,怀里只有一只空酒瓶,找不到手机和任何可以证明身份或者联系熟人的东西。
“你一个人来这儿的?”
池杉再次乖巧地点点头。
“把你家人号码给我,我打电话让他们过来接你。”
她怔了怔,似乎是在思考为什么她爸爸还要问她要家人的电话号码。
半晌后,她好像想通了,垂下眼眸,盯着自己的鞋子。
“对哦,我现在没有家人了。”女生的声音低落极了,“我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我甚至......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但是我只是,只是最后想再吃一个旺仔摇滚冻而已。”
池杉吸了吸鼻子,垂头丧气,“我小时候,可想吃那个了,但是妈妈说那个不卫生不让我吃,爸爸你就说,我考一个唯一的第一名就买给我吃,可是我一次都没有考起来,永远都是并列第一,第二、第二......或者第三。”
说到第三的时候,她似乎还觉得很丢脸,情不自禁压低了声音。
陆峪听笑了:“你自己不会给自己买一个吗?”
“我......忘记了。”
池杉抬起脑袋,很着急的:“但是上个学期的期末考,我总学分绩是全系第一,爸爸,在你还是我爸爸的时候,你可以,给我买一个摇滚冻吗?”
“我如果不给你买怎么办?”
“......”
池杉忍住不哭,“那也没关系,我......我自己给自己买。”
真是太惨了。
为了一盒旺仔摇滚冻,花季少女当街喊陌生人爸爸。
陆峪再次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车钥匙,迈腿往前走:“走吧。”
“去哪儿?”
“带你去买那个什么摇滚。”
也许是这小孩喊的那声爸爸实在太可怜。
也许是今天晚上月亮太圆导致心肠莫名软起来。
陆峪首次用他那辆豪华超跑,载着个身材惹火的醉酒美人,开到最近的超市,给她买了两盒五块八的旺仔摇滚冻。
——实在是太浪漫了。
作者有话要说:呜,这章一不小心提前出来了,所以晚上就没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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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池杉醒在满室灿烂的阳光里。
大大的柔软的床,四面环绕的落地窗户,天花板上的吊灯设计成群星璀璨的宇宙星图,墙上的壁画是中欧式的捧胸裸女。
不是她的房间。
不是路溪宁的房间。
不是她曾经去过的任何一个人的房间。
但她正坐在床上,穿着一件毛茸茸的兔子睡衣,怀里还抱着一盒旺仔摇滚冻。
难道......她又做梦了?
她最近怎么老是做这些乱七八糟的梦?
“醒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尾调微扬,带着几分慵懒,差点没让池杉把手里的摇滚冻给摔在地上。
她扭过头。
非常熟悉的一张英俊面容,穿着休闲黑西裤,上半身就套了件浅灰色的衬衫,扣子全打开,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
露出纹理分明的腹肌和胸肌,甚至隐隐还能看见延伸到腰间皮带下的人鱼线。
一滴水刚好从他的发梢落下,砸在锁骨处,衬的那肌肉线条分外诱人。
池杉总觉得这幅美男出浴图似曾相识。
但是现在最应该思考的明显不是这个。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衣,又瞅了瞅男人懒洋洋的表情,定了定神,决定从最简单的问题先入手:“你......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男人挑挑眉,眼眸里浮现出几分兴致:“哟,小孩儿,你是怎么着,折腾了老子一夜,现在打算翻脸不认人了是不是?”
......折腾了他一夜?
池杉惊慌了。
不对啊。
她刚才试验过了,身体上没出现任何异样。
不太可能发生了那种事儿吧。
“我......你......怎么可能!”
陆峪端了杯咖啡在沙发上坐下,漫不经心地:“你真不记得了?”
“不太......记得了吧。”
“哦。”他翘着二郎腿,“那在大街上哭着喊着叫我爸爸的事儿也不记得了?”
“......”
什么玩意儿?
在大街上哭着喊着叫他爸爸?
哈哈哈哈哈少开玩笑了她怎么可能在大街上哭着喊着叫人爸......爸。
——研究表明,大部分人醉酒后,是不可能完全失忆的。
只有极小一部分人,才会因为酒精而彻底断片儿。
很可惜的是,池杉并不属于这极小一部分人里。
她虽然很容易喝醉,却从来不会断片,刚才纯粹只是因为刚醒,脑神经还没太反应过来,所以记忆才一片模糊。
而现在被陆峪这么一点,她所有的记忆就开始慢吞吞地回笼,一下子把几个大事件都想起来了。
她记得自己抱着他哭,死活非喊他爸爸让他带自己去买旺仔摇滚冻。
也记得到了超市后,她蹲在零食区不肯走,然后用陆峪的卡,刷了一车的膨化食品。
她甚至记得自己到酒店后,又非拽着陆峪出门去买卸妆水和睡衣,不然就抓着他的领口不肯睡觉。
“爸爸,谢谢你养我这么大,你永远、永远都是我的爸爸。”
“我可以再吃一个洋葱圈吗爸爸?求求你了爸爸,我真的好想吃洋葱圈啊。”
“可是我还没卸妆呢,我得卸了妆才能睡觉,不然就不好看了,陆峪,你是陆峪对吗?陆峪你带我去买卸妆水好吗?”
“呜,我没有脚了,怎么办呀陆峪,我忽然没有脚了,我好怕,我怎么就变成了一个馒头呢,呜呜呜,你以后一定要对你的表情包好一点,她真的太可怜了......”